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暴君 第二章

一早,蓝采依便打电话到公司请假,这几天她的身体因受了风寒而微恙,硬撑的结果,终于病倒了。

「实在不好意思。」蓝采依在线上频频向上司致歉:「如果好转了,我会立刻过去。」她的声意既虚弱又无力。

「无所谓。」夏仲淮不含一丝感情地说:「你要休息就休息。」

言下之意,是「有没有你都一样。」

的确,夏仲淮根本不在乎秘书在不在身边,有时甚至嫌其碍手碍脚。她请了假,也许他还清静些。蓝采依是这么想的。

然而这一天,全体同仁忽然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中,因为夏总不知为何,脾气变得比平日更暴躁,骂人的口气比平日要凶上几倍。到了下午,秦主任看不下去了,他怀著战战兢兢的心和一股与大伙儿一样的困惑,来到了夏仲淮的办公室。

「总经理。」秦主任搓著手陪著笑,尽量显得稀松平常。「今天似乎出了不少乱子,究竟是怎么了?我很希望能尽一些绵薄之力哩!」

「谁也帮不上忙!」夏仲淮铁青著脸,他站在档案柜旁,正因找不到资料而生著闷气。「这个也找不到那个也弄不齐,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偏偏蓝秘书又请假……」他猛然住了口,似乎察觉了自己的矛盾之处。

「嘿!是呀!」秦主任笑著搭腔:「蓝秘书确实是位好帮手,有她在一旁协助,您就仿佛如虎添翼一般,要多顺有多……」

「你够了没有!?」夏仲淮一把无明火冲了上来,毫不留情地对著秦主任咆哮:「我有闲工夫听你在这儿嗑牙讲废话吗?还不快滚!」

秦主任于是落荒而逃了。

第二天,蓝采依虽仍感到些微的虚弱,但体力上已恢复得差不多,便上班去了。

一到公司,三两个同事见到她竟像见到了救星,直嚷道:

「求求你,以后千万别请假了,你没来,我们可就惨啦!」

「怎么说?」

「昨天你不在,总经理像了炸药似地,十分钟一发飙,五分钟一开骂,仿佛跟谁有仇哩!」

「秦主任说——」另一人道:「极有可能是因为你不在,让总经理一时之间乱了方寸,所以更加浮躁哩!」

闻言,蓝采依不禁失笑。「那是不可能的,」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有没有我,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去。

九点钟,蓝采依拿著进度表向上司报到。在听取堡作事项之后,她转身欲回邻室,夏仲淮突然叫住了她;她回转身子望著他,等待吩咐。

「咳!」夏仲淮干咳一声,看著桌面的简报,以命令式的口吻说:「以后,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则最好不要请假。」

「是。」

蓝辨依未作任何辩驳,反正夏仲淮专制的性情她早已领教过,专制的人,难免有反复无常的一面;她的身体刚复原,不想与他一般见识,动了肝火气坏身子那才划不来!

下午,一个女职员经过柜台时,忙里偷闲和柜台的曹小姐聊了起来,聊著聊著话题转到了夏仲淮身上。

「其实夏总一表人才,可惜啊,个性实在令人不敢领教!」女职员叹道。

「如果将来嫁到的老公是这样的人,我宁可不嫁!」曹小姐做出一副畏惧状,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既纳闷又新奇。「唉!可你知道吗,昨天下班后,我和阿珠她们在公车站牌等车时闲聊,遇见蓝秘书,顺口问起了她对夏总的感想,她只是淡淡一笑,说了句:‘其实他满多愁善感的。’哦!当场我们这些人差点往后倒,这真是本世纪最怪异的话了!」

「蓝秘书八成是在逗你们开心!」女职员笃定地说。

「不像呀!」曹小姐认真地回想。

此时,女职员无意间抬起头,脸色倏地大变。丝毫未察觉任何异状的曹小姐准备继续说下去,女职员立即紧张地拍拍她的手臂以作为暗示。

「你干嘛?」曹小姐奇怪地问,

女职员盯著她,下巴迅速抬了抬,示意她往后面看。后者有股不好的预感,鼓起勇气僵硬地往后瞧,顿时,全身血液刷地往脑门冲!

