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薰人醉 第三章

「悯儿。」今夜明月当空,梁敏从前殿、中庭,一路追著粱悯儿来到庭园回廊。气愤地紧握折扇,朝不理睬她的背影吼:「梁悯儿,你站住!」

梁悯儿依令停步,但未回头。

梁敏走到她眼前,质问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为什么我叫你你不应?」

梁悯儿兀自低头望著地面,不语。

「又不说话。」梁敏气鼓了两腮,右手食指、中指伸直并拢,戳梁悯儿的肩肘,「我早就看你这温吞的假仙模样不顺眼了!来呀!有什么不满说出来!我们来吵架!」

不用看也知道梁敏现在满肚子火。其实其中绝大部分的怒火是韩予彦惹来的,但是韩予彦有识人不明的梁将王罩著,梁敏没法找他出气,只得找上梁悯儿。

发火对发泄自己的情绪虽然有效,却无助于事实的改变。虽然如此,梁悯儿也好想像梁敏一样一无视他人感觉,尽情倾泄心中的愤怒不平。但是她不能……

她开口:「你怎么可以才见富尔公子一面,就要求他娶我。」声音平缓,完全表现不出责怪的意味。

「怎么不可以?我看他顺眼啊!」梁敏挥开扇子扇风,「要他娶你有什么不好?」

「不好。」梁悯儿照实说。

粱敏「啪——」地,帅气地收起扇子。「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他抱你抱得挺顺手的。」

梁悯儿红了脸,「那是我差点跌倒,他不得已才……」

「才怎么样?」梁敏原先倔怒的面容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她侧头审视梁悯儿,「你喜欢他对不对?不然为什么脸红?」摆正头,她动了动眼眉,「我知道了一你气我吓跑了他。嗟!他本来就急著走,没法留下来吃晚饭。」

梁悯儿颦眉,转过身侧对梁敏,「我气的不是这个。」

「好呀!」她终于承认她也在生气!梁敏叉腰,「你真敢生我的气?」

粱敏一切以自我为中心。当她生气时,所有人都得当她的出气筒;当绷著脸的是别人,她兴地关心对方为何情绪不佳,只在意对方是否胆敢对她有所不满一关于这一点,向来隐藏真实自我,一味适就他人意见的梁悯儿反而觉得羡慕。

她垮下紧绷的双肩,「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她轻淡地扫视梁敏一眼,眼中似有那么一丝丝怨怼,「他们会笑我一心想嫁人却又嫁人却又嫁不出去!」

「谁敢笑你?你告诉我,我立刻去教训他们!」梁敏的头昂得老高,不可一切的俏模样。

「我的事由爹作主,你别管了。」她无法改变她的个性,只求她别再插手管她的事。

「爹傻不楞的,能帮你作什么主?」梁敏记恨每回有事时梁将王从不护著她。她拿扇子敲了前胸两下,「我妹婿是宫尔玉,我说了算。」

梁悯儿的双唇抿成一条线,面无表情。她觉得——好吧,就算在梁州将王府里,梁敏说什么是什么,但出了梁州城呢?宫尔家族现在虽无人当官,势力却极为庞大,他们不会理她的。

而这厢自以为是的梁敏,故作江湖气慨地拍拍梁悯儿的肩,「你放心,我要将你许给他时,他只是怔住了,也没拒绝啊!虽然他说宴会那天赶不来,但是我看得出他对你有意思,搞不好他走到半路,觉得讨老婆比赚钱重要,便折返回来提亲。」她乐观得几近天真无知。梁悯儿别开脸,抬头望詹外的夜空。

「你又来这招!」梁悯儿不说话的样子阴沉沉,梁敏最讨厌她这样,因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她扳正她的脸面对自己,「你这什么表情?」梁敏怒起眉眼,「我懂了。你觉得宫尔玉比不上青孟天……你别忘了,是你自己不把握机会,由著人家退婚的!别因为找不到比他好的对象,就把这件事怪到我头上!」

又扯到青孟天退婚的事了!梁悯儿后退一步,紧闭双眼嚷道:「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该为难富尔公子!」他和青孟天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典型,无从比较优劣。

「还有,我的长相就是这样、我的表情天生就不讨喜,我不说话是因为我没什么话说,我并不想和你吵架!」

「你还说你不怪我!」梁敏怪叫了起来。梁悯儿不曾这么大声对她说话。「我告诉你,你这副长相没什么不好!

