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更替就象漏过指间的沙,慢慢飘走。世间万物随著时间的推移不停地变幻,许多东西在经历了岁月的漂洗之后会有很大的变化,然而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改变。
近几年江湖中最大的帮派莫过于无双门,其总坛虽设在荆州,但大大小小的分舵早已遍及全国各地。无双门之所以发展得如此迅速,其门主司徒不二功不可没,早在三年之前,弱冠之龄的司徒不二便凭著手中普普通通的三尺青锋在千招之内击败了当时武林中排名第二的「醉魂枪」崔无崖。从此「落崖剑」之名响彻江湖,无人不知,连年届不惑的崔无崖亦叹息此子天姿聪慧,与十一年前击败自己的「孤天绝剑」西门毓秀可谓是一时瑜亮,难分上下。
司徒不二一战成名,此后无双门的分舵犹如雨后春笋遍地皆是,仅仅三年,无双门便一跃成为中原第一大派。如今的司徒不二不但在武林排行榜上高居首位,声名赫赫,而且本人又长得一表人材、英俊挺拔,兼之生性疏狂、放浪不羁,令许多武林中的名门闺秀倾慕不已,其受欢迎的程度几可与江南风剑门的少主「追月狂剑」容飞扬相媲美。不过,如此一个如日中天的人却一直有一件深感遗憾之事,那就是未能与之前的天下第一高手西门毓秀一较长短,据说西门毓秀在三年前将玄霄宫宫主之位传给嫡传弟子丁恕以后便飘然远去,不知所踪。而玄霄宫——一个在武林中已快成为神话的神秘宫殿,大家只知道它地处沙漠,却无人知其具体所在,就连为了替好友齐骏实践与自己心上人合葬在一起的遗愿不远千里长途跋涉跑去沙漠、于三年前才好不容易从玄霄宫活著回来的容飞扬也说不清楚。听说他来去之时均被人蒙上了双眼,而且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容大少一旦到了沙漠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因此玄霄宫究竟在什么地方,依旧无人能知。
三月。
黄山脚下某一城镇。
容府。
爱外一色红墙黑瓦,丈余的高墙阻隔了人们的视线,府门口两只巨大的青石狮子蹲守在那儿,平添几分庄严肃穆。一入府内,只见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四周小桥流水环环绕绕,处处显出江南水乡的风韵。
卧室。
房中简简单单摆放著一床一柜一桌双椅,家具俱为上好的檀木所制。桌上随意安置著一把茶壶两个茶杯,另有几本书和一个青铜纸镇,洁白素净的墙上只挂著一柄装饰用的木剑和一幅狂草,别无它物。
午后的春风自开启了一条细缝的窗中悄悄潜入,如情人的手指微拂,温暖而慵懒。
西门毓秀慢慢地半仰起身,舒服地靠坐在床头,静静地凝视著正在熟睡的情人轮廓分明的脸庞。六年了——从甲戌年三月十二到庚辰年三月十二,自己跟这个人已经认识也相处了整整六年。六年之前,自己正好二十四岁,而他……才止十八,未及弱冠。而今经过岁月的洗练,当初飞扬跋扈的少年已蜕变为成熟豁达的男子,只有在自己的面前他仍会显现出孩子气的一面——他……一直没有变。原以为象他这样风流成性、习惯于呼朋唤友徘徊花丛的人在回到中原后必定不甘寂寞,不会再如以前那般总是陪在自己身边温柔相待,毕竟……自己的脸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丑陋不堪。从三年前答应和他一起回中原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分手的心理准备,没料想他对自己的态度竟一如往昔,丝毫不曾改变,至于那些个烟花柳巷更是鲜少踏足,每每因生意之事必须前往,也总是对自己交代得一清二楚,从不曾在外留宿。思及此,西门毓秀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挑,漾起一丝浅浅悠悠的笑。
「毓秀,」容飞扬睁开眼楮,双手揽上恋人的腰,「你笑起来真好看。」
