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认不认识方绣云?她是不是住在这附近?」有两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泵娘跑过来问。
闻言,绣云看著她们,确定自己没见过。「我就是方绣云。」
「你就是方姊姊,既然知县大人这么喜欢你,咱们也只能认输了。」
「不过大老爷都得了相思病,真的好可怜,方姊姊就答应嫁给他吧……」
这下绣云得要好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们为什么会以为……大人因为我得了相思病?」
两个小泵娘异口同声地回答:「整个吴县的人都这么说。」
「整个吴县的人都这么说?」绣云总算有些眉目了。
这种谣言该不会是那个男人故意放出来的吧?她可以肯定这是顾天佑才会干出来的好事,这会儿还闹得人尽皆知,所有的人都认识她了。
绣云不由得抡紧粉拳,咬牙切齿地思忖。
很好!真是太好了!
那个男人居然利用吴县百姓来逼她答应嫁给他。
她一脸忿忿然,本来已经决定明天就去找顾天佑,说她愿意相信他的真心,可是这会儿改变主意了,他最好别出现在她眼前,否则她绝对不客气。
等到绣云买好米回去,想起连熟识的米店老板也加入劝说的行列,让她的火气更大了。
已经从衙门回到家中的方老正喝著茶水,见到女儿怒气冲冲地进门,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爹难道不知道现在外头是怎么传的吗?大家都说我不敢高攀知县大人,所以不肯答应下嫁,还害他因此得了相思病。」绣云都快被气哭了。
方老点了下花白的头。「爹也正在想这件事,因为刚刚回来时在路上遇到几个老朋友,他们也是这么说,还说大人若真的病倒了,可不是吴县百姓之福,劝我别再因为门户之见而不肯答应婚事,我想这也是因为每个人都很关心大人才会有这种流言传出来,有机会的话我会请大人出面澄清。」不管这传言是好是坏,总是关系到女儿的闺誉,能早点说明白最好。
虽然爹这么说,不过绣云还是无法释怀,心想这一切都是顾天佑害的,竟然用这种手段想要逼她就范,这次绝不会轻易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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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
彼天佑正在公堂上审理一桩父亲告长子不孝、长子又告老子偏心弟弟的案子,这种人伦悲剧让他是既气愤又无奈,拥有至亲的亲人却不懂得珍惜,都要等到失去了才明白它有多珍贵。
才审到一半,顾天佑就先暂停休息,免得把那对父子通通赶出衙门,来到内堂想要喝口水,就见到屋里堆满了各种补药、水果和糕点,可比平日收到的还要多。「这些是什么?」
坐在太师椅上的索师爷嗑著瓜子。「当然是来探病的人带的礼。」
「探病?探谁的病?」顾天佑不解地问。
索师爷瞟他一眼。「当然是大人的病了,现在全吴县的百姓都听说大人为了方姑娘得到相思病,日思夜想、茶饭不思,还得硬打起精神来升堂问案,大家心里可是很舍不得。」
「该不会……这就是你所说的好法子?」顾天佑额际抽搐地问,想说这两天比较忙,就没到市井之间走动,所以不知道外头出了什么事。
「有吴县的百姓来帮你逼婚,方姑娘不答应嫁给你也不成。」索师爷笑睇著他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继续嗑著瓜子。
彼天佑霎时头皮发麻。「你……你……是故意的?」
「没错!」他哼笑一声。「反正只要目的达到,过程怎样就不重要了,大人,恭喜你要娶妻了。」
「绣云一定更不想见到我了……」顾天佑哇啦哇啦地叫著。「你这根本就是在帮倒忙!」
索师爷吐出瓜子壳。「一年才拿大人多少束修,还要下厨帮忙准备饭菜,要不是我也要吃,可是连灶房都不会进去,现在肯帮你这个忙就不错了。」
「你……你……等你遇上喜欢的姑娘,我一定会好好回报。」说完,顾天佑已经先赶回官宅更衣。
想到绣云以为那些谣言是自己散播的,他不敢想像她会有多生气,吃闭门羹事小,那女人泼辣起来,可是会拿扫帚打人的。
待顾天佑一路往方家的方向跑,直到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来到了大门外,赶紧上前敲门。
绣云才出来应门,看到是他,马上要关起来。
「绣云,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顾天佑用手掌撑住门扉,不让她把门关上。「我是被索师爷陷害的……」
「我不想听!」她使劲地要阖上门扉。
彼天佑说什么也不肯松手。「那些谣言真的不是我让人出去乱说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把手拿开!」绣云娇喝。
「你一定要相信我……」他不断喊冤。
绣云力气终究比不上男人,只好放弃关门的动作,马上转身走到屋后去,抓了扫帚出来。
「呃……绣云……咳咳……」顾天佑这下知道她真的气坏了,清了清喉咙。「有话好说……」
「大丈夫敢作敢当,不要把责任推给别人!」她红著眼圈怒视著他。
「真的是索师爷……哇……」见绣云真的把扫帚挥过来,顾天佑一面闪躲,一面解释。「你真的舍得打我?」
「别以为我会心疼——」绣云娇嚷著追打他。