「总经理!」她们怯怯地唤道、

夏仲淮不知何时已来到柜台边,正一动也不动倚著柜台,一只手搁在台面上。

「你什么时候变成柜台了?」他对女职员道:「还不回自己的岗位去!」

「是!」女职员飞也似地逃开了。

落单的曹小姐如世界末日来临般瞅著夏仲淮,不敢想像自己将遭受什么样的惩罚。

夏仲淮只瞥了她一眼,便一语未发地走开了。

逃过一劫的曹小姐大大松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拍著胸脯。

「你这算哪门子的企划书?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当上课长的!拿回去重做!」

上午,江课长拿著辛苦拟定的企划书上呈给夏仲淮;后者才审核完便破口大骂,接著把一大叠文件往门的方向奋力一扔,瞬间纸张如雪片般满天飞。可怜的江课长哭丧著脸,抖著身子蹲在地上一张张地捡拾。

站在桌边的蓝采依翻著准备报告的行事历,瞟了江课长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全是一群酒囊饭袋!」夏仲淮破口大骂:「我怎么会跟这些无可救药的笨蛋共事!?」

「就算是天才,偶尔也需要一点鼓励。」

蓦然间,桌边响起了这两句话。夏仲淮顿时停住手中忙碌的笔,慢慢抬起头,瞪视著蓝采依。

蹲在地上的江课长早巳惊愕得忘了捡拾文件,整个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忽然不疾不徐开了口,且口出惊人之语的蓝采依,仿佛她是个外星人。

蓝采依仍旧以一贯的站姿低头勾划著笔记,脸上毫无任何特别的表情。

夏仲淮放下笔,一只手摩挲著下巴,一瞬不瞬地瞪视她,眼里闪跳著深不可测的光芒。

「你——刚才是否发言了?」他沉声问。

「是的。」

室内的空气顿时紧绷起来,一股火药味悄悄在空气中蔓延。夏仲淮下意识地半眯起眼,呼吸也变得混浊而不稳。

「那么……」他努力忍著脾气不爆发。」你是在对我赐教了?」

「不敢。」

「但你刚才所说的话明明充满了教训的意味!」

蓝采依合上本子,抬起双眼,迎视夏仲淮那两道阴森的视线。

「我只是就事论事。」她说:「你不觉得他们都很怕你吗?然而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我在旁边看过许多次,有时候真替他们感到不平。也许你没有血泪,可是他们有;稍微和气些并非一件难事,不是吗?」

夏仲淮不可置信地盯著她,两人就这样在危险的氛围中对峙许久。然后,他瞄了江课长一眼,命令道:「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是!」江课长手忙脚乱地收拾好,退了出去。

「要开始报告今天重要事项了吗?」蓝采依问,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看来我低估了你的胆识。」他答非所问。「从来没有人敢违逆我,更别提是说教了。哼!」他冷笑一声。「先是大胆要我指导你,如今又口出训词——你不要以为我稍微纵容了些,你就可以不把上司放在眼里!」

「你并没有纵容我,我也没有不把上司放在眼里。」

夏仲淮咬著牙,满肚子的气恼不知该往何处发。半晌,他坐直身子,没好气地吭道:「把本子搁著,我自己看,用不著你口述!」

「是。」蓝采依二话不说地照办。

及至她回到了秘书室,夏仲淮并未立即拿起记事本,他的思维被搅得一片混乱,不知不觉支著下巴颏,恨恨地盯著两室之间的那扇门。

哼,她以为她是什么人?女中豪杰吗?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居然敢三番两次对他说教!可该死的是她每句话都有理得令他无以反驳;而且,她总是脸不红气不喘,永远泰然自若,这又令他更为懊恼了。