只要你别那么贪嘴,成天吃吃吃,像……」

「像猪一样?」梁悯儿冷冷地抢话。而后掉头走开。

「慢著!你别走!」梁敏追她,「你别走那么快!」她跑步上前抓住梁悯儿,「我们今晚把话说清楚!」

「我没什么好说的!」梁悯儿试著挣开她的手。

「你不说,我不放你走!」梁敏紧紧纠缠住她。

「别这样!」梁悯儿一边后退,一边使劲想推开梁敏。

「放开我!」

「去他娘的!」梁敏发觉自己制不住她:「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梁悯儿跺脚,她最不喜欢她开粗口。「你又……」

「两位,有话好好说。」

声音来自迥廊外。皓洁月光照耀著石道上一袭修长的身影,五官一时看不清楚,但听声音便知晓那人是谁。

向君洛步入回廊,廊中微弱的油灯映射他潇洒的面容。「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你们这样揪扯容易受伤。」

「干你个屁呀!」梁敏放开梁悯儿。瞳中怒火转而燃向向君落,「你该不会躲在那里,偷听我们说话?」

「我老早便在园里欣赏月色。」向君洛泰然自若,「你的嗓门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毋需加个偷字。」

「你这讨人厌的家伙!」梁敏到他面前,折扇插入腰问,撩高衣袖准备随时可以出手打人。「滚回你们京城去!」

「我们是接受你爹的邀请才来的。」

「拿我爹来压我。」梁敏挑眉,斜眼瞪他,「我警告你们,是你们自己上梁州来,若出了什么惨事可别怨我。」

「和我有旧怨待清算的应该是予彦,别把我也搅和进你和他之间混沌不清的胡涂帐。」

「谁说我和你这间没有帐要算?」

「有吗?」向君洛没有招惹坏脾气女郎的嗜好,和她应该没有过节。

「有呀?」梁敏狂风一般,迅速翘了向君洛一巴掌!

「你!」向君洛抚著面颊,眼神候地变得危险。这女人家教真差!

「要怪就怪你这张股!让人看了就讨厌!」梁敏食髓知味,高举起左手对准他右脸颊挥去!

向君洛在半空拦住她的手,自紧咬的牙关进出一句:「你太过分了。」

「是又怎样?」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收不回来。「这里是我家,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这男人婆……」向君洛用力扣住她瘦小的手腕,强忍自心底深处直冲而上的怒火。

「你说什么?」梁敏依然自由的右手猛褪他胸口!「限你马上把第三个字收回去!」

「别激我……」向君洛制住她双手。

「混帐东西!」梁敏贴近他的身子,咬他肩膀!

「你这变态……」肩部的疼痛使向君洛推开梁敏,并且跨上前欲还她一个巴掌——

就在他撩不住气准备反击之际,一旁的梁悯儿竟冲向他,以自己的身体撞开他!

向君洛未料她会有所行动,被她弹退了好几步后才站稳。身材矮小却肥胖的梁悯儿护著梁敏,憎恨地瞪视他。

这是他来到梁府后,第一次正对梁悯儿的睁光。他从未接触过如此厌恶、鄙夷的目光及表情……他感受得到她强烈的恨意……这就奇怪了,他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吗?

梁敏也被梁悯儿激烈的动作吓著。愣了好一会后,她鼓掌叫好,「推得好!对这家伙根本不用客气!」

梁悯儿回头瞪梁敏一下,起步跑出回廊。

看著梁悯儿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下,梁敏双手环胸,「连好脾气的悯儿都对你这样,你看你这人有多讨厌。」

「我有多讨厌?」向君洛心头莫名烦乱。全是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害的!他逼近她:「麻烦你告诉我,我好改进。」

