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叫划破夜的静寂,顿时人声鼎沸了起来。
「夫人不见了!」
易水最先惊醒,迅捷地奔至观华阁。
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置于案上的书信。
喜儿又急又惊地嚷著:「公子,夫人不见了!」
他颤抖著拆开信——
易水大哥:
臂观走了。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去自尽的,那会使你一生背负著愧疚,我不愿看到这情景,所以观观会好好地活著。
鲍主是真心爱你,以他尊贵识大体的身分也比较配得上你,更何况你娶了她就不算违抗圣旨。
这是我最感到欣慰的一点——我总算替你著想打算了;如此一来就不怕皇上会为难你。只要你好心地替我照顾奶娘,我就更加安心了。
易水大哥,我在最后和你见面时很感到放心,因为你见到芙蓉时所显现的欢喜,代表以后可以和她处得很好。
你能够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安慰和快乐。
臂观
易水猛力槌桌,「啪」一声,桌面四分五裂,镂叶玉佩静诤地躺在残桌上。
「你真傻!」锥心刺骨的痛撕扯著他的心。「喜儿,传我命令,教所有人到大厅待命。」
他要把她追回来!
☆☆☆
侦骑四出,千叶山庄弥漫著紧张的气氛。
「公子,」齐英清瘦的面孔流露忧心,「我们已传令各驻地和江湖各大帮派帮忙找寻夫人,你别再闷闷不乐,忧心忡忡了。」
「你不会了解我此刻的感受。」易水音 地道,俊逸的脸庞微露疲劳,手轻抚著那方玉?,若有所思。
齐英叹息道:「我们都相当喜爱夫人,失去了她,庄里一片死气沉沉,仿佛了无生气。」早就习惯庄内洋溢著她亲切爽朗的大呼小叫,和横冲直撞的身影。
他喟然又道:「请公子珍重,否则找回了夫人却病倒了公子,那就……」
「那也是我活该!这些天我陪芙蓉四处游玩却不陪她,让她懊恼在心——但我不但不体谅她惶恐的心情,还一味就著自己的心意而谴责她……」他握紧拳头,痛心地责备自己。
喜儿告诉他,观观三日没有进食也没有休息,而自己在见到憔悴的她时竟然还压抑著拥她入怀的冲动,残忍的只和芙蓉说话。
这给她多大的刺伤啊!他这才领悟当时她脸上那抹凄然。
易水冷汗涔涔,如果没有办法找回观观,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
臂观就像在世间消失了似的,任动员多少人搜索仍遍寻不著,侦骑足迹甚至远至大漠。
齐英等人看著来愈抑郁的公子,心里急得不得了,可是个个束手无策。
「三个月了。」易水遥眺远方青山,喟然叹道。
他的快乐和生命力偏僻都随观观的离去而点滴褪尽;三个月来,不曾见过他的笑容。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观观走了,那么生活中再无值得欢喜和鼓舞的事。
「皇兄,他们总不让我见你……」芙蓉喝著一旁的齐英,「你太大胆了!」
「齐总管,」他手一挥,「让她进来。」
「皇兄,你干嘛都不见我?」她哮嘴高声嚷嚷。
「我这些日子以来谁都不见。」他黯然道。
「因为观观的离开?」
易水不说话,心中隐隐抽……
「我已无心再理会世事。」易水叹道。
「那她一天不回来,你便一天抑郁过一天?」
易水无语,只是盯著一方镂叶玉?,教芙蓉又气又急。「你要替她陪葬吗?」
他脸色乍变,「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不吉利?说不定她真的已经死了。」她气得口不择言。
易水大为震怒,「住口。」手一拍,花几立裂。
芙蓉一愕,惊惧地喃喃:「皇兄……」
她从来没见过盛怒的他,皇兄向来温柔谦和、斯文儒雅……
「皇兄……」芙蓉潸然欲泣。
原以为观观走后,她就有机会乘虚而入,没想到逼走了观观,皇兄竟变了个人……难道观观对他真的这么重要?
