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希醒过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毛毛雨。原本想打包东西离开,想想如果等下皇源澈训练完回来的时候没有带伞雨又下大的话……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客厅里,等待中午。
没有比赛的时候,他们选手都是去体育馆训练一个早上,现在沙闲雅已经不逼他们去看比赛了,关键是抓他们的攻球速度和灵活多变。
时针慢慢走到了十一点半,再过半个小时,就是皇源澈从学园坐车到社区门口的时间。小希找出了橱柜里的雨伞,走了出去。
路上湿漉漉的,树上的花瓣因为下雨的关系,掉落了很多的花瓣,小希微笑地看著地上满满的落花,想象落下来的景象。慢慢地走到了车站,没有人。
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过,车上也陆续有人下来,却没有皇源澈。小希等著等著觉得犯困,坐在车站的椅子上眯上了眼楮。
风吹过来,好冷啊。下过雨的天气,即使是七月下旬了,还是有些冷。渐渐地,身体慢慢温暖起来,好像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给了她,让她觉得好舒服,可以安安心心地睡觉。睡觉?她睡著了吗?努力使自己睁开眼楮,看到的这一幕却让她无法相信自己是清醒的。现在的她趴在皇源澈的背上,他一手背著她,一手在她头上撑著伞。
「我……」是在做梦吗?小希喉咙干哑得发不出声音,如果是的话,让她多睡一会吧。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你怎么出来了?」皇源澈的声音真真切切自前方背著她的这个人嘴里说出来,是他,真的是他。
「我睡著了吗?你为什么背著我?」小希不知道该先问什么,说什么。
皇源澈声音淡淡的:「因为你睡著了啊。」
因为你睡著了啊……小希想到了上次机场回来也是她睡著了,他却没有叫醒她,让她自然睡醒……
心里暖暖的。小希微笑著,「放我下来吧。」
皇源澈依言放下小希,在两人中间撑著伞,「下次出门多穿件衣服吧。」
「为什么?」小希以为放下她的同时会看到一个腼腆的脸,却依然看到与以往一样淡漠的神情。
皇源澈没有看小希,淡淡地说:「没什么。」
「你看起来没几两肉,背起来还蛮重的。」
「你……什么啊。」小希的脸红了,「那嫣溪重不重?」
「……」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去他家的路上,下著雨的空气里显得很清新。小希开心地说:「这样的天气让人的肺活量都舒缓好几倍了,呵呵。」她看向皇源澈,却被他右肩膀上那大块的湿渍留住了目光。雨伞很小,他的手一直往她这边放……
「皇源澈……」小希淡淡地说。
「嗯?」皇源澈转头看她。
小希摇摇头,没有再说话,又变回安静地行走。
路程不长,很快就到了皇源澈的家。
「嫣溪?」小希在门口停住,不知道何时嫣溪已经提早来到了皇源澈的家,在门口静静地等著。
嫣溪没有看小希,径直走向皇源澈抱住他,皇源澈没有拒绝。
「我……」小希有些微愣得不知所措,「我进去……」
「我可以留下来住吗?」嫣溪抬起头看著皇源澈。
「没房间了。」皇源澈沉静的眸子里读不出一丝信息。
小希连忙说:「我今天就走了。我的房间可以给你。」
嫣溪和皇源澈都顿住看她。
小希深吸了口气说:「我……东西已经收拾好放在客厅了,我进去拿了就走。」小希匆忙进屋拿了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走了出来,「我还要赶车,先走了。」
自始至终就是小希一个人在说话行动,他们两个人静静地看小希做好这一切。然后看著她的背影离开他们的视线。
皇源澈紧抿著唇,没有说话,没有挽留。
嫣溪担忧地说:「其实……我不介意的。真的。只要……」她缓缓地抬起手指指向皇源澈心脏的地方,「只要你这里有我的存在……」
皇源澈握住了她的手,淡淡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医院。叔叔阿姨会担心的。」
「下星期的双打比赛,我想参加。」嫣溪幽幽地说。
「不可以,医生说你不能做剧烈运动。」
「我只希望能和你一起在赛场上拼搏。」