将她逼得抵上石柱,无处可逃。

「你干什么!」梁敏有的是调戏他人的经验,却不曾被这样压制著。「混帐!不得无礼!」

「真是抱歉。」他双手捧著她精致脸蛋,「我这混帐东西的混帐身体,完全不听从我混帐大脑的使唤。」

梁敏因他诡魅的气息而有些无措,「你想干什么!」

「同样身为男人,对于这种无从克制的欲望,应该再清楚不过。」向君洛上身紧贴著她,神情十嘲讽。

「你!」梁敏开始泛白的脸,因瞥见去而复返的人影而发毫,「悯儿!」

粱悯儿跑开不久,想到向君洛可能还会欺侮梁敏,折返回来果然看到这样的画面。她拿起佣仆遗忘在庭园里的竹扫帚冲向向君洛,二话不说便开始打人!

「你……」感到错愕的向君洛一时之间无法招架。

「我帮你!」梁敏开心地与梁悯儿一起握住扫帚的把柄,「打死他!打死他!」

「住手!」扫帚尾端一大把细长尖锐的竹藤,刮乱了向君洛的头发、划破他的脸皮。他好不容易他下扫帚、有一瞬间甚至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仅存的理智提醒他别酿大事端才作罢。「算我怕了你们!」他丢掉竹扫帚,转身走开之前,实在咽不下气而撂下一句:「疯婆子!」

「你给我回来!」梁敏捡起扫帚,对著他的背影叫嚣,「把第二个字吞回去!」

「第二个字说的是我。」梁悯儿道。

梁敏回头看她,「哦!你才疯婆子。去掉第二个字,我就是疯……子……该死!」不该轻易放过那混帐!

「你……」梁悯儿摇头,以少有的责备口吻道:「你有脑筋一点好不好?」

「我……」梁敏呆住,「没脑筋?」

向君洛气冲冲踹开韩予彦的房门,见韩予彦仰躺在就要上,双手后枕著脑勺,右脚脚躁高跷在曲起的左腿膝盖上,嘴边哼唱著小曲儿。

「你倒是挺愉快的嘛!」向君洛口气发酸,暴躁地坐在桌前圆椅上。

「怎么了?」韩予颜翻身下床到他身旁,发现他发丝散乱、脸上有多条好似被利爪抓伤的痕迹。惊讶说道:「哇!

你跌到花丛里,惨遭发狂的猫只围攻?」

向君洛没心情同他说笑。

「我们和梁家婉妹有什么过节?」他问。下午初见面时,梁敏没有缘由地耍泼,看得出她的性情、教养都很差,他末将她的叫嚣放在心上。但是看似文静内向的梁悯儿,竟会那么怨恨地瞪视他……他不禁觉得事有蹊跷……。

「你这模样是她们造成的?」

韩予彦的神情于讶异之外添了些许幸灾乐祸,自然惹来好友不悦的斜睬。

向君洛心中火气一时难消。他劝架是出于好心,谁知道反而变成她们共同的敌人。更过分的是,她们居然用扫帚打得得他破了相……赶乞丐也用不著这样!

「你下午背著人家说那么么多难听话,怪不得挨打罗!」要向君洛别作出不解的表情,「你忘啦?下午在河边,你还把梁家小妹的鞋给玩进河里去。」

「就算当时躲在树后的姑娘真的是梁悯儿……我有什么不对?凭一双鞋,猜测鞋主是个富家千金、人胖、长得不怎么样一一跟本人一对照,全部符合。该给我个‘半仙’的封号才是。」向君洛不觉得有错。

「你说的岂止那些。你不仅取笑她爹帮她办选婿宴会,还一副谁娶了她谁就毁了终生幸福的样子。连我都觉得你这人一点口德都没有。」韩予彦递给他一只木梳,要他整理头发。

向君洛改坐到镜前,解开顶上束发的玉饰,乌溜的黑发一骨碌披泄到他肩上。「见到她本人之后,你觉得我的推论有错?」

「这不是对或错的问题。如果你和她面对面,你还说得出那些话吗?人都有自尊心,你那些话实在太伤人。」

向君洛迅速地将发丝拢高成一束,不再被头散发。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凑近镜面,检视脸上伤痕。

