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杓娘子 第9章(1)

一批精锐的大周骑兵队,浩浩荡荡地奔走在官道上,随行护送车队的中央,则是并行著两辆红盖马车,车队后方还跟著两群明显格格不入的队伍,那些人马也已换上各自的国服,是以跟在大周国的车队之后,自然显得突兀。

谢孟芝拨开帘子,一张秀丽的脸儿泛著郁闷,望著领在车队正前方,高坐在红鬃马背上的尉迟淳,小嘴又是一垮。

「你就是再看上个千百遍,也无法改变我们要往雁沙国去的事实。」

听见好友叹了口气,谢孟芝这才放下帘子,一脸愁苦地瞅著孙楠钰。

两日前的晚上,在大周皇帝为尉迟淳大肆举办的接风宴上,那个自从回了大周京城就消失的娄真,以及那个冯公公居然双双连手,将她是流落在外的绛雪公主等事禀告了大周宣帝。

大周虽是强国,近年来国力鼎盛,可与周边的小柄邦交关系依然良好,是以对待此事自然马虎不得。

尤其那冯公公身上还带著雁沙国靖皇的亲笔手谕,言明倘若找著了公主,哪怕散尽千金也要将她带回雁沙国,事关两国的情谊,弄不好可是要开战的。

宣帝乃一代明君,尤其看重声誉,他国的公主若是在大周受了委屈,传出去岂不有辱国威?当即就下令让尉迟淳这个镇国大将军护送她这位流落在外的绛雪公主返回雁沙国。

表面上看似如此,不过真相的背后其实是——

「表弟,这里没其它人,朕就以表兄的身分跟你聊两句。」

当夜宣帝留下了尉迟淳,召他进御书房单独谈话,表兄弟俩其实小的时候就经常玩在一块儿,一直到宣帝被封了太子,而尉迟氏逐渐在朝中式微之后,才慢慢疏离,不过只要踫在一块儿,昔日的孺慕之情自然就会被唤起。

「皇上请说。」尉迟淳脾气硬实,私下仍是坚持以君臣之礼相称。

「朕明白你心里肯定在怨朕,怎么出尔反尔,没在今晚的接风宴上,把谢孟芝许配给你。」

尉迟淳抱了抱拳,道:「皇上多心了,其实这件事是微臣有罪在先,微臣不该隐瞒皇上孟芝的真实身分。」

虽然这么说,但宣帝看见那张绝色俊脸上隐隐的怒气,不免暗自失笑,小的时候他总把这个漂亮表弟误认为女孩儿,没想到那么漂亮的小表弟,长大后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将军,怕是当年他们那一票玩在一起的男孩儿始料未及的。

「吴国太子对绛雪公主是势在必得,他说他俩早有婚约,碍于国与国之间的邦交关系,你该知道朕的难处。」宣帝叹了口气,「不是朕不愿帮你,而是此事牵涉太广,饶是朕这样的一国之君,也无法擅自决定他国公主的终身大事,你若真喜欢那绛雪公主,怕是免不了得亲自走一趟雁沙国,与靖皇和吴国太子周旋。」

宣帝这些话,后来全透过尉迟淳之口,原封不动的进了谢孟芝耳里。

她当晚沮丧得夜不能寝,眼眶红了一宿,还是他抱著她,不断哄著她,她才勉为其难地眯了一会儿。

后来见她心情实在太低落,尉迟淳便亲自上璟王府,请求璟王通融,让璟王妃陪同谢孟芝一同返回雁沙国,而他保证定会将璟王妃安然无恙的送回王府。

身为谢孟芝的至交,璟王妃孙楠钰自然义不容辞,于是在一番央求之下,终于让爱妻胜过己身性命的璟王点头允可。

「楠铉,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偏偏是个什么公主命,我只想当厨子,当尉迟淳的妻子,即便要我当天上的仙女,我都不干,怎么偏偏就……」谢孟芝越说越难过懊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见状,孙楠钰赶紧坐到她身边,搂著她的肩,好生安慰道:「命是老天爷给的,岂容我们擅自更动,既来之则安之,你本就是金枝玉叶之身,只是遭遇不测才会沦落至此,你又何必跟自己的出身过不去?」

谢孟芝嘴角一垮,眼中的无奈更深了。

虽然她与孙楠钰是至交,不过她很清楚穿越之事太离奇,完全超乎这些古人的认知范围,即便孙楠钰自身也是经历过重生奇遇的人,恐怕也很难想象几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所以她并未让孙楠钰知道,其实她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冉婉婉这具身子也不属于她的这些事,导致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

可事到如今,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服输的,就算当回了绛雪公主,她也要跟尉迟淳在一起,那个娄真虽然不是坏人,可他千方百计想破坏他们,她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的!