「……」
静静地走在皇源澈的身边,嫣溪很想问他,小希都走了,她可以住在他家吗?可是她没有勇气问出口,这是她得来不易的感情,她不能再次失去。
如果柔弱可以让她重获他的喜爱,她就会学会渐渐隐藏自己的尖锐。
金盏菊号别墅。
「我回来了!」小希用带著兴奋的声音,推开了门。却看到陆言、卿箐、佑纤三人都围在客厅的电话机旁边。
小希放下行李,打趣地说:「不会是太想我,想打电话给我吧?」
「是灰音的电话。」陆言说,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嗯,然后呢……现在瓶子怎样?哦,这样啊……嗯……拜!」
「瓶子怎么了?」小希紧张地凑过去,陆言已经挂断了电话,「他怎么了?」
「听说上次出院后没有好好休养,反而更加拼命地在公司工作,现在都胃出血又住院了,真是急死人了。我们还要比赛,佑纤又做了我们的经纪人,花娘又回家有事情了……」
「让我去吧。」小希幽幽地说,她放心不下瓶子,而比赛她也不能去了,虽然她们没有提起那次喷泉池水的事件,但是她知道风波肯定还没有平息,「让我去吧,我也很担心他的状况。你们好好比赛,有什么事情,我通知你们。」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静默了一会,陆言出声问:「那你和皇源澈……」
「我们没有什么。」小希淡淡地说。
「这么说那些报道都是真的?」
「什么报道?」
「说嫣溪这次的落水事件,柔弱楚楚可怜又再次赢回了皇王子的心……哦——」卿箐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大嘴巴。
「不要避讳,我没关系的。」其实我都知道的,小希心里暗暗叹气。为了这群一直担心她的朋友兼亲人们,从今天开始,她要做一个明朗的开心的活泼的梁小希!
「啊……我好饿啊,有没有好吃的东西?」小希撒娇地扑进陆言的怀里。
陆言宠溺地模模她的头发,「既然你都说做代表去看瓶子了,那我们就大出血一次,今天请你去KFC大吃一顿给你饯行好啦。」
「那哪里够啊,我还要去吃哈根达斯!」小希闪著金子般的光芒,「我还要两杯!」
「呵呵,你真贪心。」
「我就要啊,不然回来不给你们带礼物。」
「啊,你这么残忍。」
「嘿嘿,怕了吧,趁我还在,巴结巴结我吧。」
……
小希到达机场的时候,紫灰音和几个穿著黑衣服的保镖已经静候在大厅了。
「小希——」
「灰音——」
两个小女孩激动地抱在一起,在夕阳的余晖下映照出一幅淡雅的图画。
「欢迎回来!」
「瓶子在哪?」
两个人同时说出话来,相视而笑。
紫灰音没有带小希去医院,却是让司机开到了家。
小希焦急地说:「我不用休息的,让我去看看瓶子吧。」
紫灰音淡淡地看了小希一眼,笑著说:「昨天哥哥听说你要过来,就执意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了。」
「为什么?」
「他说怕你常常去医院看他的时候,那里的消毒水你闻不习惯。」
「那个傻瓜……」小希的眼楮湿润了。最近的她常常鼻子会酸得想哭。因为皇源澈,因为金盏菊别墅里的女生们,因为瓶子,因为很多很多可以伤心与感动的事情。她努力让自己的眼楮往上看,在来这里之前,她已经自己对自己承诺,要还大家一个开心快乐的梁小希,做大家不担心不操心不闹心的小希……
「到了。」紫灰音轻轻地说,「希望你还记得这里的房子是什么样子,不需要我再次介绍。呵呵。」
「呵呵。」小希笑著走下车,怎么可能忘记呢,这里有第一次的惊奇与最美好的回忆。她走进屋里问,「我住哪里?」
「原来的地方。」紫灰音带著她上楼,打开房间。
房里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变,除了衣橱里的衣服又换了一批以外。
「哥哥说你们可能会回来玩的,所以……」紫灰音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房里一点灰尘都没有,是天天有人打扫才能保持成这样……
「瓶子呢?可以去看他吗?是不是隔壁的房间?」小希连声问。
紫灰音摇摇头,「为了方便就诊与照顾,他现在住在爸爸修改后的书房里。」
「现在可以去吗?」
紫灰音点点头。
小希打开书房的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房间里摆满了复杂的仪器,不是说是胃病吗?怎么需要这么多的东西?
