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出府衙地牢后,北斗如暗夜厉鬼般扛著百灵疾行狂奔。扬州城的深夜被这一波混乱惊破,家家点灯、人人讯问,只见官兵们如无头苍蝇似地到处搜捕,一无所获。
百灵保持安静地任北斗扛著,看他快如鬼影地飞窜著。身旁的景物由市街变成稀落住户,由大道变为小路,山径变浓荫。
靶觉到北斗浑身汗湿的衣衫,她开始担心却不敢开口。
他一定很累,可是飞奔的速度却丝毫未减,反而更见灵活。
「娃娃,吓昏了吗?」他居然还能一边逃命一边问候。
「没有。你会不会累?」
「关在牢里不能动时才真的叫累。」现在的他快活得有如回归山林的野兽。
「北斗,你打算逃到哪里?你不怕山里的毒蛇或迷路吗?」
北斗豪迈地放声大笑。「我可是个山贼啊!一旦进入野林,就是我的天下。」
百灵开心地伏在他身上感受那份震动,笑声在她心中共鸣著。
直到北斗抵达一座房宅门前,才放她下来。
「这是哪里?」
「被人弃置的粮仓。」停留扬州这些天,他早把城里城外、山上山下的地形资料全模熟了。「这儿本来有人家住,不过听说全给鬼吓跑了。」
他一说完,百灵火速紧贴在他身旁。
「怕啦?」
「才没有。」她像抓救命浮板似的死揪著北斗。
「妳先进去等著,我去附近溪边一趟。我快被我自己臭死了。」
百灵一看房内几乎没了屋顶的简陋样,满坑满谷诡异的干草堆,彷佛随时会有什么从厚实的草丘内突然爬出来。
「我要跟你一起去。」她连忙巴在他身后。
「我就去那里而已。」他比比不远处的林间小溪。
「我要去。」
他们互瞪一会儿,北斗投降。
百灵像是进入警戒状态的小动物似的,坐在最显眼、月光最明亮的岸边盯紧北斗,还不时左右张望,看看有无「可疑物体」出没。
「妳是不是被我刚才的玩笑吓到了?」
「怎么可能。我──」她高傲的假笑突然转为一声抽息,双手掩面。「北斗,你怎么可以……我人就在这里,你居然就……」
「啊?什么?」他故作无辜地继续脱光光。
她想骂他不要脸,却又不敢骂,是她硬要跟过来的。可是方才她怕在当头,根本没想到每个人洗澡时都会脱得一丝不挂。
她一直紧紧掩住眼楮,不敢妄动。
「北斗。」怎么没声音了?「北斗,你还在吗?喂!」
他该不会跑掉了吧?还是……沉到水里去了?
「北斗!」她赶紧睁眼,却完全不见人影,只见河岸一堆脏衣服。「北斗,你在哪里?北斗!」
怎么突然不见了?
「这样就吓哭啦?」一颗突然由她背后架上娇小肩窝的大脑袋,吓得她惊声尖叫。
「你无聊、大混蛋!」当她回身狠捶在赤果的胸膛上时,才想到要赶紧把眼楮闭上。「快点洗好身子,把衣服穿上!」
「好嘛。」北斗扁著委屈的双唇乖乖进入溪中,悄悄地洗涤著。
「北斗,你还在吗?」她还是没胆睁眼。
「不在。」他开心地看著蜷坐在岸边遮眼的百灵,真是入浴最佳解闷良伴。如果她也一起下来永浴爱河就更完美了。
「你……你说说话嘛。」干嘛故意轻手轻脚地吓唬她?
