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有医手 第十四章 众里寻卿(1)

一袭白衫,弯弯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饰品,但身后带著两个拖油瓶,一个叫小雪,一个是齐柏容硬塞给她的侍卫乘风,据说武功高强,整个军营里只输给过去那位传奇的程将军,更据说公主曾经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因此立定志向,跟随公主。

弯弯来到北疆已经两年,这两年来,北疆与她初到时,大不相同。

在齐柏容的极力发展下,这里成为商业重镇,南来北往的商人在此交换货物,运回家乡贩卖,每年的税赋为朝廷带来丰厚收益。

曾经是两国边界的呼雪玛雅山,现在划为大齐疆域,因此有些资深采药人进山区,带回许多大齐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

齐柏容治理地方的能力与日俱增,也许当年赢得战争的功劳不该归在他身上,但北疆的开拓之功,他当仁不让。

这两年来,弯弯背起药箱,四处医治病人。

她舍弃马车,坐上马背,北疆土地辽阔,马车行进速度太慢,因此原本不会骑马的她,现在有一身好马术,她常戏称自己是马背上的大夫。

她行医治人,也指导年轻人习医。

她从一个村落到另一个村落,也进入北夷的领域,医治好不少北夷百姓,名声远播。连达西布也听过她的大名,刻意在她进部落为百姓治病时,快马加鞭只为见她一面。

他是个年轻俊秀的男子,身材纤细,有些文人气质,长得完全不像粗犷的北夷人,难怪当初程曦骅会选择与他合作。

达西布献出贴身匕首,想求娶弯弯,她笑了,从怀里掏出程曦骅的匕首,回道:「我已经有夫婿了。」

达西布认得程曦骅的匕首,心上一惊,立刻单膝跪地,抱歉道:「不知道姑娘是程将军的妻子,多有冒犯,程将军是我的恩人呐。」

是,没有曦骅,他当不了国王,没有两国的贸易合作,北夷百姓没有现在不愁衣食的日子可过,曦骅不只是达西布的恩人,更是北夷百姓、北疆百姓的大恩人,只是……英雄魂魄流落何方?

她找他,整整找了两年。

她走过无数村落,行医其次,主要是想寻找曦骅,可惜失望堆栈,希望不曾出现。

但是弯弯未曾死心,连一秒钟都没有过,就算要这样找上一辈子,她也甘心,如今她终于懂得当初穆语笙寻找左棠的坚持和决心。

「公主,前面就是穆尔席村了。」乘风道。

弯弯点点头。

穆尔席村位于呼雪玛雅山山脚下,过去是北夷的领地,现在划为大齐疆域,她一直想来,倒不是为了要采集火焰草,治疗自个儿的寒症,而是因为曦骅曾经对她描述过这座山脉的壮丽。

绵延不绝的山,一座连著一座,过去要从南面走到北面,除非上山下山,以山为路,否则在山脚下绕行一圈,至少要两个月,但山路崎岖难行,除非武功高强或资深采药人,否则经常有人进了山,却发生山难的传闻。

因此齐柏容花了许多人力物力,致力山路开辟,新路通行才不过第一个月,弯弯便迫不及待上山。

穆尔席村很安静,从山上往下望,约莫有五、六十户人家。

村里有一些耕田,种植旱地植物,不过听说村子里的男子,多数以打猎为生,既然是打猎,那么跌打损伤的病症肯定比较多,因此弯弯的药箱里备了不少伤药。

他们到达村子时,已近午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妇人开始准备饭菜,喂饱一家大小。

弯弯的目光被一户人家的房子吸引。

穆尔席村原是北夷村落,所以建筑偏向简单的土块屋,但那房子竟是以砖瓦盖成,屋子外面还围著大齐人家惯有的竹篱笆,绿意盎然的藤蔓延著篱笆往上爬,在盛暑中透出几分凉意。

她不知道那是瓜类还是豆类植物,金黄色的小花迎风摇曳,一副悠闲的农村景象,看得她心旷神怡,曾经她和曦骅梦想过这样的生活。

缓步上前,他们发现篱笆旁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低头锄草,弯弯挂上淡淡的笑意往前走,想问问对方里正的家在哪里。

只是……当她的视线落在那名男子的侧脸同时,胸口好像被人注进某种液体似的,突然间心跳加速,一阵无从解释的灼热感冒出,双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是他吗?

