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就算再傻的傻子,也明白秦甄的意思了。
戴温哲定定注视著面前苍白的小脸,眼眶中蓄著的晶莹泪光,他深呼吸,再呼吸,却无法平稳自己的情绪。
「是因为邵恩?」他哑了嗓音。
这个名字让秦甄胸口一震,在眼眶中回转的泪水旋即落下,「对不起。」
「为什么?」一个死去的赵子透就罢了,为什么她说她无法再爱上任何人,却独独对他弟弟动了情?
这世界怎会如此荒谬?!
「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三个字,我想听的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从餐厅回到家中,她的身躯仍无法制止的莫名抖颤。
她以为她的心早已跟著透沉睡了,直到方才她才知道自己的心原来醒著,而且清醒得足以明白被撕裂的痛楚。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戴邵恩,她竟然把他当成透一样的爱上他了!
她原还想蒙骗自己是因为他说谎骗了她,她才会如此心痛,可是,只是单纯的谎言又怎会让她心如刀割,像快要死掉一样。
但她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一点也不清楚。
「你不能不知道。」戴温哲痛苦的握紧拳头,「这对我不公平,就算一个医师宣判病人离死期不远,也该让病人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我……」秦甄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一定是疯了,「如果我说……我方才看见的是赵子透,是透牵著西英的手,而不是戴邵恩,你相信吗?」
戴温哲眼里的痛楚瞬间凝固,不信的看著她,良久才发出声音,「你说什么?你把邵恩当成……赵子透!」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了!
显然秦甄也是这样认为。
她无助的靠在身后的墙上,泪水无法控制的泛流,哭得让他心碎。
戴温哲不信的摇头,扯出干涩的笑意,「一定是我说附身的事才让你胡思乱想,而且他都已经死了三年,要附身也不会是现在,邵恩他……他绝不可能是赵子透。」
一阵电话铃响突然震动了空气分子。
秦甄靠在墙上泪落个不停,戴温哲则心绪如麻的坐进沙发,谁也没有接电话的意思。
电话响了四声,由答录机转接,一阵哗声后,彼端传来一名女子利落的嗓音,让两人同时面色大变
「赵先生,这里是慈幼基金会,您上个月的汇款我们已经收到,非常感谢您,只是您的电话和地址与三年前不符,为免寄发收据有误,所以特地来电查证……」
☆☆☆
不出戴温哲所料,早餐桌上多了一个人——
戴邵恩……不,或者该说是赵子透?他正用那双冷锐又令人费解的眼神看著他下楼。
戴温哲心中窜过一阵难以形容的怪异感觉,但他力持镇静的坐进餐桌,平和的开口,「今天不用上课?」
这个时候通常已是学校朝会的时间,况且,他们从来不曾共进早餐。
「我还有时间。」赵子透冷然的眼神扫视过他,「你昨晚没排班,却彻夜未归。」
戴温哲深吸口气。
邵恩从来不清楚他的排班表,更不可能知道他彻夜不归,而这个人……很明显的是在问他昨晚是不是和秦甄在一起。
这表示他在乎,甚至可以因此不去上学,一直等待他的出现。
「昨晚有一场意外的手术。」戴温哲镇定的应付过去,不说自己昨晚将秦甄所写的日记翻阅完毕,在里头寻找有关他的蛛丝马迹,并决定查出事实。
不待赵子透说出心中真正的疑问,他用刀叉叉起盘中的火腿,状似漫不经心的发问,「秦甄昨天问我一个有关心理测验的问题。」
「什么问题?」果不其然,面前的赵子透放弃了先前的追问,转而关心起有关秦甄的话题。
「她问我如果有来生,我想变成爱人身上的哪一部份?」
赵子透心中一窒,「那……你回答什么?」
戴温哲抬起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心脏,我想变成她的心脏。但那似乎不是秦甄想听的答案。如果是你,邵恩,你会选什么?」
赵子透的神情掠过一抹难言的复杂,声音像从绷紧的弦发出来,「双手,我想变成她的双手。」
☆☆☆
「我假冒赵子透的名义,到慈幼基金会查询汇款的每一笔资料,三年前和最近这一笔汇款单上,都是同样的笔迹,还有这个。」
「这是……」秦甄眼中盈满了震惊,不敢置信的望著面前的含羞草。
「邵恩课本里夹著的。」戴温哲冷静的点起一根烟,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心情不安烦躁的时候例外,「为了找他的头发和对照笔迹,结果在他房里看到的。每一本书里都夹著一株含羞草,我从没见过有人拿含羞草当书签。」
含羞草……
秦甄垂下了眼睑,睫毛却不自主的抖颤。
真的是透!戴邵恩真的是赵子透?!
