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在黑夜中行走,最后停留在牢房外。他伸手推开牢房大门,门板移动的嘎响声惊醒了正坐在椅子上打盹的狱卒。
狱卒一见来人,顿时双眼一睁,显得十分有精神。他连忙站起身,敬畏地唤道:「岛主。」
独孤残生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往内走去,然那轻轻的一瞥,却已将那名狱卒的魂吓去了一大半。
不知她现在是否醒著?独孤残生在心头问著。
越往里头走,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越加快速……对于这种无法抵制的情绪,他著实懊恼万分。
他的脚步最后在柴可人的牢房前停住,发现她正躺在床上安睡。
见此情况,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的刚硬线条也渐渐柔和,深情的眸子投向她的睡容,再无法移开……
在将她关入牢房的那一刻起,他似乎也将自己的灵魂一同关了进去。
他无法休息,因为只要一闭上眼楮,她的倩影就会自动在他脑海进浮现,不论过往或现在,她的笑与泪、她的喜或忧,在在敲击著他的心,令他难以成眠。
「为什么要背叛我?」独孤残生嘎声问。
这也不知是他第几次这样问著自己,却始终想不出原因。他明白能给答案的人只有她,但心中又害怕她说出非他愿听到的真相。堂堂的一岛之主竟有这种怯弱的逃避行为,令他自己都感到羞耻。
可是,他是真的怕呀!
「唉……」叹息声无预警地在他背后响起,独孤残生眸光一凝,再度回复先前的冷。
他可不记得身后的牢房有关著任何人!
「明明心里对她挂念得要命,却又狠下心将人家关在这没人住的地方,我说岛主啊,您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呢?」戏谑的语气似不将这人人畏惧的独孤残生放在眼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独孤残生抿了抿嘴。不须费时猜想身后的人是谁,因为在这座岛上,敢这样对他说话的人,只有一个!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冷声问。
「嗯……让我想想我在这里做什么……「
「索——情!」独孤残生语带警告。
「哎呀,岛主你可说错了,我再怎么大胆、多情,也不敢向可人索情啊。」索情犹不怕死地说著。
「你!」独孤残生转过身,狠狠地瞪视著牢房里的他,「谁你这样叫她?」
索情轻笑一声,「当然是她本人准许的喽。」
独孤残生心头顿时燃起一把火,握紧的双拳发出了「喀啦喀啦」声。
「别气别气,只是个名字嘛,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唔……我算算……前天吧。你后脚一踏出,我就借了这间牢房来住住了,顺道打发打发时间。」
「你倒挺逍遥的……」
「嘿,不然我怎能称为‘逍遥公子’呢?」索情笑道。
独孤残生忽地扬起了恶意的微笑,看得索情心头发毛。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什么,只是要你到海上逍遥几天。」
「哦?」索情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渡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不会吧……你要我这二当家的去当船夫?!」
「你这二当家的既然可以闷到进牢房打发时间,那当个船夫替下属们分担劳务又有何不可?」
索情好半晌不吭声,最后才耸耸肩,「算了,又不是没划过船,还怕你不成。」
说完,他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接著走到牢门边,将他先前绕在门上的锁链取下,潇洒地走出牢房。
才一站定,索情却突然伸手往独孤残生脸上一抓,神速地撕下了一块皱褶紊乱、凹凸不平的假脸皮,顿时露出了独孤残生的真面目。
那仍是一张如八年前一般俊逸非凡的脸庞,原本受伤的右颊,早已完好如初,曾经冒出鲜红血液的伤口,并未在他脸上留下残酷的疤痕。这都得归功于索情的师傅施展他妙手回春的本领。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在他的右额近发际处,却有一块形状特殊的伤疤,任人如何医治,就是无法消除。疤痕沿著发缘,形成了弯月形的记号。
一轮残月,如同他的心。
索情扬了扬那张假脸皮,「我曾警告过,在我面前不贴上这块假疤痕,不然就表示你藐视我师伯的医术。」
独孤残生之所以一直贴著那块假皮,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时时警惕自己曾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一日报不了仇,就一日不恢复真正的面貌。
