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雅,高级病房来了一位六十七岁的老先生,你知道吧?」护士长刘芳坐在位子上,双手交握成拳,专注地凝视霍米雅。
她点点头。
「那么你也应该听说那位老先生不太好相处了吧?」
霍米雅又点点头。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我想派你去照顾他。」
「你拱啥米?!」
突然爆出的大吼震响整个会议室,刘芳又惊又骇的瞪著霍米雅。「反应有必要这么激烈吗?」
只见她无辜地频频摇头,「不是我喊的,不是我!」
「喂、喂,护士长,我们这些人不出声,你倒是越来越过分了!」七、八名病患及家属纷纷从会议室的门外走进来。原来他们偷听!
刘芳忍不住揉起太阳穴,「拜托你们,该装病人的就回去床上躺著,该照顾亲人的就回去削水果。」这些人真的是吃饱太闲了他们!
「护士长,你真的很不够意思耶!」一位病患首先起义发难。
「我又怎么了?」无辜啊!
「你竟然要把米雅调离我们身边!」家属代表发出严厉指控。
「我有权力视状况调动人手啊!」
「那我们的权益怎么办?」另一个病人激动的摊开掌心低喊。
「什么怎么办?」
「我们需要米雅帮我们打针!」
「有米雅以外的护士会帮你们打针啊。」
「我们需要米雅给我们送药!」
「有米雅以外的护士会给你们送药啊。」
「我们……」
「怎么样?」刘芳得意地扬起眉,「还有没有其他的?」
A36床的老阿嬷颤巍巍地站出来,「我们需要米雅带给我们快乐。」
刘芳的脸色首度感到为难,「这个就……」
一时间附和者众,其气势简直可比当年国父决定在武昌起义时的愤慨应和。「怎么样?其他护士就没办法做到这一点了吧?我们没说错吧!」
「大家别为难刘姊了。」
轻柔徐缓的软哝嗓音在众人的喧哗声中响起,微弱渺小的声调却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结束了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
「我会努力达成刘姊给我的任务的!」
她高昂的斗志没有换来大家的鼓掌,反而惹来不少担忧的眼神。「米雅,你的神智还清醒吧?听说那个有钱的老头子脾气很古怪啊!」
「脾气古怪的人也是病人啊,我们应该一视同仁才对。」霍米雅笑容盈盈地说著,坦诚的眼神里没有半点虚与委蛇。
「我还听说那个老头子的老伴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有人说他仗著自己有钱还想来找个年轻的护士当老婆啊!米雅,你要考虑清楚,你的贞节说不定会栽在那个变态老人的手里哩!」
「听你这么说,我想那位老先生的心里一定很寂寞。放心,我会常常陪著他东聊西扯,不让他觉得无聊的。」
这会儿,大伙儿都没了声音,一个劲儿地看她。
「你们说……米雅是太温柔了,还是傻得太严重了?」
众人支支吾吾,「这个……很难讲……」
霍米雅的笑容更深了,粉嫩的两颊边隐约还浮现出两个可爱的笑窝。「病人的心里都比较孤单,尤其是身边没有老伴的老人家,我希望能够为他做些什么,让他觉得开心!」
众人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天呐,我好像看到米雅的背后闪耀著圣洁的光芒……」
「是啊,我也是……」
没听到这些人的嘀咕,霍米雅转身面对护士长刘芳。「刘姊,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去照顾这位老先生!」
「有斗志是很好,不过你记得不要给错药,还有针不要插错地方。」
「嗯!你们放心,我会学习宾宾的精神努力不懈、永远不轻言放弃!」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打气,她真诚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会议室。
宾宾……「护士长,宾宾是谁啊?」大伙儿好奇地围在刘芳身边。
「这个嘛,说起来一言难尽……」
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该怎么跟大家解说呢?
说霍米雅的偶像是一只狗……
「你这个护士是怎么回事?我说我要吃只果!」
西门夏衣才刚走近高级病人房,远远地就听见医院的高级患者辛赫安的咆哮。
这个老家伙吼起人来精气十足、声音洪亮,看来是没啥病了,自己索性做个好事明天就叫他包袱款一款可以滚了!
「这是只果啊……」
病房里传来另一个熟悉的轻软嗓音让门外的西门夏衣皱眉。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哦,不要是她,拜托别是她!