她和戴温哲是不是疯了?为了那通电话,他们竟然真的试图证明赵子透是附身在戴邵恩的身上。
「待会儿,我还会接到邵恩头发检验通知的电话,我们很快就可以得知最后的结果。」
「不!」秦甄泪光盈盈的眸子抬了起来,「我不想知道结果,戴邵恩也不可能是透!」
「秦甄……」事实俱在了,她为什么还要否认?更何况,不是她先这样猜测的吗?
「他不是他!」她绞著双手,沙哑了嗓音,「我想通了!如果他是透,他就不会要我们在一起。一个人就算死了,他的爱也不会随著形体的消逝而消失的,所以就算透附身在邵恩身上,他也绝不会希望我和你在一起。」
对!就是这样,她早该想通的,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戴邵恩只是很像透,但他不是他,绝不是!
她说服自己,起身就要离开餐厅。
「秦甄!」戴温哲忍不住冲口而出,「我问过他那个问题了,他说双手!他说他要成为你的双手。」
秦甄震慑的顿住脚步,不信的转回头,「你说什么?」
「世上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吗?」戴温哲的表情掠过一丝痛苦,「他和赵子透一样……他说要成为你的双手。」
她的脸色顿时转成灰败。
戴温哲定定的看著她,脸上浮出苦笑,「他果真比我了解你,知道你要什么,喜欢什么。对我而言,你就像是一团迷雾,也许这就是我为什么选心脏的原因。」
他叹口气,「我想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而双手……应该是非常了解你才会选择的,因为双手只要毫不犹豫的付出就行了。」
他身上的行动电话忽地响起。
两人征愣的对望许久,他终于接起电话,而电话那端传达的内容,再也无法令他感到惊讶——
没有生命的迹象,邵恩的头发没有生命的迹象……
「不!」秦甄脸色苍白的走出餐厅。
不需戴温哲亲口告诉她,光看他的表情,她也明白答案是什么了。
她的脑袋无法思考的一片空茫,也不知自己要走到哪儿去。
唯一闪过她空白脑海的,只有赵子透三个字。
对!她要去找赵子透。
☆☆☆
「秦甄!」找遍了每个地方,戴温哲终于在学校后的墓园发现秦甄的踪迹。
老天,她在挖赵子透的墓!他早该料到的。
「秦甄!」戴温哲冲上去夺下她手中的铲子,用力扳住她的肩膀,想晃醒她看来已经迷离的神智。
「别拦我,我要把他挖起来!!」秦甄亟欲挣脱,抢回她的铲子,「他睡在里头,我要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甄!里头埋著的只是他的骨灰,你想问骨灰什么?」戴温哲加重手中的力道,捏痛了她,也捏醒了她。
她恍惚的望著他,像是茫然不解,又像是在慢慢消化他传来的讯息。
戴温哲心痛的放开手,他明白她的感受。他证实自己失去了弟弟,只是痛心而已,而秦甄……
她活下去的原因是为了赵子透,是为了想起她和他的一切,而赵子透现在却要撮合她和另一个男人,这无异是摧毁她活下去的力量。
「如果邵恩是透……」终于像是回过了神,秦甄嘤嘤的啜泣起来,「我想不通!为什么他要我和你在一起?为什么?」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戴温哲紧蹙起居,「但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看得出来像赵子透那样的男人,是不可能会把秦甄交托给他的。
既然如此,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做与自己心意相违背的事?
☆☆☆
上课钟声一响,赵子透就拿起书包堂而皇之的跷课。
戴温哲昨晚彻夜不归,秦甄今天又没有到校,再加上方才打电话到医院,医院也说戴温哲忽然休假,更让他觉得忐忑。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得去看看秦甄。
才刚踏上操场,就见戴温哲迎面而来,他不禁征然的顿住脚步。
戴温哲缓步走到他面前,脸上的表情有著几分苦涩,跟著语出惊人的开口,「我向秦甄求婚了,邵恩。」
「你说什么?」他心中一震。
「我知道太快了,但我必须这么做。」戴温哲咬著牙,「我希望她变成我的。」
赵子透的脑子猛地一阵晕眩,连忙捉住身旁的栏杆。
「你怎么了?邵恩?」戴温哲看到他的脸色发青,这可不是他所预期的效果。
「没什么,只是有些头晕。」他吃力的摇摇头。
终于要来了吗?昨天上网球课时,他就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是他快要离开这副躯壳的前兆吗?
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阻止戴温哲,反而更应该促成这件事了,要不,他就真的要在人间蒸发。
「她……答应你了!」从不知道说话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然而此时此刻,赵子透发觉每一个字句的吐出都是艰难异常。
事实上,他更害怕的是听到戴温哲告诉他的答案,因为无论哪一样,他都承受不起啊!
