「糟了,瞧你,使这么大个劲,把人家结撞倒了--哎呀!这--是小贝啊!
门把小贝给打晕了。」
「我没晕。」小贝挣扎著坐起来,蹲在她旁边一脸焦虑的正是她的姊姊月眉。
「你一向很优雅的,姊姊,为什么这回--」
「是袁大哥推的门。」月眉赶忙解释。「刚才我敲过门,可是都没有人理会,所以他--」
「你应该敲大声些,这么大清早的,已经起床的人都正忙著呢!」
「对不起,小贝,我不知道门的后面有人。」袁孟扬走进来,将她由地上拉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袁大哥,我一点事也没有。」小贝动了动颈子以确定它并未折断。」
谢谢你送姊姊回来,她扭伤的脚应该已经痊愈了吧?」
「呃--」袁孟扬看了看花月眉。「事实上还没有完全好,出了一点意外稍稍加重了她的伤势。」
「什么样的意外?严不严重?」
「严重的话,我还能在这儿吗?」月眉抢著回答了小贝的问题,并低头替她拍去了衣裙上的尘土。
袁孟扬清了清喉咙之后对小贝说:
「我已经安全地把月眉送回你身边,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先离开了。」
「怎么才来就要走?到里头坐一会儿吧!」小贝道。
袁孟扬摇头。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忙。」袁孟扬转头看著月眉。「你--我什么时候再过来比较恰当?」
「过几天吧!」月眉低著头细声答。「等我跟老夫人提过以后。」
袁孟扬点点头,随即便离开了狄家庄。
小贝盯著他离去的背影看了良久,思索著究竟是哪儿让她觉得奇怪,完全忘了自己原本也是要走出这扇大门的。
「袁大哥刚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他要你跟老夫人提什么事吗?」小贝问。
「这--我们还是先进屋去吧!小贝,外头挺凉的,你又没加外衣,病了可就糟了。」月眉说著带头往屋里走,小贝则满心疑惑地跟在后头。
走著走著,就要到达大厅门口了,小贝忽然双眼一瞪,指著月眉大喊起来。
「姊姊!你--袁大哥他--他喊你的名字,他直接喊你的名字月眉那!」
※※※
稍后,在院子的一头,小贝盯著月眉直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几天的时间,你和袁大哥怎么会变得这么熟?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你快老实说,姊姊否则我可要胡乱猜了。」
月眉转过身去避开小贝逼视的目光。
「他较我们年长,喊我的名字有什么错?他不也是喊你小贝吗?」
「但是--你之前一直和袁大哥很生疏的。」小贝蹙眉。
「相处了几天,自然会比较熟识嘛!」月眉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吗?你为什么扔下姊姊一个人跑回狄家庄?难道你没想过就这么把我扔给袁大哥很……很不……」
「我知道我不对啦!可是--」小贝低下头。「对不起,姊姊,我……」
「好了啦!你有你的理由嘛!我已经不怪你了。」月眉对她微笑。「你把信拿给老夫人了吧?她看了有没有说什么?」
小贝摇头。
「老夫人什么也没说,自己的姊姊过世了,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不可以这么说。」月眉责难地看了她一眼。
「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嘛!」
月眉无奈地摇摇头。
「你说话口无遮拦,要是让人听见了岂不是糟糕?」
「这么一大早,没有人会听见的。」
月眉无奈地摇摇头。
「好了,我们先进屋去吧!从山上下来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虽然是让人背著--」领悟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月眉忽然闭上了嘴。
「让人背著?这样不是一点也不累了吗?」小贝羡慕地说:「真好,要是我下山的时候也--啊!啊!」她忽然瞪大了眼楮「啊」个不停。「让人背著?姊姊你--你是让袁大哥背著下山的吗?」
「呃……我……」
「这--这怎么可能?姊姊居然肯让袁大哥背著下山--」小贝频频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可能啊!这么害羞的姊姊……」
在小贝怀疑的目光逼视下,月眉忍不住红著脸低垂著头。
「这……这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哎呀!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姊姊并不是不仅得矜持和礼数,只是……袁大哥他……我已经决定要嫁给他做妻子了。」
※※※
姊姊宣布的消息大大震撼了小贝,然而她没有时间反应,因为后头已经传来狄剑飞的声音。他在喊她,小贝再一次受到惊吓,一时之间没有想过他何以能追她而来。
待她冷静下来,小贝看见狄剑飞坐在一张有著两个大轮子的木椅上,一个壮丁由后头推著他朝她们而来。
狄剑飞非常惊惶。今晨他一醒来就直觉地伸手找寻花小贝,然而她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里,事实上屋里没有任何东西显皿她真的来过,若不是被单上那抹淡红色的血迹,他几乎要相信昨晚只是一场--梦。
然后他喊著找小贝,正在扫院子的洪叔说他看见过她,她要出大门,说是替老夫人买东西。听了他的话,狄剑飞心中霎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令他心慌得几乎手足无措。
她要走了,她一定是要离开他,否则怎么会大清早的借口说要买东西而走出狄家庄?是的,绝对是这个样子,她就要趁著天色微明,尚未有人注意到的时候离开狄家庄、离开他了。
他立刻命人将他一直不愿去用的双轮椅子取来,带著他离开后屋去寻找小贝,只要一想到也许已来不及了,他的心有如被刀剑刺入一般疼痛。
他错了,不该任高涨到不可控制的程度。他们之间一直存在著很多问题,他著实不该雪上加霜,让事情演变至这个地步,万一她真的离开了,他-----狄剑飞摇头不让自己去想这个问题,他会找到她的,他绝不会让她走出他的生命!
