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十万火急地将老夫人的命令告知小贝,头部正隐隐作痛的小贝闻言后既疑惑又纳闷。
「庄主不要我靠近后屋,他讨厌看见我,老夫人不知道这回事吗?」她问,而凤儿的回答更是令她不可置信。
「是庄主的意思。」凤儿道:「他坚持要你去服侍他、替他送饭,有点任性对不对?老夫人看起来很不高兴呢!」
是他的意思?小贝皱起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不是要她滚远点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她过去服侍他,而且是非她不可?难道这男人当真这么善变,前一刻才说过的话,一转眼就忘记了?
「那--老夫人怎么说?」小贝问。
「庄主很坚持,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要我来找你了。」凤儿眨眨眼。「对了,小贝姊姊,你还是快到庄主那儿去比较好,免得他等久了又要大发脾气。」
「现在就要去吗?」小贝蹙眉。「可是我人不舒服--」
凤儿为难地道:
「庄主刚才是吼著要你立刻过去--」
小贝看了看凤儿,模著疼痛的额头说:
「你回去回复老夫人,就说我马上过去。」
凤儿点点头。
「记得到膳房再准备一份饭菜,庄主把送过去的那一份给扔了。」
「知道了。」小贝微笑道:「谢谢你,凤儿。」
凤儿离开后,小贝到镜前再次检视自己额上的伤,拨下更多的头发试图更彻底地遮掩它。然后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感觉头疼稍稍好转了,这才走出房门朝膳房走去。
※※※
「我是小贝,给你送饭来了。」小贝端著饭在门外道,并且在狄剑飞应允后走进屋内。「为什么一定要我来?想再拿东西扔我吗?」她淡然问,将放著饭菜的盘子搁在桌上。「你一会儿要我滚,一会儿又要我来,两个命令互相抵触,我究竟该听哪一个?」
狄剑飞只是盯著她瞧,良久之后才开口说了句:
「你过来。」
小贝没有动。
「你过来。」他又说了一次。
她终于朝他移动,神情显得有点畏缩。
「别再伤害我,我的头到现在都还在疼。」她说。
见她走近,狄剑飞倏地抓住她的手,只听一声惊呼,小贝已经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床边。
她眼底闪烁著恐惧,原本嫣红的双唇此刻是血色尽失;这个男人连著两次以暴力伤害她,这回他又会做出什么事她一点概念也没有。
她怕他,这一点完全显现在她的脸上。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他似乎并没有伤她的意思,只是伸手轻触她额上的伤口,盯著她的一双漆黑眸子盛满的是后悔而不是暴戾。
「对不起。」他哑著声音道:「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真的,我--对不起,小贝,请你原谅我。」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碎裂了,片刻之后她发现那是她好不容易才筑起的防卫之墙。眼泪不听话地沿著她的双颊滑落,小贝在刹那间明白自己根本无法不理会他,她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就这么过一辈子……
「你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庄主。」她啜位道:「你必须站起来,站起来。」
听见她一番话,狄剑飞的脸色又转为黯沉。
「别说傻话惹我生气,你明明知道我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小贝道;「也许你是真的不能走动了,但是你毕竟是狄家庄的庄主,怎么能成天赖在床上发脾气,将老庄主的心血置之不理呢?老夫人年纪这么大了,还不能卸下责任享享清福,让老人家如此劳心劳力,你忍心吗?」
狄剑飞抓住她的手使了点力,小贝随即皱眉且发出痛楚的申吟声。
「为什么你总要激怒我?」他咬牙问。「我试著更小心对你,因为你是如此娇弱且易受伤害,难道你就不能用更多的体贴与包容待我,让我这可悲的后半辈子过得更容易些吗?」
小贝闻言耸起眉。
「我不要事事都顺著你的意,庄主,我要你振作起来,只要你愿意,你的后半辈子绝对不会是可悲的。」她认真地说,却换来狄剑飞更多的不悦。
「庄主!庄主!」他吼著:「你口口声声喊我庄主,举止上对我却没有丝毫的尊崇,这是什么意思?讥笑嘲讽我吗?」
听见他的指控,小贝慌忙地摇头。他怎么可以这么冤枉她?他怎么可以?
