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加喜 第五章

翌日。

「喜福、喜福——」

叫喊声不断的自三少爷房里传出,水芯慌慌张张地端了水盆走进屋内,她长了一张讨喜的瓜子脸,杏眼高鼻,颇有几分姿色。

一见到发怒的三少爷从内室走出来,她便觉得双腿发软。「三……三少爷……早。」她的声音直发颤,怎么也控制不住。

「你是谁?进来做什么?」隋曜琰一双黑眸里满是怒气,穿著白色的单衣。

「奴婢叫水芯……来服侍少爷盥洗。」她结结巴巴地将话说完,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谁要你来的?滚开!」隋曜琰不悦的吼道。

水芯吓得尖叫,手上的水盆「锵唧」一声掉在地上,盆里的水洒了出来。

见状,隋曜琰更火了。「你……」

「啊——」看见他要发火,水芯忍不住尖叫著跑了出去,眼眶中满是泪水。

隋曜琰懒得理她,暴躁地喊著喜福的名字。

水芯在走廊上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喜福,她一见到喜福,便忍不住放声大哭。

喜福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用害怕,三少爷不会伤人的。」

「我没办法……」水芯抽噎著说。

「来。」她温柔的拉著她往前走。

「不要!我不去。」水芯害怕得直摇头。

隋曜琰踏上廊麻,正要大叫喜福的名字,就见她站在那儿。他终于放下一颗心,伸手便抓住她。

「你去哪儿了?」他不高兴地问。

「奴婢没去哪儿。」喜福轻轻地挣脱他。「你吓坏水芯了。」她将躲在后头的水芯拉到前头来。

隋曜琰连瞄都没瞄水芯一眼,拉著喜福就准备往屋里走。

喜福蹙紧眉心,不著痕迹地想抽回手,却发现他握得很紧。

隋曜琰感觉到她的挣扎,他转过身,皱起眉头。「你究竟怎么了?」

「奴婢要收拾屋子。」她看著一地的水。

「等会儿再收拾。」他握著她的手不放,黑眸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为什么不看我?」

喜福在心底叹气,抬眼看他。「奴婢想水芯以后来伺候少爷——」

「为什么要她伺候?」他大声打断喜福的话,怒容满面。他果然没想错,她真的有些古怪。

「再两年喜福便要回家,到时恐怕没人伺候少爷。」她淡淡地回答。

隋曜琰一脸的愕然,这才想到再过两年她的约就满了……

他立刻激动的握紧她的手,任性地道:「我不让你走。」

喜福觉得又诧异、又好笑。「少爷——」

「约满了又怎么样?你可以留下来。」他说得理所当然。

「留下来?」她颇讶异于他的提议。「这……这行不通——」

「为什么行不通?我就是要你留下。」他没好气的打断她的话。

唉!他真是愈说愈没道理了,但喜福仍好声好气的说:「奴婢要用什么理由留下来?」

隋曜琰张嘴欲言,却想不出半句话来。

「奴婢想,还是让水芯也来服侍你——」

「我不要她。」他一听,立刻反对。「我只要你。」他坚持的说。

他的话让喜福的心紧抽了一下,她默默的移开视线,盯著地上的水渍,莫名地想起昨晚他的举动,红晕不禁浮上双颊,她慌张地转过身去捡起地上的水盆。

「奴婢先去打水。」她必须先冷静下来。

隋曜琰没拦她,也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因为他心里正想著她之前所说的话,再过两年她的约便满了,他要用什么理由留下她呢?

「哎呀!烦死了。」他恼怒地道,他绝不许喜福离开他,他要她永远伴著他。

懊用什么办法好呢?

他左思右想,来回踱著方步,忽然,他灵光一闪,对了!他可以娶她啊!