他的神经绷紧,对于外头仆人们的诧异眼光恍若未见,只是一味地命令身后的仆丁推车,此刻他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找到花小贝。
然后他看见她了,就在院子的角落和另一个丫鬟说话,一直高高悬著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老天垂怜,没有让她离开狄家庄,让他有机会弥补他所做错的,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看见狄剑飞朝她而来,小贝既惊且慌,好半晌之后才转头对姊姊说:
「姊,庄主来找我了,你先进屋里去休息一会儿,其它的事我们稍后再说吧!」她说著拍拍姊姊的手朝狄剑飞走过去,留下满腹疑惑的月眉蹙眉沉思。
※※※
在推狄剑飞回后屋的路上小贝没有开口说半句话,狄剑飞也一样沉默不语,一直到回到后屋门口,狄剑飞才沙哑著声音道:
「我以为你走了。」
「我是要走,刚好姊姊回来了。」小贝简单回答。「你扶好,我要推你过门槛了。」
「找个下人来推吧!你办不到的。」
「我就是下人。」
狄剑飞闭了闭眼楮。
「我的意思是找个男的来帮忙,你为什么总要--」
小贝转过身。
「我这就去找人来帮忙。」
「小贝!」狄剑飞喊,负气地紧抓住椅子扶手。「不用去找人了,就你来推我吧。把我推倒在地上也没关系。」
小贝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道:
「我会很小心,不会摔著你的。」
她在屋旁找来几块砖和两块木板,在门槛处垫好,然后使尽力气小心翼翼地将狄剑飞推进屋去。
一进门小贝就看见那张床,粉脸霎时一片通红。
「这--你在椅子上坐一下,我先把这床单被子给换--」
「小贝!」狄剑飞拉住她的手。「别忙,我们先谈一谈好吗?」
「这--我边做事你边说好了,我听著就是。」
「不,我要你坐下来听我说。」
小贝低头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再提也于事无补,况且这件事我……我也有责任,光是怪你并不公平。让我们忘了那件事吧!就……就当做它从来不曾发生过,你还是狄家庄的庄主,我依然是这儿的一个小丫鬟,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你--」狄剑飞痛苦地望著她。「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我说过想娶你做妻子,我是真心的!」
「我不可能成为狄家的庄主夫人,再说,我也无法从你对我的态度看出什么真心。」小贝淡然回答,接著动了动她的手。「可以放开我了吗?我好去替你准备早饭。」
「我不吃。」狄剑飞气愤道。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嫁给他?难不成真要他拿出权势来压她?
「不吃吗?那么我这个做丫鬟的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对不起,庄主,小贝从今天起不能在身边服侍你,你自个儿多保重了。」小贝说著使劲要抽回自己的手,狄剑飞忙也加重力量把她抓得更紧。
「什么意思?你要走吗?离开狄家庄?」他想吼叫,花费好些力气才压抑下那股冲动。
「反正姊姊就要嫁人了,我若能跟著她一块儿离开,自然是更好。」
「我不准!」狄剑飞这回真的吼了起来。「你姊姊要嫁给谁都随她去,你只能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你听见了没有?」
小贝看了他一眼。
「你--害怕让我离开吗?」
「是,我很害怕……」他哑著声道:「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如果连你都不在--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头过没有你的生活……不要走,我求你,我从来不曾好好待你,但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请你留下来,我会让你看见我的改变,真的!」
小贝的心在啜泣,脸上却一无表情。
「真能改的话就好了。」她说。
「我会的,你不相信我吗?」狄剑飞要求著。
沉默了半晌,小贝开口道:
「那么就从按时吃饭开始吧!还有这张椅子,有两个轮子,多别致的设计啊!