她不敢上前,就怕多走几步,失望又会将她打回地狱。

两年多了,她每日每夜都在幻想这一幕,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收场。

是他吗?会是他吗?

应该是吧,谁的五官会这么冷、这么硬,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谁的脸会那么不适合笑,一笑就像扭曲了某条神经?谁的掌心那么大,谁的眼神会那样的……千军万马?

是他、是他……吧!

鲍主停滞的脚步让小雪发现异样,目光顺著公主的往前望,她也看见了,倒抽口气,点头再点头,她一把拉住鲍主,手拚命指著前面的男人,她想说是程将军,可是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鲍主整整找了两年的男人,如今就在眼前……

小雪也看见了?所以不是她的幻觉,不是她又在自我欺骗?

和两个女人不同,乘风是练武之人,眼力比普通人好,他一眼就知道答案了,但他被答案吓到,全身动弹不得,像是练功练到走火入魔。

弯弯用力咬唇,用力移动脚步,随著脚步前进,她一点一点、慢慢看清他的脸。

他的双眉还是浓密,桀骜不驯的飞扬,他的眼神还是一样锐利、一样教人胆颤心惊,不会错了,就是他,是她的程曦骅!

就说他没死吧,就说他在地球某个角落等著她吧,就说他是个重承诺的男子汉吧,他说过的,会活得比她更久……

胡思乱想间,她终于走到他身前。

程曦骅也发现她了,不对,应该说很早就发现她了,他定楮看著她,表情有些傻愣,不太像是他会出现的神情,但是他笑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笑,是因为……她很漂亮吗?

他站直身子,放开原本握在手中的杂草,掌心在衣服上胡乱抹了两下,抹去泥巴。

「嗨!」弯弯对他挥挥手。

这个开头很烂?对,很烂,可是她的大脑当机了,因为太激动、太开心、太得意……

嗯,没说错,是得意。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还活著,只有她坚信不移,现在,事实胜于雄辩,她的第六感是不是很精准?

她就知道自己会找到他,会逼他履行承诺,会牵著他的手一起走到父皇身前,请求赐婚。

「说实话,你有没有想我?」问完,她满怀期待的等待他的回答,等他答想,然后她就要扑到他怀里,大声说我也想你了,非常非常想,想得吃不好睡不好,想得瘦了好几公斤,想到有减肥中心想找我去拍广告。

但是他没说话,唯有脸上出现一抹尴尬。

不管!他不说,她还是要说,她答应过的,心里有什么话都要对他说。

于是弯弯扑上前,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她把自己埋进他怀里,很用力、很用力地说:「我想你,每天想、每时想、每刻想,我想得心都碎了,每天每天都在拾针捻线,把破碎的心一片片缝起来,所以我的女红大有长进,明年打算去参选京城第一绣娘。」

乘风逆行的血气终于回归平静,他快步走近,激动的跪了下来,精气神十足地大喊,「属下乘风,拜见程将军。」

小雪也奔跑过来,又哭又笑,红红的鼻子丑死了,可她才不管呢,指著程曦骅的鼻子说道:「程将军,你没死为什么不回去?你知不知道公主为了你过得多辛苦?她不当公主了,每天日晒雨淋,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一心一意就是要把将军给找回来。」

程曦骅静静的看著眼前的三个人,不发一语,他似乎被弄胡涂了,浓眉紧蹙,只是……

低下头,他舍不得推开怀里那软软的娇躯,她很香、很甜、很……让他不想放开手,只是这样不对……抬起手,他想推开她,却更想拥她入怀。

这时一名少妇被屋外的声响惊动,她走出屋子,清脆的嗓音扬起,「阿汉,你在做什么?」

少妇的声音传来,程曦骅赶紧把弯弯推开,他退后一步,脸上一阵愕然。

少妇眼底起了警戒,凝声问:「你们是谁?」

「我才要问你是谁呢!」小雪看不得别人对她家公主不好,开玩笑,公主和将军是一对儿,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她那是什么口气啊,将军是她的吗?

「我们是夫妻,你们是谁?」少妇回答小雪。

「夫妻?你有没有说错,将军和我们家公主……」

小雪大嚷大叫的同时,弯弯却被她的话给吓到,她刚刚说,她和程曦骅是……夫妻?!

