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凤令 第9章(2)

「凤炽!凤炽!凤炽!」柳鸣儿一见到凤炽高大的身影信步而入,眨眼间,纤细的身子已经灵巧地跳扑而上,像只野猴子似地挂在他身上。

凤炽张开修长的臂膀,顺势地承托住她轻巧的身量,抬起眸光,看她一脸笑咪咪的,仿佛一切已经雨过天青了!

「你这家伙不要放心得太早,陶朱还没说要原谅你啊!」凤炽嘴上说得认真严肃,可是却已经不自主被她花开般的笑颜给逗得泛出笑痕。

原本,他是听说柳鸣儿竟然派了两只老虎看住陶朱爷,心想此举势必会让老人家感到十分不悦,不过看来,那桌子酒菜的魅力比他料想中还大,又或者该说,他的鸣儿真要讨人欢心时,是没人能抵挡住的。

「你不是说他已经气不起来了吗?」柳鸣儿微抿了下嫩唇,白嫩的纤手捧著凤炽的脸庞,将他的视线扳往陶朱爷的方向,「凤炽你快点再帮我多说两句话,快点!快点!快点!」

「我问你,你说对不起了吗?」凤炽硬是转头回来看著她,被她的举动给弄得好气又好笑。

「说了。」

「有承认自己是个孩子,祈望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了?」

「说了说了!」

「也说了老人家见多识广,不要跟你这个孩子一般计较了吗?」

「嗯嗯嗯!都说了!」

「那么,我相信陶朱是个明理的人,应该不会再多作刁难了,你以为我说得对吗?陶朱。」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凤炽转过眸光,与柳鸣儿两人一同直视著陶朱爷,等待著老人家的回复。

听到主子再直接不过的暗示,陶朱爷一则傻眼,一则心想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只能与柳鸣儿化干戈为玉帛,再说,虽然柳鸣儿的道歉方法稍嫌笨拙了些,但她这丫头的诚意也算得上十足充分,他要是再将与她的嫌隙放在心上,就显得气量太小了!

「对,是小事,不过就是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我陶朱才没放在心上,也不跟你这黄毛丫头一般计较。」他一边说著,一边拍胸脯。

终于听到陶朱爷开口说出原谅她的话,柳鸣儿轻呵呵地笑了起来,一双纤细的手臂紧圈住凤炽的颈项,亲热地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几下,「还是凤炽厉害,陶朱爷爷果然不气我了!」

一直以来,她觉得既然陶朱爷气恼她,她也没必要委曲求全,向他讨和,不过,先前几次听晚芽姊姊说,陶朱爷行遍五湖四海,肚子里的见闻故事多得说不完,而凤炽也亲口证实了这一点,还说他们两人不和好没关系,但是没听到那些精彩的故事,是她自个儿的损失。

原本,她想让凤炽代自己出面,向陶朱爷示好,可是凤炽不肯,说如果由他来开口,便显得她诚意不够,最后,才有了这顿「秦菜宴」。

而陶朱爷看著一桌子好菜,早就已经忍不住了,捉起碗筷,撩起两边袍袖,开始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著,一边邀凤炽与柳鸣儿两人跟著他一块吃,终于,酒足饭饱之后,什么气也没有了。

席间,因为秦菜鲜辣的味道不怎么合柳鸣儿喜甜的胃口,所以她就动了几口,最后只站在凤炽身边,拿著筷子就著碗,一口口地喂著凤炽,见他吃了什么东西摇摇头,就知道他不喜欢那道菜,就又改换另外一道。

就算陶朱爷忙著吃,但是,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他也都是看在眼里,终于,他忍不住开口抱怨,「爷,您不公平,以往在仲裁事情的时候,您总是不偏不倚,不袒护任何一方,可是只要是鸣儿丫头的事,你就不公平!」

