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要往哪去?」坐在马背上,红豆度过了她第一顿的「野餐」,见天色渐渐由昏黄成暗黑,而他们还在树林里奔驰,她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不让倦意席卷神智。
「先找客栈落脚休息,再迟的话,咱们就得露宿荒野。」白云合右手策马,左手轻扶在红豆腰间。经过大半天的折腾,他明白红豆吃不消旅途颠簸。
全怪炎官唠唠叨叨,拖延了他们的行程,今日要赶到汴京是相当困难了。
靠在白云合臂弯中的红豆渐渐打起盹来。
收拢敞开的外衫,他包裹住红豆玲珑的娇躯,不让寒风透入一丝一毫。
林间不远处闪烁著微弱火光,像是偏远荒郊的猎人住户。
唯今之计,只能向猎户借居一宿了。
驱马前进至木屋前,门前窄庭坐著一名妇人及两名稚童,正疑惑好奇地看著他们。
他放轻动作跃下马儿,如行云流水般未惊醒红豆。
「夫人。」白云合温和一笑,柔化俊秀的脸庞。
「这位公子,有何贵事?」妇人回以浅笑,客气询问。
「我与佷女因延误时辰,恐怕今晚入不了汴京城,可否叨扰一夜?」
「公子言重了,出门在外,原本就诸多不便。只是借住一宿,没问题的。」妇人豪爽地允诺,随即又道:「不过,恐怕得麻烦公子与另一位借住的公子同挤一房。」
「好巧,还有其他人?」
熬人牵起稚童,将白云合领进木屋内,「数刻前,有一名俊雅活泼的年轻公子来借宿。这位是我夫君。」她介绍坐在桌前的壮硕男子。
「打扰了。在下姓白,白云合。」
白云合才报上名字,左侧房的木门「砰」地一声,甩弹开来,惊醒美梦连连的红豆,并吓哭两名胆小的孩童。
一名面若冠玉,年龄与白云合相近的男子,错愕中又带欣喜地盯著他。
白云合笑意盎然的面容,在看清来人长相时瞬间冷然凛冽。
「白云——果然是你!」男子扑向白云合,语调中有浓厚的兴奋及狂喜。
狭隘的屋内并没有提供太多逃离的空间,白云合双手又抱著红豆,形成进退不能的窘境,被男子抱满怀。
「我好想你!没料到上天当真听到我的日祈夜盼!白云,喔……好怀念!」他反复磨蹭著白云合,享受似地眯起眸。
白云合暗运起内力,准备将缠上他的男人震开,可还未施力,红豆一双纤手先推开男子。
「走开!臭男人!你压到我了!」红豆嘟嚷,揉揉小鼻头。
男人一怔,瞧瞧白云合,再看看红豆,眼眶内竟泛起薄薄水雾。
「你……你成亲了?」他抖著嗓,可怜的表情活似他是让白云合无情遗弃的对象,红豆反倒成了小狐狸精。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我一直在等你呀!你没良心……呜呜……」男子抽抽噎噎地控诉,脸孔埋在双掌内,肩头一颤一颤地,哭得好不伤心。
白云合放下红豆,扬手揪紧男子的衣领。
「风裳衣,收起你唱戏的本领!」他冷冷应对,仿佛对这种戏码司空见惯。
名唤风裳衣的男人抬起头,脸上未见湿意,只有笑咧的嘴。
「别这么无情嘛,你以前都亲切地唤我‘裳衣’呢。我真的好想你。」他趁白云合不注意时,使力捧住他的颊,印上数吻,啧啧有声。
白云合额前青筋突起,加重拉扯他衣领的力道。「你嫌左手臂挂在身上碍眼是吗?我很乐意再‘顺便’扯断它。」微言细语吐在风裳衣耳畔,血腥的威胁不让屋内其他人听闻。
「我是开玩笑,开玩笑的。」风裳衣识相地收起无赖笑脸,还不忘用衣袖擦掉在白云合脸上的口水印。开玩笑得适可而止,他深知个中道理。
「原来公子们是旧识?」妇人讶异地问。
「是呀。」风裳衣拉高嗓音强调,「而且是很熟、很熟的旧识。」
「夫人,他就是另一个借宿者?」白云合不再理会风裳衣,转向妇人。
熬人点点头。
「叨扰了。红豆,咱们赶路吧。」白云合牵起红豆的小手往房外走。
叫他和风裳衣共处一室、共挤一床,他宁可自碎天灵而亡!