「不!」戴温哲对他苦笑,「她拒绝我了。」
「拒绝……」他呆呆的重复,觉得心脏在瞬间紧缩又舒张开来,各种心情更是齐拥而上,复杂得叫他分析不出自己到底是喜是悲。
「她说她爱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这个答案让赵子透的心中一窒,「死去的赵子透?」
「不!」戴温哲的苦笑更加深刻,「是另一个人。」
☆☆☆
另一个人?!
赵子透握紧拳头,想起西英昨天在餐厅所说的话。
老天!秦甄爱上的该不会是他扮演的戴邵恩吧?
「你上哪儿去?戴邵恩?」
见他步伐不停,西英浓眉一扬,快步追上,挡在他的面前,「你想去找她?我不准你去。」
方才她躲在走廊的石柱后听见了一切,更看见戴温哲前脚一走,戴邵恩后脚就跟进的举动,想当然是要去找秦甄了。
赵子透眼中尽是不耐,伸手推开她的拦阻。
「戴邵恩。」被推开的西英再次拉住他的手臂,也不管两人是在操场上,大胆的吻住他的双唇——
「走开!」这一回赵子透用上五成的力气,把她推到一旁,让她脚步不稳的摔跌在操场上。
操场上的小石砾磨破了西英的膝盖,渗出了血迹,那双大眼霎时透出忿恨的厉光,对著他的背影吼道:「戴邵恩,你要是敢走出校门一步,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步伐不停,昂然的步出了校门。
一辈子?要是现在不搞定这件事,他哪还有一辈子可言啊?
身后西英的眼神即刻透出愤恙的冷厉,「我说过我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你会后悔的,戴邵恩。」
☆☆☆
如果秦甄爱上的是戴邵恩,那么他可以确定此刻在他心中跃升的是勃然的怒火。
为什么温文儒雅的戴温哲她看不上眼,却独独对这个个性顽劣的小痞子动了情?
他努力计划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让他们进展到好友的关系,却在这关键时刻突然夭折?
这叫他的怒气怎么吞忍得下?而且只要一思及所剩的日子无多了,他暴躁的脾气不禁更加狂肆。
说到底,要是他真的在人间蒸发也就算了,可是他的努力和牺牲要有所结果才行,说什么也要让秦甄有一个好男人照顾她,他才可以安安心心的走。
但秦甄爱上的却偏偏是他附身的戴邵恩,那岂不表示她又要再尝一次死别的痛苦?
不!不可以,他不能让她这么做。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著幸福再一次从她手中溜走。
「秦甄!」赵子透气冲冲的踢开大门,却发现秦甄不在屋里。
一双气恼的冷锐视线,忽然落在屋里所有与含羞草有关的摆设上。
「可恶!」都是赵子透!三年了,包围在她身边的一切却都与赵子透三个字脱离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他干脆把这些东西都摧毁殆尽,让她从此看不见也听不见,再也不用受到他的桎梏。
没错!他早该这么做了。
冒火的冷锐眼楮一眯,他迅即到后院拿起榔头回到客厅,放眼望去,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任何东西,甚至所有带有含羞草样式的家具,不论是玻璃、桌子、橱窗……他使尽所有的力气,全都敲烂、敲碎。
从屋外走进卧室的秦甄,看到的就是这满目疮痍的一幕——
他正奋力用榔头敲裂她床头上的结婚照,将两人相偎的笑颜撕裂成碎片……
察觉身后的倒抽气声,赵子透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身面对那双被震惊布满的美眸,沸腾的怒气不减,冷酷的笑容浮现在他嘴角,「这样就一了百了了!这个魔鬼再也不会滞留在你的心中,你也用不著再惦记著他了。」
看著周遭毁损的一切,秦甄必须捂住嘴巴才能按下到口的惊呼。
她知道戴温哲测试的小把戏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却没想到会这么激烈——
似乎是有意激怒她,他蓦地又举起榔头敲碎桌上的相框,跟著是旁边的玻璃,尽可能的将他的破坏力发挥到极限。
直到他发现秦甄出乎意料的一直没有出声阻止,手下的动作才警觉的顿下,转过身,冷厉的眼楮瞪住默默站在一旁的纤瘦女子。
她抿著唇不发一语,美丽的大眼直视著他,眼底已经没有方才的的震惊,反而异常冷静,让人觉得寒意仿佛打心底窜起。
不对劲的感觉才掠过赵子透心中,就听见冰冷的语音从她口中传出,「砸,继续砸,你大可以砸到高兴为止!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你有权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是吗?」
「你——」老天!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秦甄再次深吸口气,自一旁的抽屉拿出他的课本,抽出里头夹著的含羞草。
「那是……」赵子透手中的榔头颓然落地,心脏霎时停止了跳动。
不!不会的,光凭含羞草,她没有理由知道……
「没有人用含羞草当书签的。」秦甄强自忍住心中的哽咽,「也没有人知道我的玫瑰花茶不加蜂蜜,只要两颗糖;更没有人能轻易知悉我的想法,再无所不用其极的说服我,除了……赵子透,我早该想到了。」
所有的血色从他的脸上迅速褪去,所有的震惊不信都化作嘶哑的冷笑,「你竟然相信……」
「我就是相信!难道我疯了,戴温哲也跟著疯了吗?他都证实戴邵恩已经死了!」
望著赵子透震惊的神情,她的一滴泪滑落下来。为什么他到现在还要骗她?
