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是毒只果 第3章(1)

严家的崛起一开始并不被看好。

民国初期的第一代创办人是个食品业外行人,只为了想一圆创业梦而成立糕饼铺,历经消费者严厉的批评以及产品多次的改良,还是未能成功打入市场。

直到第二代凭著与生来的敏感味蕾以及做糕饼的好手艺,在经过多次的市场测试后,成功研发出最经典与令人惊艳的口味,从此名声远播,客人络绎不绝,几乎要踏平店铺门槛。

严氏所创立的百年饼铺,在传承到第三代严家鸿手中后,更是将家族事业推到最高峰,由于他新颖的行销手法以及充满创意多变的想法广受好评,每每新产品一推出,皆能在港、台、澳、大陆受到瞩目与疯狂订购。

又因严家鸿大房妻子楚意莲身为五星级饭店集团——鑫品的唯一继承者,严家饼铺顺势进驻饭店点心坊,每到出炉时间绝对大排长龙,不到一小时,店内热门糕饼皆能销售一空,成为媒体与消费者的新宠儿,轰动一时。

再加上严家鸿的二房陈巧慧是国内知名的糕饼及面包师父,对于进驻在饭店内的点心坊品管更是严格要求,当严家鸿向大众宣布让有「神的味蕾」之称的陈巧慧驻店,之于严家的百年饼铺更是如虎添翼,一时之间成为业界中的传说与神话,只要是陈巧慧严选的食材、精心制作的产品,俨然成为消费者心目中的第一名。

楚意莲生了三名子女,大儿子楚桐随母姓,为鑫品饭店接班人;二儿子严强为严家饼铺接班人;三女儿严薇是饭店股东,其丈夫白天成则为饭店的执行董事。

陈巧慧只有一名独子严读,他的个性内敛低调,对于家族事业完全不感兴趣,在国内拿下硕士学位后远赴英国深造,回台后成立律师事务所,事务所草创初期因为打赢了几场具有争议性的官司,而在业界获得相当大的声望,同时,严读律师事务所更是鑫品饭店及严家饼铺的法律顾问,严读是法律界的一颗闪亮新星,未来展望受到各界瞩目。

「这次新闻的女主角白只是大房三女儿严薇的大女儿,对于白只引发的社会舆论,严家人尚未对外进行任何说明,也并未表态……」

随著电视机画面一暗,本来就非常沉默的空间更显得异常安静。

楚桐将手中的电视遥控器摆回茶几上,坐到沙发上,看著妹妹神情不安地紧握著妹婿的手不放。

「媒体也太认真工作了,居然把我们家的家族企业发展史都挖出来了。」严强啧啧称奇。

「你是嫉妒小弟的新闻报导比你还要多吗?」楚桐笑著调侃道。

「啧!人家是黄金单身汉,我比得上吗我?」严强没好气地朝大哥抛去一记白眼,再看向妹妹,问道:「你家大女儿呢?跑去哪里了?」

严薇因为连日的新闻报导而烦心,眉心都已刻上折痕,难以舒展。「我不知道,打她手机不接,小雪也说她不知道小只的消息,我好担心小只会想不开……」

「她现在在我那里。」正翻阅财经杂志的严读淡淡飘出一句话。

所有人瞬间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

白天成率先开问,著急地问道:「小只在你那里?几天了?她人好吗?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们?」

「也没人问我啊。」严读继续翻阅杂志,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严薇向来习惯弟弟的淡漠,并未多加苛责,立即将话题拉回她所关切的事情上头。

「小只还好吗?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办法和解吗?」

连珠炮的疑问让严读无法专注于文章,他只好阖上杂志,凝视著心急如焚的姊姊。

「给她一点时间吧,她现在很安全,不会受到太多干扰,你放心。」

「你们不是处不来吗,她怎么会往你那里去?」严强好奇地追问。

严读嘴角微扬,不答反问,「我和你也处不来,还不是每个月都要和你一起家族聚餐两、三次。」

他的表情十分欠扁,严强立刻沉下了脸,反唇相讥,「喔,那白只应该是情非得已才住到你那里,我可真是同情她。」

「二哥……」严读叹了口气,故作可怜地道:「情非得已的人一直是我啊。」

「你哪里情非得已了?从小爸最宠的人就是你,你和你妈占尽了所有的便宜,还在这里卖乖。哼,以为自己闯出了一点名号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律师,我看你就这点卖弄口舌的能耐而已,能撑得了多久还不一定呢!」严强被严读不以为然的语气激起了内心多年的嫉妒,猛地站起身,有些口不择言地讽剌回去。

「好了,不要吵了,二弟,你不要老是因为小弟的一句话就沉不住气,小弟没有欠你什么,你这样贬损他有什么意义?」楚桐神情不悦,将严强拉回身边坐著。

「大哥,而且二哥还从来不喊我小弟,每次只会连名带姓的叫我,看来他根本不把我当弟弟看待。」严读语气含怨,顺势又告了一状。

「严读,你够了没有?」严强气得咬牙切齿。

「叫小弟。」严读挑眉挑畔。

「好了,兄弟之间连个称谓都要计较。二弟,叫小弟就好了。」楚桐低声建议。

「是啊,二哥,叫声小弟又不会怎么样。」严薇也加入劝说的行列。

严强见一家人全数倒戈在严读那方阵营,五官扭曲了好半晌,还是挤不出半个字,他狠狠瞪了严读一眼,起身离去,不愿多做逗留搞得自己心里乌烟瘴气。

「二弟!唉……」楚桐无奈地看著严强离去的背影,再看向严读。「小弟,以后你就少说几句吧。」

严读将杂志放到茶几上,耸耸肩。「大哥,和二哥比较下来,我算是话少了。」

楚桐被堵得哑口无言。

严薇则是忍俊不住地噗哧笑开。「小弟,二哥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好吗?」

「要他先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才算省事。」

严薇绽露一记拿他没辙的笑容,随即神情又显露疲态。「你喔,我真是说不过你。」她一双柔荑轻轻包覆著严读厚实的大掌,细声叮咛,「小弟,这阵子就麻烦你了,我知道你会代替我好好照顾小只的,万事拜托了。」