这点索情当然知道,但为了尊敬他的师伯,于是只要求单独面对他昌不贴上假皮。只是这会儿他也不想想,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独孤残生面前,可不是人家故意挑舋。
独孤残生眉间一锁,以更快的速度将那块脸皮从他手中抢回。
空著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中,索情只好活动活动那五根手指头,耸了耸肩。
「快滚出去。」
「是——不打扰你‘窥视’了,我立刻滚。」索情坏坏地扬起嘴角,接著转身离开。当他才跨了三步,却又突然停下,微低著头,似在思索某件事。
独孤残生见状,只是冷眼看著他的背影,并不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用不著他问,索情也会自己开口。
「唉,虽然你对我如此狠心又无情,但我这个人对你可是有情又有义的,所以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索情先捧了捧自己后,才道:「别再让你的可人儿待在这儿了,她的身子状况并不好,除非你是故意要折磨她,让她死在牢里,不然还是趁早将她带出去,免得到时候病得乱七八糟。就这件事了。」
索情说完后,便踏著轻快的脚步离去。
不一会儿,只见狱卒紧张地从前头奔来。
「岛主,二当家说您有事找小的。」
独孤残生闻言嘴唇一抿。好个索情……
等不到岛主出声,狱卒心里感到十分惶恐,一对眼楮直盯著自己的脚,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好不容易,独孤残生终于说话了:「开锁。」
一声令下,狱卒赶紧掏出挂腰间的钥匙,解开柴可人牢门上的锁链。
独孤残生弯腰进入,来到柴可人床边,不再犹豫地小心将她抱起。然才一拥她入怀,从她身上传来的不寻常体温便令他皱起了眉头,他低下头以额抵住她的……
「该死的索情!」独孤残生轻咒著。他敢肯定索情绝对知道她在发烧,却故意不明白告诉他。
不再耽误时间,独孤残生旋即抱著柴可人离开这昏暗的牢房。
※★★★※★★★※
九霄厅的后方是一座牢院,大门上没有题字的门匾,只单单挂了一块以金黄瓖边的红色弯月,岛上的人皆不敢轻易踏入此地,因为这里是岛主的住所,人称「绛月阙」。
当独孤残生抱著柴可回到绛月阙时,发现原该一片漆黑的屋子,此时却都亮了灯火,而专门服侍他的两名婢女小容、香儿早已站在他房外的花厅等候,一人手捧了盆水,一人则捧著一套干净的衣服。
独孤残生暂时不理会两人,先抱了柴可人进房,将她安顿在床上后,才转身看著她们。
「进来。」
两人闻言立刻走进他房里。
「岛主,二当家刚才已经吩咐我们煎药了。」香儿开口道。
又是他!
独孤残生暗自咬了咬牙。索情是看了他定会将可人带出来,并把她安置在自己的住所……对于心思被看透,他可不觉得好受。
「岛主,这套衣裳是要让夫人换上的。」拿著衣服的不容接著说。
夫人?独孤残生心头一缩,淡淡地吩咐了句:「替她更衣。」
说完,他便走出房间,站在花厅等候。过了好一会儿,当他再度进来时,已将适才被索情撕下的假疤痕重新贴上。见小容和香儿为柴可人换好了衣服,便出言遣退。
「你们先下去。」
「是。」两人收拾好原本穿在叶可人身上的衣服后,便静静地退下。
房内是一片寂静,倒让柴可人的呼吸显得急促又沉重
独孤残生无言地坐在床沿,一手握住她露在棉被外的手,温柔地抚著她的掌心,指尖传来了也手掌细嫩的触感及炙热的体温。柴可人的手掌渐渐收紧,将他的手指握在手中,接著满足地叹了口气。
「你心里可明白,你此刻握著的……是谁的手吗?」
「唔……」柴可人喃喃低语,声音细微得让人听不到。独孤残生倾著身体,将耳朵贴近她的唇想听她说什么,但她却合上嘴不再说话。
带著遗憾的心情,他轻啄了下她的唇。
在等待药端来的这段时光中,他只是握著她的手不放,痴痴地看著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阻断了他的沉迷。
「岛主,夫人的药煎好了。」来的人是小容。
「拿进来。」
「是。」小容捧著药碗走进。
「药放著就好,下去休息吧。」
「可是……」
独孤残生看了她一眼,小容知道自己无法违背他的意思,只好道:「那小容先告退,岛主请早点休息。」
待她出去后,独孤残生才起身去拿药,回到床边,却发现柴可人正幽幽转醒。她迷惘地看著四周,眉头微蹙,当视线对到他之时,她微微愣住,最后扯动嘴角,扬起了最美的笑容。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对望,直到他察觉手中的药快凉了,才轻声地说:「你生病了,把这药吃了。」说著,便舀了匙汤药来到她嘴边。
柴可人配合著他,眉头不皱地一口一口将整碗药全喝下,那对迷蒙的眼楮自始至终一直看著他,未曾离开过他的脸。
独孤残生用手指揩去她嘴角余下的一滴药汁,将它移到自己唇边,尝著那苦涩的味道……
她最怕吃苦的,不是吗?为何此时她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它?