「这个叫只果?!你的眼楮是凸了还是瞎了?坑坑洞洞、黄黄脏脏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叫我吃这种东西!」
「人家削的比较丑嘛……不然,我再削一个给你!老爷爷,别生气了。」
「我看到你的脸就生气!要我不生气很简单,只要你滚出去就行了!」
病房里陷入一片沉默
门外,西门夏衣的脑海里隐约浮现霍米雅咬唇垂泪的委屈画面……心口突然升起一股莫名而强烈的躁怒,他飒眉一横,用脚踹开高级病房的房门。
「砰」的好大一声声响,著实吓著了病床上的辛赫安。
「你、你是谁?!」
西门夏衣俊傲的下颚一扬,「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一点,老龟蛋,那就是‘我才是唯一能欺负这个蠢女人的人’!听清楚了没有?」
病床上,辛赫安涨红了老脸,手指著西门夏衣,一副快气煞的模样。「你这个王八蛋!竟敢骂我老龟蛋?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躺在医院里,就算是阿扁也是病人,还有,别说我没事先警告你,别去惹这个笨女人,否则你的老命怎么去的都不知道。」
「你威胁我?」辛赫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看起来随时有爆断脑血管的可能。
然而,一旁的西门夏衣将颀俊的身形斜倚在门板边,双手环胸依旧一派怡然。
「我威胁你又没钱拿,谁会吃饱没事干啊?我是好心提醒你,她的打针技术极差,连一只猴子都会做的比她好!老家伙,你要是再欺负她,当心她的针孔会插在你的鼻孔里。」
「你、你……我要投诉!我要直接跟你们院长对话!」
「请便啊!」他无所谓地离开门边,徐缓踏进房里。「你手边的话筒拿起来拨九,叫总机帮你接院长室就行了。」
辛赫安怒眼一瞪,紧盯著眼前这个戴发带、挂银耳环的……实习医师西门夏衣。
看见他直盯著自己医师袍上的名牌瞧,西门夏衣索性将它扯下来丢在病床上。
意思是叫他看清楚点!老花眼。
「凭你一个实习医师,竟敢对我这个身分尊贵的病人大呼小叫?」
「哼!」谁叫你刚才吼那个笨女人。
「你、你好大的胆子!耙哼我?」
「哼、哼!」再赏两声给你听也没关系。西门夏衣瞟瞟白眼不再理他,皱著眉循望那个始终没再发出声音的霍米雅。这个笨蛋一直没说话,是不是躲在旁边哭起来了……
「妈呀!你想吓谁啊?!」西门夏衣吃惊大喊。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他不得不坦承,这是自己头一次被吓得忘了顾及优雅风度。
只见站在一旁的霍米雅脸上戴了个河童的纸面具,正默默地瞅著他。
「霍、米、雅!你在干么?」这个大白痴!
她软哝的嗓音从纸面具背后传出来,倍显无辜。「老爷爷说他不想见到我的脸啊,所以我戴面具嘛!这是我早上去福利社买的呢,老爷爷还称赞我好看哩!老爷爷,对不对?」
「哼!」辛赫安心情不佳地撇开老脸。
西门夏衣开始想揉太阳穴了。倪浩到底把怎么样的一个大笨蛋交在他的手里?
「夏衣,你刚才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的跟老爷爷说话!」这边,霍米雅还义正言辞地薄责他的无礼。
他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戴著这种可笑的面具,你别跟我说话。」
没力了,真的。看到她脸上的河童面具,谁还提得起劲骂人啊?
一旁的辛赫安看出西门夏衣的无力,他扬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笑著。「哼,只有这个脑袋瓜空空的小护士戴面具,我觉得还不够,应该再多个人来戴!」
西门夏衣转身瞪他。想把那种丑陋的东西戴在他俊美的脸上?他干脆送老家伙早早「上路」算了!