如果你肯,我可以天天推著你巡视庄里,那是你的责任,不应该推给老夫人来做。
「狄剑飞叹息。
「由著你,都由著你,只要你不走,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
当天夜里小贝特意到姊姊暂住的房里与她共枕。
「姊姊居然要成为袁大哥的妻子了,」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啊!」小贝躺在姊姊身旁,叹了口气道。
「你这是什么语气?好像很感慨似的。」月眉笑著说。
「这太快了嘛!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姊姊居然要变成别人的了。」
「什么别人的?我永远是你的姊姊啊!傻瓜。」
小贝翻了个身,躺在床上问月眉。
「袁大哥--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告诉我好不好?姊姊,我好想听。」
「说什么?」
「说他想娶你做妻子啊!」
「呃……他就是这么说的,没什么特别。」月没说著,翻过身去。
「是吗?那袁大哥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月眉又翻过身来。
「你不会放弃的对不对?」她无可奈何地问。
小贝得意地点点头。
「我一定要知道全部的经过。是你来告诉我呢?还是我改天自个儿问袁大哥?
「「好,算我怕了你好不好?」月眉在床上坐起来。「他是个好人,小贝,虽然话少了些,但--他实在是个很可靠的人。」
「这点我比你知道得早,否则我怎么会把你托给他,自己跑回来呢?」小贝也坐起来。「不过在那时候我可没想过他居然会是我未来的姊夫。」
月眉微笑著,夜色令小贝看不见她脸上的红晕。
「那天他端来一大桶热水让我擦洗脸和手脚,是我贪心,想连身子一并擦拭,结果不小心失去重心,不仅打翻了水桶,脚也扭伤得更严重了。」
「这就是你迟了几天才回狄家庄的原因?」
月眉点点头。
「我跌倒在地上,痛得几乎哭出来了,却不好意思开口喊,因为房里被我弄得混乱不堪,而且--重要的是我还衣衫不整。然后--然后袁大哥冲进来了,他看见我跌坐在地上,神情紧张地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哇!好美喔!」小贝赞叹著。
「我哭了起来……」月眉继续道:「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脚疼,另外一大部分则是因为羞怯。我好丢脸,只著著单薄的衬衣靠在一个男人胸前,当时我真想死了算了。」
小贝哈哈笑。
「袁大哥不会嘲笑你的。」她告诉月眉。
「是啊!他只是很温柔地安慰我。」月眉的头垂得更低,可以想见她的脸此刻有多么红。「他要我别哭,也别觉得不好意思,他说他在冲进房间之前已经决定要娶我为妻了。」
「这么说--他不是在看过姊姊美丽的肌肤后才动心的了?」
「瞧你,胡说什么?」月眉拧了小贝一把,再度回到她的叙述。「我边掉眼泪边告诉他,我才不会嫁给他,他说他这辈子第一个看上的女人就是我,如果我不嫁给他,他也许会一辈子不娶妻。」
「于是你就答应他了?为了避免袁大哥真的来个终生不娶?」小贝问。
「我才没有答应他。」月眉细声喊。「我只是……我根本没有说话。」
「看来袁大哥很了解你默许的心意。」小贝微笑著对她说:「我很高兴姊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一直以来,为了照顾我,你已经错过了太多好姻缘。不过,换个角度来看,也许袁大哥才是你命中注定的伴侣,所以老天爷让你多等了几年。
月眉闻言蹙眉,接著开始搔她的痒,姊妹俩在床上笑闹起来,直至筋疲力竭了才慢慢停了下来。然后,等她们急促的喘息和笑声稳了下来,月眉转头看著小贝,提出了一个和她们先前所谈之事毫不相关的问题。
「小贝,你--最近还作梦吗?」
※※※
「作梦吗?有啊!」小贝点头。「而且愈梦愈玄了,醒过来的时候不仅整个人都很疲倦,手还发烫,得泡在水里才能冷却下来。」她边说边看著月眉。「我本来也打算等见了姊姊就跟你询问这件事的。姊姊,关于我的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最近作的梦--跟以前比较起来有什么不同吗?」月眉不答反问。
「梦中的人喊我惜月,还要我醒来,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一样烦人就是了。」小贝闷声道。
月眉沉默了半晌,开口问:
「你已经二十岁了吧?小贝。」
「嗯,几天前刚满二十。」
「这样的话--也许我应该说出事实,好帮助你觉醒。」
「事实?觉醒?」小贝不解地皱起眉。「你在说什么啊?姊姊,我一点都听不懂。」
月眉拍拍她的手。
「我知道你不仅,所以我才要说给你听啊!不过我要说的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要耐心听喔!」
「怎么忽然想起要说故事给我听了?」
「时候到了嘛!」月眉收起笑容,思绪似乎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知道吗?小贝,其实我并不是你的亲姊姊。」
小贝闻言愣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瞪著月眉道:
「姊姊好无聊,居然开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是真的!」月眉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也许更令人难以置信,但是你必须接受,绝对不能有丝毫怀疑。」
「这--这教我怎么能相信?我们明明在一起过了二十年,现在你却说我们并不是亲姊妹,我……我不可能接受这种说法的。」小贝好想扯乱自己头上的发髻。月眉不是她的姊姊?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嘛?