「好吧。大约在今年初春,这座粮仓的主人在这林子里看到一条白影吊在河岸旁──」
「不要说这个!」
「喔,那说说宝月坊吧。娃娃,妳知道吗?宝月坊中被我宠幸过的女人虽多,但我最好奇的还是妈妈的胴体。她那对豪乳简直让男人无法一手掌握,但她的腰和臀──」
「我不要听你讲那个!」
「妳很刁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你可以说说以前为什么会去当山贼啊。」
北斗顿了一下洗涤的动作,眉宇间的微妙变化正好被偷偷抬眼的百灵瞥见。
「那件事嘛……」他以一贯的笑容打发掉刚才的神情。「只能怪我少不更事、脾气火爆又愤世嫉俗,所以才会误入歧途啊。」
「为什么愤世嫉俗?」
「因为以前我两个妹妹生重病时,没钱延医,借到钱时她们早往极乐世界去了。我阿玛当年在乡试高中举人后,却差点因没钱进京参加会试而放弃大好前程。这种鸟事我受够了,索性干脆当山贼去也。」
做不成大官,就做大贼!
「进京赶考……也需要用钱吗?」她完全不知道,还以为读书是好事,中了举会有赏金可拿。
「光是中举后要发给报喜者的红包、祭祖的开销、依照习俗开贺请客的花费就把我们一家整垮了。」
百灵错愕地看著他开怀的笑容。
「我呀,那年还当场臭骂我阿玛,没事中举做什么,空有名分却无利可图,还得倒贴上全家家当,结果我被额娘狠狠甩了两巴掌。」
她从不知道世上会有这种事,也从不晓得区区几文钱的重要。
北斗说得云淡风清,她却听得黯然神伤。
「喂,妳还在陶醉什么?」北斗浴毕著衣,牵她回到破宅草丘上休息时,她仍皱著眉头沉思。「知道我当过山贼,怕了吗?」
她微愠地瞪他一眼。「谁怕谁啊!」
北斗开心地撑头侧躺在柔软丰厚的干草中,帮她弹弹肩上的小草屑。
「妳和容贵姑娘的事怎么样了?」
「谈得很愉快啊,她还教我拿我二哥给她的信函向一位卿贝勒请求救援,我已经给淑儿去办了。」
「元卿?」那个容贵姑娘对他的人脉居然也了若指掌?
「不过我仍旧不放心,还是亲自出马救你比较保险。」她转身和他面对面地侧躺著。
「妳在宝月坊学的那些嗲功还真管用啊,嗯?」他歹毒地拧拧她的粉颊。
「北斗,以后怎么办?」
「看著办。先带妳回京,逼妳跟我成亲,生一堆娃娃兵,在镖局和家里疲于奔命。如果妳喜欢冒险,说不定还可以跟我四处押货,走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就这么办。」他说得像吃饭喝茶似的轻松。
「你想得美!」可是她的笑容好满足、好高兴。「为什么你都不怨我?」
「怨妳什么?」
「我害你为我浪费好多心血,害你暴露了身为山贼的过往,害你被捕入狱,还有被小扮误解为抢亲恶徒……」
「我怎么觉得自己好象变成一位可歌可泣的悲剧英雄了?」他摆起「妳饶了我吧」的神色。
「你是英雄啊!」她急切而认真地再度强调。
「妳又在作梦了。」
「我哪有!」他又来这副咯咯轻笑的死相。
他深深地与她对望良久,轻柔地撩拨著她的鬓边细发。「妳还是不肯亲口说妳愿意嫁给我吗?」
「为什么一定要我亲口说?」
「因为我想要一个妳肯原谅我的承诺。」
「原谅你?」
他的唇温柔地吻在她额上,久久不肯离去。
「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过半年前曾对妳口出恶言,也抹不掉妳当时受到严重伤害的印象。我没有好好对妳,我不该犯下这么残忍的错。」
「那个……已经没有关系了。」内心的澎湃在刹那间将伤痛消融,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有听到这些话的一天。
「我不要妳只是口头上说说。给我承诺,用妳的行动证明妳真的原谅我。嫁给我好吗?」
急剧的心跳令她呼吸困难,是因为无比的喜悦,还是感动?
