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沉沉的醒过来,陈晔发现自己居然就在洗手间里睡了一晚上。骂了句操,爬起来,看到谭鉴蜷缩在另一边,还没有清醒的痕迹。
陈晔走过去弯腰想把他抱起来送床上去,动作间惊醒了谭鉴,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说:「天亮了?」
陈晔忍不住笑,又有些懊悔,早知道多看看他睡著时毫无防备的样子也是好的。
谭鉴说:「你傻笑什么?还不快去洗澡?脏不脏?」
陈晔的笑容立刻就僵在脸上了。
谭鉴洗完澡出来,看到陈晔坐在床边上看著他,一脸的若有所思,便没好气的道:「你还没醒啊?」
陈晔盯著他的脸:「你脸怎么肿了?」
谭鉴说:「是啊,不知道是谁干的?」
陈晔讪笑起来,抓抓头发,突然说:「谭鉴你昨天亲了我!」
谭鉴面不改色:「你发梦呢?」
陈晔争辩道:「我喝醉而已,又没有失忆!谭鉴,你别跟我装糊涂!你亲了我,亲了亲了!」
谭鉴吓一跳,他从没见过陈晔这种小孩子耍赖一样的行为,反而不知道如何应对,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晔接著又说:「好象我也亲了你吧?」
谭鉴想你那也叫亲我?差点没把我啃断气!
陈晔逼著赶著的问:「你承不承认?」
谭鉴说:「亲了就亲了,你又不是第一次。」
陈晔笑起来:「可你这次没有反抗呀……」过了一会又想起什么,气愤起来,「你是不是还踢了我一脚?」
谭鉴头痛,这人一大早跟他来翻隔夜帐……怎么就没有醉死他?
「我没有踢你,是你自己跌跤。」
陈晔不信:「可我肋骨还在痛呢……」他伸手揉著自己的肚子,苦著脸,「好像肚子也很痛。」
谭鉴想你怎么不说你下面也痛?演这么像!
陈晔说:「我生日你就送我一脚?你好狠的心啊谭鉴!」
谭鉴说:「那一巴掌怎么算?」
这么一说,陈晔又想起来了:「你在酒店大堂的洗手间里还打了我呢!谭鉴,你说,你为什么打我?」
谭鉴闭上嘴巴,怎么算都是他打陈晔打得多,这笔账不能算,干脆沉默。
陈晔揉揉肚子,又搓著脸,挨到谭鉴身边坐下来。
「谭鉴……」
「干什么?」
「你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谭鉴不说话。
「我想跟你好好谈个恋爱。」陈晔试探著伸手搂住谭鉴,「不说什么玩不玩的了,也不要等到我大学毕业,好不好?」
谭鉴说:「你除了记得我昨天打了你踢了你之外,你还说过些什么,你记得吗?」
陈晔一脸的茫然:「我说了什么?」
「你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给了你答案,你不记得?」
陈晔表情有些困惑,看来他真的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了。
谭鉴一字一句的说:「你问我为什么不爱你,我说——」
「不要说了!」陈晔突然捂住他的嘴,谭鉴眨了一下眼,看著他。
「肯定不是我想听的答案。」陈晔的声音低下去了,「不要说。」
陈晔慢慢的放下了手,眼楮斜斜的看著窗户,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惯常的无所谓,嘴角挑著一丝吊儿郎当的笑。
***
谭鉴在打电话请假,跟系主任说他实在是不舒服,爬都爬不起来了……最好还是调课?那好,调到明天下午成吗?
系主任在那边说,那怎么行,学校人手少你又不是不知道,给你调到下午吧。
谭鉴冷笑,我操!你看著办吧,横竖我今天是去不了学校的,老子请病假的权利都没有?不干了!
系主任吓一大跳,谭鉴从来没有放过狠话说不干了,立刻放软了语气,你别激动,好,好,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放下电话,系主任想这小子竟然敢对他说操?今年评职称没他的份了!