「只有你会这么说。」狭长如缝的眼眸轻轻一转,西门毓秀失笑道,「我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
「毓秀。」容飞扬赶紧道,「我承认那时候是我不对,你别放在心上,我……」
「飞扬,」西门毓秀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听了你的话忽然想起以前的事觉得有点怀念而已。」
「呼……」容飞扬松了口气,懒懒地躺了回去。「毓秀,明天我有空,咱们一起出去走走怎么样?」——打从回了风剑门之后,就被老爹逮住并分派了一大堆事务给自己,这三年来忙得焦头烂额,连陪毓秀出门好好玩玩的时间都没有。多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拉著毓秀从杭州溜到了黄山,如果还在总堂呆著,那就别想能偷懒休息个一两天了。
「好。」西门毓秀爽快地点头应允。
翌日。
晨。
容府后院。
自从在玄霄宫住了两年多,容飞扬便养成了一个早起练功的良好习惯。每日寅时三刻,他总喜欢和西门毓秀一起练剑,快六年的时间皆是如此度过,是以彼此对对方的剑法都已滚瓜烂熟,背都能背得出来。每当西门毓秀使出容家的五十四路「追风剑法」之时,容飞扬均万分佩服,那一招一式,动如脱兔,迅如疾电,只怕连自己的老爹、风剑门门主「金剑夺魂」容北铮都未必能及得上他的出神入化。反观自己,每次练习毓秀的「孤天十七式」却总是不能达到孤寂空蒙、孑然独立的境界,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没办法生起那种孤独寂寞的感觉。「孤天十七式」虽是一套极好的剑法,不过一旦缺少了剑中的意境,出剑便等于少了神髓,只会让人觉得颓然若失,无精打采。
「没关系。」望著颇觉懊丧的容飞扬,西门毓秀道,「你的剑法这些年已大有长进,孤天十七式的招式也早已完全掌握,目前只差了其中的剑意,假以时日,自然能成。」
「毓秀,」容飞扬垂头丧气地道,「你不用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你,」西门毓秀正色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悟出孤天十七式的真正剑意。我也是在十年前二师兄离宫之际才突然顿悟,因伤情而生孤寂之心,那时才真正练成了这套剑法。不然我也不会跟崔无崖过招过得那么辛苦,直到九百七十二招上才胜了他。」他感慨地道,「其实那个时候我能击败崔无崖完全是因为有玉肌宝相辅的关系。」
「因伤情而生孤寂之心……」容飞扬喃喃道,「我这个人很少伤情的,那怎么办?」
「飞扬,」西门毓秀眸内隐有怅然之色,「一个人能少伤情是件好事,若因此而练不成孤天十七式也没什么关系。」
「毓秀,」见他神情黯然,容飞扬立刻转开了话题,「我听说司徒不二是到了第九百八十五招上才胜了崔无崖的,算起来还是你比较厉害。再说,那时候你还没领会到的孤天十七式的真意,若是今日再比,就绝对不用九百七十二招了吧?」
「飞扬,」西门毓秀微笑,「如果有朝一日你亦能悟出其中剑意,那么,即使没有玉肌宝为辅你也一定能够胜过崔无崖。」
「唔……」容飞扬想了想,「这个我倒没有想过。」
「那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拼命地练剑?」西门毓秀略感讶然。
「呃……这个……」容飞扬俊美的脸庞有些发红,他支支吾吾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以为我很笨……」
「噗……」西门毓秀忍俊不禁,「我从来没觉得你有哪里笨,」他悠然道,「我一直认为你比我聪明得多。」
「毓秀——」容飞扬拉长了声音怀疑地道,「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岂敢。」西门毓秀眸中一片笑意,「我只是实话实说。」
「……毓秀。」目不转楮地凝望著眼前笑得云淡风轻、全无愁绪的人,容飞扬打从心底展开了笑颜。如此纯粹无忧的笑容让自己足足期盼了五年之久方能如愿得见——毓秀,你是不是终于肯相信我了?