「你觉得七年前她们寄住你家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韩予彦肘撑桌面、手托著腮。「你记性好,许久没来过北梁,却清楚这里的地形、川林所在,怎么会不记得她们?再说,七年前,我们十六岁,如果有什么重要的往事,应该回想得起来才对。」

向君洛回过身面对他,「北梁只有一个。」耸了下肩,肩膀隐约有痛楚,他想起梁敏咬他且掌捆他。他眉聚成峰、手握成拳,半咬牙道:「有些事我们觉得没什么,过了就忘,善于记恨的人却会牢记一辈子。」

韩予彦唇角勾起,「是哦,北梁只有一个,围绕在你身边的女人却数不尽——难怪记不住梁家姊妹。」鼻孔喷气嗤笑了两声,「如今人家逮到机会报仇你不能怨,反而该检点检点。」

「尽会说我,你又好到哪去?」向君洛起身踱方步,半晌,坐在桌前,又问韩予彦:「你真的没有印象?」

韩予彦耸肩、摇首,「没有。」他躺回床摄上,优闲自在地说道:「不过,梁敏的事想起不少,大多是片段的,她喜、怒、嗔、骂的俏模样。经过这么多年,她仍旧没有褪下男装打扮,不过人却出落得更美丽了。」谈完梁敏,他随即敛起迷恋的神色。「至于梁悯儿……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真的发生过什么事……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梁敏的个性别那么畸型的话,的确是个大美人。」向君洛不经意透露:「刚刚我气不过,差点对她……」

「你对她怎样?」韩予彦紧张地坐正,下床。

「没什么,只是用身材上的优势吓吓她。」结果梁敏吓白了脸,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果然只是装腔作势。

「喂!你别对她乱来!」韩予彦掐佐向君洛的肩膀,语露警告。

「你第一次对白雨以外的女人这么关心。」向君洛扳开他的手,分析他不正常的反应:「你原本打算和梁将王打个照面后,便赶去自家会情人。一见到梁敏,你马上改变王意,留在梁府吃晚饭,动不动就挤眉弄眼、匿称她为阿敏,见她被你逗得气呼呼的,你开心地跷腿儿哼歌。你小心我跟白雨打小报告。」

韩予彦愣了一下,「不一样。」解释道:「白雨让人想抱在怀里,宠她、疼她;而阿敏……我对她毫无非分之想,只是觉得她的情绪表现很夸张、很有趣,所以才喜欢惹她生气。」

「既然如此,我可以对她出手罗?」

「不可以!」韩予彦险些揪起向君洛的衣领朝他大吼,幸好及时把持住,只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她纯真得像张白纸,你别打她的主意!」

向君洛冷哼,「她那个样子叫纯真?」

「迟早会有人引起她女性自觉,而那个人必须是我佩服认可的人。」他寒著脸打量向君洛,「我断定那个人不会是你。」

向君洛姚高眉尾,「我以为你向来佩服我的作为。」

「你有什么作为值得人佩服难道是指在京城里,你食指一勾,便会有几十个女人跑来你面前任你挑选、玩弄?

就连在上个月成为你嫂子的诗薇都曾对你……」

「等一下。」向君洛举手卡断韩予彦的话。「我们私下怎么开玩笑、互损都元所谓。但如你所说,诗薇已经是我嫂子,别再将她和我扯在一起。」

「你说清楚!我哪儿没脑筋?」

这两天梁敏追著梁悯儿质问这个问题。梁悯儿一反柔顺姿态,尽量躲著梁敏,若不巧被她逮著,则闭紧嘴巴,来个相应不理,任她在一旁吼骂。

这会儿梁敏找上绣房。房里除了梁悯儿还有三名女婶陪她熨衣、作女红。一见梁敏踹门而人,三人纷纷缩至角落:

「我们遭人欺负,我和你一起打人有什么不对?别人骂我们,我当然想骂回去……」真正气煞梁敏的是梁悯儿的态度。她不怕跟人吵架,怕的是对方不理睬她。「你竟然要我有脑筋一点好不好?……你教我啊!教我如何有脑筋一点!」她想激梁悯儿回话。