「我愿意嫁给你。」
他突然用力将她拥吻在怀中,几欲揉碎她纤细的娇躯。
「娃娃,我的娃娃……」他心疼地将她紧贴在脸旁。「我发誓,即使我穷得连一文钱也没有,也绝不会让妳过苦日子。」
「北斗。」她虚弱地回搂他的颈项。
「哪怕我身败名裂、万劫不复,我发誓也绝不让妳受丝毫委屈和伤害、绝不让妳涉险、不离开妳半步。」
「你不需要这么做。」
「为什么?妳不需要我吗?」他警戒地盯著她的小脸。
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在鬼门关前厮杀打斗都面不改色的北斗,竟会为这种小事紧张。
「还是……怕官府会对我穷追猛打,害妳被拖下水?」
她痴迷地望著北斗的焦虑。
「娃娃?」
她犹豫的眼神在他的面容上流转许久,才渐渐地、定定地、深深地锁进他的眼眸中。
「北斗,抱我。」
有好一段时间他俩动都没动,无言地互视对方,百灵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北斗为何毫无反应?是他没听见她的大胆宣言,还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下流的念头?
沉默的气氛令她紧张得连血液都为之凝结。
她觉得自己快羞死在他的面无表情之下,她竟然再次犯了和半年前露骨告白一样的错。
为什么不说话,北斗?
「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她硬挤出一个笑容,随即背过身子闭紧双眸。没脸再面对他了,她连张开眼楮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在快被羞耻淹没的刹那,她感觉到身后的北斗起身离开,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干什么。
「娃娃。」直到一只大掌轻抚上她肩头,她才勇敢地转过身来仰躺睁开眼。
那一瞬间,她连呼吸都自动停止。
透过屋上洒下的月光,她看不清撑手悬在她身上的巨大身影,背著月光的北斗只能显现隐约的轮廓,描绘出他浑身偾张、赤果的精壮肌肉。
看不见他的表情,让百灵的羞愧减缓了些。但半陷在黑暗中的魁梧身躯,反而更显出强大的压迫感与攻击性。
「我以为我在作梦。」直到看见她饱受挫折的神色,他才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
他极为缓慢地一层层解开她的衣衫。
「北……北斗。」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害怕起来了。「这……这样有点不太公平。」
「什么不太公平?」他问得心不在焉,注意力全在眼前雪白丰艳的玉体上,发出不可置信的轻叹。
「我都看不清背光的你。」他却把在月光照耀下仰躺的她看得一清二楚。
「我没什么好看的。」他却快迷眩在眼前妖娆的景象,被灼热的亢奋折腾著。
「可是你一直看我……」她虽然无法清楚看见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俊脸,但黑暗中闪耀的野性眸光,让她有种沦为弱小猎物的待宰感受。
「不喜欢我看妳?」他神情不明地停顿一下。「好吧,那就用模的。」随即他的双手抚向她的纤腰,上下游移,双眼在黑暗中分外闪亮。
亲昵的火热触感让她赫然抽息,上次坠崖时在林间相拥的怪异兴奋再度降临。
她不甘示弱地也将双手按在他身上,奇妙的感觉令她瞪大双眼。
「北斗,你好奇怪。」他的身躯和臂膀的肌肉好硬,蕴藏无比的劲道与爆发力。
他闭眸努力在她如蝴蝶轻舞般的抚触下保持自制。在她好奇双手游移至他腹肌上时,他忍无可忍地将那双柔荑分置在她身侧,手指牢牢地交缠著。
「妳不能再往下探索了。」否则他会崩溃。
不等她开口抗议,他直接倾身吻上去,以他硬实的躯体摩挲著柔软的她,沉重的体魄几乎将她压陷到蓬松的草堆里。
「等一下……」她硬是逃开他贪婪的唇舌。「你怎么可以这样?放手!」她奋力扭动被他缠得死紧的小手。
「我这是奉命行事。」他贴在她唇边邪笑。
「我只叫你抱我,谁教你箝住我的手不放了!」
「因为妳的手会妨碍我执行任务。」只能怪她对他太具挑逗性。「而我是一个执行力非常强悍的男人,凡是阻碍,都必须全力排除。」
他狡猾的双唇笑著由她脸上滑向颈项,轻松游走至两团丰挺雪白的山谷中。
「这样不公平!我──」之后转为一声惊喘。
「我会很公平的,只是目前只能暂时专注在这边。」他将柔嫩的蓓蕾轻咬在齿间,好奇地玩起探索游戏。
「北斗,我拜托你……」为什么每次都拿她脆弱的感官来戏耍?