☆☆☆
易水千算万计,大队人马关山万里地寻找,独独漏了一个地方——长安。
除了初步的搜寻外,便未再深入探查,因为他们认为观观在长安并无熟识之人,所以必是远走他乡。
然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观观不但留在长安,更藏在一处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所在——珠宝巨贾吴大富府内。
「夫人……这样做好吗?」吴大富乍听观观的要求时,颇感迟疑。
「你不肯帮我这个忙?」除此之外她再无去处。
「不是不肯,而是……我不忍心。」吴大富友善地说:「公子于我有恩,何况夫人这么做将令公子伤心,我实在不忍也不能如此待他!」
「爹,上次承蒙夫人求情,否则孩儿恐怕一命休矣,我们要还她这份恩情。」吴金城受了那一次变故的刺激,痛改前非,整个人变得诚恳谦虚,不复见往日的轻佻浮华。
这转变使得吴大富大为欣慰,同时十分感激易水与观观。此番观观则来求援,他又如何能不答应?「夫人,你就放心地留下来吧!」
「多谢吴老爷。」
她前来投靠时本来还担心吴金城贼性不改,但现在可以安心了。
听闻千叶山庄侦骑一批又一批远访,却都无功而返,她丝毫没有得胜的喜悦,因为——住得愈近愈想念易水大哥。
尤其在知道自己并未怀有易水大哥的孩子时,观观更加沮丧,唯恐听到千叶山庄传出喜讯。
伤心和忧愁笼罩住她,往日的活泼与古灵精怪一点一滴地死去。
吴氏父子十分体谅也体贴她,不但不来打扰她,更教婢女们要殷勤服侍「远房表小小姐」。
时光荏苒,三个月眨眼即过,此际已是初秋时分。观观十分想念奶娘跟喜儿,更加情不自禁地想著易水。
「夫人,你终日眉头深锁,日渐憔悴,不如向公子澄清误会?」吴大富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和易水吵架才避离千叶山庄,如今见她容颜憔悴,不忍地好言相劝。
「不。」她凄凉一笑。
回去就前功尽弃了。虽然她被相思苦苦折磨著,但她仍要咬紧牙关撑下去,相信再过一阵子易水大哥迎娶公主后就会将她忘记,届时她便可偕同奶娘返回苏州。
臂观忽然灵光一闪,她这么想念奶娘,大可偷溜回去看她啊,只要不让人发觉就好了。
「夫人,你当真心意已决?」吴大富喟叹。
臂观猛然抬头,「吴老爷,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协助我回千叶山庄探望奶娘。」她眼楮一亮,回复了精神。
「你肯回去了?」他大喜,乐于见到她和公子和好。
「我要从后门偷溜回去,你帮我。」
「啊?」吴大富丈二金刚模不著脑袋,被她搞糊涂了。
「我想回去看看奶娘,所以请吴老爷……」她一一叮嘱细节,吴大富频频点头称是。
「行得通吗?」他还是希望夫人能光明正大地回千叶山庄,别偷偷模模的。
「请你帮我这一回好吗?」她眼中热烈的恳求之色令他不忍拒绝。
「好,我即刻去办。」
其实办法就是——观观打扮成送鱼货入庄的渔娘,因为吴大富财大气粗,交代鱼行必不敢不从。只希望送鱼混入之际,别被精明的守卫识破了。
虽然有点冒险,但总算是个好办法,只要别让人发觉她的身分,她就可见到奶娘了。观观兴奋地期待著……
☆☆☆
易水将全副精神投注在公事上,不懈地工作著,但工作可消耗他的时间,却消耗不了他的思念;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无声地喟叹著……他还是终日乞求上天垂怜,能让他找到观观。
只要她还在这世上,他就有一分希望,纵然要耗尽一生的时间,他也在所不惜,只盼能觅得她的芳踪。
「公子,公主来访,芳驾已至缘缘堂。」
正在厅中商议公事的众人纷纷皱紧眉头。公主欲取代观观地位的企图十分明显,因此千叶山庄上下人等都对她反感至极,见到她个个都臭著一张脸,教芙蓉生气却又不能发脾气——千叶山庄的人不把她的身分看在眼内,她就算想使性子也没用。
易水面无表情,「请公主等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芙蓉在缘缘堂等得焦急又烦躁,可是她不敢像之前那样仗著身分乱闯乱撞,生怕冷如冰的皇兄把她丢出山庄。
