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本宫乏了 第5章(2)

传说有两名年轻男女,因身分悬殊,不被祝福,所以相约在倚凤山上殉情,最后化为两棵树,生生世世守在一起。

站在两棵大树前,徐嘉佟侧著头,「你说,是不是没有结果的凄美爱情,才能令人永世传颂?」

「当然不是。」他随意将手中的缰绳给勾在树枝上,搂著她的肩,神情自得的说:「我们幸福一辈子,还能令后人传颂。」

她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说这话还真不害臊。」

「这是事实。大不了等天气好点,朕就派人上山种两棵树,代表咱们生生世世都要守在一起。」

这样都行!她忍不住摇头失笑。

「冷吗?」

「不冷。」她靠著他,「这里好美。」

他将她搂得更紧,「你若喜欢,等暖和点再带你来。」

「好,等温暖些,带我来种树。」她拿著他的话取笑他。

「朕是当真的,」他笑著横抱起她,「我们两夫妻一起种夫妻树。」

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她主动贴著他。

天空飘下阵阵白雪,这一瞬间,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天冷。」他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她点点头,从他怀中退开,此时在树旁的马却突然动了一下,惊得她踉跄。

夏涣然虽伸手扶她,却慢了一步,她整个人跌在雪地上,马儿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鸣叫了一声,拔腿就跑,随意勾在树枝上的缰绳跟著滑开,马儿一下子就跑得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

「没事吧?」他一心挂意她,根本不在意马跑了。

她的手指著前方,「马跑掉了!」

夏涣然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连忙将她给扶起来,「可摔痛了?」

她摇头,「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要不是我吓到了马儿,它也不会跑了。」

「无妨,不怪你,别往心里去,」夏涣然紧紧的拥著她,目光看向四周,「我们就照著来时的路走,依风会找到我们的。」

雪越来越大,他扶著她走了一段路,眼前依然一片白茫茫。

「这是我们来时的方向吗?!」她的脸被冻红,一双大眼疑惑的问。

夏涣然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声音还是肯定,「当然。」

「皇上……」她心中感觉不怎么可靠,「肯定吗?」

「放肆!」他的神色一正,将她搂得更紧,「朕自小在军中长大,经过大小战役无数——」

「在军中长大又打过战,就一定分得清东南西北吗?」她柔柔的打断了他的话,「老实说吧,皇上,我们迷路了,对吧?」

「笑话!」夏涣然假笑了一声,死要面子,「这上山与下山不过就是一条路,怎么会迷路?」

「那臣妾斗胆问一句,」她微笑地看著他,「皇上可找到上山或下山的那条路了?」

这话还真是问得一针见血,「你真是——」他叹口气,索性老实承认,「好吧,我们是迷了路,但朕一定找得到回家的路,让你平平安安。」

她露出苦笑,但心中却是甜甜的。

他搂著她的手又紧了些,怕她走不动,干脆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她惊讶的看著他的动作,「一国之君如此作为,若传出去,皇上颜面何存?」

「少在这个节骨眼跟朕谈颜面,若你真在意这些玩意,就不会处处顶撞朕,惹朕发怒。」

竟然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数落她,她不客气的爬上他的背,「是皇上自个儿要背,臣妾很重的。」

「大不了就跟你一起摔在雪地上。」

她忍不住轻敲了下他的头,「这时候,皇上该诗情画意的说臣妾一点都不重,轻得跟一根羽毛差不多才对。」

「拜托,你这重量跟羽毛比,脑子没问题吧?」

这人实在……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趴在他背上,觉得温暖而舒适。「女人都爱听好听话,这都不懂。」

听到她的低喃,他不由得沉默。

这时雪已经大到几乎看不清前方,徐嘉佟的心中不免担忧了起来,突然,她眼角余光瞄到不远处似乎有炊烟,手指著前方,激动得大叫,「那里是不是有人家?」

夏涣然顺著她的手看过去,脚步又加快了些许,「去瞧瞧就知道了。」

他们靠近一看,那里有好几栋小木屋,但只有一栋有著亮光。

「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会有人?」

许是从窗户看见了他们,还没敲门,门里就传出了个女子的爽朗声概——

「牛哥,开门看看是不是要帮忙?」

「好。」门被打开来,一个留著胡子的高大男子几乎塞满了整个门。

「瞧这可怜的,是外地人吧?快进来取暖,这种天气你们怎么会上山来呢?」

徐嘉佟挣扎著要夏涣然放她下来,但他依然背著她,进了屋子才将她放下。她双脚一踏地,连忙看著热络的主人家,「谢过这位大哥。」

屋子里很温暖,家具很简单,不过就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墙上挂著一把醒目的大弓,还有好几张虎皮,看来是个猎户人家。