然后,一旁的霍米雅却不知为何欣喜极了。「老爷爷,你别担心,其实我连你的面具也买好了!」说著,她从塑胶袋里拿出另一个纸面具。「瞧,这是狮子王辛巴的面具,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很适合你耶!而且你们两个同样姓辛哦!」
辛赫安紧瞪著霍米雅,再看看她手中推过来的「辛巴」,他举起手,食指明显地颤抖。
「给我接院长,我要办出院!这里的医生是变态、护士有神经病!电话呢?电话放在哪里……」
西门夏衣快意极了,嘴角几乎掩饰不住那扬起的诡谲笑意,他拿走霍米雅手中的辛巴面具殷勤地直往辛赫安的老脸上贴去。「辛大总裁,戴上它你就能变成狮子王哦,来,乖乖的别动啊!」
「不要……别踫我……」
这时,霍米雅又转身在后头窸窸窣窣的,再转回来,她的手中多了一支针筒,「老爷爷,戴上面具之后我们就来打针吧!放心,不会痛的,你别害怕。」
辛氏企业集团那个向来习惯了呼风唤雨的大总裁辛赫安,此刻却蜷缩在病床上恐惧地直往里头龟缩,直到再也无路可退……
「老伯,戴面具,打针啦。」西门夏衣步步向他逼近。
「老爷爷,这是营养针,不痛的,你别怕。」霍米雅手中的针筒更是叫大总裁亟欲张嘴尖叫求救。
辛赫安从来没试过像今天这样没有尊严可言的待遇。
老脸上被迫戴著辛巴的纸面具,左手被霍米雅钳握住,渗著滴滴药水的针筒朝他缓缓靠近……
不要、不要,他没病了,不住院了!真的,他后悔了!救郎哦——
面对辛赫安的惊恐惧怕,西门夏衣不仅不出言劝慰反而还在一旁闲凉地落井下石。「辛总裁,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吧?这个笨丫头的打针技巧连猴子都比她强。」
「夏衣!你怎么这样污蔑我?」霍米雅转头不服气地嘟嘴瞪他。
辛赫安吓得一把摘下脸上的纸面具,两眼都快翻白了!「看我这里!麻烦你的眼楮注视我这里!」老天,该不会被这个该死的实习医师说中了,针孔不会插在他的手臂上,而是戳进他的鼻孔里?
不——他的鼻孔这辈子还没被任何人侵略过,谁都不准!
「老爷爷,你放轻松点,别这么紧张。」
霍米雅试图让他的手不要这么紧绷,不然血管的下针处很难找呢。咦,到底该打在哪里好呢?怎么她都找不到?
「辛总裁,顾好你的鼻孔啊。」倾身斜倚在墙柱边、双手环胸,西门夏衣的笑容更邪恶了。
嗯,好像是这里吧?应该没错吧。「我要打针喽,老爷爷。」河童面具里传来霍米雅轻柔如徐风的软哝嗓音,可惜辛赫无暇欣赏……
因为他忙著尖叫!「啊……」
接著,西门夏衣隐隐透著笑意的声音从高级病房里传了出来。
「哎呀,辛总裁,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叫你顾好你的鼻孔了吗?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呢?你看你现在……早听我的话不就好了嘛!」
星期一的中午,辛氏企业集团的总裁秘书孙亮带著几份重要文件前来请示辛赫安的决策。当公事大多处理妥当之后,孙亮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轻咳一声尝试开口。「总裁,我不知道您的鼻子也受伤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病床上的辛赫安没有回答。
只见他鼻子的两翼这会儿用纱布和透气胶带覆盖起来,那是他住院前所没有的伤。此刻,辛赫安转动炯亮如炬的眼珠忿忿地瞪了一旁的霍米雅一眼。
她微扁著小嘴,低下头。「人家都跟你说对不起了嘛,老爷爷。」
「哼!」
「你还在记仇啊?」一个略带笑意的嗓音穿插了进来。
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西门夏衣甩著听诊器悠闲走进。
「夏衣!」霍米雅轻喊出声,压抑不住自己在乍见他时的欣喜反应。
而他却对她视若无睹,瞥也不瞥一眼。
「我不是说了不想再见到你?还不滚!」爆出低吼的辛赫安的反应此刻更加激烈了。
「年纪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西门夏衣皱起了俊朗飒眉,「也不想想是谁替你被扎针的鼻孔包扎伤口,还有,是谁拿狮子王的面具给你戴……」
辛赫安的老脸登时涨红,「孙亮,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滚了!」
怎么能让自己的糗事流落在外?谁也不准听、不许泄漏!
活到七老八十,过了大半辈子威严尊荣的生活,谁知一个下午的时间却让他这个堂堂的大企业家辛赫安受尽屈辱难堪和磨难。
全都拜眼前这个该死的实习医师跟那个笨蛋小护士之赐!
哼,等著瞧吧,他一定会报仇!