「我说得没错吧?」狄剑飞露出苦涩地扯动嘴角。「你和所有人一样瞧不起我,拐著弯来骂我!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说我这个『庄主』是不是很没用?」
小贝依然摇著头,试图诚心地纠正他错误的看法。
「不是这样的,庄主,没有人--」
「别再喊我庄主,你这个该死的小奴婢。」他对她咆哮,几乎因怒气而冒出火花的双眸狠狠地瞪著她看。然后很突然地,他一把将她锁紧在双臂中,在小贝还弄不清发生什么事时,低头将双唇复上她的。
※※※
小贝没有想过这种事,不晓得这样唇贴著唇算什么,是以她很惊惶,几乎是一回过神来便推开了狄剑飞,喘著气,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后屋。
小贝花费许多精神才使得心跳稍稍恢复正常,而且在走回房里的一路上,她一直不断地想起那令她震惊的一幕。
他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之前他才极端愤怒地朝她吼叫,下一刻却--却对她做出那么亲昵的举动,这--代表著什么吗?
她想不透,而且因为一去想就感觉双颊火热,她索性不去想它,但是却不能不去想自己今后的处境。她是狄家庄的下人,已被命令成为庄主的贴身丫鬟,必须终日服侍他,为他准备三餐,处理一切琐事,所以他们势必得踫面的!而在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之后,她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他?
这个问题让她的头再度隐隐作痛,于是她暂时将它抛在脑后,准备回房里好好睡一觉。这会儿正巧有位丫鬓经过,小贝拉住她,要她去禀告老夫人,就说她人很不舒服,一定得休息,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去伺候庄主了。
那位丫鬟面有难色,不过依然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我当然可以替你去告诉老夫人,你头上破了这么大个口子,相信老夫人也不至于那么不通情理,不让你休息。只不过--」那位丫鬟叹了口气。「你不去伺候庄主,恐怕他又要发一顿脾气了。对了,小贝妹妹,服侍庄主是件很辛苦的差事吧?瞧你才做了没几天,脸上已经多了两道伤口,要换了是我,一定早就受不了了。」
小贝勉强笑了笑。
「是很辛苦,所以我才要好好休息一天,否则明儿个哪有精神上后屋去?」
「真是可怜啊!」那位姊妹一脸的同情。「实在是令人想不透,为什么庄主就偏偏喜欢找你麻烦呢?」
小贝只得又笑笑,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得受这种罪。
「老夫人那儿就拜托你了,这位姊姊,我先回房间去了。」她说。
「嗯,好好休息喔!」
「谢谢你。」小贝朝房里走去,决定不论如何都要好好地、静静地休息一下,那个狄剑飞要无理取闹就任他去吧!她抛下姊姊,十万火急赶回狄家庄可不是为了让他拿来出气的,拿东西扔,或者是抱住她,把嘴贴著她的,不管是用什么形式都不行。
※※※
小贝睡得昏昏沉沉很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回的梦境显得特别逼真,所以她虽然是睡到了傍晚才醒过来,依然觉得整个人非常疲惫,头疼也没有改善。
为什么总是梦见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呢?小贝蹙眉想,忽然对这种情况感觉有点厌倦。应该再问问姊姊的,她说起话来神神秘秘的,好像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肯对她讲明,这太奇怪了。
不过话说回来,都已经过了几天,袁大哥怎么还没有送姊姊回来呢?是姊姊的脚伤还没有好?还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个想法令她略感不安,幸而脑中随即浮现出袁孟扬的沉稳与可靠,担忧的感觉才逐渐褪了去。袁大哥会照顾姊姊的,他绝对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关于这点小贝相当有信心。
饥肠辘辘,小贝于是强打起精神往膳房走去,想找些东西填填肚子。膳房里还有位姊妹在清洗碗盘,她一见小贝进来,搁下手边的工作并由竹蒸笼里取出一盘糕点。
「你饿了吧?快过来吃点东西。」她微笑著对小贝说。
「谢谢你,桃花姊姊。」小贝非常感激,坐下来拿起糕饼便往嘴里塞。她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桃花看了笑著频频摇头。
「真羡慕你啊!小贝,总是无忧无虑的。」
「才不是这样。」小贝含糊地说,因为嘴里还有未咽下的食物。「我也有烦恼的,而且有时候还非常、非常、非常烦恼呢!」她说著又拿起一块甜糕。「今天中午庄主那儿没事吧?他--又发脾气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中午的饭菜是我送的。」桃花转过身继续清洗碗盘。「庄主很安静,没有吼叫也没有摔东西,真让我松了口气,你都不知道之前我有多害怕。不过他好像没有吃什么东西,送去的饭菜刚才结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说不定等会过去,会发现晚饭也是一样,一口都没有吃。」
「怎么可以不吃东西?身子会受不了的。」小贝盯著桌面道。
「庄主说不吃就是不吃,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有什么办法?」
小贝心不在焉地咀嚼著嘴里的东西,饥饿的感觉忽然间全都消失了。她就这么呆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看了看盘中剩下的两个包子,伸手将它们用手中包了起来。
「桃花姊姊,你忙吧!我回房里去吃了。」小贝站起来对她说。
「好,吃过了就好好睡喔!」桃花回头对她笑了笑。
「嗯。」小贝点点头,随即走出膳房,却不是回房间去,而是往后屋跑。
※※※
「为什么不吃东西呢?」看见床边椅子上原封未动的饭菜,小贝的心一阵疼。
他不该这么折磨自己的,事实已经无可改变了,不面对又能如何?