谢孟芝抱持著这样坚定的念头,心中已盘算好,等见了靖皇就要赶紧把自己的心意说清楚。

算起来雁沙国只是依附著强国生存的小柄,并且以盛产矿石而富盛,之前孙楠钰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女蜗石,还险些在此丧了命。

没想到事过境迁,她竟然结识了雁沙国的公主,就连这条命也是公主所救,如今更陪著她一块儿回来认亲。

只见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身穿明黄色龙袍的靖皇,不顾一旁还有其它人在场,一看见自己视如珍宝的女儿失而复得,当场老泪纵横,亲自下了龙椅,扶起了跪在殿下的谢孟芝。

「婉婉,寡人的好婉婉,你可终于回来了。」靖皇不舍的红著眼,双手紧紧搭著女儿的肩,若非仍有一丝理智在,他早将女儿抱进怀里。

身为占用这具身躯的「入侵者」,谢孟芝只能硬著头皮演起戏。「父皇,婉婉回得迟了……」

啊啊啊,这文诌诌的宫廷戏,她还真的演不来呀,还不如罚她一天煮出个百来道的满汉全席算了。

「寡人已经听冯有州提过,你伤了脑袋,过去的事情已经记不全,不要紧的,只要你人平安回来,寡人的心就宽慰了,也才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妃。」

看著靖皇一提起冉婉婉的母妃,眼眶红得更厉害,嗓子也抖了抖,说实话,谢孟芝心中是有点同情他的。

听说靖皇用情至深,爱极了冉婉婉的母妃,连带地也极为疼宠冉婉婉,才会引发那场后宫之乱。

只能说,皇帝太痴情或太风流,对后宫都不是件好事,自古以来,皇帝难为啊!

谢孟芝又陪著靖皇说了一阵话,靖皇才慢慢打住激动的情绪,他目光一转,落到她身后的两道身影上。

那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尉迟淳与娄真,靖皇早听说大周皇帝派了目前风头最健的修罗将军护送绛雪公主,是以多留了几分心思在尉迟淳身上。

「这位便是大周国的镇国大将军?」靖皇问向直挺挺站著,只是双手抱拳权当行礼的尉迟淳。

「大周国将军尉迟淳,见过雁沙国靖皇。」尉迟淳颔首,态度不卑不亢。

他既非雁沙国的臣子,自然不会向他国的君王下跪行礼,但凡有风骨的将领都不可能这么做。

不过……一般说来,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许多高官将领,若是身在异国,总是想著明哲保身,忍一时荣辱换得周身平安,是以不见得每个人都能做到他这样。

见状,靖皇眼中闪过一丝敬佩。「素闻大周国有位年轻将军,动如猛虎出柙,静如月下寒松,腹中藏书百万册,更能编撰兵书,还帮大周国屡屡立下奇功,想来这位奇人就是尉迟将军。」

尉迟淳扬起凤眸,毫不回避地与靖皇对上眼,当下,靖皇眼中又闪过了一丝惊艳,更震慑于他不怒自威的气势。

想不到这个一战成名,如今名动天下的修罗将军,竟然生著一张堪比天仙的绝美容貌。

其实早在他们一行人启程之前,靖皇就已收到来自娄直;的密函,信中清楚写出尉迟淳与谢孟芝的关系,而靖皇早将用情至深的娄真当成女婿看待,自然允诺娄真,届时会帮著他刁难尉迟淳,让此人知难而退。

只是眼下看著这个外貌俊美不凡,气势又霸气慑人的尉迟淳,靖皇心中起了爱才之心,甚至觉得他与自己最宝贝的明珠站在一块儿,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父皇,我在大周国的这段日子,都是尉迟将军照顾我,我跟尉迟将军……」