梁悯儿放下针线,六起,「我当时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同她冷战两天也够久了,再不言和,府里恐怕会被她吵翻。何况她心底真正恼火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原以为自己够成熟,却沉不住气地拿扫帚打人。……幸好他没向父亲告状。

梁敏等的就是她这两句话。横眉怒目即刻换为笑逐颜开,亲切说道:「你不喜欢爹办宴会帮你找老公,怕人家笑你嫁不出去,我去叫爹取消他的馊主意。」

唉,梁悯儿担心的即是一两人一和好,她马上又开始多事。

「帖子都发出去了,怎么取消?」

对哦……粱敏打开扇子扇风,正经八百地思考,生怕又被她说没脑筋。「那……叫爹别从那一大堆混帐里面挑选,这里就有个现成的。」

「那人不会是你吧?」梁悯儿再一次重重地叹气。

「聪明!」梁敏收起扇子。「你想想,爹愁你的婚事,娘心血来潮就找麻烦,像前两天,竟然要专作女裳的裁缝量我身材!不如我们配成一对,大家的烦恼就此消除一劳永逸。」

梁悯儿听她说完,问道:「我们是妹妹,怎么可以结婚?」

「哈!」她又挥开扇子。一脸早料到梁悯儿会这么问的得意样。「我跟你又不是亲妹妹!我们……喂!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

梁悯儿跑出绣房。她跑开前,梁敏清楚看到她的脸色一瞬间发紫……

「啊!懊死!」她用扇子敲自己的头,怪自己说错话。

自责的同时,觉得有多道寒芒射中她后背,搞得她极不舒服。

原来是解落那几个女婢做的好事,她们以锐利的视线代二小姐鸣不平。

「竟敢瞪我?看别地方去!我和她本来就不是姊妹,是兄妹!」她走向三人,「还看!谁胆敢再看我一眼,我就戳瞎谁!」

众人害怕她的恐吓,掩脸尖叫,往墙角缩躲。

「臭娘儿们!」梁敏骂。若非急著追悯儿、安慰她,她铁要好好教训她们。

虽然时刻提醒自己,并非梁家真正的二小姐,不能忘记自己弃儿的身分……由梁敏口中说出她和她并非亲姊妹……。梁悯儿的胸口仍被划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她捧著疼痛的心奔窜,却不知该奔向何方,才能平静下来。

她在庭园石道上被向君洛拦住。

向君洛审视她可怜今今的表情,「又和你姊姊吵架了?」这种时候,梁悯儿更不想见到他。她转身想跑开。

「别急著走。」向君洛以更快的速度飞旋至她面前,再次挡住她的去路。「我有话问你。」

梁悯儿低著头,自然下垂的双手握皱了锦裙,「那天晚上打你的事……很抱歉……我们太冲动了……」

梁悯儿的体格肥胖,让人直觉她的脑筋和行动一定同等迟钝。但此时向君洛突然觉得那是项错误的见解,她可能比他想像的聪明得多。

「什么缘故使你那么冲动?随手抓了扫帚便副和我拼命似的,用力挥打。」他相信当时她手中握著的若是刀刃,她照样毫不迟疑地捅他。

「对不起。」梁悯儿低声道歉。「我有急事,我……」

「别找借口躲我。」他想捧起她的脸看她的青情,但光天化日下,还是少踫她为妙。「我想知道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梁悯儿抬睫,但只轻巧瞟他一眼,便慌张地移开视线。

「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向君洛问得直截了当。

「我姊妹告诉过你原因了,不是吗?」梁悯儿的声音一直冷冷的,与他划清界线。

向君洛弯身,试图让自己的面容进入她的视线焦点,「她说我这张脸让人看了就讨厌……你呢?你对我的态度近乎‘仇视’,原因不会如此单纯。」

「我何必仇视你呢?向公子。」梁悯儿的脸终于正对著他,然而,瞳睁仍未望人他眼中。「如果我的态度令你有这样的误会,我向你道歉。」

向君洛欣赏她得体、有礼的表现,但更想揭开她隐藏在礼仪之下的真实面貌。而不远处打扫庭园的佣仆,频以异样眼光盯视他们,惹得向君洛不堪自在。

「我们换个地方谈。」他拉起梁悯儿嫩软的柔荑便走。

「你……」梁悯儿甩不开他劲道十足的大手,只得由著他拖著她走。

向君洛拉著她来到庭园的一处死角。

「看来大家都急著把你嫁出去。」他放开她的手,眼中有戏谑的光芒,唇边勾著一丝笑意道:「只要和你稍微接近一点,他们的眼光全黏到我身上,似乎评估著我适不适合当他们的姑爷。」