就让他辛赫安来教训他们,让这两个小兔崽子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无辜的孙亮被吼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赶紧收拾公事包早早走人。
「你进来干什么?」辛赫安戒备地瞅著西门夏衣。
他耸耸肩,「关心老人家喽。」
「哼!」辛赫安重重一哼,接著转头瞪视一旁的霍米雅。「还有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我说过要换护士的!再被你的针扎几下,我的老命都没了!没看过像你这么笨的护士,你这种人怎么还没被医院辞退……」
就在辛赫安抱怨得正起劲的时候,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西门夏衣手中甩动的听诊器突然抛了出去。
不偏不倚地落在口沫横飞的辛赫安面前。
「你!」他那一张老脸乍青乍白。
「老伯伯,看样子你又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了。」西门夏衣朝他缓缓走近。
面对眼前这个扬著嘴角,笑意却没有涌进眼底的年轻人,商场老手辛赫安竟也感到一丝忌惮……
西门夏衣整个人贴近他的身边,缓缓将手搭放在辛赫安的肩膀上,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悄声说著,「我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欺负这个笨女人,你是不是忘了?」
「夏衣?」霍米雅再度出声吸引他的注意。
「干么!」西门夏衣不耐烦地转头睇她,飒眉紧皱。
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辛赫安挑起眉睫。虽然这个年轻人私底下对这个笨护士百般维护,可是在和她相处交谈的时候却总是摆出不耐的神情。
这两个年轻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夏衣,」霍米雅多少被他烦躁的反应给伤害到了,但是却仍努力隐著不表现出来。在他不耐烦的表情中,她尝试著抿起唇角、弯起漂亮的柳眉,露出笑容。「你……你……」
「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我、我……没有。」他好凶!为什么?霍米雅不记得自己这几天曾经惹他生气啊!
病房里开始陷入一片静默之中。
霍米雅低著头整理桌面上的东西,而西门夏衣则是冷酷著俊脸拿起病历表书书写写。仿佛感觉到一阵视线,他扬起脸,及时捕捉到霍米雅偷看他之后又赶紧低下头的画面。
辛赫安兴味地转著老脸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她。
饼了几分钟,西门夏衣睇了她一眼,开口,「我说,你……」
「喂!我在跟你说话!」
霍米雅被他的低吼吓了一跳,「什么事?」
「昨天……」西门夏衣清了清喉咙,撇开俊脸佯装问的不甚在意,「你昨天跟席邵庸……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西门夏衣快被少根筋的她气死了。「就是怎么样嘛!」
好难哦,夏衣现在在跟她打哑谜吗?霍米雅颦起巧眉尝试开口。也不知道她讲的是不是就是他想听的。「没什么呀,邵庸哥开车来接我,我们先去餐厅吃饭……」
她见他并没有打断自己的话,高兴地以为西门夏衣此刻终于有和她聊天的兴致。「你知道吗,夏衣,邵庸哥竟然有那一家高级餐厅的专属贵宾室耶!昨天是星期天,餐厅里到处都是人,外头还排了一堆人想进去用餐哦!我本来想拉著邵庸哥离开的,可是他却把总经理给叫过来,然后我们就进去专属的包厢吃饭了。
「接下来啊,他又开车载我去华纳威秀,本来是想看电影的,可是我怕我会睡著,所以邵庸哥就提议干脆上阳明山去逛一逛……」
「你说够了没有!」
西门夏衣的低吼蓦地打断霍米雅的话。
她咬住上唇、闭上嘴,闪闪的眼眸里盈满的,是被他一吼所受的伤害。
西门夏衣飞快瞥视她,没有错过霍米雅瞳眸里的无辜与无措,接著,他转开俊脸。「随你高兴,想和谁玩得开心就和谁玩得开心。」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啊……」
「我、没、有!」
「笨护士,」病床上的辛赫安嘲讽一笑,「你不要那么迟钝行不行?难道看不出来他在吃醋吗?」
西门夏衣抿起嘴,笑的一点也不诚恳。「辛总裁,你又想戴狮子王的面具了是不是?」
这一回换辛赫安咬住上唇,噤声。
西门夏衣咳了咳,替自己不自然地做个结论,「我不是在管束你的感情生活,咳,我只是随口,咳,替倪浩问一问,没特别的意思。」
霍米雅垂下脸庞没回应,叫西门夏衣无从得知她的反应。
「喂!应我一声啊!」装什么哑巴?
低垂的小螓首冒出一声,「哦。」
她这副小媳妇的模样是在无言地指控他太强横喽?西门夏衣皱起眉还想开口之际,高级病房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进来。」他转头皱眉望去。
「喂,这里是我的病房。」辛赫安表露不悦。
「我在帮你省口水啊!」
辛赫安的老脸不爽的撇开,小声嘀咕。「哼!这一间到底是什么医院嘛?」实习医师凶残得像强盗,护士更是素质差到连猴子都比她强!真搞不懂自己当初怎么会把尊贵的老命摆在这里让人蹂躏?