小希轻轻地靠近床,瓶子安静地躺在床上睡著,惨白的脸色,乌黑的刘海覆盖住了眼楮,高挺的鼻子下连嘴唇也失去了色泽,他怎么可以把自己操劳成这样……
看著瓶子的睡颜,小希不知道心里这是什么感觉。好像什么东西要满出来的感觉,想大叫为什么会这样,短短的时间为什么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憔悴,如此苍白?
小希拉好瓶子的被子,走出了书房。
「他……很严重吗?」小希颤抖著轻声问。
紫灰音又是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说瓶子他……」不行了吧,这几个字,小希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我怎样呢?」门被轻轻打开,瓶子优雅地依靠在门板上看著小希微笑。
紫灰音开口说:「我摇头是表示他的病没有大碍,那些仪器是用来刺激哥哥的大脑,促进他恢复记忆的。现在的哥哥也渐渐有些苏醒记忆的倾向了。」
「刚被我吓到了吧,哈哈。见面礼给你一个惊吓。」
小希惊喜地看著瓶子,激动地扑到他的怀里,「瓶子……太好了,我以为你……」
瓶子温柔地拍拍小希的头,「我们家的小希就是爱胡思乱想。」
「都是你,都是你!吧吗躺著吓我。」小希捶著瓶子的身体又不敢太用力,「晚上好好补偿我。」
瓶子眨眨眼楮,调皮地说:「补偿你,怎样?要我陪你一起入眠吗?」
「想得美!」小希嘟起嘴,「瓶子你不乖哦,我们不在的日子里,肯定出去鬼混不少吧。」她故意用有色眼镜上下打量一番瓶子,「我看哪,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胃病,而是肾亏吧?」
「噗——」紫灰音听了差点站不住,跌倒。这个小希啊……
瓶子噙著淡淡的笑容,如春风般微笑著,这就是他的小希,一个想法层出不穷,独特新颖的小希……
「不否认,那你就是默认啦!」小希生气地猛地一刮瓶子的鼻子,马上他的脸上出了一道血红色的印子,她愣住,「你傻啊,不会躲啊。」
瓶子温和地笑著,轻轻搂著小希的肩说:「你都真实地来到我的面前了,我怎么还会躲呢。」
一语双关!小希突然觉得脸有些微红。这是瓶子,她的家人啊。
「喂,你为什么不给我电话?」小希突然想到,「我在校舍的时候不是和灰音通电话就是和紫大哥通电话,为什么你都不联系我们?」
「我有啊,自从你们走后,我每天都有打电话回校舍。」
「什么时候?」小希眯起眼楮,再瞎编看看。
「早上啊。那几天都有打。后来进了公司忙著工作就没有时间了。」瓶子淡淡地说,「我也没有接通过一次。」
早上啊……小希想到每天早上大家都去体育馆了,「那是因为……」
「我明白的。小希。」瓶子扯著温煦如月光般的笑容,「不用解释,我知道的。」
「瓶子……」小希轻轻地抱住了他,「有你在身边真好。」
……
「真的什么都能为你做,不管你喜欢谁,都有我在你身边啊,小希,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好吗?」
……
当初那句对她说的话,她忘记了吧。不然她可知道她现在这一句「有你在身边真好」对他来说,代表了什么意义……
「小希……」瓶子对著怀里的人儿说。
「嗯?」
「可以去吃饭了。」瓶子叹了口气,牵起了她的手,走向客厅。
皇家。