「拜托我什么?这样吗?」原本舌忝绕著她乳峰的唇舌突然深吮上去,引发她愕然的震颤。
「你根本是在耍著我玩!」她已经分不出此刻的情绪是气愤还是兴奋。
「答对了。」他开心地攻击另一边的蓓蕾,施以相同的把戏。「看,我果然是个很公平的男人吧。」顽皮的舌尖挑了一下挺立的。
她的思绪变得一片乱七八糟,所有神经也全揪成一团。
「真是甜美……」他终于放开双手,埋首拥抱起柔软得令人疼惜的娇躯。「我们早在半年前就该享受今晚的一切。」如果没有那场要命的误解的话。
「北斗,松手一下……」他的拥抱紧得几乎将她勒毙。「你为什么老是一副饿很久的模样?」
「因为我的确饿了很久。」他望向他垂涎多年的宝贝。「打从第一次进妳家承揽任务而认识妳时,我就在等这一天。」
「你变态!那时我才十一、二岁而已,你有恋童癖啊!」简直胡说八道。
「娃娃,」他从她怀里抬脸瞪视她。「妳真的把我惹火了。」多年来的痴心等待居然被她说成变态!
「是我先惹我的。我很诚意地请你抱我,你却一直在耍我。」尚未发觉他正逐渐往下滑的百灵,无所警戒地勇敢抗辩。
「我可是很有诚意地在耍妳。」
「感情的事哪能这样开玩笑!靶情是很神圣的──北斗!」一声惊叫中断了她的金玉良言。
他置身在她粉嫩的双腿间,粗糙巨掌摩挲著雪白大腿内侧不可思议的细腻。
「我们待会再来讨论神圣的感情,现在先来解决关于变态的问题。」他的双掌愈来愈往上游移,逼近神秘领域。
「等一下,北斗!」她惊恐地高声哀求。「你要做什么?」
他勾起邪恶的性感笑容。他真是爱死她可怜兮兮的颤抖模样。
「妳不是说我变态吗?为了不辜负妳的一番美意,我决定牺牲小我,为妳变态到底!」顽皮的双唇随即轻柔复上娇弱的瓣蕊。
美妙的月夜开始天旋地转……
※※※
「拜托你,北斗。别再像个白痴似的不停傻笑,看了让人倒足胃口。」元卿在玉笙客栈的上房内蹙眉用膳,一脸不爽。
「我有吗?」他模模自己的脸庞,还真的是在笑咧。
「你的娃娃呢?」
「供在宝月坊里,准备上路返京了。」一想到百灵,他又咧开大大的幸福笑容。「你是怎么替我摆平扬州府追兵的?」
今天一早他和百灵潜回宝月坊后,不但听说官差不再追捕他了,连县太爷都派人大礼小礼地扛进宝月坊向他赔罪,给他压惊。
「你去谢谢你的宝贝娃娃吧。」元卿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吃饭喝茶。
「百灵?怎么回事?」
元卿放下筷子,整理一下仪容才淡然开口,「事情很复杂,我尽量把缘由交代清楚。我在两个月前不是秘密前来扬州查办私枭猖獗的盐务吗?当时我和我的搭档搜查到两封官商勾结的盐务密函,其中一封在返京回朝的途中被人劫走。」
北斗懒懒地挖著耳朵。
「劫走密函的,是一直与朝廷任务作对的神秘流派『四灵』的人马。我确信遗失的密函绝对还在他们的组织人脉中流转著,最后一定会转回它最初的源头,就是扬州。」这也正是他再度前来的主因。
北斗听了半天,还是不明白他扯这些做什么。
「这似乎是跟你八竿子打不著的闲事,但是,」元卿冷然由袖中抽出信函。「这封容贵姑娘要百灵转呈给我的书信,正是我四处追查的遗失密函。」
北斗一震。「那不是娃娃她二哥要给容贵姑娘的情书吗?」
「谁说这是封信情书来著?」元卿斜眼讪笑。
北斗这时才想到,百灵的二哥百祯贝勒只说要她秘密将信送到容贵姑娘手上,可从没说这封信的性质为何、内容是什么。
是百灵自以为是地将它幻想成一封情书,虚构出一大堆自我陶醉的浪漫情史。这份未曾拆封的信件根本是封政治密函!