房门的转轮骨碌碌地往左边移开,一抹光鲜亮眼的窈窕身形走了进来……
「夏衣,我终于找到你了!」
西门夏衣的眉头皱的更紧,「明莉?」
穿著一件黑色紧身洋装的何明莉亲昵地走到西门夏衣的身边轻倚他的胸膛,「人家找你好久!这间医院怎么这么大?害人家的腿都酸了。」
病床上的辛赫安撇头望了角落的霍米雅一眼,看见她抿咬著下唇,回避身形的站在桌边佯装整理早已干净的桌面。
西门夏衣始终没有转头睇视霍米雅一眼。
「明莉,我讨厌女人像个黏皮糖似的一直跟著我,你以后不用再打电话给我。」
何明莉妆点细致的脸庞明显一白,「人家不是在缠你,夏衣,你别误会嘛!喏,人家是为了帮你送手机才过来的。」她从皮包中掏出一只钻石款手机,「那天晚上你脱衣服的时候把它掉在我的床上了,人家怕你著急所以赶快送来给你嘛!结果你还骂人家。」
杯子掉落地面的清脆破裂声蓦地在病房角落响起,所有人直觉地望过去……
只见霍米雅惊慌地蹲捡拾,「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辛赫安瞥了瞥西门夏衣沉郁的俊脸,继而转头佯装盛怒。「哎呀,你这个护士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的杯子也要摔?你知不知道它是国宝级陶艺大师特地送给我的礼物啊?全世界只有这一个呀!」
「老爷爷,对不起嘛……我去买一个赔给你……」啊!好痛!蹲在地上,霍米雅咬著下唇默默凝视自己被划破的食指,约莫两公分的伤口迅速渗出鲜红的血迹,她望著,不知为何感到心如刀割。
西门夏衣凝视那抹蹲踞的纤细身影,冷著俊脸转开头,「明莉,我们出去!」
「嘎?哦,当然好!夏衣,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们去喝杯咖啡好不好?」
房门的转轮再次滚动,开启又阖上,将病房内外隔成了两个空间。
「喂!地上的碎片你可得给我清理干净,听到没有?」病床上,辛赫安颐指气使、盛气凌人,「要是不小心让我割伤了脚,我肯定叫院长给你炒鱿鱼!」
「对不起,老爷爷。」
「哼!每次做错事只要说对不起就行了吗?」或许是因为西门夏衣不在场,辛赫安的有钱人架式可摆得嚣张极了。「像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啊,要是在我的公司里面早就被我轰出去了……」
老人家劈哩叭啦像是没完没了的叨念在霍米雅的耳边响起,可是她一句也听不进去。悄悄侧转螓首凝视方才他和那个女子相偕出去的门扉,霍米雅的眼眸黯了黯,又转回头木然地整理地面上的碎片。
她当然知道夏衣有很多女朋友,这件事在整个医院里早已不是秘密,几个月前,胸腔科的护士宣布她们的某个同事是夏衣的亲密女友,不久之后,内科的年轻女医师宣称和夏衣的感情已经步入稳定。接著,一名女实习医生骄傲的向众人宣告她已经掳获夏衣的注意。
霍米雅总是默默聆听著西门夏衣每一段流传在众人之间的荒唐情史。
听久了,她也学会了告诉自己别在意。出色的夏衣本来就是天之骄子,他当然有自己的感情世界。
那是她怎么也跨不进去的世界。
因为杰出的他的感情里,不可能会有她霍米雅的存在。
可是,这是第一次,真的出现了一个美艳的女子,真实的告诉她「夏衣和××女子有著亲密关系」。
这应该不是什么让人震惊的消息才对,可是,为什么会让她想落泪……
「喂!懊死的,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辛赫安焦急的低吼惊醒了沉浸在思绪之中的霍米雅,她连忙用手背抹泪,扬起脸庞,「什么事,老爷爷?」
「我的钻石戒指不见了!」
惊讶与惊慌的神情迅速占领霍米雅的小脸,「你说什么?」
「钻石戒指!懊死的,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啊?一个三克拉的钻石戒指!那是我老婆留给我的遗物,你这个小偷!快说,你把它拿去哪里了?!」
小偷?天呐……「我、我没有拿啊……」
「不是你还有谁?这个病房里只有你这个护士啊!还是……该不会是西门夏衣那个混帐手脚不干净,拿走我的钻石戒指吧?」
刹那间,霍米雅深深地为这句话感到冒犯。「不会的!夏衣不是那种人!」
辛赫安恶狠狠地瞪著霍米雅,「他不是那种人,那么就是你喽?!」
她焦急地猛摇头,「不是我,老爷爷,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钻石戒指……」
「我不管!总之戒指是在你们医院不见的,你就负责给我找出来!否则,我不只要控告你和西门夏衣偷窃,连你们医院都一起关门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