「说什么谢,我是牛大,这是我娘子。」牛大看著倒热茶过来的妻子,笑得眼楮都快看不见。

「快喝点热茶,暖暖胃。」

「瞧这妹子都冻僵了,快喝点热茶,回头我给你熬点姜,祛祛风寒,这鬼天气妹子怎么会来这里?」

「我夫君带著我来看夫妻树。」

「这大冷天的来看夫妻树,」牛嫂子扫了不发一言的夏涣然一眼,「脑子没问题吧?」

徐嘉佟闻言笑容微僵,「这……现在想来确实是欠了思量,总之我们的马受了惊吓跑了,这荒山野岭的,一时也分不清南北,寻著炊烟才找到了这里。」

「你这男人没脑子,天寒地冻带你上山看夫妻树也就算了,还这般没用,连个方位都分不清?」

徐嘉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喷到,连忙望向夏涣然,果然看他皱起了眉头。

她有些气弱的说:「人总不能事事完美。」

夏涣然哼了一声。

徐嘉佟对他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耸肩,他们迷了路,若没这户人家帮忙,可能就得死在外头了,所以他就委屈点了,更何况那妇人说的也是事实,他确实分不凊南北。

「妹子人长得美,但挑男人的眼光实在不好,这男人可不是挑个好看就成了。」

「娘子,少说几句。」牛大不好意思的看著夏涣然,「我娘子讲话向来直来直往,这位兄弟千万不要见怪。」

夏涣然又哼了一声。

徐嘉佟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立刻得到他不满的一瞪。

「谢过牛大哥和牛嫂子,不然我们还在外头冻著呢。」她对夏涣然使了眼色,在这里,他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皇帝,不过是个落难的普通人。

「谢了。」他不太情愿的吐出两个字。

「这家伙看来脾气不太好。」牛嫂子的声音不大,却这么刚好的传进了夏涣然耳朵里。

他正要开口发作,徐嘉佟抢先一步,「我家相公自幼被众人护著、宠著,自然多些骄纵性子,牛嫂子倒是好眼力,一眼就瞧出了我家相公的性子,还请牛嫂子多多包涵,别见怪。」

「又不是我的男人,要包涵什么,只是可惜了妹子这等如花美貌,竟嫁了个不成材的。」

听这两个女人一搭一唱,夏涣然的眉头皱得更深。

牛大就像个二愣子似的,听到她们的话笑开了嘴,但目光一触及夏涣然的表情,笑意立即隐去,「我们都是粗人,讲话直接,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在雪地里走了许久,该是饿了吧?娘子,还不快去弄些吃食来!」

「知道了,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就先凑合著,」她进厨房端出个小兵,「还没到吃饭时间,暂时垫垫肚子,我跟牛哥先去柴房多添点柴火,一会儿就回来。」

「我帮你们。」徐嘉佟站起身。

「不用,瞧你这身细皮嫩肉,就知道没干过活,别忙了,你们先吃吧。」

门打开,带进了寒风,徐嘉佟不由得缩了下脖子。

夏涣然不客气的拖过了她,让她坐在身旁,「身子差就别逞强,让他们自己去忙和。」

她好气又好笑的扫了他一眼,「说臣妾身子差?怎么皇上硬要臣妾随著你们两父子出宫的时候,就没想到臣妾的身子?」

「别说得好似朕逼著你来,」夏涣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明明是你自己要跟著我。」

她自己要跟著他?这皇上颠倒事实的本事也太强大了吧!她忍不住一笑,也不跟他理论这个,顺著他的话说:「臣妾是因为询儿。」

夏涣然有些吃味的说:「知道你一心为那小子,你就别再提了,给朕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看著桌上冒著烟的一大锅食物,夏涣然皱起了眉头。

徐嘉佟拿起木匙轻搅了下,「该是杂菜汤吧。」

「杂菜汤?!」夏涣然撇了下嘴,「真是,怎么就不用点心思,给咱们弄点好吃的?」

她没好气的看著他,「皇上现下落难,还指望箸锦衣玉食吗?」

夏焕然带笑的回视她,「朕自然不指望,纵使现在资为天子,但朕怎么走到今天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朕九岁从军,有时一打起仗来,连顿饭都没有,饿时野菜、泥土都吃下肚,朕有今日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怎么会求锦衣玉食?朕只是怕委屈了你。」

他的关心让她的心像是被针狠戳了下,脸微微一热,不太自在的替他装了碗汤,放到他面前,「快喝吧,牛大哥和牛嫂子看来是好人,牛嫂子讲话直接,或许拂了皇上的面子,但人家毕竟帮了我们,皇上可千万别秋后算帐。」