「你的娃娃等于被自己的二哥利用了。」
「他早料到娃娃会把它当成一封重要情书来看?」
「应该是吧。」元卿闲闲地要侍从挑本书来。「就算她二哥没有捏造一段故事蒙她,也绝对故意给过她明显的暗示,让她误以为这是一封由血泪交织而成的悲恋情书。」
由一位单纯的少女传递信件,可以成功躲过追踪者的耳目──元卿正是如此给骗了。加上百灵浪漫的天性与满腔热忱,铁定会不顾一切地非把信件送到对方手上不可,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妈的!我等于是在替百祯那混蛋卖命了!」
「是啊,他一定很感谢你的鸡婆。」元卿笑得好不凉快。
「那个容贵又干嘛死不收信?」害百灵急得团团转。
元卿耸耸肩。「可能和百祯贝勒闹意见,或窝里反。」情况到底怎样都无所谓,能意外得回这份密函他就该偷笑了。
「我知道那个容贵来路不明,绝非善类,可是我没料到与她挂勾的黑道流派会是『四灵』!」若他早知对方是邪异组织的一员,拚著老命也要硬扛百灵回京。
「你该谢谢容贵姑娘才对。」元卿慵懒地翻看手中书卷。「要不是她卖了个大人情给百灵,要她把这封信交给我,你现在恐怕仍是全国通缉的山贼。」
「这封信跟我被通缉有什么关系?」
「老兄,你可是地方官用来缉捕立功的上好肥肉,连我都没有把握能将你救出来。」毕竟他曾做过山贼是不争的事实。
「那你到底耍了什么把戏?」
元卿晃晃手上的那封信。「若说你是查办大员搜索密函的秘密帮手,一切情况就不同了。」
「你唬别人说我是你的秘密帮手?」扯得太离谱了吧。
「恐怕不是唬的,因为我回京后确实会如此向皇上禀报。如此一来,寻回密函的大功就加在你头上了,足以抵销你当过山贼的过往。」
难怪县太爷会态度一变,赶紧巴结他。
但北斗可不笨,他瞇起冷眼瞪视元卿。
「你该不会就此顺便把我收为真的秘密帮手,和你一起搭档执行朝廷的机密任务吧?」
「讨厌,你怎么一下子就把人家的心事说透了?」狡猾的呵呵笑声由书后娇嗲传来。
「你少跟我耍这烂把戏!」北斗狠手打掉元卿掩面偷笑的书卷,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我跟你说过几百次了,老子不屑蹚官家浑水,休想我会加入你的行列!」
「不加入我,你会被捕喔,到时百灵一定会很伤心。」
元卿轻松一句,就准准抓到他的弱点,教北斗恨得牙痒痒。
「免谈!我的北斗镖局绝不会就此成为你的手下班底!」
「我对你的镖局没兴趣,我有兴趣的是你。」
「谢了,这种话由一个男人说出口,我实在高兴不到哪去。」北斗一掌甩开元卿的衣领,重重坐回椅上。
「想想看,当年叱 风云的『七星蟠龙、狂刀北斗』,如今一个被禁封在破烂布卷中,一个拿盖世武功当个小小总镖头,多么大材小用。」
「我就是喜欢大材小用!」要你唆。
「既然你不介意大材小用,那偶尔让我借来用一用也没关系了。」
「放屁!」
元卿无奈一叹。「好吧,那你就别怨我告诉百灵她二哥利用她传送政治密函的真相。」
「你敢!」