陈晔懒懒的听著谭鉴讲电话,抽著烟。
陈晔说:「谭鉴,你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谭鉴说:「我要看什么医生?」
陈晔说:「心理医生,或者男性疾病方面的医生——你真的不是性冷淡?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谭鉴说:「难道我能对著个男人发情,就算性健康?」
陈晔说:「我看你对个女人也很难发情吧?你平常都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手婬吗?」
谭鉴骂起来:「你他妈不说人话!」拿起外套就要走。
陈晔扑过来压住他,手脚并用的开始扯他的衣服,吻著他就像喝醉酒那晚上一样的疯狂。谭鉴毫无心理准备的被压倒,反抗像是徒劳无功——他不是陈晔的对手,无论从体型上,还是力气上。
陈晔抬起头,谭鉴的锁骨处已是狼籍一片的青青紫紫。他恶劣的微笑:「你不用看医生了——」手指头在谭鉴的裤子中央弹了一下,「升旗了。」
谭鉴狠狠的瞪著眼,陈晔放开他,若无其事的看著他。
「谭鉴,承认吧,你也不是对男人没感觉,何必摆出副卫道士的模样来呢?」陈晔嘲笑,「我弄得你很爽吧?」
谭鉴把凌乱不堪的衣服穿好,一言不发,重新拿起外套,转身就走。
「你怕了?谭鉴,你怕了么?」陈晔在他身后说,「有本事就看著我说,同性恋他妈就是恶心,你对我没兴趣啊!」
谭鉴说:「好吧,你赢了。」
陈晔木然的看著他。
「游戏胜负揭晓,你赢了,我爱上你了。」谭鉴转头,看著陈晔,微笑,「如果这是你要的答案,我给你。陈晔,你可以去找下个目标了。」
陈晔猛的抓起床头摆著的花瓶,一把摔出去,「砰!」的一声碎片四溅。他歇斯底里的吼起来:「谭鉴——你他妈给我滚!傍我滚!!!」
谭鉴在他的怒吼声中开了门,离开了。
***
回到家,屋子里一片狼藉,仿佛刚被打劫过,桌子沙发统统被掀翻,满地的碎玻璃片。
谭鉴以为自己做梦。
夏小川的房中传出隐约的申吟声,谭鉴一脚踹开门,看到夏小川的房间像是十二级台风过境,所有的家具体无完肤。
夏小川缩在床头,满脸的泪,眼楮紧紧的闭著,整个人好像已经没有意识了。
谭鉴冲过去,把夏小川拉起来:「你干什么了你?你——」他突然看到夏小川的脸,殷红如血,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探,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夏小川……」
夏小川微微的睁开眼楮,满脸的痛苦:「谭鉴……我肚子痛……」
谭鉴慌忙扶起他:「你吃什么了你?」
夏小川气若游丝:「没……没吃什么……」
谭鉴想把他抱起来上医院,试了试抱不动,只好勉强背起他,开了门下楼。
夏小川伏在他肩上,冰冷湿凉的脸贴著他的脸,谭鉴觉得心很慌,他想起很久前夏小川也是这样半夜发著高烧,被他背著去医院——可是那时候他很轻,现在谭鉴背他,觉得很吃力。
他一直都以为夏小川还是个孩子,是那个漫不经心的笑著说要和他一起住的孩子,岁月在恍惚中飞过,原来这个孩子已经比他还要高大。
谭鉴想,妈的,我不过一晚上没回家,怎么就成了这样?
去了医院,谭鉴熟门熟路的给夏小川挂号,找急诊部,看到乔晋微穿著白大褂坐在里面。
谭鉴有一刻的退缩,他想,靠!让他看?他不会把夏小川给治死吧?