见她疲惫地眨著双眼,他柔声道:「睡吧。」
她若有若无地摇头,似是想再看著他。
独孤残生见状,伸手抚著她的脸、她的发。「睡吧,我会在这里陪你。」
纵使有他的低喃细语及轻柔,仍无法使她满意地闭上眼楮,她执意要看著他……望著他……
时间慢慢地流逝,记忆却向过往倒去,渐渐回到了两人相遇之初——
※★★★※★★★※
八年前
独孤青赶忙跑著,急欲甩掉身后那三人。
「在那里!」
刻意压低的声音指引另外两人确地追著前方那道青色身影。
四个人就在巷子胡同里追逐著。也幸得这梅州够大,街道巷子够多,才能让那三人在一时之间抓不到独孤青。
「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谁不撞著,却偏偏遇上他们。」独孤青边跑嘴上边念著。刚在大街上和那三人遇个正著,他想也不想立刻转头就奔,连头都不敢回,进了巷子,在里头东绕西绕地想甩开他们,但怎么都甩不掉。
又跑了好一会儿,独孤青知道了那三人的难缠,心下有了决定。
他来到了一个多岔的路口,双足一蹬,轻盈地跃过一道漆红的高墙,隐去他的身影。
独孤青原本是计划在里头蒇个一时半刻,等那三人死心离去时再偷偷溜出去。毕竟私闯民宅不是件好事,更何况他越过的这道墙甚高,定是城中大户,要是被裹面的人发现,事情铁定闹大的。
只是,计划归谋划,现实归现实。
独孤青怎么也没料到,当他才一落地,视线就正好对上了一双清澈灵秀的大眼——
时间在那一瞬间停止。
大眼的主人讶异地看著这份从天而降的「惊喜」,没有惊叫,也不见慌张,只是愣愣地盯著那张离她只有几寸之隔的俊秀脸庞。
独孤青呆住了。
这种出乎意料的意外让他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尤其两人之间的距离是这么地近,近到他可以贪婪地吸取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甜香。他的眼楮无法自她水漾般的眼眸移开,那粼粼湖水好似有种吸引力,不停地在召唤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溺……
胶著的目光中暗自传递著奇特的电流,心头不稳定地跳动,让他们更深切地凝视著对方。隐隐约约中,他们仿佛知道了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就要降临在两人身上……
「啊!你是谁?!」
女子惊惧的声音打断了两人视线的纠缠,独孤青心头一凛,暗叫不妙。果然,墙外立刻传来卫声音。
「找到了!在这道墙内!」
独孤青猛然抓住她的手,「我叫独孤青,你呢?」情急之下,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不便宜。
「柴可人。」她没有任何迟疑就说出自己的名字。
「柴可人……」独孤青轻声重复,然后认真地道:「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他轻轻一蹬,人就跃到了围墙上,外头立即响起了叫喊声:「在那里!」接著他便消失了身影。
柴可人愕然地看著他离开的方式。这么高的墙,他竟然轻易地就跃上……
我会再来找你。
他是说真的吗?柴可人两手覆在自己的心口,那裹冲撞的力道让她不禁红了娇颜。
她在期待。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期待那天的来临……
※★★★※★★★※
流水潺潺,在这炎炎夏日中,可让人暂时忘却那股令人烦躁的闷热。
节奏分明的水声以往总有流畅的琴音伴随,然近来这几日,琴音却如石子打水,叮咚几声便停止,不再是一首首动听的曲子。
水池旁小亭中,柴可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琴弦,微锁的眉头中,有著难以解脱的愁绪。
