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美人 第八章

夏望月与童妍两人对看一眼,再转头对著刘成奸笑,还笑得肩膀一耸一耸地。「嘻、嘻、嘻!」

「有刺──」刘成还来不及喊出声,她们一人用手抱住他的头,一人则捂住他的嘴往房里拖。

童妍急著找寻能将他绑起来的绳子,一抬头便看见一名少女梨花带泪地缩在床角,身上衣衫被撕得破烂,白嫩小手抱著丝被遮著身子,不仅发乱了,双眼也充满惊恐。

没想到景德镇的恶霸刘成,是一个有著五短、臃肿身材的男子。

想来他能做尽伤天害理的事而不被乡亲父老活活打死,靠的并不是他「高大威武」的身材,而是他爹的官威。

「有没有能够绑的东西?」童妍对著少女问道。

少女愣了愣,立即收住眼眶里滚动的泪水,只是呆呆地看著她。

显然,她已经被吓得忘了怎么开口说话。

倒是刘成不只不停地挣扎著,狗嘴里更是吐不出象牙。

「放开我!我警告你们,不管你们是谁,我爹可是这里的县令,你们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童妍冷冷地挑眉道:「你很吵耶。」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花瓶就这么硬生生地往刘成的头上砸下去,刘成瞬间昏死在一堆碎瓷片里。

夏望月拍拍双手。

「我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感觉到了吧!’,

「好!」童妍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我们是来帮你的,快点找一下有没有东西可以绑住他。」夏望月急忙想唤醒仍然一脸呆滞的少女。

夏望月的话唤醒了少女,她环顾著房内,随即缓缓地移动娇小的身子爬下床,走到床柱旁扯著尾端系著红穗的红丝绳,用力往下一拉,红丝绳便被扯了下来,她将绳子递给童妍。

童妍用绳子将刘成绑在大床上,因为床两旁的柱子各有一条红绳绑帷,于是她使用一条将刘成的双手绑在床头,一条则将刘成的双腿绑在床尾。

大功告成,两人骄傲地站在床边观赏成果。

「对了,你没事吧?」童妍拍拍少女的肩膀。这女孩看起来那么小,刘成居然下得了手!

「你住在哪儿?」

夏望月拉著少女坐下。

少女摇了摇头,眼眶中的泪水又要掉落。

「别哭呀。」一见她要掉泪,童妍便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急忙抱住少女,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乖,不哭了,大姊姊疼。」

少女像是找著了依靠一般,直接窝在她怀里啜泣著。

「该死的刘成,我非剥他的皮拿来做鼓不可!」

「为、为什么是做鼓?」夏望月搔搔头不解的问。

「做成鼓我就可以天天照三餐打。」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处理他?你不是要揍他吗?」

童妍突然记起自己到这里的目的。

「对呀,我是为了要揍他才会潜进这里的。」

她环视房内的摆设想找寻最好的武器,结果看了看还是找不到适合的,倒是桌上有个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笔。

「哼,像他这种人的房里居然也会有文房四宝这种有修养的东西。」脑子里陡然出现一个念头,她拿起笔与砚台走到床边。

「你做什么?」

「嘻、嘻……」童妍奸笑几声,将笔沾满墨汁,开始在刘成、满是赘肉的胸膛上作画。

好不容易「大作」完成,她站在床边满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

「真是幅好画呀。」

夏望月与少女看了不禁大笑出声,但随即又警戒地捂住嘴。

「有蜚蠊有守宫,有叉叉有圈圈儿,还有一只爱撤尿的大乌龟……落款。」童妍指了指刘成身上的图,又握住笔在他腰际写下──美丽大方童小妍到龟儿子家一游。

「童妍,够了、够了,我已经忍笑忍得快没力气了……」她忽然有种错觉,觉得童妍与夏玄月一定会很合得来,脑中甚至闪过童妍在夏玄月结实的胸膛上画出同样的画……夏望月咬住衣袖忍著笑。