「我是吗?」凤炽不以为意地耸肩笑笑,按下她手里的碗筷,示意他已经吃不下了,昂首迎视柳鸣儿直瞅著他的一双美眸,她红嫩的嘴唇微噘,似乎疑惑怎么这回陶朱爷改对他这个主子生气了,她孩子气的心性,无法立刻就通透这其中的曲折。

「你不要担心,陶朱没生我气,不过是误会我给你出主意,可是,鸣儿你说说,是我教你要端出这几道秦菜,一慰陶朱思乡的忧愁吗?」

「不是,凤炽没说。」柳鸣儿摇摇头,转眸对陶朱爷说道:「凤炽没说,他只说陶朱爷爷来自关中,好些年没回去了而已,是你来‘凤鸣院’吃饭时,我听见你对厨子们说那道‘商芝肉’做得不地道,说已经很久没吃到地道的‘商芝肉’了,我知道商芝这东西是关中的特产,才想陶朱爷爷会不会不只很久没吃到地道的‘商芝肉’,还可能已经很久没吃到地道的秦菜,所以才特地给爷爷你准备这一桌地道的秦菜宴席,给爷爷你解馋,顺便给你赔罪。」

「听,一句一声‘爷爷’,陶朱啊!你还好意思跟她计较吗?」凤炽开口替她补了一记力道。

「我……我刚才不是说过没跟她一般计较了吗?」陶朱爷原本就已经十分红润的脸,此刻有著不寻常的涨红,毕竟是礼多人不怪,更何况被个漂亮的女娃儿用好听的嗓音迭声的喊著「爷爷」呢!

「我不否认自己给了她一些提示,不过,让陶朱你肯卖面子的原因,是因为她说了好话,还是她用了心思给你准备这桌酒席呢?」

「真的是很久了!这道‘商芝肉’的味道啊!陶朱我连做梦都会想念流口水,鸣儿丫头,让你煞费苦心了。」

「不必谢我,陶朱爷爷要谢就谢——?!」话未说完,她的嘴就被凤炽给捂了起来。

凤炽一脸平静,对陶朱爷笑著说道:「天色晚了,我看时候不早,有话改天再说吧!陶朱,我和鸣儿也该告辞,不必送了。」

一直到他们出了门,凤炽才终于肯让她开口说话,「为什么不让我跟陶朱爷爷说,我根本就不敢吃辣的东西,那些菜肴的味道是你帮我试的?」

「鸣儿,好鸣儿。」凤炽啼笑皆非,大掌轻抚著她柔嫩的脸颊,「你常让我觉得自己的思想很罪恶,这天底下只怕三岁的孩子都比你懂诡诈。」

她撇了撇嫩唇,对他的话似乎不以为然,不以为自己有差劲到比三岁孩子还不如,可是看见他笑得十分温柔的眼眸,她也跟著不自觉笑了,「我永远都会喜欢凤炽。」

「你才几岁?知道‘永远’代表什么意思吗?」他注视著她,心头微热。

「我不知道永远代表什么意思,可是我知道一个人的永远有多久,就是到我死为止,我敢肯定,到我柳鸣儿断了这口气之前,都会喜欢凤炽。」

闻言,凤炽好半晌的静默,沉黝的眸光直视她清艳的娇颜,唇畔勾著抹似笑非笑的浅痕,「真的?」

「真的!」她的回答直接而且爽快,没有一丝毫的犹豫,一如她那双又圆又黑的眼眸之中所闪烁的清亮。

蓦地,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发出刺眼的光亮,接著又是一道,直直地劈落在彼方的土地上,那宛如白昼的光亮,吸引了柳鸣儿的注意力。

「你在看什么?不过就是雷电而已。」凤炽也回头,顺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见夜空之间,有雷电不停在闪动。

柳鸣儿摇头,「那不是寻常的雷,依我爹说,那是阴雷,亮而不鸣,是有人蒙受了难以伸张的冤屈,向老天爷发出了不平之声,上天听闻了那受冤之人的怨恨,所降下的阴雷,那雷,是老天爷在给人鸣冤。」