他将本子一把抓过来,用力翻著;渐渐地,他翻阅的动作趋缓,并仔细浏览起内容。记事本上满是她娟秀的字迹,不但笔迹悦目,内容更是完整而详尽。

无可讳言地,她确实是个出色的助手,做事勤快不在话下,处理事务也相当俐落——

他不禁想起了那天无意间所听到的耳语。

多愁善感?她凭什么这样一个形容词冠在他头上?他把自己封锁得如此严密,岂是一般人所能窥得一二的!?

他挪了挪身子,手指下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呀敲,脑晦里飞快地转动著。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意念,他按下通话钮,通知蓝采依过来取回本子。

蓝采依开门跨进来时,他不由自主地望著她,直到她预备离去,才出声道:

「中午一起下楼,咱们一块儿吃午饭。」

蓝采依愣了愣,无法辨别他是在命令亦或请求,但从那一贯的口气来判断,应该是前者。

「抱歉,我不能跟你共进午餐。」她斩钉截铁地回绝,同时心里浮起一串问号。

「为什么?」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我和会计部的许小姐有约在先。」

「去取消掉!」

蓝采依蹙起眉头,反抗的念头油然而生。

「我不想取消。」

「你必须那么做。」他断然道:「我要你跟我一起吃午饭,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哦?是吗?」蓝采依挑了挑眉,微愠地说:「我倒觉得纳闷了,为何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尽避你是我的上司,份内之事我一定服从,但私人时间我却可自由掌控不是吗?再说,除非公务上有必要,否则我恐怕没有义务非得答应你吃饭的‘命令’吧!?」

一连串铿锵有力的话向夏仲淮回击而来,他注视著蓝采依,明白她不会轻易屈服,只好闷闷地说:「既然你坚持不肯就算了,回去吧!」

然后,在蓝采依回到电脑前的十分钟后,她接到了来自会计部的内线电话,是许小姐打来的:

「采依,对不起,中午我临时有事,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是吗?太不凑巧了,那改天再说吧。」

许小姐挂上电话,抬头对站在桌边的夏仲淮如履履冰地请示道:

「这样可以吗,夏总?」

「做得很好。」夏仲准满意地离开会计部。

秘书室里,蓝采依盯著电脑荧幕的视线朝旁边的造型小座钟略一扫瞄,上面的分钟位置显示离午休时间仅余五分钟。此时,她想起了夏仲准那突如其来的邀约……不,应该说是「命令」才对!

她还未理出个所以然,夏仲淮便忽然敲门而入。蓝采依微微吃了一惊,其一是因为她正好在思索关于他的事;其二,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来到了这间斗室。

夏仲淮并未马上开口,他先是漫无目标地随处浏览,档案柜、壁饰、落地窗旁置物架上的小盆栽、桌上堆放整齐的什物,然后,他的目光终于在她困惑的脸上落定。「很忙吗?」他不著边际地问。

「还好。」她愈来愈不解他的行为了。

「午餐之约泡汤了吧?」

「你怎么知……」她猛然间顿住。夏仲淮那不禁微微上扬的嘴角透出一股得意之色,顷刻间她明白了。「总经理,刚才许小姐打电话来,这事你知道吧?」她故意问,难以掩饰的愤怒飘上了眉梢。

「真的?」他佯装糊涂。「这么巧?」

「的确很巧,更令我奇怪的是,在这间公司里,居然有人能任意将自己的职权扩张到无限无界的地步!」她冷冷地说。

她刚说完,午休铃声继而响起。夏仲淮顺势说道:「走吧!」

一个转念间,蓝采依将电脑关机,随著夏仲淮出去。

这幢大楼有两部电梯,每到午休时间,职员们便迫不及待从各个部门汹涌而出,往电梯前聚拢,一面谈天说笑,气氛显得十分热闹。

然而,此刻,大伙儿都怀著什么顾忌似地,一个个噤若寒蝉,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因为夏总正站在电梯前。所有人都往后站,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心里无不纳闷,怎么今儿个夏总这么早下楼?

