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之小妾命 第6章(1)

戌时时分,常三爷由于爱子被收押,脸色难看地带著佷子常永仁,还有几个下人一起来到别庄,打算在开堂之前暂时住在这里。

只见奴才们忙著将细软送到位在西厢房二楼的厢房内,连常大保也出来帮忙,方氏更是带著女儿在厨房忙著煮刀削面,好让他们填饱肚子。

最闲的就是曹安蓉了,她早就让几个从娘家带来的下人都去歇著,常家的人自有他们的奴才伺候,安蓉便和如意待在厢房内。

如意透过门缝往外偷窥。「……他们已经上楼去了。」

而安蓉正忙著剪纸,因为听相公说知县大人的媳妇再过三个月就要临盆,所以赶著送上一幅「麒麟送子」,既不用花太多银子,又有诚意。「反正相公说他们若是来了,也不用我去伺候,尽避做自己的事就好。」

如意把门关上,走到桌旁问道:「姑娘不担心?」

安蓉这才抬起螓首。「担心什么?」

「毕竟姑爷在衙门里头当差,这件官司又牵扯到常家的人,定会要他代为疏通疏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不得不提醒主子。

「相公不过是个县丞,一个八品官能有多大的面子?案子怎么审,还是得看大老爷的意思。再说常家这些年来是怎么对待相公的?好事没他的分,坏事就要他帮忙,这还有天理吗?」安蓉不免忿忿不平。「况且,要是真的这么做,不就等于承认是常家有错,是他们冤枉了新娘子,根本是自打嘴巴。」

如意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姑娘说的没错,可是不管是谁的错,如果常家真的开口,姑爷也不得不帮。」

听她这么说,安蓉不禁开始担心,实在不希望夫婿受到这个案子的牵连。

又过了半个时辰,常永祯从衙门回来,更从老门房口中得知三叔和五哥已经住进别庄,此刻皆上楼休息了。

她先让如意下去,这才拉著夫婿询问结果。

他也没有隐瞒,将公堂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安蓉听。「……所以大人决定后天再审。」

安蓉一脸纳闷地询问「阳事不举」是何种病症,令常永祯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大略而隐讳地说明状况。

「……这也只是猜测,要等问过帮他诊脉,并且开了药方的大夫才能确认。」其实他也猜到几分,但只是放在心里。

「你这个堂弟也不过才二十,怎么年纪轻轻就已经……」到底要多风流才能把身子折腾到不成人样?她不禁咋舌地忖道:「如果他真的阳事不举,又怎知新娘子婚前失贞?何况稳婆也验过尸,证明是清白的……」

常永愿清了下嗓子。「这就要等大人问过案才知道。」

「相公觉得呢?」安蓉想听听他的意见。

他保守地回道:「目前还无法断定。」

「可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因为大人决定后天早上开堂,并坚持要我在场,所以陪你回门的事,恐怕得再缓个一、两天。」他决定换个话题。

安蓉的表情掩不住失落。「我知道了。」

见状,常永祯伸手握住她的手,满眼歉意。

「我又没怪你。」见夫婿露出这种眼神,她的心就软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还是先把这件案子解决之后再说。」

见安蓉不但没有大发脾气,还愿意体谅他的苦衷,这可是常永祯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谢谢你。」

「谢什么?」安蓉嗔骂一声。「谁教你是我相公,总要多替你设想,要是换作别人,我可是三天都不跟他说话。」

「我保证事情办完,就陪你回门。」常永祯柔声说道。

她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反正娘家就在平遥县内,随时想见都见得到,并不差这几天。「相公吃过了吗?」