梁悯儿掏出手巾握在手中,以为这样便能消去他留在她手掌心的触感。「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

「不会。这地方很隐密,异样的眼光射不进来,我们可以尽情谈话。」

夏日午后,捕捉不到一丝风影,树顶枝叶却缓缓摇曳。摇曳枝叶投射下来的阴影在梁悯儿周旁晃荡,突显了她的不安。

「这地方虽然隐密,若让人发现更容易遭人误会。所以……」

「你对我果然有心结。否则说话时为何不看著我?是不是怕一看我,眼神便不自主流露出恨意?」他立在她面前,气息喷拂她的刘海。

「你越说越离谱了,向公子。」她后退一步。

「两天前,你到过都城外的一条溪流戏水吗?」

她没有迟疑地摇头,「没有。」

「七年前,你寄住我家,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七年前我还小……不记得上京城玩的情景了。」

「真的?」他跨向前,「麻烦你看著我。」左手环住她半身、抚著她后背,右手挑起她的脸,低下头,鼻尖抵上她的鼻头,「和你靠得这么近……我仿佛明白——你为什么遭人退婚了。」

他乘机猎捕到她憎恶的睁光。「就是这种眼神。」

梁悯儿反驳,「你讥嘲我,我当然……」

「他伸直食指竖在她嘴前,她因面未将话说全。」

向君洛视线上下反复停留于她双跟、她双唇,思绪突然被轧乱,呼息蓦然粗重了起来。他咽下唾沫,头微风几乎吻上她的唇时,她猛然倒抽口气、全身发颤……

他回神,额边热汗下滑至额骨时,瞬间变冷。他在干什么?他居然想对她……。天,他欲求不满到这种程度了吗?为了掩饰心头慌乱,他扯开唇角,道:「放心,我不会踫你。」抽出她握在手中的丝巾,他轻拭她脸上的油光,笑道:「我怕咬下去会满口油。」

话说出口后,他还自以为幽默,直到梁悯儿的受伤眼神被浮出的泪水遮盖后,他才觉得自己该打。「我……」

他正想道歉,一袭狂风赫然刮向他们这方!

「向、君、洛——」梁敏倒抓著一把竹扫帚,一边来势汹汹地飞扑向他们,一边大叫:「放开我妹妹——」

向君洛身处庭园死角,两边是墙,一方是树,唯一出路来了只龇牙例嘴的母老虎……

「你这混帐——你想对我妹妹怎么样?我打死你!」粱敏故计重施,用从下人手上枪来的扫帚狠狠挥打向君洛。

「你别……」向君洛被逼到墙角。

「我打死你!」梁敏果然够悍,犹如拿著铁糙钉钉子似的打矮了他的身形,「打死你这色狼……」

向君洛怎肯闷声挨打?他抓住竹扫帚,「你这无理取闹的女……」

情势本可逆转,但梁悯儿见状,跑来与梁敏同握扫帚把柄,妹妹俩又并肩合作,一起抗敌。

「够了!」想像得到自己的脸已经划花了的向君洛大吼:「你们闹够了没有!」同时抢下对方的武器。

拉扯之间,梁敏和梁悯儿的双手也都破了皮。

向君洛一头乱发,眼泛血丝地瞪视两姊妹。

梁敏大口大口喘气,对方像是被激怒的猛狮模样令她寒毛竖了起来,有些害怕……

「悯儿,」她握住梁悯儿的手,「我们走,不要理他!」

向君洛的双睁如猛禽盯视著猎物般的发亮,他缓缓站直身子,目送她们跑开。

可恶!三天之内,被这两个女人用竹扫帚打了两次!

他这辈子没这么狠狈过!

他气忿地扔掉抢过来的竹扫帚。

这梁子,他和她们两人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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