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幸福让她觉得心虚!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是当她每晚看见梅琳妲一脸失望地从缪思酒吧回来,歉疚感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让她愈加感到心虚。
纯碗搁下手中的铅笔和未完成的乐谱,抬眼偷瞄坐在木桌对面写家书报平安的子真,却意夕卜地和同时抬起头的他对个正著。
「写完了?」他柔声问道。
她嫣然一笑,摇了摇头,「写不到两小节。」因为她一直在偷看他,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看他看不够,她喜欢看他温柔的笑,喜欢看他仿佛闪著星光的黑眸,喜欢看他专注的神情,喜欢他的一切一切。
「我也写不到两行字。」他扬扬手中一半仍是空白的信纸,坦白承认自己心有旁骛。整个下午他也是不住地偷偷看她,看她写曲时眉头微皱的深思模洋,看她灵感涌现时的甜甜笑靥,仿佛要将过去两年的空白全部填满。
「看来我们都不太专心。」
「显然是如此,或许我们两个坐近一点可以彼此督促。」子真绕过木桌,坐在她右边。
纯琬偏过头,笑眼看他。「你真的这么认为?」
「恩,你觉得呢?」他缓缓靠近,乎出的热气轻轻抚过她小巧的鼻尖。
「我觉得……。」交缠的气息迷蒙了视线,她半垂下眼,目光落在他柔软的唇上,柔声轻叹。「不够近……要再近一些。」
两额相抵,浓浊的呼吸声在两人之间迥荡,分不出彼此。
「够近了吗?」高挺的希腊鼻爱恋地细细磨蹭著她的。
「不够……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所有的低喃尽数吞没在密密贴合的两声中,辗转成无尽的情意绵绵。
对了,你明天要去拆线……」
「嘘!要专心。
梅琳妲沮丧的表情忽地闪过纯琬脑中,计她不禁怔了一下。
子真敏锐地感觉出她的不专心,惩罚地轻咬她柔嫩的粉唇一口。
纯琬睁开眼望著眼前温柔的星眸,猛地伸手紧紧抱住他,用力回吻他丰润的双唇。
对不起,梅琳妲,请原谅我的自私!她闭上眼,将好友失望的脸逐出脑海中。此刻她只有心力在乎他和自己。
最近朵拉的心情似乎极好,不过显然和她哥哥没关系。梅琳袒横瞟盖文一眼,无奈地撇了下嘴角。因为这家伙的脸色实在臭得不得了!难得天气这么好,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他一大早就摆这种臭脸给人瞧,真是不太道德又妨碍消化。
梅琳担用力咬一口面包,大眼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最后定铬在脸色依旧很难看的盖文身上,嘴角缓缓浮现浅笑。
算她这个妹妹欠他的好了,索性再帮他一次。不然整天对著他那张臭脸,心里也不痛快。找不到希欧多尔已经让她够闷、够烦的了,再看到一张万年寒冰脸岂不更难过。
梅琳担霍地起身,将一张俏脸凑到纯琬面前。
纯琬一时没防备,被突然在眼前放太数倍的棕色大眼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往后一靠,不料冲力过大,连人带椅整个往后倒,眼看她可怜的后脑勺就要和坚硬的原木地发生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扒文连忙伸手抓住她,将她的椅子扶好,跟著怒瞪鲁莽的妹妹一眼。「梅琳担,你做什么?」
「我我我……」梅琳妲无辜地眨著大眼,歉然地对纯琬露出一笑。「我看今天天气很好,所以想问朵拉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野夕卜。我不是故意要吓她的。」