严读望著自己被包握住的手,并没有施力回握。「我是小舅嘛。」

严薇有瞬间的失神,接著轻声回道:「对,你是小舅,请好好照顾她。」

严读不著痕迹地缩回手,忆及那日白只的反应,眉梢抖了一下。

她声称他不是她的谁,又不愿意喊他小舅,他干么非得要为她瞻前又顾后的?想到这里,他眯起双眸,神情阴郁,右手手指不断轻敲著左手背。

「小弟,这次新闻里的那个新郎,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叫……唐应理,是吗?」

严薇口气试探,盯著神情阴晴不定的严读,犹豫著是不是该继续追问下去。

严读按下繁杂的思绪,看著欲言又止的严薇,轻叹道:「姊,你想问什么?」

担心被其他人听见这敏感话题,严薇起身示意严读去庭园散散步,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唐应理……我记得你有个大学学弟是叫这个名字,还常常和你一起到我们家来玩……是同一个人吗?」

他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他不就是小只的前男友吗?是他在纠缠小只,还是他们藕断丝连?」她一脸忧心忡忡。

严读微微勾起唇,「不管是哪一种,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会让他们都断了最后一丝念头,姊,再过一阵子都会淡忘的。」

「你也知道,有些情感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我记得那年的小只好伤心,她真的没事吗?」严薇的沙哑低语中有著对大女儿的心疼及不舍,她神情忧伤,自责著无法为大女儿承受此刻的苦难。

他保持沉默,她此时比较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似乎没有回话的必要。

他看向朦胧月色,十二月干冷的空气,总强迫人非得要精神抖擞地面对许多不愿意正视的问题与回忆。

那年的白只伤透了心,他知道。

那天如同今晚,正值冷冽寒冬,但气氛却是异常的热闹非凡。

平安夜,她一身鲜红艳丽,就像颗芳香四溢的甜美只果,在她青春正盛的年纪,绽放属于她的耀眼光芒。

而那光芒,亦在他回忆里,璀灿闪烁。

「小舅,夏娃吃的禁果是只果吗?」十三岁的白雪趴在沙发上,捧著双颊望著刚念完故事的严读。

「男人的喉结在英文里被称为Adanfsapple,传说中是上帝将亚当偷吃的只果留在喉咙里做为不服从命令的惩罚。《圣经》里的禁果是知善恶树上的果实,一直以来有许多揣测,但没有人知道只果是不是真的禁果,这只是后世的比喻。」严读盯著正从二楼下来的少女,眼神隐隐闪烁著细碎光芒。

「小舅,所以……你在平安夜跟我说亚当和夏娃偷尝禁果的故事是什么意思?」白雪偏著头疑惑地问道,平安夜不是该说些类似圣诞老公公的温馨故事吗?见他的视线凝结在楼梯处,她好奇之下也跟著坐起身看向那方向。

白只正巧走下楼。

她穿著一袭泡泡袖正红色毛呢连身蓬裙洋装,背后点缀著大朵蝴蝶结,将她水嫩肤质衬得更加白皙透亮,少女的清新气息在她精心装扮之下更显得娇艳欲滴。

「哇,姊,你今天好有圣诞礼物的感觉喔!」白雪捧颊赞叹。

「嗯,我等一下要出门约会,会晚一点回来喔。」白只笑得腼膜,对于待会儿的约会相当期待。

白雪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转瞬将视线盯在严读脸上。「小舅,你刚才和我说偷尝禁果的故事,是需要我跟姊说的意思吗?」

「什么偷尝禁果的故事?」白只一听,眉心立即紧蹙,她没好气地瞪向严读,就见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我才十七岁,洁身自爱这四个字我还知道怎么写。」

严读嘴角勾起,坏笑道:「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和洁身自爱有什么关系?」

白只一时语塞,恼得双颊顿现两朵红云,整个人更显得朝气蓬勃,她将脸撇开不再看向严读,转身走进厨房。「小雪,我去厨房泡杯热奶茶喝,待会儿我男朋友来你先帮我应门。」

「好。」白雪噗嗤一笑,直到姊姊的人影消失在客厅后,这才再转头看向严读。「小舅,所以你是借由我告诉姊姊今晚不要浪漫过头,还是只是单纯想告诉我这个故事啊?」

小舅对姊姊讲话通常都很直接,但有时想要关心姊姊的时候,却又挺拐弯抹角的,像这次平安夜的约会,其实妈妈也三番两次的叮咛姊姊,千万别因为一时的气氛而逾矩。

虽然她也跟著一起瞎操心,但还是很羡慕姊姊能有个浪漫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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