乔晋微看到他也吓一跳,再看到半死不活的夏小川时,更吓了一跳。谭鉴想事已至此,姑且相信他的医术吧。
夏小川被放平在病床上,乔晋微仔仔细细的给他做检查,问他:「哪里痛?」
夏小川没力气回答,谭鉴便代答:「他肚子痛,会不会是肠胃炎?」
乔晋微在夏小川的腹部按来按去:「这里?这里?」
夏小川一直在申吟,最后陡然尖叫一声:「痛——不要按了!」
乔晋微慌忙收回手,看著谭鉴:「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
谭鉴说:「昨天晚上,也可能今天早上——究竟是什么病?」
乔晋微说:「暂时还不清楚,应该不是肠胃炎。」
谭鉴说:「他发烧,肚子痛,会不会是痢疾?」
乔晋微回答:「那要留院观察,验血验尿再说。」
谭鉴变了脸色:「还要验尿?不是肠胃炎……难道是肠胃癌?」
乔晋微大骂:「靠!你还真有想象力!」
最后检验结果出来,原来虚惊一场,夏小川不过是皮肤过敏引起发炎,才导致高烧腹痛。
谭鉴骂:「我操!好好的你怎么会皮肤过敏?」
夏小川躺在病床上,满脸委屈:「我哪里知道?」
谭鉴一肚子怒火:「家里都快被你给拆了!你肚子痛,摔家具做什么?」
夏小川说:「我痛得厉害,没意识了。你昨晚上一直没回来,打你手机又不接——去哪了?」
谭鉴想肚子痛还能这么蛮力,多半是等他不回去,拿了家具来发泄呢。
夏小川还在问:「你昨晚上究竟去哪里了?」
谭鉴回答:「我这么大个人了,偶尔一晚上不回家,你也不用这么追根问底吧?」
夏小川别过脸,咬住嘴唇不说话。
乔晋微走进来:「夏小川你又活过来了?吃药吃药!」
谭鉴便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夏小川什么时候能出院?」
乔晋微笑嘻嘻的说:「他又不是什么大病,躺个两天就能走了。」
夏小川嚷起来:「我现在就出院!」
谭鉴说:「你他妈给我闭嘴!我还要回去收拾你留下的祸摊子呢!」
乔晋微送谭鉴出去,一直走到医院大门外。太阳很好,照得人精神恍惚。
乔晋微说:「夏小川是不是喜欢你,谭鉴?」
谭鉴吃一惊:「你怎么这么问?」
乔晋微说:「我给他检查身体时,看到他身上纹了你的名字。」
谭鉴半天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的事?夏小川什么时候跑去纹身,还纹了他的名字?
乔晋微说:「应该就是因为这个纹身,才导致他皮肤过敏——谭鉴,夏小川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谭鉴说:「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乔晋微说:「你不喜欢他?」
谭鉴笑起来:「为什么人人都要问我这个问题?」笑容敛住,淡淡的说,「他是我弟弟。」
乔晋微说:「就因为这个原因?」
谭鉴反问:「这个原因还不够?乔晋微,你一手养大的孩子,你会去爱上他么?」
乔晋微怪异的看著他:「难不成你还把他当儿子?」
谭鉴叹气:「差也差不多,我养他的时候,他才十三岁,我都二十三了,大他那么多,怎么都不可能爱上他吧?」
乔晋微说:「可他现在比你还长得高了呢!」
谭鉴有些好笑:「这和身高有关系么?」
乔晋微还要说什么,谭鉴摆摆手:「乔晋微,有些事请,你不用那么好奇。」
乔晋微说:「谭鉴,我真的很好奇,你这样的人,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谭鉴大笑起来:「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很好奇呢。」顿了顿,说,「或者我喜欢上了谁,也还是这个样子。」
他转过身,随意的向乔晋微挥挥手,穿过马路走了。
***
夏小川出院那天,谭鉴在菜市场苞卖鸡的老大爷讨价还价,他说这童子鸡怎么这么贵啊,上个星期来还不是这个价呢。
老大爷说,上个星期是什么时候的事?现在的世界是一天一个样啊,年轻人,指不定第三次世界大战什么时候就开打了呢。一颗原子弹过来,你还想吃鸡?有的吃就赶紧买了吃吧。
谭鉴想我靠,这年头连菜市场卖鸡的老大爷都这么了解时事,跟他还几毛钱的价,世界大战都扯上去了,再不掏钱,只怕地球就爆炸了。
从菜市场出来,手里拎著杀好拔干净毛了的童子鸡,谭鉴又拐进药店,当归党参枸杞什么的抓了一大包,准备炖在鸡汤里。
手机响起来,谭鉴勉强空出一只手掏出来,瞄了眼号码,用肩膀顶住电话,偏了头夹住,边走边说:「妈,什么事?」
「小鉴你今天有时间回家吃饭吗?」
「怎么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你三叔回来了,还有,先别带夏小川回来。」
谭鉴挂了电话就往爸妈家里赶,连爬七楼,一进门累得直喘气,手里还提著那只童子鸡和满塑料袋的菜。