「没关系。」纯琬回她一笑,闪烁的目光反倒没有勇气直视她。如果不是她自己心虚,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她转头对盖文微微颔首。「盖文,谢谢你。」
「不用客气。」盖文定定望著她一会儿,忽地自嘲一笑,颓然垂眼。
阴阳怪气的!梅琳妲横兄长一眼,又对著纯琬堆起满脸笑。「朵拉,可以吗?」
「对不起,梅琳担,我今天跟别人有约。」
「有约?亦是来度假的,怎么比我还忙呀!」梅琳担噘起小嘴嚷道。
纯琬笑了笑,状似无奈的笑容中隐.著浓浓的歉意。
她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背起皮包。「我得出门了。晚上见。」.「.嗯,拜拜。」梅琳担无力地朝她挥挥手,目送她离开。
纯琬离开后,她才缓慢地扭过头看著兄长。「.别说我不帮你啊,我已经很努力在帮你制造机会了。不过也真奇怪,我怎么从来都没听朵拉说过她在巴黎有其他朋友。她这些天到底是跟谁在一起呀?」
「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这样好像不太道德耶!不定她没跟我提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如果我跟她,她可能会不高兴。」梅琳担,手托香腮喃喃道,棕色美眸忽然斜睨著盖文,「你该不会之前已经跟她说过了吧!」
扒文没回答,优雅地轻啜一口咖啡,算是默认。
「果然!朵拉那个朋友八成是男的,你最近才会老板著一张脸。」
扒文脸色转沉,但口气依旧不愠不火地说,「她坐八点的地铁。」
梅琳袒看看他,又望望墙上的钟,最后道德心败给了好奇心。
一路跟著纯琬来到一栋破公寓前,梅琳担在公寓门口停下,犹豫著该不该再继续跟上去,挣扎了十秒钟后,道德心再次输给好奇心。
她蹑手蹑脚地闪进公寓,保持著大约两排阶梯的距离尾随其后。忽然开门声响起,等反应慢半拍的梅琳妲想到要探出头偷瞄,纯碗已经进了门,更别要看那个帮她开门的人了。
「苯!」她懊恼地拍自己的脑袋一记。
「那现在妻怎么办?坐著等。」她喃喃自语,一坐在阶梯上,头往扶手一靠,「咿呀」一声,岌岌可危的扶手晃了下,吓得她连忙把身子挪向墙边,慌忙之中,手不知道模到了什么东西,她拿起未一看,一只蟑螂死状凄惨地躺在她掌心。
「啊——」凄厉的尖叫声瞬间从梅琳袒喉中爆开,她火似的将手中的死蟑螂用力甩开。
屋里的纯琬和子真闻声全冲出门来看发生了什么意外。
「梅琳袒。」纯琬谔然望著眼前熟悉的背影。
「朵拉……。」梅琳担惊魂未定,可怜兮兮地回过头打算自首,但一回过头却先望见一双大号的皮靴,跟著是一件破旧的褐色风衣。
「希欧多尔。」她心中一震,连忙抬起头,待她看清没有用扁帽掩去半张脸的子真,讶异得几乎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指著他。「.他……他……他……」
纯琬歉然望著好友。「梅琳担,希欧多尔就是Zhen,我……」
梅琳担循著声线转向她,棕眸眨也不眨地定定看著她许久。
纯碗强迫自己回视梅琳担的眼,等她大声责备她的自私.然而,梅琳袒依旧只是看著她。
「纯琬?你朋友怎么了?」子真看出两人气氛中的怪异,轻声问道。
梅琳担闻声,将目光移向子真,呆楞的表情开始产生细微的变化。
忽然,她偏过头,对纯琬俏皮一笑。「老天,你找到他了!这下子我总纂可以交差了。丹尼尔如果知道我找Zhon来帮他录钢琴专辑,一定开心得不得了,不定还会帮我加薪。我得马上去告诉他!朵拉,你真是太够朋友了。」
她的话让纯琬格外感到心虚。「梅琳担……」.