他的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只要她成了他的妻子,她就永远是他的了。这个想法让他情不自禁地露齿而笑,嗯!等会儿她进来,他就要同她提他的决定。

呵呵!她一定会吓一跳,然后,她会感动得答应……隋曜琰的笑容愈咧愈大,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想像里。

可万一她不答应…不会的!他立即否定,这样的念头让他觉得很生气。

「不会的。」他皱起眉,可心里隐约觉得不安,他老觉得她今天怪怪的,若她真的不答应,那……「怎么办哩?」

喜福一走进来,就见他一个人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她将水盆端到桌上,替他拧好布巾。

「少爷。」她将湿热的布巾递给他。

隋曜琰回过神,一把握住她的双手,迫不及待的唤她,「喜福……」

她瞅视著他,等他说下文。

隋曜琰欲言又止,脸孔涨得通红。「我……」他无法说出口,因为心头不断的萦绕著「若是她不答应,那该如何?」的想法。

他现在还没想好对策,不能贸然的提出来,必须先想好一切才行。

「什么事?」喜福疑惑地望著他。

「没……没事。」他笑著握紧她的手,霍地将她搂入怀中,想要感受一份心安。

「少爷。」喜福忐忑不安的挣扎著,他不能再这样对她了。

他却揽得更紧,沉声说:「我想起娘。」他扯谎道。

喜福一听,陡地静了下来。

隋曜琰微微露出一抹窃笑,每次只要提及娘,喜福就会乖乖地任他搂著!

两年来,她老爱说什么他长大了,男女有别,不允许他再对她做这些亲昵的举动,但这些话他很不爱听,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少爷。」喜福出声唤道,动了动身子,示意他该放开她了,他的气息让她觉得有些心慌,再度想起他昨晚逾矩的行为。

他松开她,心情比方才沉静许多。他微笑著开始盥洗,喜福拿出他的外衣,为他穿上。

「少爷觉得水芯……怎么样?」她为他拉好袍子。

「什么?」隋曜琰一脸的茫然。

「水芯,就是刚刚进来的丫环,她今年十四岁,上个月才入府,人长得白净,手脚利落——」

「哪儿利落了?」他不屑的冷哼一声。「地上的水就是她闯的祸。」

喜福为他系上腰带。「那是因为她让少爷吓著,平常她挺伶利的——」

「做什么老是谈她?」他没兴趣听别人的事。

「奴婢说了,再两年——」

「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他皱眉打断她。「你的约还两年才满,那就两年后再说吧!我现在不要其他的丫环,我只要你。」

他的话再次让她心惊,她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

「还有一件事。」她拿了玉佩挂饰系在他的腰间。「少爷已十六了,奴婢不好再睡在这儿,总要避嫌——」

「是谁嚼了舌根?」他截口道,一脸怒气。

「没人嚼舌根。」她急忙解释,深怕他去拿下人们出气。

「量他们也不敢!若是让我晓得,非封了他们的嘴赶出府去不可。」他最讨厌下人们说些无聊的是非。

「是奴婢自个儿觉得不妥。」她蹙眉,心想,绝不能再让昨晚的事发生。

「有什么不妥的?」他不悦地道。

喜福抬眼望他,随即又低下头。「难道少爷从没为奴婢想过吗?男女毕竟有别,夫人生前已顾虑到这一层,所以才要奴婢搬到仆役房去;后来夫人过世,奴婢念著少爷还小,所以才又搬回,但如今少爷已长大——」

「我就是不许。」他的口气不容她反驳。「我就是要你同我一起。」

「可是——」她一脸的为难。

「没有可是,我是主子,你要听我的,不是我听你的。」他面露不悦之色。

喜福蹙紧眉心,没再多说些什么。

「好了,这事不许再提。」他已经习惯这屋子里有她的感觉,不可能让她离开。

喜福轻拧眉心,无言以对。

「少爷。」屋外站著另一名奴婢可卿。「大少爷要喜福过去内厅。」她穿著浅蓝色的半臂襦衣、粉紫色长裙,下巴尖削,凤眼菱唇,脸蛋白净,年十八,三年前才入府邸为婢,跟在隋曜权的身边服侍。

「大哥?」隋曜琰皱起眉。「为什么要喜福过去?」

「奴婢不清楚。」可卿并未多言。

「可能是为了绣品的事吧!」喜福走进内室,将昨天完成的绢布拿出来。

隋曜琰皱著眉头,脸色颇不以为然。大哥从不曾为了这种事特地要喜福过去,所以一定有什么蹊跷。

???