狄剑飞盯著小贝看,良久之后开口说了句话。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饭总是得吃啊!」小贝努力不去想和他双唇相接的情景,搬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是不是一个人吃饭太寂寞了?那么我来陪你。」她把饭递结他。「来,你吃饭,我吃包子,如果你吃得比我快,我还可以把包子分一个给你喔!」
她对他笑著,似乎对他今晨的鲁莽冒犯丝毫不以为意,这令狄剑飞松了一口气,却也兴起一股想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冲动。她惹他生气,却更常带给他希望,有了她,他时时刻刻都渴望自己能再站起来,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
他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碗,反倒抓住她的手问:
「你--不生气吗?」
「生气?」小贝不解。「为什么?」
「因为--早上我吻了你,你--」
吻?唇贴著唇就叫做吻吗?小贝红著脸低下头。
「你是庄主,为所欲为早已习惯了,我只是个丫鬟,又怎么能生庄主的气呢?」她幽幽道。
「别这么说,我绝对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
「我没这么说你啊!」小贝挣脱他的箝制,把一碗饭放入他手中。「快点吃饭吧!菜都已经冷了。」
「你心里是怪我的,对不对?」狄剑飞看著她。「你害怕靠近我,我从你的眼楮里看得出来。」
小贝摇头。
「我不会怪你的,只要庄主以后别再那么做--」
「别那么喊我,我根本就不是狄家庄的庄主。」狄剑飞痛苦地说。
「你当然是。」小贝喊。
狄剑飞扔掉饭碗再度抓住她。
「我是庄主,所以你就让我予取予求吗?如果今天我什么都不是,你是不是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离得我远远的,半步都不愿靠近?」
小贝使劲挣扎著,被抓住的手又热又疼痛。
「为什么又突然发脾气了?我只是来陪你用饭的,如果你不高兴,我可以马上走。」
「不许走!」狄剑飞闻言大吼,随即将她紧紧地拥进怀中。「我是庄主,记得吗?我要你留在这儿,你就不许踏出屋子半步,你听见了没有?不要违抗我的命令,因为我是狄剑飞,狄家庄地位崇高的庄主大人。」
他的怒气又一次吓坏了小贝,每一回她以为他们有了另一个友善的开始,他莫名的愤怒总会突然出现破坏了一切。她该怎么办?她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改变现在的他?
小贝挣扎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他的逼压之下,她似乎突然变成了一个怯懦而不争气的姑娘,对自己的处境感觉既厌恶又无奈,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样子的。
她掩饰不住的无助不知怎么地非常吸引狄剑飞,而在他怀里扭动的身躯诱发了他多年来不曾感受到的欲望。是的,他依然有男人的行为能力,膝盖以下的脚伤对此并无影响。只是,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他的心已经死了,一个心已死的男人对自然是兴趣缺缺。
然而此时不同,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呐喊著要得到她,这个他在十年前便认识的女孩。她唇红齿白,有灵活的双眸和挺秀的鼻子,一头育丝梳著简单而整齐的发髻,而这些外表的美皆比不土一颗强韧勇敢的心。
老天!让她属于他吧!他已经失去了一切,难道不应该获得一点补偿吗?他只要她,如果老天能把花小贝赐予他,他将满足,这辈子再不会有其它要求了。
※※※
「做我的妻子好吗?」狄剑飞脱口而出,不断挣扎著的小贝刹那间静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她瞪大了眼楮问,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要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只有这样你才能留在我身边,永远陪著我。」
狄剑飞道,依然紧拥著小贝不放。
小贝久久无法思考,她依然无法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要她嫁给他?他疯了吗?