「白云!白云!别走呀——」风裳衣见他们上马离去,急忙回房拎起包袱,朝朴拙好心的猎户一揖,「邱大哥、嫂子,谢谢你们今晚的好意,我要先走一步了。」好不容易与白云再相逢,是天赐的缘分,他会好好珍惜的。
风裳衣再三言谢后,赶忙随著白云合的脚步往汴京快马飞奔。
「二小叔,那个怪人追上来了。」红豆的瞌睡虫早教风裳衣给吓光光,只剩满腹好奇。「他是谁呀?」竟然能让二小叔失控。
「瘟神。谁沾上谁倒霉。」白云合没好气地道。
「白云——」由远而近的叫唤及马蹄声追上两人。
可恶!白云合暗骂。若非胯下的马匹太过劳累,他早早就能摆脱风裳衣的纠缠。
「白云,你们要去汴京吗?我同你们一块儿去。」风裳衣策马与他们并行。
「你是谁?」红豆问。
「我是白云头号爱慕者。」他大言不惭地声明,送上数道爱慕秋波。
「别胡说!」白云合斥喝。
「本来就是嘛……小泵娘,你又是谁?」瞧她与白云亲密得很,白云又一副保护过度的模样,不禁令他生疑。「你是他的……女儿?」
红豆奸笑两声,「是呀,所以你没希望了。」
「不可能!白云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女儿,而我竟然不知道?你满十二岁了吗?」风裳衣在暗夜中打量著红豆。
「我已经及笄了!大叔!」
「叫大叔太沉重,喊声哥哥就行了。」风裳衣不改嘻皮笑脸。
「不要脸,还哥哥咧!」红豆甩过头。
「小泵娘,你叫什么名字?」风裳衣继续追问地红豆。
「不告诉你!」红豆朝他做个鬼脸,惹来风裳衣越发浓厚的兴致。
「这小丫头还真像炎官呢。」脾气像,口气更像。
「你认识我小吧爹?」
风裳衣眉一挑。小泵娘生嫩得很,随随便便就套出话来。
「噢?炎官是你小吧爹,耿介大概是三干爹吧?老大呢?他应该不会收养女儿。」嘿嘿……白云理所当然就名列二干爹罗。
红豆愕视著风裳衣。这个男人不只识得二小叔,连阎王门里的主头儿都模得一清二楚。
「别浪费唇舌与瘟神讲话,累的话先睡一会儿。」白云合细语哄道。
只要红豆一睡著,他就可以残暴的将风裳衣剁骨扬灰、弃尸荒野,省得见了碍眼又刺目!
「不累。二小叔,他认识阎王门所有人耶。」红豆压低音量和白云合咬起耳朵,「而且他说是你的爱慕者……」她一顿,恍然惊觉心中老晃荡的问题症结!
风裳衣是男的!二小叔是男的!可是他竟然在追求二小叔?!
「你有断袖之癖!」红豆了悟地指著风裳衣大叫。
风裳衣摇摇头,纠正道:「我只是正巧爱上一个男人。」他坦荡荡的表白,毫不矫饰。
「正巧爱上?」未识情愁的红豆无法理解。
「小泵娘,倘若今天我对你动了情,我也会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恋慕于你。所以并不取决于你的性别,而在于‘你’这个人。」
「所以你爱上的纯粹是二小叔这个‘人’,若他是姑娘,你也会费尽心力的追寻他?」
「没错。原来白云是你‘二小叔’呀?」哈哈……又中了他的圈套啦,骗小泵娘是他最拿手的绝活。
「二小叔,把马骑靠过去,我要踢他一脚!」竟然敢再三欺骗她!