元卿呵呵笑,他有什么不敢的。会把百灵当心肝宝贝捧著的是北斗,可不是他。
若不是为了百灵,北斗真想一拳揍扁元卿这只狐狸。
「乖乖认命吧,北斗。」这回扬州之行元卿真是赚翻了。轻松坐在客栈里就得回遗失的密函,还不费丝毫力气就把他觊觎已久的顶尖高手网罗到。「你该小心的是百灵的家人,他们才是真正对你的镖局有兴趣的危险家伙。」
「我知道。」
北斗当初加入一间破镖局当小镖师时,根本没人把他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等到多年奋斗、顶下镖局改号「北斗」,靠著当过山贼的过往及人脉吃遍山路,靠著漕帮弟兄的势力打通水路,北斗镖局的任督二脉畅通无阻,成为陆上另一股强大势力后,别有居心的人便缠上来了。
百灵的阿玛端王爷便是其一。
「承接端王府生意的这几年,我早感觉到端王爷有意吞收我的镖局据为己有。半年前我上门求亲,他之所以不反对,便是想用结亲的方式笼络我。」否则以端王爷高傲的性格,怎会愿意和他这种无名小卒搭上关系。
「端王爷同意你的提亲?」
「就是因为我事先已经征得他的同意,才会拍板下聘。谁知道聘礼扛进端王府时,颐琳那女的以为我要娶的是她,老大不爽的就把我的东西全摔出门外,把我的人全轰出去。」
「喔,她以为你这只癫虾蟆想吃她的天鹅肉?」
「就算全世界只剩她一个女人,老子我踫都不屑踫!」呸!
「嗯,真是一段感人肺腑的悲壮往事。」元卿心不在焉地打个呵欠。「你和百灵的婚事怎么办?只要你一和她成亲,北斗镖局又会沦入端王爷手里。」
「他吞不下我整个北斗镖局的。」
「他不用吞,只要利用百灵来控制你来为他卖命就成。这跟百祯利用百灵和你替他送信的伎俩,是一样的道理。」
北斗双眼闪露凶狠的怒气。「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次利用百灵的天真,去干他们的龌龊事!」
「元卿贝勒,有访客在外头候著,说要找北斗少爷。」随从轻声传讯。
「找我?」北斗起身向外,居然看见一脸惨白的豪哥。
「总镖头,大事不好了。」
「啊。」他平静地随便应应。「自从下扬州来找百灵之后,我好象随时都有很不好的大事缠身。」
「这次事情真的严重了。据京里镖师快马传来的消息,副总镖头他……他把整个总局给吞了,现在各个分局也陷入纷乱中。」
「海叔?」居然有内部的人开始侵吞他的事业。「状况究竟如何?」
「北方四大分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总镖头全变成了海叔;南方三局:玉衡、开阳、瑶光,因为消息不明,目前谁在掌权还不清楚。」
怎么会七个分局几乎同时沦陷?就算海叔要篡夺权位,也没那么大的通天本领。
背后必定另有其人。
当北斗带著百灵及所有人马赶回北京,追查出幕后详情,他再也轻松自在不起来。真正的大麻烦果然来了。
在海叔背后支持他篡夺北斗镖局的,正是百灵的阿玛,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