一进内厅,喜福就瞧见裴邗,虽然心中有些讶异,不过,她仍规矩地福了福身子。

「见过裴少爷。」

裴邗笑著摇动扇子,对同时进入花厅的隋曜琰说:「你的奴婢可是愈来愈美了。」

隋曜琰听了并无高兴之色,反而皱起眉头,有种想把喜福给藏起来的冲动。

喜福并未搭理裴邗的话语,只是上前将绣好的丝绢递给隋曜权,站在一旁的可卿上前接过。

隋曜权正在品尝著热茶,他抬起眼说道:「裴府要你的绣品。」他是个冷峻的男子,五官线条刚硬,不带一丝笑容。

喜福愣了一下,听见裴邗接著道:「这事还是由我来说的好。前些日子,萃心无意中瞧见吴夫人衣服上的绣样,于是赞赏有加,吵著非要你替她缝制嫁衣不可。」

「奴婢怕不能胜任。」喜福直觉地想拒绝。

「你这话可是谦虚了,谁不晓得你的针黹功夫了得,许多官夫人的衣裳都是出自你的巧手。」裴邗微笑道。

喜福有些为难,似乎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因为裴萃心是大少爷未来的妻子,照理说她该帮忙才是,否则,他日裴萃心若嫁入府里,定会百般为难她;再者,说不定会因此而惹得隋裴两家不愉快……可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这工作似乎不接比较好……她在心里叹口气,现在不是顾虑她「感觉」的时候,毕竟这是两家的喜事,她既然能出一份力,就没有理由推辞。

「若是小姐不嫌弃,喜福愿意试试。」她终于答应了下来。

「如此甚好,萃心一定会很高兴的。」裴邗咧嘴而笑。「那就请你明日来裴府一趟吧!」

喜福颔首。

隋曜琰见事情已谈妥,便要喜福离厅,他不想她在这儿,不想裴邗多看她一眼。

喜福立刻道:「奴婢告退。」她转身欲走出大厅。

「等一下。」裴邗叫住她,自腹带掏出一只白瓷瓶。「这是昨儿个才从榷货务买来的‘蔷薇水’,就当是谢礼。」

喜福还未开口,隋曜琰已抢先一步说:「不用了。」他不高兴地皱眉。「喜福不需要。」

裴邗愣了一下,有些诧异隋曜琰陡升的怒气。

「这是喜福份内之事,裴公子不需要如此。」喜福连忙客气的开口,想借此冲淡隋曜琰的无礼。

「下去吧!」隋曜权开口道。每次只要是关乎喜福的事,曜琰的脑袋就变得不太管用了。

喜福松口气的欠身告退。

「没想到送份礼却惹得三少爷不高兴。」裴邗自讨没趣地耸了耸肩。

「喜福在这里什么都不缺,不需要其他东西。」隋曜琰仍是不悦的回答。

裴邗微微一笑,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转个话题。「对了,生意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过一阵子再说吧!」隋曜琰说道。

原本一直漫不经心的隋曜权在听见「生意」两字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什么生意?」

裴邗诧异地道:「曜琰没同你说吗?我以为……」

「我已经决定要缓一阵子,所以就没跟你提。」隋曜琰耸耸肩,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裴邗要我考虑跟他一起做香药买卖的生意。」

隋曜权没说话,只是皱著眉瞄了裴邗一眼。香药生意?

现今香药同盐一样,只有少数的量交予商人贩卖,其余皆由朝廷专营。

若商人想经营香药生意,只有两种方法,其一是以现钱或茶盐向「榷货务」购买,其二则是凭「交引」换取。

因北方诸国的威胁,朝廷北部及西北设置重军防守,在如此的情势下,「粮草」的消耗量必大,直接地便影响了财政,朝廷光是负担粮草,国库的收入便会一再减少。

为此,朝廷希望民间能出资将粮草运至北方,以减轻国库压力,即所谓的「入纳粮草」,而能大批入纳粮草的非商贾莫属,可又因朝廷现钱不足,所以,当粮草运至北方后,将官除了给一分现钱外,其他的就常用香药象犀、茶、盐三物代替货币,好偿还商人入纳粮草的价值。

这时,将官会给予商人「交引」,让他们凭此在回中原后,至各地方州郡换取所需的香药象犀、盐,或是茶,这时,商人再将香药、茶、盐贩卖至民间。

「为什么要缓一阵子?」裴邗不解的开口问:「其实,做生意时机很重要,若错过了,可要捶胸顿足,我敢同你打包票,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隋曜琰正打算开口时,忽然一抹低沉的声音响起。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答应?」

隋曜权与隋曜琰转向内厅入口,起身唤道:「爹——」

???