「不打扰你们了,我要赶去告诉丹尼尔这个好消息。」
海琳妲挥挥手,脚步轻快地走下楼。
离开他们视线范围后,梅琳妲放缓脚步,握手成拳,伤痛地咬著牙喃低语道:「朵拉,你真是太够朋友了,太够朋友了……」
☆☆☆
纯琬编写的曲子再加上子真的演秦,如此完美的搭配果真让丹尼尔开心得合不拢嘴。为了让这张专辑达到最好的效果,他特别租了一间琴室,更慷慨出借自己的百万名琴供子真练刁。
将专辑中的曲子全练过一遍后,子真纽一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打算继续练习,琴室紧掩的门板忽然开了一个缝,探入一张笑脸。
「大钢琴家,休息对间到了,你的手伤才刚好,不能太操劳。」
子真漾起笑意。「遵命,大作曲家。你带了什么来探斑啊?」
纯琬扬扬手中的护手霜。
「只有那个?」
「还有美女按摩师为你服务。」纯琬笑眯了眼,走进琴室。
子真故意左右张望。「美女按摩师!在哪儿?」
她横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又指指自己。「在这儿,‘美’国来的‘女’人简称‘美女’先生。别太挑剔了。」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子真宠溺地绽开笑颜,拉她在身边坐下。
「真是委屈俞大钢琴家了。」纯琬对他皱皱鼻子,旋开手霜的盖子,挖了一大坞往他手上抹,跟著轻轻柔柔地按摩著他修长有力的大手。
子真垂下头抵著她光滑的额际,深深吸入她淡稚的香。或许这一次他真的赌对!她的心结终于解开。
轻柔的按摩动作忽然停止,纯琬怔忡望著他的手,久久不发一语。
子真心头一紧,屏息静待著她下一个举动。他放心得太早了吗?他又赌输了吗?她终究还是困在她雏解的心结中吗?连串的疑间不断浮现,益发突显出他心中强抑下的不安。
凝滞的气氛中,颤抖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掌心已经愈合的伤疤,她猛然抬起头看著他,眼眶中晶莹的泪水连串滑落,跌碎在他的掌心。
「答应我……」她强忍住哽咽,认真的说:「好好保护你的手,我真的好怕你再也不能弹琴了,那祥的痛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子真忽觉胸口一窒,动容地紧紧拥住她,修长的大手与她交握,被感动梗住的喉头几乎无法开口。「我……我答应你。」
梨花带雨的脸庞倏地绽开炫目的笑。「以后我写曲子,你弹琴,我们是古典乐界的最佳拍挡。」
子真松开拥抱,低头凝望著她,深情誓约。「今生,不离不弃。」
「今生……」纯琬仰头吻上他的肘,在他唇畔低喃;
「不离不弃。」
琴室的门缓缓关上,比纯琬晚一步到的梅琳担背抵著墙,仰起头任泪水滑落两颊。
琴室里一个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她最仰慕的钢琴家,而她却被隔在门外,……该死的隔在门夕卜!
由于这张钢琴专辑的进度已经严重落后,所以才经过一个星期的练习,录音的工作便正式展开。
梅琳担隔著玻璃窗望著录音室内准备录音的子真,恩绪纷乱得理不出一个头绪。
忽然,他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心头陡地一震,但随即自嘲地撇下嘴角,暗笑自己的反应。
轻巧的脚步声在她身侧停下,无须回头看,从他的反应就可得知来人是谁。他的温柔笑容是给「她」的。
「梅琳担。」纯琬歉然著好友的侧脸,迟疑了一会儿才继续,「我很抱歉,我不该瞒你的。」
「我了解,如果现在我们的情况对调,我很可能也会做出一祥的事,你的反应并不奇怪。」梅琳担淡淡地说。
「我想过要告诉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梅琳担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你一向习惯逃避问题。」
她隐隐带刺的话语让纯琬瑟缩了一下。「我知道。」
「很奇怪,我现在忽然能够了解你妹妹的感觉。」
纯碗一愣,愕然地著她。
「因为你总是得到最好的。」梅琳妲冷冷的语气夹带著嫉妒,犹如冻人的寒风扫向纯琬,让她不自觉后退一步。
她还来不及反应,梅琳担话锋又转向不相干的事情。
「你要喝咖啡吗?我顺便倒一杯给你。」她挑眉问道,见纯琬 愣地点了下头,便走向休息室。
扒文斜靠在休息室的墙边,默然望了妹妹半晌,忽地扬眉轻问,「你在想什么?」
梅琳担闻声,回头一看才注意到他。「你怎么来了!」
「来探班。」他晃晃手中的纸杯。「这里的咖啡不错。」
「探谁的斑?」
「你的班。酒厂那边有点事,我得过去看看,所以先过来跟你一声。」
梅琳担扬唇一笑,挑眉看他。「你放弃了。」
「你不放弃?」盖文不答反问,一口仰尽杯中的咖啡,将纸杯揉扁掷入墙边的垃圾桶,举步走向门口。
梅琳妲没答腔,将奶水倒进咖啡里。
「嫉妒心会蒙蔽一个人的本性。」盖文伫足回望著她。
「梅琳担,不要做出让你会一辈子后悔的事。有些事做错一次就再也没会重新来过了。」
侮琳妲用力搅动著混合著奶水的咖啡。她什么都听不见!