右边那部电梯门开了,是空的!夏仲淮和蓝采依进去之后,自然而然地靠里头站,蓝采依并按著Open钮以防门关上。但,外头那群人鸦雀无声地左顾右盼,丝毫没有跨入的意思。蓝采依立时明白原因,她望了身旁的夏仲淮一眼,后者脸上毫无表情。

「快进来呀!」蓝采依朝外说道:「还很空呢!」

「呃,我们……我们搭另一部。」他们纷纷往另一边挪。

蓝采依只好按下关闭钮。接著,这小小的空间很快地弥漫著令人几近窒息的沉默。他们俩分据一边站著,谁也不睬谁;蓝采依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她第一次觉得电梯运作的速度好慢呀!

「他们不敢进来,你又要怪我了吧?」

他忽然开口,吓了她一跳。在她未来得及回应前,一楼到了。

走出电梯,夏仲淮不由分说地领著蓝采依到附近一间提供简餐的咖啡馆。

点完餐后,夏仲淮啜了一口柠檬水,得意地说:

「如何?你终究得跟我吃这顿饭。」

「如果我不愿意,即使你怎么施压都无法强迫我!」

「哦?那你为什么愿意呢?」

「你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我绝对是讶异而不解的。我想,你可能是要针对我所做出的顶撞行为加以训斥,但这件事其实你大可在公司里进行,毋需利用休息时间;另外,你用强硬的方式取消我和许小姐的约定,又教我吃了一惊,我便想,或许你真有什么事要面授机宜,姑且答应也无妨。」她补充道:「不过,我必须很慎重地表明,希望这是唯一的一次。」

夏仲淮深思地望著她,喃喃自语道:

「蓝采依,二十四岁,国中毕业后,以半工半读的方式完成高职夜间部的学业,上一个工作是协扬贸易公司的主管秘书……」

「你……」蓝采依略显窘迫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去会计部之前,读了你的简历。」

「这倒很稀奇,我猜你从不看别人的简历。」她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想炒我鱿鱼,其实很简单不是吗?只要一声令下即可,我也不会多作抗辩。」

「我不会炒你鱿鱼,平心而论,你是个十分优秀的秘书。」

听见他有始以来第一次发出的赞美之词,虽然语气并非很和蔼,倒也令她不禁脸红了。

夏仲淮的目光在她脸上那两片红晕逗留著。

侍者将餐点一一送上桌。夏仲淮大口大口地进食,三两下就把整盘饭菜吃光,刚好经过桌旁的服务生便顺便收拾餐盘,而蓝采依请侍者也将自己的餐盘收走。

夏仲淮望著她面前那盘只吃掉一半的菜肴,待服务生走后,他问道:

「跟我在一起,连胃口也会变差?」

「没错。」她坦言。

他未再开口,她也保持著沉默。没多久,附餐的咖啡送上来了。他加入糖和奶精,一边搅动,一边问:「说说看,你为何辞掉上一份工作?」

她搅拌咖啡的动作慢了下来,半晌才犹豫地答道:

「上司试图性骚扰,我反抗之后,他便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我。」她耸耸肩,「除了走人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哪条路可行。」

「当然还有,你可以告他!」夏仲淮感到莫名的愠怒。

「算了吧,他执意抵赖的话,我不但告不成,反而可能多惹不必要的困扰。」

「你满看得开嘛!」

蓝采依不再搭腔,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我想,你对我这个上司恐怕也怀有许多不满了。」见蓝采依未作声,夏仲淮直截了当地问:「对于我这个人,你作何感想?」