自始至终极少发言又奋力驰骋的白云合突然收拉缰绳。
他低下头,露出一抹笑。「你可以下马去赏他一脚,因为——
我们已经到汴京城了。」
***
越趋于深夜,汴京城竟然越发热闹。
干德三年,官方取消三更后的宵禁限制,于是汴京城内出现一种独特又新奇的「鬼市」。
所谓「鬼市」的名称由来是每到五更,众饼铺、面食店、小摊、杂货、勾栏、瓦子及酒馆皆掌灯营业,灯火不绝、夜似白昼,而天明即散。
拜风裳衣所赐,原以为今夜到不了的汴京城,竟让他们给赶到了,足见白云合想摆脱风裳衣纠缠的决心及毅力。
三人踏人街道上最明亮的酒楼,「迎宾楼」。要了三间相连的上房,红豆一沾枕便沉沉睡去,风裳衣则是硬赖在白云合房内,还吩咐送上数样酒菜及清茶,准备与白云合促膝长谈。
「小泵娘睡啦?‘二小叔’。」风裳衣坐在桌前,咬著筷,半取笑道。
白云合坐在他右侧,为自己倒了杯清茶。
「咱们好几年不见,犯不著脸色如此沉重嘛,笑一个。」风裳衣右手想压按白云合的脸颊,被他挥掌格开。
「真无情。」风裳衣不以为意地继续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这几年过得如何?还有我的右手臂是怎么接回来的?」
白云合注意力落在他完好无缺的右臂,「哪位高人,医术如此了得?」
「算我运气好,传说中的隐世银发神医竟教我给遇上了,像缝补破衣般容易,三两下就将它接回来啦。」风裳衣拍拍右肩伤疤处。
「既然接回来,就好好爱惜点,别老干些蠢事,让人一怒之下给扯离身体。」白云合啜饮著温茶,语气中充满挖苦及戏谑。
「拜托,别说得好像与你完全无关一样,是你扯断的耶。」风裳衣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怪我?」白云合眯起眼。
风裳衣急忙摇晃著脑袋及手掌。就算心里真的是这么想,也绝对不能在白云面前承认,他深知白云翻脸不认人的恐怖。
「说正格的,这趟你出阎王门是为了任务吗?」风裳衣干脆转移话题,别老围绕著敏感的陈年往事打转。「若是出任务,何必带个小泵娘绊手脚?」
唉提到红衣小泵娘,白云合脸上冷峻竟意外地柔化,让风裳衣醋意横生。
「炎官说让红豆瞧瞧世面也好,至于任务,她一知半解,不会有任何突发意外。」他更不可能让纯真的红豆目睹他残杀的一面。
风裳衣嘴角一抿,不怕死地捋虎须道:「你真拿她当女儿看如此单纯?哪有做二叔的宠孩子宠上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要是当女儿有这种特权,他宁可抛弃尊严,喊白云一声「爹」!
「不当女儿还能当什么?将你脑中污秽的思想给抹杀掉!」白云合眼眸燃起发怒前的烈焰,捏碎掌间茶杯,恶狠狠地摩拳擦掌,摆明只要风裳衣再多说一句,他便会抛弃君子风度,动手痛殴他一顿。
「说说都不行喔……」风裳衣饱受委屈地嘟起嘴。
「连想都不可以!」白云合毫不留情喝断他的抱怨。
红豆是女儿。这个念头让他毫无保留地将心底的冷硬无情,点点滴滴释放、轻轻暖暖融化,化为满腔的亲情。宠她疼她,是因为心疼她年幼即为父母所弃,无依无靠,况且真要论溺爱疼惜,他连炎官的一半也比不上。
对于红豆,他从未存过一丝绮想,也绝不容许他人污蔑他们的感情。
风裳衣皱皱鼻头,「不想就不想嘛。」
吧啥扯上红豆,白云就失控发怒呀?以前的翩翩风采呢?