谢孟芝心急的想向靖皇说白两人的关系,不料,娄真却在此时插话,「苍天有眼,总算不负有心人,靖皇与我找了婉婉整整两年,这下终于有了回报。」

她暗暗磨著牙,偷瞪了娄真一眼。

他这家伙还真是不死心,无论一路上她如何明示暗示,这个娄真就是不愿相信她已经记不起他,更不相信两人情已逝。

说句公道话,见娄真这样痴心相待,她心中是挺敬佩的,可他喜爱的人是原主冉婉婉,却不是她谢孟芝,他的痴心怕是注定落空。

靖皇瞧了一眼娄真,再看向气势不减的尉迟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惋惜。

「为了感谢大周国对绛雪的疼爱之情,寡人已命宫中今晚摆宴,以酬谢尉迟将军一路上护送的辛劳。」

「尉迟淳谢过靖皇盛情。」尉迟淳抱拳颔首。

「来人,带尉迟将军与璟王妃到丹阳宫歇息。」靖皇对著身旁的冯公公下令。

谢孟芝觑著尉迟淳那一方。「父皇,那我也跟尉迟将军他们一起……」

「婉婉,你随父皇一起到偏殿,父皇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聊。」

于是,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尉迟淳与孙楠钰被宫人领下去。

用过晚膳后,谢孟芝被一群自称是冉婉婉的兄弟姊妹给缠住,根本脱不了身,只能郁闷地在绛雪公主所住的东月阁睡下。

此时,靖皇的御书房里,分别坐了两名水火不容的男子。

靖皇望著不停散发浓浓敌意,屡次对上眼都迸出火花的两人,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他用了一场晚宴的时间,仔细入微的观察过尉迟淳,更在他歇息时,派了许多的眼线去盯住他,甚至偷偷记下他与璟王妃的对话。

再加上素闻尉迟淳脾气火爆,往往遇事则发难,一个那样真性情的男子,是不屑虚伪演戏的,是以靖皇非常肯定,尉迟淳对绛雪公主的喜爱,是真的刻进了骨子里,绝非一时情迷或儿戏。

因此面对先前答应娄真的话,靖皇著实苦恼不已,毕竟君无戏言,再加上绛雪公主确实与娄真有婚约在前。

偏偏靖皇问了冉婉婉一整个下午,冉婉婉说什么就是不愿嫁给娄真,还说她宁可不当绛雪公主,即便被降为一般平民,也要随了尉迟淳。

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心肝宝贝,靖皇怎可能舍得让冉婉婉当平民,是以才会有眼前三人协商这一幕。

思及此,靖皇复又叹气,缓缓道:「想必你们两位应该也知道,寡人为什么会找你们私下相谈。」

尉迟淳与娄真分别坐在红木雕花靠背椅上,两人冷冷的互望一眼,旋即又别开视线。

「婉婉是寡人最心爱的女儿,寡人绝不愿见到她有生之年再受任何委屈,可偏偏眼前就有道难题,可能会让婉婉受伤,寡人才会找上你们两位。」

「靖皇应当没忘,我与婉婉早已订了亲,婉婉日后将是我的太子妃一事?」娄真心浮气躁地问道。

反倒是尉迟淳,自踏入靖皇的御书房后,:直面沉如水不曾露出半丝狂躁。

他虽然脾气暴躁,但却是在该火爆的时候冲,该沉定的时候绝不让敌人窥透他一分心思。

始终默默观察两人反应的靖皇,不由得又在心中赞扬了尉迟淳几句。

「君无戏言,寡人自当记得。」靖皇说道,「只是,娄真,如今婉婉已经记不得过去的事,她也说了,此生只愿跟了尉迟将军,寡人若是强逼,怕是婉婉会发生不测。」

娄真咬了咬牙,一脸不甘的瞪著尉迟淳。

彷佛无所感似的,尉迟淳兀自望著靖皇,道:「我对公主一片赤诚真心,此生此世绝不辜负。」

「胡说八道!」娄真愤恨地喊道。

「娄真。」靖皇警告意味浓厚的唤了一声,看著眼前同样优秀,各有千秋的两人,不由得又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靖皇意味深长地道:「寡人明白你俩对婉婉都是真心的,正因为如此,寡人更难下决定,也不敢擅自帮婉婉作主,毕竟现在的婉婉与过去不同了。」