久候不见易水,她终于在里头待烦了,忍不住出来透透气。
穿越精致典雅的曲廊,她打算到奇花妍丽的园里扑蝴蝶,一路上仆役来来往往,却连正眼也不瞧她,迎面而来的这个婢女更是神色仓皇地撞上她。
芙蓉满腔怒气倏地爆发,一把抓住这个头低垂、挣扎不已的女子大骂:「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本公主!」
臂观暗自叫苦,谁不撞偏生撞上她,这下可纠缠不清了。
「大胆奴才,本公主在跟你讲话!」芙蓉泼辣地摇晃著她,欲逼使她抬起头来。
千钧一发之际,观观逼不得已只好抬脚踹向她,挣扎开来后连忙拔腿就跑。
芙蓉气昏了,大喊大叫:「来人啊!抓奸细,把这个贱婢给我捉起来——」
「我会被你害死啦!」观观左钻右钻地找出路,可是没想到闻声而来的追兵那么多,她甚至都听到了斥喝的声音。
完了,该不会连弓箭手都出动了吧?她可不想在还没看到奶娘前就被射成刺猬。
易水等人也被惊动,飞快地施展轻功来到后花园,只见一大群仆役和守卫正在追逐一道匆忙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对庄内的地形十分熟悉,只见她左拐右转的,每每都能在紧急间乘隙脱逃。
岂有此理,千叶山庄哪里容得人如此放肆?
易水眉一皱,关天雄会意,快捷地闪身而出,三两下就擒住那人。
臂观眼见逃不了了,索性蹲子——多拖得一刻钟也是好的!
心里咒骂著该死的公主,她认命的一动也不动。
真是老天作弄,她原本打算偷偷模模却变成了轰轰动动。
看著这个粗布荆裙的女子背影,关天雄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沉吟地思索著……
芙蓉哭哭啼啼地向易水哭诉:「皇兄,这贱婢太过分了,竟敢踢我……你看,她的鞋印还印在我的裙襟上呢!」
由于易水离她较远,观观在无计可施之下细语道:「关楼主。」
「你……夫人?」关天雄一愕,冷厉的面孔为之一变,「夫……」
「小声一点,别让他们认出来,我求求你啦!」她怯怯地抬头眨眼。
「可是……」
「我是偷溜回来探望奶娘的,不想让人知道,拜托啦!」观观动之以情,小脸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但是……」
「就算观观求你,我知道你最好了。」她撒著娇,偷眼看向易水大哥和芙蓉公主。
「夫人……」
「我要争取时间,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关楼主,将那女子押来。」易水冷冷的声音传来,显然是被公主缠得不耐烦了。
「关楼主——」观观急得泪光莹然。
必天雄陷入两难的情况中,一方是疼爱的夫人,一方是敬重的公子,他该怎么做呢?
他作了决定,「夫人,抱歉了!」一手拂过她的昏穴,她立时昏睡过去。
为了公子和她好,关天雄认为不宜隐瞒。
「公子,我点了她的昏穴。」他拦腰小心翼翼地抱起昏睡的观观。
易水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微蹙著浓眉,「关楼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啊!我还没治她犯上之罪呢!」芙蓉气呼呼的。
「是夫人。」
「什么?」众人惊愕地围拢过来,关切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是易水,不敢置信却又万分惊喜,颤著手接过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老天垂怜我,老天垂怜我……」他激动地喃喃道,眼眶中不轻弹的泪水盘旋。
「恭喜公子。」齐英率先贺喜,喜悦漾上每个人的脸。
芙蓉却是气悔交加地在他身后直跺脚。
☆☆☆
易水爱怜地轻抚观观细致却憔悴的脸庞、紧紧阖上的双睥、小巧的鼻子和嫣红娇艳的唇瓣。
他忍不住癌子啄了一下,怔怔地瞅紧她,丝毫不肯移转眸光。
这三个月来她想必受了很多苦,孤身一个人过日子……一想到这他就心痛。
她该是让人疼的呀!他的观观!易水握紧她的纤手,懊悔不已,该死、该死、该死!