风裳衣打量他许久,一改促狭逗趣模样,正色道:「白云,你变好多。」
白云合眉睫微动,却无意追问风裳衣何出此言。
「认识十数年,除了你酩酊醺然之时,我不曾见过卸下冰冷笑意的你。」风裳衣晃动手上的茶杯,「你的笑,像在嘲笑著所有映入你眼眸中的人事物,那么无情、那么冷讽……知道为何我会如此痴恋你吗?」
白云合摇摇头。他对结拜兄弟向来一视同仁,能斗嘴、能互损,却极少让兄弟们进一步探测内心深处;他并不认为自己对待风裳衣的态度会让他产生爱恋沉迷。
「因为你的眼神。」风裳衣举起瓷杯朝白云合一敬,「你给我的眼神,如同你给世间所有人一样的冰冷,不带情感……你让我感觉,在你眼底,我只不过和寻常人无异,而非身怀异禀的……魔物。」最后两个字,他轻吐而出,眸光一黯。「连我爹娘瞧我的眼神都是盈满惧意,可是你不同……即使寒若冰霜,对你而言,我只是个不起眼的风裳衣,不独特也不恐怖。」
可悲。他寻寻觅觅,为的只是一双无惧无畏的眼神……
「面对一个连剑也握不牢的家伙,何惧之有?」
「哎呀呀,别老拿这件事来取笑我,好吗?」风裳衣扯出笑脸,回复诙谐,「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副轻视我的模样——」他嘟高唇瓣,准备再度偷吻。
「犯贱!」白云合抬起右脚狠狠踹向风裳衣的命根子,顺利地听到杀猪似的哀号,也连带阻止他的毛手毛脚。
「我……我……我是……真……真的……好……」好痛!
风裳衣痛得眼泪直流,一句话也说不齐全,瘫痪在桌缘。
「好、好狠……你竟然踢……」
呜……白云出「脚」,果然快、狠、准!
***
翌日清晨,红豆踩著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地敲击白云合的门扉。
「二小叔,你醒了吗?我肚子好饿哦!」
「醒了。」屋内传来白云合清亮温润的声音,门扉开启,步出一袭白衫的修长身形。
丝丝光芒柔和明亮地洒落在他四周,衬托他脱俗的容貌。
头一回,红豆竟然看他看得痴了……
「红豆?」他低唤道。
「啊?」她愣愣地微张檀口,带点茫然。
「不是说饿了吗?下楼去用早膳吧。」这小丫头该不会还没睡醒吧?一副迷糊样。白云合失笑地摇摇头。
红豆猛回过神,忙不迭地低下头,无意识到自己泛红了双颊。
「喔……对了,那个姓风的呢?要不要叫醒他?」
「不用、不用。我也醒了。」白云合身后窜出另一道男音,是风裳衣。
「你为什么睡我二小叔房里?」昨夜明明订了三间房,干嘛非跟二小叔挤不可?
「咱们久别重逢,促膝长谈,共温旧日恋情……」风裳衣一脸乐在其中。殊不知,他昨夜让白云一踢,疼痛将近两个时辰才渐退,他也十分哀怨地躺在冷地板颤抖一整夜,而白云连条被单也不施舍给他!
不理会风裳衣胡言乱语,白云合牵起红豆的柔荑,领著她来到一楼食堂。
几道清粥小菜,喂饱了饥肠辘辘的红豆。
早膳过后,白云合带领红豆逛起汴京相国寺街最具盛名的庙市。
由于善男信女逢初一、十五或特定日子都到庙观烧香祈福,川流人潮带动脑筋灵光的商人们,摆摊、走江湖、杂耍,吆喝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我觉得汴京这一带好眼熟,好像我曾来过。」红豆右手抱著一袋糖炒栗子,左手勾紧白云合的手臂,还得剥栗子,忙得很呢!