「回来之前陪大人吃了,不用忙了。」想到江知县一面喝酒,一面哀嚎,还拉著他,不肯让他走,不禁感到头疼。「歇息吧!」

有事也只能等明天再说。

到了第二天卯时左右,方氏煮了一大锅的猫耳朵,一一盛在碗中,再让女儿端上二楼去。

常玉芳愈想愈不服气,为何每回常家的人到别庄来,他们一家三口就得像下人似地去服侍他们?自己也同样姓常,只因为父亲是庶出,待遇就差这么多。

「快去!」方氏催著女儿。

常玉芳不情不愿地端著东西出去了。

见女儿这么不认命,她也只能叹气,然后把剩下半锅的猫耳朵,分别留给自己一家子,以及庄子里的几个奴才。

她转身跟安蓉带宋的婢女说道:「咱们用完了。」

正在帮老何 面皮的阿香和春儿跟方氏道了声谢,因为他们都是姑娘从曹家带来的下人,自然不便取用常家主宅发下来的分例,何况也不够吃,于是在请示过姑娘之后,决定各煮各的,他们只要负责姑娘和姑爷的饮食就好,加上厨房只有一个,于是便跟方氏约定好双方轮流使用。

至于银子方面,常家每个月会拨给夫妻俩日常用度的月钱,但真的不多,不够的部分只好从安蓉的私房钱,以及常永福的俸禄中拿出来,日子还是可以过得去,不至于到要动用嫁妆的地步。

这也是嫁人之后,安蓉必须要学习的功课;要保住相公的面子,不跟娘家的人求救,自己就得辛苦一点。

没过多久,厨房里传出刀拨面和葱花烙饼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待如意将今天的早膳端进东厢房,伺候两位主子吃过之后,才退出房外,就见常玉芳走来,便朝她颔首。「请问有事吗?」

常玉芳心想这个叫如意的也不过是个丫鬟,她自然用不著卑躬屈膝。

「我是来见堂嫂的。」因为她偷听到三伯父和永仁堂哥的谈话,似乎要永祯堂哥私底下送银子贿赂大老爷,所以赶紧来通风报信。

「我家姑爷也在里头,恐怕不大方便进去。」如意暗示地说。

玉芳轻哼一声,以为如意是故意刁难。「永愿堂哥把我当做亲妹妹看待,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种事奴婢也不好说。」人家夫妻在房里卿卿我我的,不懂她进去做什么?

「你敢不让我进去?信不信我在堂嫂前面告你一状?」常玉芳心想堂嫂待她不错,可见得喜欢自己,说话自然有分量。

如意在心里取笑对方无知,千万不要看不起奴才和婢女,要是真的得罪,可是会整死人。「有什么事,奴婢可以代为转达。」

「……是我三伯父说有事找永祯堂哥,要他现在就到正厅。」常玉芳原本想要讨好堂嫂,看能否再多捞一点好处,却被挡在外头,只能恼恨在心,以后非得找机会在堂嫂面前告状不可。

待她一走,如意立刻踅回房内,将此事禀告主子。

常永祯颔了下首,放下茶杯。「我这就过去。」

安蓉一脸忧心。「我想一定是为了明天开堂的事,该不会要你代为说情?」她也是有私心的,要是真的错在常家,可不希望夫婿无视自己的前程官位,也要想办法为亲人脱罪。

他安抚地说,「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于是,常永祯来到正厅,就见他们已经在里头喝茶等候了。

「三叔。」他拱手见礼。

常三爷对这个既是庶出,生母还是青楼女子的佷子,跟常家其他人同样态度。

平常都不放在眼底,如今有用得上的地方,才记起他的存在。

「坐!」他用手上的水烟比了下旁边的座位。

常永祯接著朝坐在一旁的嫡出兄长颔首。「五哥也来了。」

「因为大哥他们都不在府里,爹就命我陪三叔走一趟。」常永仁语带警告。

「老七,出门之前,娘还特别吩咐,一定要你多多帮忙。」

闻言,他淡淡回道,「审案是知县大人的职责所在,容不得他人置喙,我不过是县丞,官小言轻。」

「这一点咱们当然明白。」常三爷朝经子常永仁使了个眼色,要他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听说知县一年的俸禄少得可怜,扣除必要的开销,根本不够用,这里有一百两银票,你就私下交给他,希望大老爷速审速决。」

常永仁将银票摆在庶弟面前的几案上。「你只要说这是常家孝敬他的,相信大老爷就明白了。」

对于摆在眼前的银票,常永祯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望著对面的常三爷。

「敢问三叔,堂弟妹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因为婚前失贞,知道没脸见人,才会选择自缢。」常三爷抽了口水烟才叹道,「千挑万选,居然娶到这种不贞不洁的媳妇,真是家门不幸。」