笨观观、傻观观、呆观观……她早醒来了,正拼命地暗暗责怪自己。
如果她安安分分地乖乖待在吴府就好了,一辈子不再踏进千叶山庄,也就不会被发现。
虽然她得偿内心的相思苦,安抚了自己想他想得快发狂的心,可是这不是又走回头路了吗?又将自己和易水大哥逼到进退两难的死巷中。
怎么办?她有心成全他们,为何老天偏偏要作弄她,让她又看见他?
她该怎么办?易水大哥的前程和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绝不能被她所毁。
「观观!你醒了?别装睡,你的眼皮子正在颤动,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鼻子一皱,他总是晓得她想干什么!
看来是瞒不过了,既然一片苦心注定付流水,那就把一切讲清楚吧!
反正这些日子以来,那伤口不知发作过几回,再痛一次又有何妨?最坏的情况不过如此,她已厌倦再逃避了。
她坚定地睁开双眸,望进那对自己不知魂萦梦系过多少回的深邃眼眸内,里面依旧蕴满深情的爱意。
「观观,你真是教易水大哥想惨、找疯了。」他紧紧地将她揽入温暖的胸膛中,音 低沉地说道。
「我何尝不是,」呼吸著那熟悉的气息,观观的泪水溃堤而出。
「你狠心的一走了之,教我该如何自处?」他回想起那段痛苦、生不如死的日子,黯然神伤地问。
「对不起……」她察觉出他深刻的哀楚,顿感不舍,没想到自己一番美意竟造成他莫大的悲恸和哀伤。
「回来就好。我也有不是。」他责备著自己的粗心大意和不体贴。
「不,都是我……我害了你。」
「害了我?」
「难道你不在乎皇……」
「观观——」在门外关心地探头探脑的奶娘和喜儿,终于忍不住而出声。
「奶娘。」观观挣扎著欲下床,却为易水拦阻,「别动,你多休息会儿,我让奶娘进来陪你。」
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她身畔,让她们欢喜地聚首。
望著高挂的月牙,他吁了一口气。总算盼到她回来了,这次他绝不再让她有机会溜走。
「齐总管,派人保护夫人,但别让她发现。」
☆☆☆
意外的是,观观再度消失了。
保护她的两大高手被发现陈尸花园中,由他们身上的伤痕看来,显然是高手所为。
是谁有这么好的身手和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千叶山庄杀人掳人呢?易水担忧之外更是大发雷霆。
昨晚他蒙圣上召见,直至三更才回来,没想到庄内就发生了这种事。
一干守卫是干什么去了?就算无法拦阻来人,至少也该做到示警啊!
「属下该死!我们几人在厅中议事,没想到竟让歹徒有机可乘。」齐英和魏百渝、关天雄惶恐地跪下领罪。
「来人身手奇快,待属下闻讯赶出时已杳无踪影,显然轻功绝顶。」
「草上飞燕奇、慑云者江叹,以及风客圣三都不可能,他们皆是公子的盟友挚交,剩下有嫌疑的就是排行第五……」
「骑龙盟的任剑辉。」易水冷冷地道:「前次战役中并未见到这位二当家,极有可能便是这尾漏网之鱼所为。」
「他如何得知公子不在,而且将我们一月一度商议会谈的时间拿捏得如此之准?」
「他显然伺机很久了,忍耐了半年才一举出击,成功地掳走观观。」易水哼了一声,
「可见咱们千叶山庄的守卫已然松懈,才会发生这种事。」
「属下明白,即日起加强戒备。」齐英战战兢兢地说道。
「传令下去,找出他可能的落脚处,并且迅即回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切记!臂观的安全为至上。」
「是。」
如果他敢动观观一根寒毛,易水誓言将他碎尸万段。
☆☆☆
「你这个卑鄙小人,捉我这个弱女子算什么英维好汉?不要脸。」
「闭嘴!」
「还怕人家讲,你本来就是嘛!」
任剑辉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捉错人了,这个「疯婆娘」真的是李易水的爱侣吗?