倘若这话由一般人的嘴里说出来,可能会被视为无稽之谈,可是她爹是傅鸣生,是被传说曾经闯鬼门赴黄泉,去救阴魂的传奇人物,这话若是从他口中说出,教人不能不相信。

他与柳鸣儿相视了一眼,抬起头,注视著幽寂的夜空被雷电给映亮得宛如白昼,他的心里若有所思,久久不语。

「终于,是时候了。」

梳妆的铜镜之中,映著洛紫绶明秀的脸蛋,她给自己绾发结辫,刷上浓淡适宜的胭脂,相较于她脸上怡然自适的表情,在她身后蜷瑟成一团的妩娘,看起来便显得畏缩,低著头,连看都不敢看主子这方向一眼。

「你不要害怕,妩娘。」洛紫绶直视著镜面,目光对著身后的妩娘,「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想要对付的,就只有柳鸣儿一个人而已,总不能什么好东西,都由她拿去啊!你说是不是?」

「啊……」妩娘发出一声惨叫,跳起身拔腿就要往外跑。

「你要去哪里?!」洛紫绶比她更快一步,把门给关上,以身子挡住了门口,笑看著脸色苍白的婢女,「我不甘心啊!妩娘,你该看看那个男人为了她,究竟可以有多狠心?在那男人的眼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是死不足惜的蝼蚁,我要讨回公道,给我死去的姊姊讨回一个公道。」

说完,她笑了,神情显得有些迷惑,「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可以不恨呢?那个男人对她做了那种事情,她怎么可以不恨呢?」

「不要……我求你,我给你磕头!」妩娘哗地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我求你,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放过——?!」

「够了!」洛紫绶严厉喝止了她未说完的话语,随即又亲切地笑著把她扶起来,「你知道要乖乖听话就好,已经筹备那么久的事情,好不容易到今天这地步,我可不想有半点差错,你等著看,我一定让凤炽亲手杀了她,哈哈哈……妩娘,你知道吗?我已经很期待看见到时候柳鸣儿脸上的表情了,一定会痛不欲生吧!一定会的,我一定要让凤炽手刃他最爱的女子,我要让柳鸣儿知道,她自己到底爱上如何狠心的男人!」

日正当中,耀眼的阳光照映著池塘的水面,令澄澈的水波宛如明镜一般,倒映在池畔小绑的天板上,风徐徐吹动,水的光影也跟著摇曳而璀璨。

柳鸣儿躺在床台上,双手双脚大大地张开,毫不客气地独享这个舒服的位置,她看著天板上的倒映的水光,仿佛在她的头顶上也有一面池塘,那碎金般的光芒,让她的双眼也跟著发亮起来。

一圈又一圈会发光的涟漪,是几只水?在池面上在滑来浮去,当鱼儿浮出水面时,会短暂地弄乱一塘池水,让波光变得破碎,却宛如一片片碎金般,显得更加璀璨。

「原来是醒著的吗?」凤炽不知道何时悄声步入小绑,低沉的嗓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没听见声响,以为你在午睡。」

自从帮著她与陶朱公和好之后,她就成天跟老人家混在一起,说故事、下棋,三不五时地斗嘴,常常前一天还气呼呼地跑回来,隔天两人又和好如初,简直就像亲生的爷女俩,亲热得教他都要忍不住吃味。

柳鸣儿高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瞳,就看见他宛若冠玉般的脸庞俯落,含笑的眸光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我在看水。」她笑著说道,朝他伸出双手,像个讨抱的孩童。

「水在外面的池塘里,你躺在屋里看什么水?」他泛起浅笑,不明所以,却是顺应地伸出一双大掌包住她柔软的小手。

「凤炽也躺下,就也看得到了。」说完,她反过来将他的手掌握住,硬是将他给拉躺了下来。

凤炽笑叹了声,任由她摆布,偌大的床台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他们两个人,他们反著方向躺卧,柳鸣儿让他躺平之后,翻过身,正好与他脸对著脸,双手反捧著他的脸庞,献宝似地定住他的视线,看著头顶的天板。