「走吧,回家了。」

「这样就回去?」

夏望月睁著讶异的大眼看著她。「你不是要揍他?」

「没力气揍这败家子,画个画我就气消了,反正我们还做出济弱扶倾的事,这样就够了。」

她打了一个呵欠。「而且夜深了,我好想睡觉。」

「你这一提,我也觉得好困,那我们出去好了。」两人才踏出门槛,身子便被一股力量拉住。

「你们要去哪里?」

她们回头望著少女。

「回家呀。」

「我、我可不可以跟……」

两人相视了一会儿,随即朝少女招招手。

「一起走吧。」

贝住少女的手臂,童妍细心地替她将被子拉高以挡去她外泄的春光。「看你不像是本地人,你家人在哪?你叫什么名儿……」

***

童妍一大清早起床,梳洗完毕后便准备到大厅去用早膳,然后再到铺子里去帮忙。

打开房门,伸了个懒腰,精神饱满又愉快。

「夏公子醒了吗?」她随手拦住一名路过的丫鬟。

「夏公子早醒了,他与另一位夏公子正在大厅等著大小姐用膳。」

「嗯。」童妍走了几步连忙又唤住丫鬟。

「那敏儿姑娘呢7’,

「也在大厅。」

「好了,你去忙吧。」

「是。」

沿著回廊一路行经分隔院落、精雕玉琢的云墙,绕过竹亭走上曲径,横跨水池两岸的小桥上铺著大小不一的石板,接连过了第二道云墙便看见大厅偏门。

她从偏门进入大厅内,厅内热闹的气氛令她微愣了一下,而敏儿的娇嗔与夏玄月爽朗的笑声更让她觉得刺耳。

两人间融洽的气氛竟让她的心里不是滋味,有股酸酸的、不知名的东西充斥在她的五脏六腑。

「童妍,你醒啦,快来用膳。」

夏望月拍拍身旁的梅花凳,示意她坐下。

徐徐走到夏望月身旁坐下,童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敏儿与夏玄月身上,他们两人比肩而坐,脸上带著笑容……她怎么觉得那样的笑容看起来很刺眼?

「敏儿的家乡在哪儿?」

「家住京城。」敏儿脸上总是带著一抹娇羞,看来就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儿,纯净而清灵。

「哦,那怎么会到景德镇上来?」

「嗯……老实说,我是偷溜出来的。」

夏玄月若有似无地睨了夏望月一眼,让她也羞愧地低下头。

童妍将夹好菜的小盘子推到敏儿面前。「尝尝,我们这儿厨娘的厨艺可不输宫里的御厨喔。」

敏儿若有所思地望著盘子里的菜,随即拿起筷子夹菜放进嘴里,才咀嚼了几下,她就露出兴奋的表情。

「果真可以比拟御厨耶。」

「我就说吧。」

童妍骄傲地挺直背脊。

但夏玄月那双温和的眼瞳竟隐隐露出深沉难解的光芒。

「你们也吃,别光看。」她催促著众人开动。

夏玄月闻言露出温煦的笑容。

这似乎已是他惯有的表情,不管遭遇任何状况,他的脸上始终都只会展露出微笑,让人根本就模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饭才吃了一半,门外便传来闹哄哄的嘈杂声。

「盘儿,去瞧瞧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盘儿点点头,往外头走去,半晌后她竟然带著惊慌之色冲进来。

「小姐,外头……」她吞吞口水以缓和喘息。「刘县令和刘成带著大批人马闯进来了!」

「什么!」童妍拍桌子跳脚。

在所有人都还未准备好时,刘府的人便已进到前厅,刘县令还特地穿了官服,带了衙役。

「啧啧啧,童家大小姐。」刘县令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语气里还带著些许愤怒。

「刘大县令,您的宫威可真大呀,未经通报便带著大批人马闯入我们童府,不知到底所为何事?」童妍咬牙切齿的说。

刘县令冷眉冷眼地瞅著童妍。

「昨夜本官府邸被几名刺客闯入,不仅打伤武师还侮辱了小儿。」

童妍强装镇定地坐下,但掌心里的丝绢却被捏得死紧。

「这与童府有何干系?」

「经由本官查证,昨晚本官府邸的后院门被人打开,而刺客则潜进府内对府里的人进行伤害。」

「什么伤?说来听听。」

童妍的有恃无恐让刘县令怒火中烧,他忍无可忍地叫道:

「童妍!昨夜闯入刘府的人就是你!」

童妍苦笑两声。

「县太爷,您可要拿出证据呀,咱们景德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官产又如此之多,朝廷大小辟员往来也相当频繁,您这大县令说话可谓不得不三思呀。」