「那靖皇的意思是?」娄真急切地追问。

「寡人只愿将婉婉许配给能够保她一世安平的人,不如这样吧,你们两人举行一场比试,让寡人看看你们能否有这个能耐。」

这个法子实在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靖皇自个儿也明白,事实上他的心是偏向尉迟淳的,可偏偏婉婉与娄真有婚约在前。

说穿了,会提出比试之说,也算是他的私心作祟。

如果尉迟淳真有本事的话,那么就能赢得比试,让娄真输得心服口服,这样一来他也就算不上是毁诺,能够保住一国之君的威信。

「我愿意一试。」尉迟淳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

娄真脸色铁青,多少猜得出靖皇提出这场比试的心思,但这是他唯一能赢回婉婉的机会,即便对他不公平,他也只能忍下来。

「娄真,你意下如何?」靖皇问道。

娄真僵硬的点了下头。「我也愿意。」

靖皇扬笑,拔高了嗓音道:「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在场三人同可证,只要赢了比试,谁就有资格迎娶婉婉,另一人不得有异议。」

尉迟淳表情严肃的道,「可是绛雪公主还不知道此事,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是否该知会她一声?」

好小子,倒是没忘了婉婉的意愿。靖皇面色不变,心中倒是颇为赞许。

他清清喉,道:「尉迟将军毕竟不是我雁沙国男儿,更是他国将军,照理说没有资格迎娶我雁沙国的公主,能够破这个例,还是看在婉婉一心向著将军的分上,寡人已尽了最大的努力,相信婉婉应该也会赞同。」

闻言,尉迟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靖皇这番话,无疑是拐弯抹角的告诉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他与谢孟芝已是最大的退让,无论他们意愿如何,如果两人真想在一起,都只能接受这场比试。

「靖皇放心,我会用自己能力证明,我才是最适合婉婉的丈夫人选。」娄真眯著眼,凝瞪著身旁的尉迟淳,像是恨不得现在就开始比试。

尉迟淳不以为然地睨他一眼,讥讽地说:「口说无凭,届时还请太子拿出十二万分的真本事。」

语罢,两个男人又是一阵眼神厮杀,火药味浓厚,看得一旁的靖皇只能摇头苦笑。

「比试?!」

谢孟芝坐在铺满金枝缠莲绣花褥子的暖炕上,长发披垂在后,身上仅穿著白色锦绸中衣,杏眸瞪得圆大,小嘴错愕微张。

尉迟淳坐在炕边,及时伸手捂住她发出惊呼的小嘴,同时往门口方向睨了一眼。

她这才想起,他可是趁著守卫交班的空档,偷偷潜入她的寝房,要是被宫人知道,肯定要出乱子,她一脸歉意的瞅著他,连忙压低声音道:「今儿个我跟父皇叙旧的时候,他一个字都没跟我提,一眨眼就把你们两人找去,还擅自下了决定,这也太不尊重我了。」

「傻丫头,古来儿女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作主,况且你是金枝玉叶,又与吴国太子有婚约在先,靖皇能做到这样,已算是对我俩尽了最大心力。」

闻言,谢孟芝面露惊诧。「这么说来,我父皇是属意你的?」

尉迟淳模模她的脸,扬唇一笑。「如果不属意,又怎么会绕这么一大圈帮著我。」

「帮著你?」她眼神露出几分俏皮。「好大的口气啊,难不成还没比试,你就笃定自己一定会赢?」

「那是当然。」眉头轻挑,他眯了眯凤眸,唇上那抹笑显得誓在必得。

「那吴国太子看上去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还真是狂妄。」她轻哼。

「不是我狂妄,而是这一仗我非赢不可。」他目光炯炯,笔直地望进她眼底。

「那时在战场上,当我看见你站在我面前,我就对自己立下了承诺,这辈子什么都能输,唯独不能失去你。」

她芳心一悸,红晕浮上两颊,胸中酿起了感动。

「好了,我得回丹阳宫了,否则要是让宫人撞见我在公主寝房,靖皇不把我大卸八块才怪。」

尉迟淳笑了笑,起身欲走,不料,谢孟芝忽然伸手拉住他。

他一回过身,她便抱了上来,软玉温香在怀,教他差一点就把持不住自己。

「尉迟淳,我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公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胸口一暖,他伸出双臂,将偎在怀里的人儿圈紧。「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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