因为隋稷仑的一句话,事情有了转变,隋曜琰立刻投入与裴邗合伙经营的香药生意中。

喜福在知道这件事后,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并未说什么,毕竟这件事老爷已亲自应允,她相信老爷自有他的考量,或许这不失为是一个让三少爷历练的机会。

而且,老爷还特意将一直在大少爷身边帮忙的骆管家拨给了三少爷,要他在三少爷身边提点指导,如此一来,她几乎已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或许该说只剩一件事让她不安,那就是裴少爷。她觉得他似乎在打什么主意,可又说不上来,因为,她实在不懂他为何要送她谢礼,虽说是替裴家小姐做嫁衣,可她毕竟是个奴仆,这是她份内该做的事,他毋需如此,更何况,他从来不是一个懂得感谢下人的人,这……这实在是让她难以理解。

第二天,在三少爷的陪伴下,她上府为裴萃心裁量嫁衣,原本是青儿要陪她一同去的,可三少爷执意要与她一块儿去,说正好他要到裴府去商谈生意细节。

一到裴府,三少爷便至内厅与裴少爷见面,而她则被带至隔壁的偏厅。

「我什么都要最好的。」裴萃心开口。「什么都马虎不得,我要京城的人全都瞧见我风风光光的出嫁。」

她穿著一身枣红色的绫罗衣裳,覆以紫红色的背子,显得贵气逼人。

喜福颔首。「用河北所产的绫绢可好?它的经纬一等,所以无背、面之分。」她由红盒中拿出一块精致的绢布。「这是二少爷在河北亲自选的。」

裴萃心的奴婢接过,然后递与裴萃心,裴萃心模了模顺滑的质地,点点头。「可我听人说‘东绢’也挺有名的。」

「东绢与河北精绢齐名,是京东所产。」喜福自盒中拿出另一块布。「在单州还出产‘薄缣’,每匹重才百铢,人说‘望之若雾’,不过,虽然极为轻薄,却十分坚固耐用。」

裴萃心瞄她一眼。「你这奴才懂得倒挺多的嘛!」

「谢小姐过奖。」喜福客套地说。

裴萃心自椅子上起身,上下打量她。「多年没见,你这奴才倒长得人模人样了。」她永远不会忘记十一岁那年在隋府受她与喜乐两姐妹的窝囊气,后来,她虽想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可隋曜琰事事都护著她,让她什么便宜也没占到。

后来过了及笄之年,父亲说她已不适宜再到隋府走动,得待在闺房里直到出阁之日,但谁晓得,在她十六那年,隋夫人过世,婚事也因此而耽搁了下来,而这一等就是三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几乎要闷坏她了。

好不容易现在隋曜权已服满孝期,婚事自然没有再拖下去的理由,一想到她即将成为隋府的女主人,她就压抑不住愉悦的心情。

说实话,她对隋曜权是惧怕多于喜欢,若让她挑,她宁愿选择隋曜衡,虽然他俩是挛生子,面貌长得一模一样,可性子却完全不相同,隋曜衡比隋曜权多了一份「人性」,哪像隋曜权老摆著一张臭脸,表情冷淡,她实在无法想像自己将与一个「冰人」共度后半辈子。

不过,看在他们是京城首富的份上!她已不在意自己的丈夫是「冷」还是「热」,只要能让她过好日子便行了,更何况,她还担著一份责任,父兄希望她能为两家的生意往来多出一份力。

「哪天我倒是要向你好好请教一番。」裴萃心微微一笑。

喜福微觉讶异,不知裴萃心所指为何,只觉她话中有话。

「这魅惑男人的本事,你可是内行。」她啧啧赞叹。「不知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三公子对你死心塌地的,啊——」她故意捂住嘴。「不会是什么妖术吧?」

喜福面无表情地回视她,没说半句话。

裴萃心娇笑一声,想著她进府后,便是喜福的少夫人,到时还怕没机会整治她吗?