一路上就听她叽哩呱啦地骂个不停,不但没有寻常女子的软弱姿态,更不见一般女子的哀求惧怕,任剑辉不禁怀疑起她的身分。
「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真的是杨观观?」
「我如果不是,你干嘛捉我?」
「你真的是李易水的未婚妻?」
「当然。你干嘛摇头?」
「李易水怎么会看上你?」
「嗯!你太过分了哦,我有什么不好?」原来是对她有所怀疑。观观瞪著他,真是太伤她女性的自尊心了,「不然你心目中的千叶夫人是何等模样?」
「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
奇怪了,自己为什么和她谈起这些?他们的立场是敌对的,应当彼此仇恨,怎么会……
任剑辉奇怪地想。
「你懂什么?」观观大发娇嗔,「我这型的奇女子百年难得一见!」
说的也是,这等疯丫头的确不多见,他默然。
「我说你其实本性不坏,为什么要做这种坏事?」尤其脾气一等一的好,任凭她唠叨也不回嘴。
「你是千叶公子的未婚妻,我是骑龙盟二当家,自然势不两立。」他遥望天际喟叹。
虽然骑龙盟所属多残暴凶恶之徒,但铁大哥一向对他很好,视他如手足,并提携为第二把交椅,这份恩义他岂能不报?
「骑龙盟?你是脱逃的叛逆?」观观一惊。
无怪乎她自认平时并没有招惹欺压什么人,竟然还会被人掳走,原来是因为这样!
「骑龙盟二当家,任剑辉。」他报上名来。
「你还好意思说?」观观双手叉腰,「奇怪了,你们明明是叛国助敌的坏人,竟然不思悔过,还敢掳人报仇,丢脸啊!换做是我,早就一头栽下河去,哪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要挟别人。」
我并不理直气壮!任剑辉无言以对。
当初他因反对此举、规劝大哥不成而愤然离帮——他不能帮助异邦来攻打本朝,那是不忠,有违侠义和道德良心——因而逃过一劫。
但是他可以不参加叛国之举,却不能不替铁大哥报仇,江湖中人讲的便是快意恩仇。
臂观瞧他脸色变幻、感叹不已,直觉他并非好佞之徒。
「其实你长得并不像坏人,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吧!」她好言相劝。
「你饿了吧?我去叫店小二送饭菜来。」他顾左右而言他,不再和她说下去。
「坐下。」她大喝,任剑辉本能地坐回原位。「你好没礼貌,姑娘我在和你说话呢!」
他啼笑皆非,究竟谁才是俘虏?
「心中充满那么多仇恨是不好的。」她又开始说教了。
任剑辉欲恫喝她,故意冷酷地道:「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乖乖地等李易水来救你,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对你不客气。」
臂观哪会被他吓唬住?她可是有名的「不知死活」。「有啥好不客气的?你是堂堂男子汉,哪会自毁形象地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会儿她倒成了「弱女子」了!
任剑辉没想到她竟能视破自己的恫喝,因而暗暗叹气,任凭她唠叨下去。
「我知道你是报仇心切,可是也不能这样不顾一切,还杀了两条人命。唉!你们这种江湖中人真是……」
「你不懂。」铁大哥纵有不是,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这个仇他一定要报,要让李易水血债血偿。
「我是不懂,因为我心肠没你那么狠。」观观叹口气,试图劝阻他走上绝路,「你不要这么傻了,易水大哥一来,你会死得很惨哟!再考虑一下吧。」
「他来正好遂了我心意。」他眸光一闪,映出决心和恨意。
臂观不忍见到发生流血事件,更不愿易水大哥为她冒险或受伤,因此她「信口雌黄」道:「他不会来的,你死心吧!」
「不,他一定会来救你。」任剑辉笃定地说:「你是他深爱的未婚妻,依千叶公子的个性,怎么可能不来救你?」
「那你的消息显然太不灵通了,难道你不知当今圣上下旨将公主许配给他?」说到这事她的心便痛苦不堪。
不是已收回圣命了吗?任剑辉蹙眉,难道皇上又重新降旨?为何他没有收到消息?
「所以罗!你掳我根本没有用。」她耸肩,试著表现无所谓,但还是忍不住黯然。
「你总算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依他的个性,不可能不来救你。」他虽然讶异,但仍肯定李易水必然会来。
看来她的说词没啥说服力,观观叹口气,「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