原来,思念是这么苦的一件事。
仅那视线的交缠,竟能让她日思夜念。两人之间除了名字之外,对彼此没有再多的认知,但……她就是无法不去想他。
我会再来找你。
为了这句话,她已经等了他一个月。最初的期待随著时间的过去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虑。
他不会再来了。柴可人在心中对自已道。可是在心底深处,却仍有一簇微弱的火苗犹自跳动著……
「小妹。」
沉稳的呼唤声响起,柴可人抬起头看著向她走来的人。
「大哥。」
柴浪来到她身旁坐下。在一边服侍柴可人的丫环为他倒了杯茶后,便被他遣开。
「大哥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柴浪先喝了口茶。「小妹言下之意,是在提醒我已经忽略你好一阵子?!」
「我怎么敢。」柴可人笑道,「大哥平日忙著处理府中事务,别累著自己就行了。」
柴家是经商的,由于柴家二老在早些年前已离开人世,柴家的基业便由长子柴浪接下。他本不热衷此道,但基于一股责任心,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掌管这一切。
前些日子,因为交付的货品出了问题,柴浪为了解决那件事,有好几天都忙到了深夜才入睡。
「忙归忙,我倒不觉得累。」柴浪轻松地说道,接著便直盯著她那张秀雅细致的脸庞。
柴可人被他瞧得不自在,大眼也往他脸上看去。「大哥,你在看什么?」
「看你。」
「我当然知道你在看我。只是……为什么这样看著我?」
「你有心事。」
柴可人闻言立刻转移视线,柴浪见状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可以告诉大哥吗?」他问。
柴可人抿了抿嘴,摇摇头。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强。」柴浪伸手点了下她眉心,淡笑道:「只是大哥希望你过得开心一点,别再愁眉不展的。」
「嗯。」
「待会儿有位重要的客人要来,大哥不能再多陪你了。」
「不要紧的,大哥慢走。」
柴可人送走了柴浪后,不知不觉地来到遇见独孤青的位置上站定,仰望著当时他离去的方向,失神地低喃:「柴可人,难道……你就这样被他困住了吗?」
※★★★※★★★※
夜晚,绛香楼里,柴可人照惯例在丫环点上桌上的灯火后,便要她先行退下休息。
她坐在椅子上,手中拿了本诗词的册子,然才看了一会儿,她就一脸苦笑地将它合上,起身来到琴案前坐下,双手放在琴上,却动也不动,径自发起愣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开启,但沉浸在思绪中的柴可人并没有发现。
那人进来后,也不立即开口说话,只是专注地看著她。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琴音拉回了柴可人飘散的心神,原来是她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拨了下琴弦。忽地,她察觉到房里的异常气氛,直觉地抬头看向门边——
猛然屏住气息,她不敢相信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人。
「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独孤青柔声道。
柴可人只觉喉咙被勒得紧紧的,胸口仿似纠成一团,狂乱跳动的心撞得她好疼……好疼……
独孤青一脸紧张地走到她身边,曲膝半跪著,一手扶著她的肩,一手抚著她的脸。「别哭,你别流泪啊……」
哭?谁在流泪?
直到他的手拂过她的脸颊,脸上传来湿凉的感觉,她才知道自己的泪已泛满双颊。
「你为什么哭成这样?」独孤青心头一阵慌张。该不会是她不愿意见到他吧?