「大少爷!」一个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侍童忽然从院外跑了进来,见到西门毓秀的时候恭敬地行了一礼。「玉先生。」
「小石。」西门毓秀温和地冲他点了点头。
「什么事?」容飞扬问。
「大小姐和她的一位朋友来了。」
「朋友?」容飞扬皱眉道,「现在才刚至辰时,她不在家好好呆著,这么早上我这儿来干嘛?」——这下子跟毓秀的约会又要泡汤了。
「呃……这个……」小石张口结舌。
「还是先去看看吧,」西门毓秀不急不徐地道,「别让你妹子久等。」
「唔,」容飞扬放缓了面色,转首笑道,「一起去?」
「嗯。」
瞅著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小石大大地吐了口气,方才多亏有玉先生替自己解围——这位玉先生虽长得不怎么好看,心眼儿却好得很,说也奇怪,平素桀骜不驯、谁的话都不怎么爱听的大少爷偏偏对玉先生言听计从,倒真让人百思不解。
客厅。
容飞扬才一进门,便见自己的妹子、武林中公认的第一美人容飞雯飞一般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哥!」她亲热地揽著自己哥哥的胳膊,笑靥如花。
「飞雯,」容飞扬拍了拍她的头,「听说你带了朋友,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容氏兄妹的感情一向极好,「只是快一个月不见,想来看看大哥,还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容飞雯神秘地道。
「你还是先见过玉先生再说吧。」容飞扬伸手拉过被容飞雯故意冷落在一旁的西门毓秀,温言道。
「玉先生。」容飞雯不情不愿地冲著西门毓秀打了个招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是大哥的救命恩人,自己才不屑跟个丑八怪打交道。
「容姑娘。」西门毓秀微微地抱了抱拳。
「哥,」容飞雯迳自转头将一直藏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人推到容飞扬跟前。「这是我新结交的好朋友——南宫世家的南宫菁。」
「南宫姑娘。」容飞扬稍稍地打量了美丽娇艳、楚楚动人的南宫菁一眼,风度翩翩地拱了拱手。
「容公子。」南宫菁柔柔地施了一礼,秋波暗递——那含羞带怯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她对容飞扬的心意。
「这位是敝府最重要的客人,」对于南宫菁脉脉含情的目光容飞扬毫不在意,他一派自若地介绍。「玉修玉先生。」
「玉……先生。」这位玉先生的长相还真吓人,一身棕黄色的肌肤,眉目之间隔得宽宽的,还有那快细成两条缝的眼楮——象容公子这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人怎么会结交这样的朋友?为了不惹容飞扬生气,南宫菁只得勉强按捺住心头的厌恶也对西门毓秀行了一礼。
「不敢,」西门毓秀平静地回礼,「南宫姑娘太客气了。」
「哥,」容飞雯用力扯了扯容飞扬的衣袖,「南宫妹子以前从未来过这儿,你就尽蚌地主之宜,今天陪她一起到外面逛逛吧。」
「真不凑巧,」容飞扬一脸歉意地道,「今天我已经和毓秀约好要一齐出门,南宫姑娘是你的客人,就麻烦你照顾了。」——毓秀生性淡泊,所以自己也一直没有对家人说破他的身份,反正「毓秀」和「玉修」听起来差得不多,不怕被人窥破。
「哥……」容飞雯气得直跺脚,一向怜香惜玉的大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如此不解风情?居然拒绝了武林中排名第二的大美人而宁愿选择一个一无是处的丑八怪——这一切想必是那个丑八怪搞的鬼,大哥肯定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才不得不答应陪他出门。
「没关系,」南宫菁脸红红地垂下头,只拿眼角瞥著容飞扬。「我们……可以和容公子你们……一起结伴……同行……」
「对啊,」容飞雯一拍掌,「还是南宫妹子的主意好,那我们大家就一块儿出去好了。」
「飞雯……」容飞扬剑眉一挑,张口欲言。
「哥——」容飞雯睁大了杏眼可怜巴巴望著容飞扬,撒娇地道。