「你说什么,小希走了?」皇源芷不可置信地看著一脸平静坐在沙发上的弟弟,「为什么你不留她?你们没有互相告白吗?」
皇源澈没有说话,两眼看著眼前的电视,没有焦距。
「丁冬、丁冬。」
「肯定是小希来了,你们真是的,我才一星期没有回家就闹别扭分开住了?」皇源芷「啊」还没出口,开门看到章嫣溪站在门前,已经吃惊不小。又看见原本坐著不动的皇源澈走向嫣溪,迎向嫣溪扑过来的身体,她已经不能用掉下巴来形容自己的惊讶程度了。
他们……
他们……怎么回事?这一星期的出差,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皇源芷一脸糊涂地看著眼前这一幕。
「听说小希去日本了。」嫣溪埋在皇源澈的怀里闷闷地说。
「哦。」皇源澈淡然地回答,静静的眸子里藏著一丝极度压抑的痛苦。
嫣溪抬起头看他,「会想她吗?」
「我们出去走走吧。」皇源澈没有回答,拉著她走出了家。
皇源芷愣愣地看著这一幕,她不是眼花不是做梦,而是不可能的事情此刻正发生在眼前。模出手机,马上模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喂,我是皇源芷。小希怎么了?去日本?为什么……好,我马上去你们别墅。」
金盏菊号别墅。
「你是说小希和嫣溪的事情让澈回转了自己的心意,小希黯然伤心离开这里?」皇源芷听著卿箐的阐述,下了大概的结论。
众人点点头。
「那她的不白之冤呢?就这样得不到洗刷吗?」皇源芷气愤地拿起一颗只果,当别人的脑袋来咬。
大家沉默了,她们也很努力在找目标人物,可是没有找到一个目睹那个场景的,佑纤虽然在现场却因为感情亲疏说了别人未必会信,何况还有那卷让人头疼的录音带。
「噢!你说阿澈是不是假装和嫣溪在一起,想套走证据证明小希的清白啊?」皇源芷为想到这个理由为弟弟的反常举动而高兴。
大家摇摇头,陆言代表说:「这几天的比赛来看,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与关心话语是不可能演戏能演得出来的。」
「皇源澈是真的跟嫣溪在一起了。」卿箐也跟著说。
皇源芷的想法,她们起初也想过,可是全被后面看到活生生的画面打断了念头。
这次连皇源芷也跟著沉默了。
清晨的鸟叫声很清脆,带著一些些的花香,小希在阳光洒满的房间里醒来。夏天的早晨好像太阳出来得特别早。
「呵!」小希环视一周,意外地看到一双极近的眸子而弹坐起来,她缓了缓心神,看清了眼前穿著睡衣半跪在自己床前的瓶子,懊恼地说,「哇,我以为谁呢。」
「吓到你了吗?」瓶子也坐到了小希的床边,轻拍下她的背,「对不起,我为我的鲁莽道歉。」
「呵呵,没关系啦。瓶子什么时候对我也这样客气绅士起来啦,不过你大清早过来做什么?」小希眨著眼楮不解地看著瓶子,「医生不是说让你多休息吗?你还乱跑。」
瓶子苦笑,他能告诉她是因为早上醒来怕昨天的一切都是梦境,急急地过来印证吗?他温柔地帮她拉起薄被,微微脸红著别开头。
小希奇怪地看了下自己,刚才动作幅度太大,吊带睡衣不知何时滑落了一半,露出大片的香肩和胸前小部分的肌肤。
「你这个色狼,思想邪恶的家伙,你快给我出去!」小希恼羞成怒抓起枕头狠狠地扔向瓶子的脸。
瓶子乖乖地低头走出去,到门边的时候说:「呃,那个……等下你整理好出来吃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