「的确,我等于是看著你长大的,从你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我们俩就像亲姊妹一样度过无数个日子。」月眉抱住小贝。「但我不是你的亲姊姊,我是你母亲的丫鬟,名叫娟儿。」
「娟儿?你连名字都是假的?」小贝喃喃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用假的名字?」
「为了逃难。」月眉放开小贝,两个人颇有默契地并列坐在床上。「不只是我,花小贝也是假名,你原来叫花惜月,我应该称呼你小姐才对。」
「千万不要,否则这个故事我不要再听下去。」小贝这么说。由月眉的语气与神情她了解了事情有多么诡谲,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自己的心态以便接受这一切。「你是我的姊姊,就算我们之间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你还是一直以来养育我长大的姊姊。」
月眉微笑,她感觉很欣慰。
「那么你还是小贝,我还是月眉,好吗?」
小贝点点头,于是月眉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她的「故事」--
※※※
「夫人,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是一个非常优雅温柔的人,她在你父亲过世后带著你到南方来,途中收留了父母双亡,即将被卖入青楼的我。我们三个妇孺找了个村子定居下来,靠著替人做些针线活儿和夫人的积蓄,生活一直也还过得去。」
月眉缓缓道来。
「后来呢?怎么会落得要逃难的地步?」
月眉叹了口气。
「我也是到了那一天才知道的。夫人出生于一个人烟罕至的小岛,她在小岛上的族人不知为何皆具有某种神奇的能力,可以治愈人们的病痛,夫人也是如此。」
「我娘她--她是个大夫?」
「不能算是吧!但夫人的确能为人治病。」月眉想起往事,神情变得幽怨而哀伤。」夫人就是太善良了,见村民有疑难杂症都不忍置之不理,谁知一再善心地救治村民,换来的却是杀身之祸。那一天,大批村民拿著刀棍火炬,宣称夫人乃妖怪幻化人身,藉著妖术迷惑人心--」
「她救了他们不是吗?」勾匀打断她的话问。
月眉讥嘲地一笑。
「他们既胆小又无知,一旦发生了自己无法理解的事,便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考量,是一群绝对自私自利的蠢民。」
「娘……是怎么死的?」
「夫人算出村民要来烧死她,夜里要我去把你喊醒,她洗去了你儿时的记忆,并将你托付给我照料。」想起温婉善良的夫人,月眉眼眶里盈满泪水。「她也许不同于常人,却拥有更多的仁慈与善心,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待她?这太没有天理了。
「「我娘就这么被烧死了?你没有想办法救她吗?」小贝抓住月眉的手摇晃著,月眉则是啜泣不断。
「夫人说她命该如此,天意不可违,硬是不准我留下来,要我带著昏睡的你尽快离开。她很坚决,我只得依著她,先假装离开屋子,然后再绕由后头回来,这才把后来发生的事看了个清楚。」月眉拭著泪。「那些人根本是有理说不清的,夫人见情势已无转圜之地,就在村民行动前咬舌自尽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我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可怜的夫人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我……我……」月眉摇著头泣不成声。
小贝此时脑中一片空白,这整个故事似假非真,却又由不得她不信。月眉不是她的亲姊姊,她的亲生母亲是一个奇人异土,这一切--天啊!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良久,房里寂静无声,小贝发著呆,月眉则暗自垂泪。就这样,直到天已微明,月眉这才轻轻踫了踫小贝的手。
「你知道夫人是怎么为人治病的吗?她用她的手。」
小贝抬头看她。
「手?」
「嗯。」月眉点头。「只要夫人用手踫一踫,就算是病入膏肓的人也有救了。
「「娘--她真是个活神仙。」不晓得为什么,小贝打心底感觉到一股骄做,因为她的母亲是这么与众不同,这么地充满善心。
月眉微笑了。
「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关于娘的吗?」
「应该说是关于你的。」月眉对她说:「夫人怕你步入她的后尘,就用她的力量封闭了你的力量。」
小贝蹙眉。
「我的力量?什么意思?」
「你是夫人的女儿,自然也承袭了她这奇异的能力,只不过让夫人给封住,使不出来了。」
小贝太诧异了,姊姊指的真是那个意思吗?
「你是说--我也像我娘一样,拥有救人性命的能力?」
「只能用一次吧!」月眉回答。「夫人说那是她给你的礼物,让你在自己病了或有生命之危时能救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