「不过,基于同是女人的立场,有些话我还是先提点你的好。曜琰是年少不懂事,所以才会被你所迷惑,再过几年,那可不同了,现在他在外头做生意,遇到的女人只会愈来愈多,不会少,那些女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她们是什么来历?伺候男人可是她们的拿手本事,到时候……」她故意摇摇头。「你可要让他冷落在一旁了,说不定哪天他厌倦了你,将你随便配给一个不三不四的下人,唉——可怜喔!」

喜福冷冷地回道:「多谢小姐关心,不过,奴婢的事奴婢自己会打理,小姐还是多为自己想。」

「哎哟~~恼火了吗?」裴萃心又故作姿态的掩嘴娇笑。「你可别生气,我是诚心诚意向你请教的,讨男人欢心的事我可不会,而你应该算是个中高手吧?」

一旁的奴婢闻言,也忍不住掩嘴笑开了。

「奴婢想,青楼的姑娘或许可以传授小姐。」喜福冷声道。

裴萃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你说什么?」她尖叫。「你竟然拿我同那些下贱的女人相比?!」

她一扬手,便打向喜福的脸。

喜福惊讶得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裴萃心见状,又气愤难抑地赏了她一个耳光。

一旁的奴婢吓住了,连忙上前想阻止。「小姐——」

喜福被裴萃心打退一步,骨子里的倔强性子陡地浮现,她冷冷地抓住裴萃心又挥过来的手。「小姐不要太过分。」喜福愠怒道。

「你……你这个死奴才,你要造反了吗?」裴萃心用力地抽回手,气愤地又想甩她一耳光。

「我不是你的奴才。」喜福扣住她的手,语气始终冰冷。

「你放开小姐。」旁的奴婢著急地叫著。「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

「现在咱们第一要务就是找间好的店面。」裴邗的脚板随著乐伶弹奏的琵琶声打著拍子。

隋曜琰有些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听在他的耳中,那不是乐声,反而是噪音。

屠藩嗑著瓜子建议道:「东华门外一带的商业区如何?听说米行的张老头不做了,想收店。」他也是这次出资的富商之一。

裴邗摇摇头。「那儿是市井之地,做不了几成生意。」

「东——」隋曜琰顿了一下,皱眉道:「要她别弹了,听得人烦死了。」他不高兴地瞪了乐伶一眼。

裴邗与屠藩对看一眼,随即相视大笑。

「桑蝴可是城里首屈一指的乐伶,她的弹奏却让你入不了耳,这……」裴邗说著,又是一阵大笑。

桑蝴停下手上的动作,浅笑道:「是妾身技不如人、学艺未精,让三少爷见笑了。」她生得极美,穿著窄袖衣裙,身段玲珑窈窕。

「不关你的事,我本就不爱听这些东西。」隋曜琰实话实说。

裴邗抬手示意桑蝴退下。「就外貌而论,桑蝴同喜福可是不分轩轾?」裴邗笑问。

隋曜琰皱起眉。「做什么扯出喜福?」

「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裴邗笑著摇头。其实,他十四岁在隋府第一次见到喜福时,就心折于她的容貌,后来发现她的本性外柔内刚,就更为欣赏,只是她是隋曜琰的心头肉,动她不得,否则,他实在很想将她纳为己有。