「童妍,你这是在恐吓本官?」

童妍耸耸肩看著夏玄月等人苦笑。

「小女子我何时恐吓刘大县令您了?刘大人您可别含血喷人呀。」

刘县令咬咬牙,气得七窍生烟。

「好,你要证据是不是……」刘县令招来刘成。「我儿昨夜听见刺客喊著童妍的名字──」

「这也能当证据吗?刘大人。」

「他是人证。」

他指指刘成头上的伤。「这是物证!来人,将童妍拿下!」

「且慢。」

夏玄月往前跨出一步,良善的笑容始终没褪去过。「刘大人,敢问您是要依大清律例哪一条收押童妍?」

刘县令眯起原就细小的眼楮。

「你是哪根葱,竟敢这样和本官说话!」

夏玄月拱手作揖。

「泉州夏府夏玄月。」

「哪个夏府啊?这年头姓夏的就像腐肉上的蛆一样,满街地上爬,鄙俗得令人生厌。」

「雅堂夏府。」

夏玄月静静地观察著刘县令听见雅堂时的惊愕表情。

「雅、雅堂?」

「正是。」

刘县令的肥脸上顿时堆满讨好的笑容。

「夏公子呀,原来是你,我正巧要找你谈谈窑场的事,没想到会在这儿踫上你。」

「爹!」

刘成捂著头一脸痛苦地拉拉刘县令的衣袖。

「我知道,你别吵。」刘县令皱著眉头抽开衣袖。

「刘大人,关于窑场之事,咱们还有机会再谈,不如先将眼前的情况解决好吗?」

「我儿昨夜听见一名刺客喊著童妍的名字,府里的武师也能作证,闯入府邸的一定是童妍与其同伙。」

「刘大人,光是听见并不能当成证据,您得有实质的物证才行,否则依此判刑,要如何堵住他他众口呢?」

「那名刺客不但在我儿身上涂鸦,还落了款,款上明白提著童妍的名字。」

童妍笑逐颜开。「那就让我们看看物证啊。」

刘县令有些踟蹰。」

刘县令的一张脸变了又变,内心似乎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最后他牙一咬。

「刘成,将上衣褪去。」

「爹!」

「废话少说,快脱。」

刘成愤恨地瞪著童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衣衫褪下──

「哈哈哈哈……」

在场所有人见了都不禁大笑出声,只有刘氏父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大小姐,那真是你的杰作吗?太绝了!」盘儿顾不得喉咙的伤,痛快大笑。

就连一向斯文的夏玄月也忍不住笑出声。

正当众人乐不可支时,闻讯赶来的童家人个个手里拿著武器,不过都是各自在工作上的工具,扫帚、竹板、锅碗瓢盆样样来,就连石杵都派上用场了。

「大小姐!」原本就一身肌肉、长得有些吓人的段叔,此刻更是卷起袖子露出结实壮硕的手臂,手里正拿著当初他死都不肯让童妍拿去揍刘成的竹板。

刘县令冷冷地睨著身后的童家人。

「怎么,想攻击朝廷命官?」

「刘大人,这里可是童府,这些人都是童府的下人,他们在童府走动有什么不对?」

童妍双眼锐利地盯著刘县令。「倒是您,不但带著刘府的武师闯入童府,还一副想打人的模样,真是让小女子我心惊胆战呀。刘大人,难不成您想命您府里的武师对付我童府里的人?」

「除了府衙里的人,其他人全退至童府外!」

武师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好听命退到外头去。

「来人,将童妍拿下。」

「是。」衙役才往前跨出一步,又立刻被喊住。

「慢著。」

夏玄月再往前跨出一步。「刘大人,倘若您要拘捕童妍,那么是否也该将令公子一并拿下?」

「你说什么!」

「听闻昨夜令公子刘成强欺良家妇女,硬是逼少女与他合欢,难道这不算犯法?」

刘县令挑了挑眉。

「夏公子只是听闻,未必是事实。」

「那么光凭令公子胸膛上的字画,又何以证明是童妍所为?」

「你!」刘县令被惹毛了。

「本官行使朝廷赋予的职权,不容任何人干涉,童妍我今天是拿定了,若要替她脱罪,去聘个状师再来和本官谈!」

衙役伸手想捉童妍,只见她冷著脸闪过他的手。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她与夏玄月互相对看了一眼,随后她便跟著衙役离开。

「小姐──」

童妍摇摇头,示意童家的下人别轻举妄动。

「等等!」

夏望月冲上前去。「如果要捉童妍,那就连我也一起捉。」

「好,既然你那么喜欢待在牢房里,一并带走。」

一行人走没几步又有人出声了──

「等等!」

「又是谁?」刘县令不耐地转过头。

「我也去。」敏儿突然出声喊道。

「你们当牢房是什么地方?」

「你走不走呀?」夏望月忍不住叫道。

「走!」刘县令见已达到目的便骄傲地抬高下领。

「段叔,难道我们就这么看著大小姐被刘县令带走?」盘儿惊慌不已。

「我也没法子,只能去聘个一等一的状师了。」

夏玄月手中的扇子猛地一拍。

「哈萨。」

炳萨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厅吓了众人一跳,只有他的主子丝毫不受影响。

「有件事你去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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