「瞧,就在你头上,看见水了吗?」说完,她俯眸直视著他的脸,眨巴了几下,表情很是兴奋雀跃。

「看见了。」凤炽微笑,看见在天板上不停闪烁的金色水光,一圈圈的涟漪,也宛如错金般,教人目炫神迷,霎时间分不清楚身处于现实或是虚幻,可是,最教他挪不开视线的,是闪烁在她美眸之中的黠笑光芒,他抬起大掌,长指没入她如丝般的发丝之间,端视她的眼光带著一丝不能自已的迷醉。

「好看吗?」她献完宝,当然是要得到夸赞啦!

「嗯,好看。」他自然不会吝于给她赞美,可是,他指的并非是那金色的涟漪,而是她,在金色的光芒映照下,她柔嫩的肌肤宛如泼洒了胭脂的玉,触感却像极了上好的凝脂,教人爱不释手。

这时,他启唇,以低沉好听的嗓音吟念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柳鸣儿芙颊微红,虽然不能明白他所咏的诗句含意,可是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温柔与,却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我在说,今天究竟是一个怎样美好的日子呢?因为,我竟然能够见到如此美丽而多娇的佳人,你告诉我吧!版诉我吧!我的佳人,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好好疼惜你这个惹人怜爱的姑娘呢?」他浑厚的嗓音,一字一句都带著毫不掩饰的露骨,摆明了是在勾引她这位佳人。

她羞怯地笑笑,游开目光,不回应他的挑逗,半晌,那仿佛含著春水般笑意的眼眸忍不住又瞟回来,看见他深沉的眸色从未移开,一直就盯在她的脸上,盯得她脸儿微热。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甜,顺著他劝诱的目光,像只猫儿似地爬到他身上,捧著他好看的脸庞,凑唇,情不自禁地吻住了他……

今天的清晨,雾气格外浓厚,让人深吸一口气,就像能够吸饱水一样。

路上的行人稀落,一脸大胡子的更夫在泉南的水门边,刚打完了五更的梆子,这时,他一边伸著懒腰,一边往河面上望去,不意看见了一艘船艇朝著他这方向漂过来,原以为是雾气太重,才让他看不到驶船的人。

起初,他不以为意,揉了揉眼楮,打了个呵欠,折了个弯,正要打道回府时,就看见船艇直直地往岸边撞上去,在寂静的清晨之中,那声响说大不大,却回荡久久不绝。

这时,更夫才就近发现船上没有驶船的人,在雾色之中,朱色的凤凰旗帜看起来就像要被雾气给融出颜色,血红血红的,教人见了不大舒服。

「千万不能跟人说,我竟然看凤家的旗帜不顺眼,可那颜色看起来真的让人心怪怪的。」更夫搔了下胡子,心里感到不解,因为在今天之前,凤家的朱色旗他看过无数次,也从未有此刻的刺眼感,「还是快回家去睡个饱觉,我一定是太累了,欠眠,对,就是欠眠没错。」

说著,他又打了一个呵欠,但懒腰才伸到半途,他就看见红色的血滴从旗子滴落在船板上,他的视线顺著血滴往下一看,就看见了一具血肉模糊的男人尸体,就躺在旗子的下方,然后,在他的身旁又是一具,终于,更夫发现不只是朱色旗上有著令人刺眼的红,那腥红的颜色就像泼墨般,遍布在整条船艇,而上面则是几具尸体横陈。

「啊——?!」更夫的脸色在瞬间惨白,抛下手里的铜锣,连滚带爬地跑开,一路上惨叫不停,在「刺桐」消散不开的雾色之中,听起来凄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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