「这……」容飞扬无可奈何地看了看西门毓秀。
西门毓秀沉默不语,狭长的眸中流转著一丝说不出的笑意,似讽非讽。
「我明白了。」知道让毓秀看了笑话,容飞扬举手投降。「咱们一起去。」
「太好了!」容飞雯大声欢呼,南宫菁亦是满面欣然。
「你们吃过早餐没有?」容飞扬问。
「吃过了,」容飞雯回答,「我和南宫妹子刚才在路上吃的。」
「那你先带南宫姑娘到你的房里休息一会,我们用过了膳就去找你们。」——容飞扬在这儿专门替容飞雯留了一个房间,方便她来时居住。
「好。」容飞雯满意地拉著南宫菁往外走去,直至离开了容飞扬的视线,南宫菁才问了一个从方才起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容姊姊,那个玉先生是什么人?」
「哦。」容飞雯不在意地道,「听我哥说,他从沙漠回来的路上又累又渴地晕倒在地,是那个什么玉先生救了他,还把自己的食物和水分给他吃。」
「这么说……玉先生是容公子的救命恩人了?」
「不过只是点水之恩罢了,」容飞雯嗤之以鼻,「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厚著脸皮在我哥家里一住就是三年——我看他是别有所图。」
「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容公子?」——听说容大少的魅力势不可挡,不仅千千万万的女人为之迷醉,就连被他吸引的男人也不在少数,会不会……女人总是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尤其当这个人很可能是自己情敌的时候。
「他?!」容飞雯不屑地道,「也不照照镜子,凭他那长相也配?南宫妹子,你尽避放心,就算他真的存著那种心思,我哥也绝不可能看上他的!」
「倒也是……」谁不知容家的大少爷最最喜好的便是新鲜漂亮的事物?南宫菁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杞人忧天,当下把那个丑八怪的事抛在脑后,高高兴兴地跟著容飞雯参观她的闺房去了。
黄山。
四处怪石壁立,形状奇特;劲松姿态万千,立于悬崖峭壁之上;登高可观云海之景,山梁掩映,若隐若现。
容飞扬等一行人正游游荡荡地慢慢拾级而上。
「容大哥,这儿真漂亮!」南宫菁极目远眺,赞叹不已。
「唔……」容飞扬含糊地应了一声。从容公子到容大哥,才一顿饭的功夫就上升了一级,改口改得还真快,想必这也是自己妹子出的锼主意吧。他偷偷地瞧了瞧身旁之人的面色,殷勤地道,「毓秀,以前来的时候都没能见到这么多的云,过会儿咱们登上去好好地观一观景,你说可好?」
「好。」瞅见南宫菁满含怨怼的目光,西门毓秀声色不动地道。
「哥,」见自己哥哥对南宫菁如此冷淡,容飞雯不满地道,「南宫妹子走得有点累了,那边有个亭子,不如你陪她过去坐一会儿吧。」
「好啊,」容飞扬道,「咱们大家一起过去歇一歇再走也不迟。」说著,冷不防牵起西门毓秀的手当先开步而行。
「飞扬……」西门毓秀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看张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盯著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指的容飞雯,又望了望不可置信、一脸嫉妒悲戚神情的南宫菁,欲言又止。
「没关系,」容飞扬嘻嘻笑道,「其实我早就想把我们的事告诉家里了,省得他们有事没事老催我成亲。」
「……」
「你、你们……」容飞雯目瞪口呆地道,「哥……你……你真的……跟他……」
「不错,」容飞扬坦然道,「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他定定地注视著容飞雯,「飞雯,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任何不尊重他的话。」
「……你一定是疯了……」容飞雯喃喃道,「爹一定不会允许的……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爹娘,他们一定会阻止你的……」
「我并不打算隐瞒,」容飞扬牢牢握住西门毓秀试图挣脱的手,「我跟齐大哥不一样,我绝不会重蹈他的覆辙。」——毓秀毓秀,希望你能信任我。