「绣云……娘子……是我错了……」顾天佑绕著厅里跑。
「不要叫我娘子……」她哽咽地骂道。
「绣云……」顾天佑心想老是闪躲也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挨了下打又何妨。
绣云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想要收势已经来不及,手上扫帚就这么硬生生打在顾天佑的脑门上,就见他当场倒下来。
「大人!」绣云在惊呼声中丢下扫帚,扑倒在顾天佑身边,见他双眼紧闭,已经昏过去,急得泪水直掉。「大人!怎么办?」
听到绣云的哭声,顾天佑没有睁开眼皮,其实方才只是晕眩了一下,并没有真的昏过去,索性就继续假装。
「大人、大人……」绣云一面叫著他,一面检视顾天佑的头部,看看是不是流血了。「我不是真的要打你的……你等一等,我这就去请大夫……」
「我的头……」顾天佑连忙逸出一声申吟,佯装正巧苏醒过来。
「大人,你醒了?」她喜极而泣地问。
「我怎么会躺在地上?」顾天佑扶著脑袋,还不忘装蒜地问。
绣云有些愧疚,呐呐地承认道:「是我……不小心打到你的头了……有没有哪里疼?头还晕不晕?」
「我没事,只要你能消气,再多打几下也无妨。」顾天佑见苦肉计生效,顺势将头偎在她的胸口上,再次来个温柔攻势。
「你……你……」绣云在顾天佑昏倒之后,已经什么气都消了,现在就算想发作,那火也烧不起来。「快点起来!」
彼天佑悄悄扬起一道得意的笑弧,倚在她身上,慢慢地起身,然后在凳子上坐下。「我的头还有一点疼,你快帮我揉揉。」
「哪里疼了?」她赶紧察看。
「就是这儿……」顾天佑指著自己的脑门。「你模模看,肿了个包。」
「这里吗?这样会不会力道太大?」绣云轻轻地帮他揉著。
「不会,这样刚好。」他一脸满足地叹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就算还在生气,又能把你怎么样?」绣云娇哼一声。「这会儿吴县所有的百姓都站在你那一边,还帮你逼婚,只要出了门,每个人都要我早点嫁给你,我是势单力孤,根本无法抗衡。」
「不是我要推卸责任,那真的是索师爷想出来的馊主意,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你呢?就算要你允婚,有的是办法,绝对不会用这种小人步数的。」顾天佑眨著好无辜的俊眸说道。
「真的不是你?」绣云有些动摇了。
彼天佑又适时地说几句好话。「不过索师爷也是为了帮我,他见我吃饭的时候想你,好不容易睡著了,还在梦里唤著你的名字,实在没办法才这么做的,你就不要怪他了。」
「你真的连作梦也唤著我的名字?」这下她真的心软了,不气了,只有满满的心疼。
「不然你可以问我的跟班,他再清楚不过了。」顾天佑顺势将她搂抱在膝上。「虽然只有两、三天见不到你,我却觉得好像又过了两、三年,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的滋味了。」
绣云柔顺地任由他揽著。「我也很想你,可是……心里的那个结若是打不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就算真的和你成了亲,还是会胡思乱想。」
「我知道。」顾天佑偷亲了下她的脸颊。「那么现在呢?想通了吗?愿意相信我的真心了?」
「嗯,我相信你。」绣云面颊泛红。「其实你这段日子待我如何,我应该比谁都清楚,不该就这样怀疑你的真心。」
彼天佑点头如捣蒜。「说得没错,要是你还不相信,那我就把心剜出来给你看,不过到时你还没嫁给我就得先守寡了。」
「呸、呸,不要乱说那种不吉利的话。」绣云嗔恼地轻捶他一下。「我相信就是了,还有……刚刚打疼了你,对不起。」
「虽然我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但挨自己女人的打,勉强挺得过去。」顾天佑笑嘻嘻地说。「何况偶尔来一下,也可以增添不少生活情趣。」
「是这样吗?」绣云娇横他一眼。「那下回我出手就重一点。」
他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咳、咳,如果只有咱们两个人,既可以保住面子,也能享受闺房之乐,我倒是可以接受……」只要别让衙门里的部属看到就好。
绣云噗哧一笑。「我才不要这种闺房之乐。」
「那么我可以让媒婆上门提亲了吧?」顾天佑再次确定地问。
「嗯。」她羞赧地点了点头。
「这句话我不知道问了几遍,这回总算可以如愿了。」他笑叹地俯下俊脸,正想一亲芳泽。
门外响起了咳嗽声。
「咳、咳。」站在屋外的跟班用手遮住眼,非礼勿视。「案子才审到一半,索师爷要小的赶紧请大人回去审完。」
彼天佑叫了一声。「啊!差点忘了不久之前还在公堂上问案,我得先赶回衙门去,免得人家说我这个县太爷因私忘公。」
「那你快点回衙门!」绣云也开口催促。
才走了两步,顾天佑还是有些不太甘心,于是回过头,很快地往绣云的小嘴上亲了一下。「我走了!」
绣云红著脸蛋,看著他一手提著袍摆,往衙门的方向奔跑的身影,她也相信这次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他们真的可以当夫妻了。
就在数日后,一脸笑呵呵的赵媒婆这下可神气了,知名度也更加响亮,因为知县大人将这媒交由她来作,经验老到的她依照著三书六礼的习俗,很快地把亲事办妥,只等著迎娶的那一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