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鬟,怎么可能成为他的妻子?再说他说出这番话只为了留她在身边,这不是显得有点可笑吗?她虽喜欢他,却绝不会答应这种荒谬的命令。
「你别捉弄小贝了,庄主,这种事可不能拿来说笑。」小贝说著再一次试图挣脱他的箝制。「请放开我,庄主,天色已晚,奴婢该回房去了。」
「你不肯答应?」狄剑飞以危险的声调问,双手像铁索般紧紧把她锁在胸前。
「求庄主放开小贝,小贝会当作从来没有听过这回事--」
「你说什么?当作没听过?」狄剑飞咬牙。「你根本就不愿意是不是?你不愿意嫁给一个残废,即使他是狄家庄当家的?」
「你不能娶我,我们身分地位相差悬殊,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小贝说。
「借口!全都是借口!」狄剑飞摇晃她。「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是人,不是东西。」
「那又如何?我还是要得到你。」狄剑飞傲慢且专制地说。
忍无可忍,小贝扬起手结了他一个耳光。
「你醒一醒!狄剑飞!你虽然是狄家庄的当家,但毕竟也是一个凡人,你怎么能指望事事都顺著你的意思?」
「你敢打我?」狄剑飞眼露凶光。「你居然有胆子打我?方才你说的身分地位呢?这会儿怎么全给忘了?」
「我--我是以朋友的身分打你的。」小贝推著他的胸。「你变了,变得偏执而诡异,不仅不敢面对现实,还任性地让周遭的人跟著你受罪,你--你这样算什么男子汉?放开我,你马上放开我,否则我要喊了,我会把全部的人都喊来。」
狄剑飞冷笑道,此刻他的心里只有她的拒绝和那一记耳光。
「你喊,尽避喊啊!我会堵住你的嘴,就用我今天早晨用的法子。」
「你--你不可以再吻我。」小贝慌忙道,更加努力地推著他,后来更是抡起拳头打他的手、他的胸,甚至他的脚。
「你打错地方了。」狄剑飞冷眼看著他的腿。「那里一点感觉也没有,你该再往上一点。」他看见她眼里的惊惶与恐惧,他愈靠近,就愈感觉到她呼救的企图。
狄剑飞没有等,直接按著她的后脑复上她的唇。这个丫头需要教训,就算他对她有著特殊的情感,也不代表她就可以摔他耳光,指著他鼻子骂。
吓吓她吧!他申吟著品尝她柔软的唇,心里这么想著。他要让她知道他的决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等著做他的妻子。
※※※
然而事情完全脱离了控制,原本只是点到为止的戏弄,却在狄剑飞的忘情投入下演变为一场难以收拾的激情。
他呢喃地喊著她的名字,沉溺在久违的中无法自拔.,而她则气力用尽,只能妥协在对他的爱意中,任泪水湿透了枕中。
小贝在清晨离开了后屋,她没精神去想她的整夜不归将换来姊妹们什么样的眼光,只觉得自己好傻好傻,居然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应该喊叫的,她真的应该。
她知道自己并不怪他,看著他沉睡的面容,她知道自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除了幼时给他的忠诚,她还给了他--她所有的爱。
看来狄家庄她是无法再待下去了,离开这里是她此刻唯一的选择。她可以再回到林子里,趁著袁大哥尚未将姊姊送回来之前去找他们。然后她会告诉姊姊她们不能回狄家庄,如果姊姊执意要回来,那么她们只得分道扬镳。
天色更亮了,小贝告诉自己要走就得快些。她不敢冒险回房间收拾东西,其实她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行李,不拿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已经有几个下人开始打扫院子了,小贝咬咬牙,下定决心朝大门走去。
「小贝,好姑娘……抱著我……别离开我……」他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泪水不争气地溢出眼眶。噢!她怎么能不离开?她无法继续待在这里依从他的喜怒过日子,尤其是没有未来的日子。
「咦?这么早就起来了?要上哪儿去吗?」打扫院子的老仆人笑著和小贝打招呼,小贝也挤出虚弱的微笑对他点点头。
「您早,洪叔,我--我正要出去买点东西。」她说。
「怎么早要出去买东西啊?是老夫人吩咐的吗?」
「啊--是啊!昨天老夫人要我买点东西,我忘了,所以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出去买。」
「那么你该多披件衣裳,清晨的气温还很凉呢!去,快去拿件衣裳,受了风寒可就要吃苦了。」
「我知道了,谢谢您,洪叔。」人家好心提醒她注意身子,她也不好不听,只得做做样子绕回屋后,打算由另外一头溜出大门。
她极力避开其他的人,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朝大门走去。有好几次她都想回头,也告诉自己不见得非得离开,只是想了又想,她终究还是不认为自己可以留下来,她不希望从此成为他发泄欲望的对象。
大门就在眼前了,虽然紧闭著,只要拉开了便是另一段人生。小贝伸出手,木门感觉冰冰凉凉的,有点类似她的心情。
深吸了一口气,窜入脑中的寒意让她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拉开门栓,闭上了眼楮,告诉自己这么走出去绝对不能后悔。然后,她正想拉开门,很凑巧地,大门在同一个时间被推开,而且是很用力地被推开,把小贝撞得跌坐在地上,姿势之丑陋令她暂时脱离了忧郁少女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