隋曜琰斜睨他一眼。

屠藩立即打圆场道:「方才谈到店面一事,不知三少爷有何意见?」

「东角楼街巷一带极为繁华,尤其界身巷是金银彩帛的交易场所,每一次交易动辄千万,是个上选之地。」隋曜琰说道。

「曜琰所说极是,那儿也正是我属意之所,可唯一的难处是界身巷已经商店林立,没有店面了。」他喝口热茶,近来天气寒冷,也到了喝参茶的季节。

「这不是什么难处,昆财在那儿有家茶叶铺,咱们同他商量去。」屠藩说道。

「曜琰,你觉得如何?」裴邗询问他的意见。

隋曜琰想起上回见面的申昆财,他皱眉思考了一下,一会儿才道:「如何个商量法?」

「咱们向他租铺子,至于他的茶叶……」屠藩转了一下眸子。「还是能在铺里卖,我想,茶叶同香药,倒是不会相抵触。」

「这也算是个好法子。」裴邗点头赞许。「曜琰,你可有其他意见?」

隋曜琰正要回答,忽然,就听到隔壁的偏厅传来一阵叫嚷声。

「来人——来人啊——」

他不假思索地站起身子,脑中只想著喜福就在隔壁,只一瞬间,他已冲向偏厅,身后跟著裴邗与屠藩。

一踏进偏厅,众人便呆愣了一下,因为瞧见喜福正扣著裴萃心的手。

奴婢冲到裴邗面前叫道:「少爷,她抓著小姐不放——」

「你这臭奴才,还不放开我?!」裴萃心扬起左手扫向喜福的脸。

喜福正欲退后一步,但有个人却比她更快,伸手紧揪住了裴萃心的左手。

「你做什么?」隋曜琰生气地瞪视她。

「啊——」裴萃心吃疼地大叫出声。

「少爷。」喜福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放了她。

「下次让我瞧见,我就不客气的折断你的手!」隋曜琰生气地一把甩开她。

裴萃心让他甩开,尖叫著几乎要摔倒在地,裴邗眼明手快地扶住裴萃心。

隋曜琰冷哼一声,转向喜福,却在瞧见她泛红的双颊时,怒火一下爆发了出来——

「你打了她?!」隋曜琰咆哮一声,眸子几欲要喷出火来。

他狂怒地就要抓住裴萃心,却让裴邗挡了下来。

「曜琰——」裴邗话尚未说完,就已被迫出手与他拆招。

裴萃心吓得躲在奴婢后头尖叫道:「来人啊!」吓死人了,隋曜琰的表情好像要杀了她似的。

一旁的屠藩也不敢上前,紧张得退到小卑门后,他没想到隋曜琰会为了一名奴婢狂怒到这般地步。

「少爷——」喜福上前,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要闹出事来了。

隋曜琰出手不留情,一掌就打向裴邗的胸口,裴邗闷哼一声,撞向桌椅,发出震天声响,人则重重地摔在地上。

「少爷——」喜福上前抱住他的手臂。「住手。」再打下去,亲家都要变仇家了。

「你别拦我!」隋曜琰扯开喜福,寻仇似的走向裴萃心,双眸烧著怒火。

「救命啊——」裴萃心慌张地跑向门口。

这时,仆人听闻叫喊声,陆续跑了进来,裴萃心立即躲在他们身后。「去叫爹,他要杀死我了——」她尖声叫嚷。

隋曜琰一拳打飞上前的护卫。

「住手!」喜福拦在他身前。「别把事情闹大了。」她紧皱眉心。

「曜琰,你该适可而止。」裴邗自地上起身,腰际疼痛,原本带笑的脸也露出少有的怒气,他从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而起因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奴婢?!

「办不到!」隋曜琰仍是怒火难消,一步步地逼近裴萃心。

裴萃心尖叫一声,不停的往后退。

「少爷。」喜福不得已地抱住隋曜琰的身子。「够了。」

「你别拦著我。」他欲拉开她。「我非得给她几分颜色瞧瞧不可。」

「她是你未来的嫂子啊!」喜福焦急地出声提醒。

「萃心出手打了喜福就算有所不对,那又如何?」裴邗这下也动了气。「再怎么说她都是个奴婢。」

「是啊、是啊……」裴萃心点头喊著附和。

隋曜琰火大地道:「她是我的奴婢,不是你们裴家的,谁敢动她,就是与我过不去。」他拉开喜福,又打飞一名仆役,整个人杀气腾腾。

跋来的护卫,不由自主地全往后退,各个眼神戒备的盯著隋曜琰。

喜福再次上前抱住他,不想事情闹成这样。

「奴婢不在意,你听见没有?我不在意、不在意。」她叠声道。

「可我在意!」隋曜琰怒吼一声,又想拉开她。

喜福涨红脸,死命地抱著他的背,就是不松开手。

「这是怎么回事?」

一记严厉的声音陡地出现在偏厅入口。

裴萃心如获救星般地大叫一声,「爹,救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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