「在公司里你有数种外号,你应该都有耳闻。」她闪烁其辞地回答:「譬如‘活火山’、‘暴君’,‘冷血动物’……」

「我问的不是他们给我取的外号。」他打断她。「我问的是你对我的观感。」

「你——专制霸道,蛮横无理、不可一世、目中无人。」

「还有呢?」他问。

「……就这样了。」她不安地往后靠在倚背上。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多愁善感’这一项?」

她抬眼迎视他,愕然地问:「你打哪儿听来的?」

「无意间听到的耳语。」他的双眼突地变得无比深邃。「我倒很好奇,你为何认为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因为……」她嗫嚅道:「会让自己沉浸在过往情伤里的人,其实并不冷血,相反地,他的情感有可能比常人更丰沛。」她的音量愈来愈小,到最后一句时,几乎微弱得难以听见。

然而他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到了,表情也随之转为阴沉。

「你知道些什么?」他浓浊的嗓音里充满著不悦。

「我并不知道什么。」蓝采依察觉到他的不快,和那脸上的阴鸷之气;她坐直身子,坦然以对。「有一天,周董跟你之间的对话恰巧因为秘书室门没关让我听见了,如此而已。我并没有意思要窥探你的隐私,你毋需担心。」

「谁说我担心了?」他的怒火有一触即发之势。

又来了!蓝采依暗自叫苦。「你怎能无端发火?」她再度往后靠坐在椅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从心底隐约升起。「是你自己要问的,我只是据实回答罢了。」

她为难的神情和抗议把夏仲淮隐隐作祟的怒火压了下来。

「我要提醒你。」他沉声道:「别太自作聪明,对于不了解的事也最好别妄下断语。」

她以最大的克制力,勉强将鼻中酸楚的感觉忍住。

「我懂了。」她艰涩地说:「你执意找我共进午餐,是为了要在这件事情上……给我一些警告。」

「你的领悟力很强。」他道,但话中却没有褒奖的意味。

她振了振精神,扬扬下巴。

「既然你的圣旨已经下达,而我也接旨了,那么我可以走了吧?」

「随便你!」他四平八稳地坐著,毫无挽留之意。

蓝采依咬著唇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咖啡馆那道雕刻精致的门在她身后砰然合上,她虚软地晃到墙边,朝著天空深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地吁出来,希望能借此将充塞在胸臆间的郁结之气全宣泄殆尽。

而咖啡馆内的夏仲淮兀自陷入了沉思中——

在她起身离座的那一刹那间,她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受伤的表情。

他伤到她了吗?他是否做得太过分了?

思路一转,他不由得忆起蓝采依初来的第一天。如常地,他根本不想多搭理这个大概待不了多久便走人的秘书,哼!女人嘛,只想要甜言蜜语和呵护备至,她们总禁不起别人稍稍严厉的对待;偏偏甜言蜜语、呵护倍至那一套不是他的作风,就连一丁点的哄他也不可能施舍;而那些女人,除了哭,就是逃之夭夭。哼哼,那句话真是有道理极了:「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

然而,这个蓝采依似乎把这句至理之言彻底粉碎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文弱的女秘书居然在上班的第一天,便敢大胆地」回敬」他——

那凌空接住向她抛掷而去的文件的一幕,在他脑海里鲜明地重映。平心而论,她接得还真漂亮。想著想著,他禁不住笑出声。

他想得如此出神,丝毫未曾意识到自己的笑声,甚至连适才便来到桌旁的侍者也没察觉。

那侍者正在收拾蓝采依的咖啡及水杯,夏仲淮突然笑出来的举动吓了她一大跳而让她惊呼了一声。

他因这惊呼而回过神,并留意到旁人的存在,「你……怎么了?」他奇怪地问。

女侍端著杯子,畏惧地道:「先生,你刚才突然笑出声,有点……恐怖。」

「哦?」夏仲淮愣了愣,坐直了身子。「我在想事情。」

侍者走开后,夏仲淮看看腕表,没多久便起身离座,步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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