头……好昏!纯琬用力甩了甩头,但脑中却好笼罩著一层厚厚的白雾,一片白茫,让她迷失了方向。
「来,喝点水会舒服一点。」
有个轻柔的男声在她身旁道,跟著她感觉到一股凉的液体流过她干涩微痛的喉咙,稍微舒解了她的不适。
是谁?她奋力克服眼前的迷雾,努力睁开酸涩的双眼。一张模糊的男性面孔首先映入眼睑,跟著视线慢慢变清晰……
呀!忽然变潜晰的面孔让纯琬反射性地缩向角落,拉开两人之问的距离。
扒文苦涩一笑。「没想到你现在还是那么怕我。」
「我……」纯琬明白自己的反应太过伤人,试著想找些话安慰他,但昏沉沉的脑袋硬是想不出半个字,只好转移话题。「我怎么了?怎么会在你车上。」
「你喝醉了,梅琳担要我先送你回去。」
纯琬眨盯眼,试著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今天录完最后一首曲子后,梅琳姐拿出两瓶酒说要预视这张专辑大卖,后来盖文从香摈区酒厂那里办完事回来,又拿了几瓶香槟酒要大家陪他一起庆祝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地才喝了两杯就觉得有点晕,在她醉倒之前,她记得……子真竟然先醉倒了?
不可能,才几杯香槟酒根本不可能让子真醉倒!难道他生病了?!
「盖文,拜托你载我去Zhon那里。」纯琬心急地央求道。「我担心他生病了。」
「丹尼尔和梅琳担已经送他回去了。他只是喝醉而己,用不著那么担心。酒醒就没事了。」
「可是他的体质根本就喝不醉!」
扒文望著她认真的表情,无声地咬牙低咒了一声。该死!
他俐落地倒车退出停车位,掉头驶向子真的公寓。
老天,梅琳担,你到底想做什么?
☆☆☆
她在做什么?!
梅琳担仅著丝质内衣裤,蜷缩在木床边,双手环抱著光果的长腿。她垂眼望著身旁半果的子真,棕色大眼中只有茫然。
一切就如她所计划的,场景也已经布置妥当。木床园周敢落了一地的衣服,床上的白色被单也留著挣孔过的紊乱。等一会儿子真转醒时她只要挤出几滴眼泪,哭诉他酒后乱性,一切就……
就如何?她无声自问,将脸深深埋入双膝中,纤细的肩头一耸一耸的,像在笑也像在哭。她蓦然抬起头望著天花板,扭曲的笑脸爬满了泪水。
多像荒谬肥皂剧里的三流剧情!而她就是那个恶毒叉不堪的女配角,愚蠢而可笑地计划著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迭么做的阴谍。
然而谜祥的剧情却是她自己编写、自己导演的,能怪得了谁?
嫉妒让她忘了纯琬是她最好的朋友,嫉妒让她背叛朋友的信任,嫉妒蒙蔽了她的本性一她此刻终于听见盖文那天对她说的话。
一定还有机会重新来过,一定还来得及的!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满脸泪痕,弯身拾起满地的衣服。
她翻开棉被,脆坐在子真身侧替犹在昏睡的他将裤子穿好,系上皮带,然后拿起他的上衣准备替他套上。
身旁的骚动让子真比梅琳担预计的还早醒来。脑中莫名的困眺让他揪起眉心,浓密的长睫毛缀缀掀动了一下。
梅琳担见秋,连忙加快动作。
「纯琬?」他沙哑地低唤,勉强半睁开眼,然而迷檬的双眼有些失焦,让他完全看不清眼前的身影是谁,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像。
她没应声,吃力地扶起他的身子,试著帮他把衣服套好。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被打开。
「Zhen……」纯琬心急地寻找著他的身影,但脸上的袒忧在看见床上姿势暧昧的两人的瞬间定格。
她用力眨了眨眼,却抹不去眼前的影像。
「朵拉,我们……」梅琳担开口想解释,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歉然地望著好友,泪水无意讽地溢流出空洞的眼眶。
纯琬偏过头,茫然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悔琳担身上。
「我真的……是、是得到最好的吗?我总是还来不及把紧,就被你们拿走……拿去呀!把我的幸福统统拿去呀……把我的最爱统统夺走呀……就让我溺死在自己的哀伤里,一辈子走不出来……反正那才是我应得的……」她颤声说完,退了一步,忽而掉头狂奔。
「朵拉!」梅琳担厉声地大喊。
凄厉的呼喊声让意识原本还混沌不清的子真倏然谅醍。他刚才模模糊糊地听见纯琬哽咽的说话声,还以为是错觉,直到这声凄厉的叫喊声传入耳膜,才明白不是梦。
他望见身旁几近半果的梅琳担,要时明白了一切。顾不得身上单薄的衣服与果足,他翩身下床,夺门而出,想追回纯琬。
罢刚才停好车上楼的盖文连忙侧身避开匆忙的子真,举步走进一团乱的旧公寓。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他望著颓然坐在床上的妹妹,褐色眼眸混杂著同情与责难。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梅琳担摇著头、捂著颤抖不己的胳喃喃自语,忽地哭喊出声,双手握拳用力捶打著自己。「为什么来不及!为什么会来不及!朵拉,你相信我,我真的无意伤你……」
「纯琬!你停下来听我说。」子真扬声高喊,奋力想追上前方不断狂奔的纯琬,但拥挤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阻挡了他的去路。
粗糙的拍油路面磨破他的脚底,丝丝鲜血由龟裂的表皮渗出,但他丝毫未觉上的疼痛,更没有注意到来往行人怪异的注视,只是不断地向前跑著,奋力想追上前方的身影。
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脑中只有这个念头催促著他一再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偷偷去第凡尼订作的钻石戒指还躺在他裤子的口袋里,求婚时要的草稿搁在大衣夕卜套的口袋中,晚餐桌位也订好了。今天是他决定向她求婚的大日子,她不能缺席!