「你从没出过阎王门,怎么可能会来过汴京?」白云合护著红豆娇小身体,避免摩肩擦踵的人群踫撞著她。
红豆记得没错,她曾经来过汴京,因为十一年前,他就是在汴京城的酒馆外拾回冻得像冰块的她。儿时的记忆太过模糊,何况那段记忆又如此伤人,因此他选择以欺骗她的方式回应。
「说得也是。二小叔,咱们要不要到庙里上炷香?」她瞧见香烟袅袅升天的情景,及信徒们虔诚参拜的神情,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白云不拜神,不信佛的。」始终尾随在后的风裳衣双手握满零食,忙碌咀嚼的嘴还不忘在一旁注解。
做杀手的,难不成还向神佛祈求砍人头颅时能利落轻松点吗?
白云合淡睨他,低下头朝红豆一笑。「你想上去?」
距离寺庙祀堂还得爬数百阶石梯,越往山巅,人潮越少,因为逛庙市的百姓以游玩及买卖为主,真正上香祈福的人反倒是少数。
「嗯。」红豆猛点头。
「好,咱们上去。」
风裳衣张大嘴,愕然看著两人手挽著手,一步步踏著寺庙石阶而上。
白云真要上去烧香拜拜?!
「姓风的,你要不要一块儿上来?」红豆回过头,唤向满脸痴呆的风裳衣。
风裳衣如梦初醒,又点头又摇头,「要要要!红豆妹妹,以后叫我声风哥哥就好。」他晃头晃脑的赶上去与红豆并行。
红豆咧咧嘴,给他个坏坏的笑容,「论辈分,说不定我还得叫你一声‘伯伯’呢!」想占她便宜,想都别想!
远离尘嚣人群,扑鼻而来是微呛的焚香味道,并排矗立、直人云霄的老松,让古刹更添庄严肃穆。
「我去求支签。」红豆开心地松开白云合的手臂,仿效其他香客的举动,认真地跪拜在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
白云合和风裳衣退至古刹旁的井边,白云合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红豆身上,眼神专注而仔细。
他不曾见过白云以如此独占的方式,将一个人的身影放在眼底。
白云说,红豆是女儿——自欺欺人。
风裳衣缓缓收回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弄地上碎石。
「白云,你的‘阎王令’何时执行?」
「今晚。」
「等小红豆睡了?」
白云合颔首。虽然他大可以不顾忌红豆是否会明了他此次的血腥任务,但却不愿让红豆瞧见他杀人时的模样,甚至是他杀完人时浑身沾满血迹的阴狠。
他只希望自己终生都是她心目中的书呆子二叔。
「你不想让她知道你的真面目?」风裳衣看透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别用你那双讨人厌的眼楮看穿别人的隐私。」白云合冷冷提醒他。他并不了解风裳衣的异能究竟不可思议到何种地步,但当他漂亮的眼眸里显露出精光时,总会令人浑身不舒服。
「呵呵……」风裳衣眯起眼楮,一脸无害地摊摊手,「实际上,我看穿的,不只是关于你。」
「你什么意思?」白云合敛起笑意。
「没啥意思,红豆过来了。」风裳衣顺势转移他的注意力。
红豆拎著一小袋物品,喜悦地奔向两人。
白云合接住猛扑而来的火红身影,眼神淡淡扫向风裳衣笑容满面的俊颜,对他欲言又止的话语心存芥蒂。
红豆叽叽喳喳地将所求得的签诗摊在白云合面前,白云合收回心绪,正准备接过那张淡黄色的纸签。
蓦然,一道轻淡嗓音似风拂过他耳畔。
「白云,别放太多感情下去。」
白云合倏然抬首,风裳衣却恍若无事,抢过红豆的签诗,与红豆展开一场打闹抢夺。
他能肯定,方才是风裳衣的声音。
他在暗示什么呢?
尔后突来的乌云蔽日,倾盆大雨冲散人潮,却冲不掉白云合心头难以言喻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