西门毓秀浑身一震,叹息一声,任其紧紧地握著自己的手,再不挣动。
「呜……我……我……」南宫菁梨花带雨,「呜呜呜……」她蓦然掩面往山下飞奔而去。
「南宫妹子——」容飞雯恨恨地瞪了西门毓秀一眼,慌忙跟著追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转眼间便拐过弯角消失不见。
「……飞扬,」隔了半晌,西门毓秀静静抬头,「你何苦……」——恍惚间猛然惊觉六年前还与自己等高的少年如今已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他……真的长大了不少。
「毓秀,」容飞扬专注地凝视著西门毓秀的眸子,「这件事总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也已经六年了,你……」他眼中闪过一缕忧思,不确定地问,「还不能相信我么?」
「我……」
「哇!!」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了西门毓秀的回答,「哥——」
「飞雯!!」容飞扬一惊,与西门毓秀对视一眼,同时飞身掠起,冲过拐角——
山道的一侧尽是悬崖峭壁,容飞雯正半挂在空中,她的一只手臂被一个人用力抓住,一旁的南宫菁早已吓得面色煞白,动弹不得。只见那人运力一提,使了个巧劲,轻轻松松地将容飞雯拉了上来,让她安然无恙地落在地上。
「多……多谢……」定下心来的容飞雯几近虚脱,浑身颤抖不停。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那人说完,缓缓回身。好一个煞气逼人、俊逸狷狂的男子——高大挺拔的身材,斜飞入鬃的黑眉,一双凛凛生威的凤眸,顾盼之间,傲气毕露。
「司徒不二!」容飞扬脱口而呼。
「容大少。」司徒不二神情自若,抱拳而立。
「不敢。」容飞扬客气地拱了拱手,「方才多亏司徒门主施以援手,舍妹才得以死里逃生。司徒门主的救命之恩,在下先行谢过。」
「原来这位就是名动天下的无双门的司徒门主啊。」祟拜地望著司徒不二,容飞雯上前温温柔柔地福了一福,「多谢司徒公子相救,容飞雯有礼了。」——直把容大少瞧得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自己这个风风火火、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妹子何曾在别人面前如此温婉柔顺过?看来这丫头八成是看上那家伙了。
「容姑娘不必多礼,」司徒不二一派潇洒地道,「听闻姑娘乃是武林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这家伙什么意思?容飞扬不爽地将视线转到自己妹妹身上:「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对不起……」道歉的是呆立在一边良久的南宫菁,「都是……我不对……是我……在跟容姊姊推搡的时候……不小心……」说著说著,秋月般的眸中又盈满了泪光。
「没关系,」容飞雯安慰道,「反正现在我平安无事,妹子你也别生气了,有什么事姊姊一定会帮你的。」她意有所指地道。
司徒不二眸光一溜,带著些许好奇瞅向容飞扬身侧的西门毓秀:「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在下府上的客人玉先生。」极不喜欢司徒不二盯著毓秀时的邪妄眼神,容飞扬不欲多言,仅简短地答了一句。
「在下玉修,见过司徒门主。」西门毓秀淡淡地抱了抱拳。
「不敢,」司徒不二目中露出深思之色,探究的眼光在西门毓秀周身上下不停地打转。「在下司徒不二。」说罢,他转头望向容飞扬哈哈一笑,「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难得今日如此凑巧,不如便由在下作东请各位到宝月楼一叙如何?」——宝月楼正是无双门在黄山脚下所开的一间酒楼。
「好啊。」对于这个提议容大小姐自是求之不得,南宫菁当然亦无异议。至于容大少虽然对司徒不二全无好感,但这个人总算是自己妹子的救命恩人,倒也不便拒绝,只得拖拖拉拉地与西门毓秀一起跟著司徒不二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