他妈妈一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边说:「小鉴你还买菜回来干什么,家里都有现成的。」
谭鉴说不出口,那其实是准备炖给夏小川吃的。
他一眼瞧见了他三叔,沉默的坐在沙发上,脸色青白,瘦得跟个鬼一样。谭鉴想起凌俐,明明和他三叔年纪差不多,人家却保养得像三十出头,可他三叔呢?比他爸看起来还老了十岁不止。
这夫妻俩,要么就一起消失,要么就同时回来,还真有默契。
谭鉴进厨房帮他妈打下手,一边问:「三叔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妈?」
他妈叹著气:「前两天刚回来,当年欠了一债跑的,怕被人追债,一直躲在你爷爷奶奶家不敢露面,结果还是被人给看到了,就出事了。」
谭鉴吓一跳:「出事?他出什么事了?」
他妈说:「要债的上你爷爷奶奶家去堵他,你爷爷说他没回来,对方就骂起来,还把你爷爷推倒在地上,你三叔就急了,冲出来拿刀砍了人。」
谭鉴倒抽一口冷气:「死了?」
他妈说:「没死,医院躺著呢。不过他砍的那人,竟然是税务局局长的佷子,人家火了,放话说不把你三叔弄进局子里去不算完。」
谭鉴一下子懵了:「到底三叔他把人家砍成什么样子了?难道把人家弄残了?」
他妈叹著气说:「砍成什么样子,还不是全凭医院一纸证明?不管怎么说,故意伤人这条罪名是跑不了的。要真有人想整他,情节判严重点,你叔还不定得进去呆几年呢!」
谭鉴说:「这么严重?多赔点医药费不行吗?」
他妈苦笑:「谁叫他惹了惹不得的人?」
一顿饭吃下来,简直食不知味。谭鉴料想三叔这些年,一个人逃到外面,没一点音讯,日子肯定也过得艰难。当年他染上毒瘾,公司也垮了,家也没了,为了躲债听说跑海南去了——对了,不知道他毒瘾戒了没?不过看他五年都熬过来了,应该是戒掉了吧?
他叔没怎么说话,就说自己在海南的时候被人送进戒毒所,强制戒了毒,他说那是个好女人,真的是个好女人。自己这次回来本来打算看看父母,哥哥嫂子,还有小川就走的,结果却惹事了。
谭鉴想他叔叔居然还爱上了个女人?当年他跟凌俐离婚的时候,干脆利落,半分情面不留,现在说起另一个女人的时候,神情又是甜蜜又是愧疚,一个男人踫上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就是这样吧?
谭鉴的爸爸一直在叹气,谭鉴想,他对三叔这些年来一直也很愧疚吧?到现在他还不能想象,他爸爸当年竟然跟自己的弟媳有过关系,还生下了个儿子!案亲的形象,背叛妻子和别的女人偷情的男人的形象,两者无法重叠,谭鉴觉得自己不能忍受。
「小鉴,」他三叔有些小心的开口了,「小川过得还好吧?」
谭鉴握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镇定下来说:「挺好的……他都上大学了呢。」
他三叔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是吗?那真不错……我太对不起这孩子了,多亏了你这些年照顾他——小鉴,不要告诉小川我回来了,这种抛弃了他还要去坐牢的爸爸,他不认也罢。」
谭鉴心里一阵发苦,只好低了头去吃饭。
他想起凌俐说她对不起夏小川,三叔说他对不起夏小川,他爸爸什么都没说过,还是对不起夏小川——究竟还有谁没有亏欠过他?夏小川把谭鉴的名字纹在自己身上,夏小川说过,他只想和他一起生活,原来这世界上最对不起他的,是自己。
于是又想起林寒,谭鉴垂下眼,不管有心无心,为什么亏欠对方的总是他?因为不肯去爱?那要是爱了,岂不亏欠更多?
谭鉴吃完饭回家,想起还没去接夏小川出院呢!出了一身冷汗,忙打电话给乔晋微,乔晋微说,我已经把他给送回去了,你总算还记起有这么个事了啊!
谭鉴说,我家出事了,耽搁了。
乔晋微惊了一下,你家出什么事了?
谭鉴想起乔晋微家里好像也还有点来头,不知道能不能摆平这件事?于是就跟他说了,不过没说是他三叔,只说是个亲戚。
乔晋微沉吟了一下,这事可大可小,找人通通关系就好了。
谭鉴失望的说,哪里去找关系?
乔晋微说,我帮你想想法子。
谭鉴低声说,那就麻烦你了。
谭鉴其实向来是最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可他实在不认识什么有头脸的人物。乔晋微呢,勉强也算他个熟人吧?这个忙不算小忙,他要真帮谭鉴解决了,谭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报呢。
谭鉴想起陈晔,夏小川好像提起过陈晔家里是很有背景的——陈晔喝多了的那天还说他老爸要把养老院的地皮卖给一家夜总会呢,那看起来,陈晔家里应该是个当官的吧?不知道会不会比税务局长还要大?