「朕有分寸。」他也没说好或不好,只是喝著汤。

突然门被打了开来,徐嘉佟连忙站起身,「外头冷,牛大哥、牛嫂子快来这里烤烤火。」

「这风雪太大,看来已将下山的路给阻了,」牛大将手上的木柴都放在屋子角落,露出爽朗的笑容,「你们今天该是下不了山了。」

徐嘉佟一脸无奈,「难道没别的路吗?」

「没有。」牛大无奈的搔著头,「这冬日常会遇到这情况,等天气好了就没事了,妹子不用担心。」

「可是——」

「妹子别可是了,留下来就是。」牛嫂子连忙吆喝著,「牛哥,既然妹子他们要留下来,咱们去把阁楼给打扫一下,再铺些皮毛,晚上给妹子睡得安稳些。」

「牛大哥、牛嫂子你们别忙和了,」夏涣然一定得离开,不然这天下就要大乱了,「相公与我歇一会儿就走。」

「妹子,你就别说笑了,」牛嫂子大惊失色,「这天气你若下山,可是死路一条!」

徐嘉佟看著窗外的漫天飞雪,迟疑的轻咬著下唇,「皇……相公?」她收回目光看向夏涣然,要他拿个主意。

他一派从容,不客气的又喝了一碗杂菜汤,看到她的眼神,这才放下碗,缓缓开口,「我娘子是嫌弃这破旧地方,她向来养尊处优惯了,怎么会住——」

徐嘉佟的心一惊,连忙伸出手捂住了夏涣然的嘴,死命的瞪著他,她才没这个心思!

夏涣然看著她一脸气急败坏,眼底满是打趣。

「原来妹子是嫌弃,这也难怪,」牛嫂子失望的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想我们这荒郊野外的,确实是没什么好东西,难怪、难怪!」

「牛嫂子快别这么说,」徐嘉佟放下手,连忙摇著手解释,「别误会,只是……只是怕打扰了。」

「说什么打扰,平常这里都看不到什么人,尤其是这冬天,更是别指望有个人上山来与我说句话,现在你来这里,就指望著妹子可以陪我说个两句,我日子才不至于太过无趣。」

听牛嫂子这么说,徐嘉佟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露出笑容说道:「嫂子盛情,妹子就恭敬不如从命。」

徐嘉佟看著牛家两夫妇热情的出去张罗,转头就看到一派轻松自在的夏涣然。

「皇上该清楚,咱们不能留。」她低声道。

看她一脸担忧,他握住她的手,安抚著她的焦躁,「你要走也行,我一定跟著你,顶多到时跟你一起在这大风雪中赔上一条命。咱们困在这里几日,或许朝堂会有些乱子,但等我回去自然能解决,但若我永远回不去,留下询儿一人……世事险恶,真不知道少了我与你,那小子是否能平安长大。」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她斟酌一二,只能妥协,咕哝著说:「怎么觉得像是中了圈套似的,早知就别随皇上先行一步了。」

「此言差矣,你该说是天意如此。」他看了下窗外,「朕可没这能耐要老天爷降下这漫天风雪困住自己。」

她闷闷不乐的看了他一副得意的模样,他是真不担心自己的失踪将会引发乍心么样的轩然大波,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她担忧的看著窗外的大雪,询儿应该也担忧不已吧?

「询儿现下不知如何了?」

「他死不了,你还是担心朕吧。」

她没好气看著他,「那是皇上的儿子!」

「是啊,但奇怪了,朕是皇帝,你的夫君,你的天,你干么眼巴巴的眼里只有那个小子?」

「你——」一直强调自己是她的天,也不问问她心头是否认同,「臣妾看皇上胃口挺好的。」一下子就把人家一锅杂菜汤给吃得见了底,也没问问牛大哥他们两口子要不要用。

「我肚子还饿著,怎么还不弄点东西出来吃喝?」

徐嘉佟在心中叹了口气,「若你被牛嫂子给赶出去,可别怪臣妾没先提醒皇上。」

「她没这个胆。」

「人家可不知道你是皇帝。」看著他高傲的样子,她忍不住提醒。

他突然伸出手,用力的抱住她。

她一惊,连忙看向四周,好险牛大哥、牛嫂不在,「做什么?」她轻捶了下他的肩。

「咱们是平凡的小夫妻,再叫声相公来听听。」

看他一脸愉快,她好气又好笑,「放开我,我得去帮牛嫂子的忙,总不能受人照顾,自个儿却做个闲人等著服侍。」

「亲朕一下,朕就放了你!」

她嘟起嘴,飞快给了他一个蜻挺点水般的吻。

「这是骗孩子的。」他一把抓住她,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要不是牛大走了出来,他还不打算放开她。

牛大一出来就见到这场面,整个人僵住,尴尬的看著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徐嘉佟脸一红,连忙挣开夏涣然的怀抱,连看都不敢看牛大一眼,去后头找牛嫂子了。

「我们两口子感情好。」夏涣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牛大搔著头,用力的点了点,「看得出来、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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