「你说过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弃帮助需要帮助的孩子,我查过了,上个月就有一笔署名赵子透的汇款,那个人就是你,这不是做梦。」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他震慑的跌坐在床上,不敢相信竟会被拆穿身份。
戴温哲就罢了!但秦甄明明是个无神论者,竟然也相信附身这样的事情?
老天!他是为了戴温哲而来,但看看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计划毁于一旦,他再也不可能将他们两个凑成对,而那只代表了一件事,就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在人间蒸发了。
人间蒸发……
这四个字忽然让赵子透觉得可笑起来。
他努力了这么久,现在功亏一篑,却发觉自己长久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好像终于卸上的重担似的,整个人豁然开朗。
而豁然开朗的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赵子透蓦地直起身,走向秦甄,将那副纤瘦的身躯紧紧拥进怀中。
老天!他渴望了多久,却从不敢奢望自己能以赵子透的身份这样与她紧紧拥抱。
去他的什么戴温哲和黑白无常,反正他都注定要消失在这人世间,现在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而浑身抖颤的秦甄却拼命地想挣脱,「放开我!你放开……」
「不!我不放,再也不放了,含羞草!」他牢牢地捉握住她,用尽力气,只差没把她揉碎在他怀里。
他要让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沁入他的心脾,确定她的存在,也确定自己还存在。
秦甄既气恼又心碎,使劲全力却推不走他,而一声含羞草的亲昵呼唤更让她乏了力—泪水扑簌簌的落下,伴随著哽咽的质问,「为什么?你是为我回来的,不是吗?为什么又要把我推给戴温哲?为什么你又跟西英在一起?」
迸代流传下来一个大劈棺的故事,说庄子假装身亡来测试妻子的忠诚,难不成这个男人也这样来测试她的真心?
「你以为我真的愿意这么做?把你拱手让人?」赵子透叹息的亲吻她紧蹙的眉心,「我待会儿会告诉你,这是一段多么曲折的故事,你一定不会相信的。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这样抱著你,行不行!」
☆☆☆
说著所有经过的原委,赵子透没有一刻松开过他的拥抱,而秦甄听到人间蒸发四个字,不禁泪涟涟的抬眼望向他。
「那我现在和戴温哲在一起还来不来得及?」她不得不问他这样的傻问题。
她好懊悔啊!如果不是她这么执著的硬要记取饼去的记忆,透也用不著受这么多的折磨,更不会在这个人世间消失了。
「小傻瓜!」他失笑,「就算你和他在一起,不是发自真心的相爱,对我又有何益?」
「可是……」她还是好后悔。
「再说,」他轻轻拂开落在她颊边的发丝,「要是不走这一遭,我怎么会知道我爱你原来爱得这样深。」
「透!」泪水恍若汪洋似的占据她的眼眶。
曾经她多么希望能听到透说一句完整的我爱你,可是现在她却恨不得时间还停留在过去,就算永远听不见也罢,只求透不会蒸发得无影无踪。
「再也不把你交给任何人了。」他温柔的吻去她的泪水,「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赵子透的。」
「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就算我的记忆永远都无法恢复,也仍旧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她承接他轻柔的碎吻,叹息一声,「我要跟你走,无论你到什么地方,我都要跟著你!透。」
闻言,健硕的身躯蓦地僵住,赵子透抬起头,深沉的望著她,「别说傻话了!你不能跟著我,我消失了是化为云烟,而你是到冥界准备投胎,我们走的不会是同样的路。」
「不!」秦甄噙起了微笑,心中自有笃定,「我只要不投胎就行了,你化为云烟,我就化为朝雾,我们厮守在一起。」
「你……」他怔忡,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做下这样的抉择。
这简直太荒谬了,没有人到冥界最后却选择蒸发人间的呀!
「但在那之前,」秦甄以细白的葱指按住他的唇,不让他有反驳的余地,脸上的微笑是极其坚决的,脱口而出的话更让他震愕。「记得吗?三年前的那座教堂,我会在那儿等著你。这一次,我们一定要系上月下老人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