「两……」柴可人的喉咙像哽住般,话说不太出来,「两个月……我……等了你……两个月……」
一种情感猛烈地冲击他的心,那股震撼教他忘情地拥她入怀,在相拥的那一瞬间,两人的身体竟同时一颤,心裹有说不清的激动,像是彼此皆寻到了此生惟一的依靠。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满怀歉意地道。
柴可人紧紧地抱著他,「你好可恶,让我等那么久……」
「对不起。」
「你好可恶……」
「对不起。」
「你……唔——」她的唇被他封住。
四片炙热的唇瓣火热又生涩地辗著……直到两人都受不了胸口近几窒息的压力,才不舍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柴可人满脸嫣红,唇上的热辣使她下意识地抿嘴滋润,却尝到了他余留的味道。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也同时噤声对望著。不需要言语,她从独孤青的眼神中看出了他让她先开口说话。
「你……你为什么过那么久才来?」这个答案她非知道不可,好让她对苦等了两个月的心情有所交代。
原来独孤青那日跳出柴家大墙后,为了一劳永逸,以防日后再被那三人追赶,于是他便逃离了梅州。
他花了好几天时间,从这个城奔到另一个城,从另一个城,又再奔到另外一个城,最后来到苍邑城。
在苍邑城停「留的期间,他从城中老百姓口中听闻在城外西郊的苍邑山里有个「狂风寨」,寨里的山贼无法无天,只要遇著他们,非但财物被洗劫一空,有时还会被杀、被掳,稍具姿色的女子,则会被他们捉回山寨享乐。所以除非必要,不然他们绝不会西行,若真要西行,那也必定绕个好大的远路,宁愿多花点时间,也不愿不幸去遇上他们。
独孤青当时听了只觉一股莫名的热血涌上,想去会会那群山贼,看看他们有什么本领,于是便只身前往苍邑山。
到了山下,却正好见到有人在打斗,一群绿衣壮汉持刀对付几名红衣男子。看清民政部后,他明白了那几个红衣男子是行经此地的镖师,而那群绿衣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狂风寨的山贼。
他不说二话地上前去帮忙,很快就击退了那群山贼,他当时认为狂风寨也不过尔尔;待那些镖师向他道谢后离去,他便上山打算挑了狂风寨。
山上途中,一道黑影如狂风般向他袭来,独孤青不由分说便和那人打了起来。对方强劲的功力让他感到讶异,他不敢分心,使出所有的看家本领,专神应付。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分上下。
饼了上百招,对方已渐露败象,独孤青正想乘胜追击,却不慎踩到松动的土石,他连忙移稳住身体,然就在那松懈的一瞬间,对方锐利的刀尖已刺进他的左肩。
当他想还击时,却发现自己左半边已不能动;刀上有毒的念头才一闪逝,他便昏厥过去。
后来,他才知道那名黑衣人原来就是狂风寨的寨主叶训,而自己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叶训解了他的毒。
但叶训会这么做,并不是良心发现放过了独孤青,而是想慢慢地折磨他。
叶训并没有让他饿著,每天定备好三餐让他吃,只是每天中午过后,他就会到牢房里拿起鞭子,狠狠地鞭挞独孤青,日复一日,让他身上的伤永无痊愈的一天,也教他无法轻易地死去。
那时的独孤青心中只塞得下两件事,一是对叶训的仇恨,另一件则是那日对柴可人许下的承认。
无论如何,他都得再见她一面!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件事如此执著。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看守独孤青的人见他病奄奄的,一点威胁也没有,所以就渐渐放松了戒备,夜里睡得呼声连连。独孤青看了时机,轻而易举地解开了牢门的锁,而那名看守的人也在睡梦中丢掉了性命。
悄悄地离开牢房后,他先躲在暗处,观察寨里的情况,知道除了守夜的人之外,其它人早已入睡。于是,待五更将过,守夜的人精神最松散之时,他一把火烧了厨房,厨房燃起熊熊大火一下子就延烧到了其它房舍,没一会儿叫喊声四起,独孤青便趁乱逃出了狂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