这个念头一闪过,谭鉴就自嘲的笑起来,操!什么东西,出事了才想起他,他妈贱不贱!
棒了两天,乔晋微打电话来问谭鉴他那个犯事的亲戚叫什么名字。谭鉴小心翼翼的说了,然后满怀希望的问:「你有办法了?」
乔晋微说:「自然有人会帮你把这事摆平,办妥了我再告诉你是谁。」
谭鉴放下电话,他隐约猜到了乔晋微说的是谁,他想我没去求他,这事都是乔晋微出的面,我可以当不知道。
至少暂时可以当不知道。
***
回了家,夏小川洗了澡,躺沙发上看电视。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回来了,更不知道自己的爸爸面临著牢狱之灾,所以看电视看得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谭鉴在他旁边坐下了,顺手拿起一份报纸,夏小川看过来,「咦」了一声,随口说:「陈晔他老爸又上报啦?」
谭鉴吓一跳:「哪里?」
夏小川拿手指著报纸上面「本市召开第五次关于加强党员廉政建设会议」标题下面的新闻说:「这个,陈立翔嘛。」
谭鉴吃一大惊:「他爸就是陈副市长?」
夏小川比他还吃惊:「你才知道?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谭鉴握著报纸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想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乔晋微说他们全是帮纨裤子弟……
夏小川又说:「不过我现在想起来也挺郁闷的,乔晋微说我本来就不该去惹他,说的是,我干吗要惹一个背景这么复杂的男人?我要图钱,自然还有比他更有钱的,我要图爱情,那不是笑话吗?如果只是图个上床爽,哪里找不著别人?」
「乔晋微不是介绍你们认识的,那他还说这种话?」
「他只是介绍我们认识,再说了本来陈晔没对男人有兴趣过,是我招他的——操!真他妈后悔!」
谭鉴笑起来,说:「你又没和他玩出什么事来,后悔什么?」
夏小川冷笑起来:「你知道我后悔什么,谭鉴。」
谭鉴沉默不语。
他想乔晋微怎么没提醒他不要去惹陈晔?是知道他横竖不会动心,还是以为陈晔真有多爱他?
惹不得惹不得……谭鉴心里说,只要是男人,就统统惹不得。林寒当年就说过了,男人这玩意儿,踫不得!
***
一个星期后,谭鉴的妈妈又打电话来了,说:「真是奇怪,你三叔竟然没事了,税务局长的佷子打电话来说,原来你三叔是陈市长家公子的朋友——小鉴,他说的是哪个陈市长的公子啊?」
谭鉴吞了口唾液,艰难的说:「我哪里知道?」
「你三叔也是莫名其妙,不过没事了就好了,那人说都是误会,我们赔了钱,这事就算了结了。问你爸,你爸也说从来不认识什么陈市长,不会是你朋友吧?」
谭鉴说:「我真不知道。」
他妈说:「这事可真蹊跷,唉,难道是你三叔走运气,被当成了别人?」
谭鉴说:「既然已经没事了,就别想那么多了。」
他妈说:「总觉得不放心,万一最后那人发现搞错人了,又回来闹呢?」
谭鉴安慰著说:「应该不会,三叔不是说他就会走?走了就没事了。对了,什么时候叫小川回去看看三叔?」
他妈妈无奈的叹气:「你三叔觉得没脸见他呢,说打算在他学校外面悄悄的看一眼他就好了——你说好不容易回来了,不敢去见自己的儿子,还要偷偷模模的,算什么事?」
谭鉴说:「三叔要这么想,那也没办法。再说小川的脾气也不算好,他妈前些日子还回来过呢,被小川当生人一样给赶走了。」
他妈妈吃了一惊:「你说凌俐……你三婶,她回来过?」
谭鉴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啊,那个女人,跟自己的母亲之间,存在著微妙的关系,应该都是彼此最不愿意提及的名字吧。
有些后悔说漏嘴,谭鉴忙说:「她回来就看看小川的,呆了两天就走了,也没怎么样。」
他妈妈好久都没说话,最后才问:「她在美国国得好吗?」
谭鉴说:「看起来过得不错。」
他妈就不说话了,谭鉴也想不出什么话好说,冷场一分钟,最后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