「既然没有害死她,相信大人最后会还给常家一个公道,根本无须用到这一百两银票。」虽然已经确定死者是自缢身亡,并不是他杀,但真相为何,还是得要详加调查才行。

「少嗦!叫你送去给知县大人,你只要照做就够了!」护子心切的常三爷不满地斥喝。「还是要你爹亲自来求你?」

要是爱子阳事不举的隐疾在大堂之上传扬出去,不就成了全山西最大的笑柄,以后要他怎么出去见人?当然希望知县大人不要再追究下去,快判张家败诉,尽早把案子结了。

常永祯不卑不亢地回道:「当今皇上最恨朋党,更恨贪官污吏,若真将银票送去给知县大人,不就陷他于不忠?还请三叔见谅。」早就明白他们只在乎自己,从来不会为他著想,却没想到连贿赂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只要偷偷交给他,神不知鬼不觉,有谁会知道?」常永仁说得理直气壮。

「再说有哪个官不贪污的?我就不信他会例外。若嫌一百两不够,看他要多少,尽避开口,常家出得起。」

闻言,常永祯冷冷地看著嫡兄,不发一语。

这可把常永仁给激怒了,心想自己可是嫡出,居然被个庶子瞧不起,一股无名火就往头顶上窜!

「你这是什么眼神?也不想想自己的生母是什么出身,能有个小小的八品官位做,也是常家给你的。」

「这个小小的八品官是我参加科举得来的。」常永祯回得铿锵有力,虽然品秩卑微,却不是靠捐官,而是依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

常三爷又语带恐吓。「今天你能住在这座别庄里,在常家的族谱上占一个名,可要懂得饮水思源。」

他当然听得出这是在威胁,要是敢不从,后果自理。

「贿赂之事,我万万做不到。」文人注重名节,何况是在朝为官,更是不容任何人践踏。

「你是真的不帮?」常三爷怒喝。

「我帮不了。」常永祯口气听来很淡,却隐约带著几分悲哀。

见他如此顽固,常三爷气得脸红脖子粗。「你——」

「失陪了。」常永祯起身离开。

回到东厢房,见到安蓉正专心伏案剪纸,想到嫡母必定不会放过他,就连爹这一回恐怕也不能替自己说情,更害得嫁进门都未满一个月的小妻子也跟著受累,更是心如刀割。

「相公?」安蓉不知何时走到他的面前。由于夫婿向来表情不多,真的很难看出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此时却能感受到浓浓的哀伤,她不禁忿忿地问,「他们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欺负你、为难你了?」

说著,安蓉便拉著他坐下来。

「别怕!通通说给我听!」

这句话比任何安慰都有用,常永祯将她搂在膝上,紧紧地抱住安蓉。

她脸蛋一红,没想到夫婿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不过被这么搂著,心里却很欢喜,也就由著他了。

「天塌下来,我替你扛著。」曹安蓉发下豪语。

常永禧笑咳一声,心想她这娇小玲珑的身段,个子也只到自己肩头,要如何替他扛著?不过还是觉得甚为窝心、温暖。

「我是说真的!」她娇嗔地说。

他点头,表示相信。

夫妻俩温存片刻,常永祯才把方才在正厅的事告诉她,安蓉也没想到常家的人会卑劣到利用夫婿去贿赂知县。

「相公这么做没有错!」常家人有本事不会自己去?只想要把责任推给夫婿承担,真是太过分了!安蓉深深替他感到不平。

「嗯。」能得到认同,对他很重要。

安蓉仰头看他,「常家的人一定都会怪你,认为你帮外人。」

「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这几句话,我时时都用来警惕自己,不要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常永蹢正色说道。「若是连做人都做不好,又如何做个好官?」

她从来不像这一刻,认真地看著自己所嫁的这个男人。

即使身为庶子,被亲人鄙夷嘲讽,在家中受尽欺凌和委屈,却活得比谁都还要堂堂正正!安蓉不只敬佩,还深深地爱慕著。

原来她真的喜欢上相公了。在她眼中,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他。

「相公还有我。」既然嫁给他,无论生死,安蓉都跟定了。

常永祯鼻头一酸。「嗯。」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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