「纯琬,纯琬,你听我……」
纯琬狂奔的脚步未曾因为他的声声呼唤而稍缓,反倒愈跑愈急。
「让开。让开。」两个搬家工人吆喝著,扛著沙发椅挡住了他的视线。
待他们离开,已经完全看不见纯琬的身影。子真心慌意乱地举目四望,努力寻找著她熟悉的背影。忽而灵光一闪,他不假思索便横过马路冲向地铁站。
「喂,你找死呀!」差点被他吓死的计程车司机忍不住探头出来骂道。
一时间,惊险的煞车声和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落,乱成一团。
子真无暇他顾,匆匆冲入地铁站,终于看到纯琬混杂在人群中,准备上车。
「纯琬,别走!你听我说!」心急大喊,单手撑著收票,机,翻身越过。
待他追上时,纯琬已经上了车,车厢门在他面前砰热关上,列车开始缓缓移动。子真依旧不死心地跟上,用力拍打车厢,声声叫唤著她。
好不容易,她仿佛听见他的叫唤,缓缓回过头望著车窗夕卜的他。
子真释然一笑,用力挥了挥手,然而列车移动的速度却愈来愈快,转瞬间已经看不见她的脸。
「纯琬,别走!别走!」他咬牙追了上去,声嘶力竭地喊著。
但人的体能如何追得上机器,列车渐渐走远了,远得只剩下模糊的黑点。
终于,他的脚步缓了下来,体力己达到极限,再也没有心力苦苦追逐下去。
他无力地脆倒在月台边,低头望著一身狼狈的自己,重重喘息著。
流出的汗水失去了温度慢慢变冷,及肩的黑发徽乱地黏附在颊边,一路狂奔的果足传来一阵阵刺痛。
地铁站里的路人有些侧目相待,有些则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像个落魄的流浪汉,像个狼狈的失意人,像个失心的疯子,就是不像世界知名的钢琴家。
「朵拉.孟,你根本就不爱我……」他喃喃低语,喉间逸出一声声自嘲的苦笑。
他沉痛地闭上眼,不断摇著头:「你根本就不爱我……
「低低切切的苦笑忽而转为痛人心扉的狂笑。「哈哈!我怎么会误以为你也是爱我的?如果你真的爱我,你怎么会忍心让我爱亦爱得这么不堪、这么狼狈、这么没有尊严。」
凄怆的狂笑声在巴黎的地铁站内迥荡著,好久、好久远去的列车上,其他乘客纷纷避开站在车窗前的东方女子,在她身后自动形成一个半弧。
「停车,快停车!」她不断拍著车窗,声嘶力竭的狂喊。
「小姐,车子到站就会停了。」一名男子大著胆子,上前一步道。
她却仿若未闻,仍是不停拍著车窗。「快停车,拜托你们停车。」
列车驶人幽深的隧道,再也看不到地铁站的月台后,她终于放弃,双手抵著冷冰冰的车窗玻璃泣不成声。
「小姐,你没事吧?」其他乘容虽然担心她是精神病患,但见她哭得如此凄惨,也是于心不忍。
她将额抵著车窗,用力摇了摇头。
来不反了,再也来不及了!Zhen,我是真的爱你啊!可是你还会相信我吗?你还会再信我一次吗?——
心动百分百制作旮旯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