弯弯终于发觉哪里不对了,是曦骅眼底的陌生,他对她陌生?他不记得她了?这是他回不去的原因吗?

她定定望著程曦骅,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但是少妇用身子挡住弯弯,不允许她越雷池。

乘风哪能容许这种事,他出手极快,手臂屈伸间,将少妇抓开,然程曦骅见少妇遭到攻击,快步上前,转瞬间,已与乘风交手数十招。

「不要打了!」弯弯出声一喊,乘风立即收起掌风,快速退下。

少妇连忙奔到程曦骅身边,委屈地抱住他的手臂,顺势窝进他怀里,他轻拍著她的背,无声安抚著她。

两人的亲昵举动落入弯弯眼底,她迅速垂眉,用骄傲冷漠来隐藏真实的心思。

还以为找到他的同时,便可以找回幸福,原来他们始终是情深缘浅,他已经把幸福送给另一个女人……

深吸气,弯弯再度向前,少妇眼底带著敌意,怒瞪著她。

弯弯强力压抑满腔悲哀,强忍著哽咽,与程曦骅对视,许久后才别开眼神,对少妇说道:「我只和他讲几句话,行吗?」

少妇没回答,是程曦骅开的口,「婉儿,你先进屋。」

少妇不愿意,他只好推著她进屋,冷然的视线让她不敢抗争,只能柔声道:「快点进来,儿子吵著要你抱。」

夫妻、儿子……

明明是盛夏时节,太阳当空高挂,弯弯身上还戴著暖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全身发冷,彷佛飞雪突然覆盖天地,她被冰块封印。

「我马上进屋。」程曦骅朝少妇点点头,保证道。

倘若以前的感觉是希望之后接著失望,现在则是希望之后,紧跟著出现的是绝望,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止身子不断的颤抖,两年的苦苦追寻,最后答案竟是一场空?她该怨谁,又能够恨谁?是谁老爱作弄,让她误以为失而复得,结果却发现,自己从来不曾得到过?

程曦骅见她全身发抖,突地,心像是被人狠狠扯痛,不忍、心疼,他的手举起,本想抚上她的脸,但不过片刻,他的手掌垂下。

这是不对的……

她再次深吸气、再次平抑心情、再次吞下哽咽,问道:「你忘记我了,对不对?」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他的头点得很轻,她却觉得心被这一下锤得稀巴烂。就说吧,这么恶烂的剧情也能被她踫上,不是作弄是什么?

「刚刚那位女子,是你的妻子吗?」

他点头,依旧很轻,但她听见心碎的声音。

咬牙,她逼自己继续问:「你和她,有了儿子?」

第三次点头,很伤……

弯弯低头,再然后,点头。

看著她的头顶心在眼前轻晃,不知怎地,他心头的抽痛猛地扩大。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有本事把头给抬起来,然而对上他的眼楮时,她的眼中已经一片氤氲水气,强忍著心痛,她再问:「你受伤了吗?你忘记自己是谁,失去过去的记忆?」

「是。」

她逞强的模样,教他于心不忍,他想说点什么来安抚她,但张口……却发现自己不会安慰人。

「你想不想把伤给治好?」

「你能治吗?」程曦骅反问。

「我会尽力。」

「好,我该到哪里找你?」

原本这几天,她应该住在里正家里,替穆尔席村的百姓治病,只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如此紊乱的心绪还有没有行医的能力,于是她说:「我叫齐玫容,住在镇北王府,如果你想治病,就去那里找我。」

傍她几天时间,她会让心情慢慢沉淀,她会努力认清事实,然后彻底放弃,她会试著把他当成一般病人,尽心尽力……

会的,她可以办到。

弯弯朝程曦骅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可是下一瞬,她的手被他握住。

暖暖的掌心一如记忆中熟悉,差一点点,她又想旋身扑进他怀里,可她掐断自己的想望,逼迫自己在面对他时,带起疏离笑颜。

「我也有话想问你。」程曦骅道。

「好,你问。」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来来回回辗转流连,他记不得她,但觉得熟悉,他知道自己一定认得她,一定曾经与她……亲密?「你认识我,对吗?」

「对。」轮到她点头了,可是每点一下,心就沉重三分。

「我是你们口中的将军?」

「对,你是大齐的战神,在与北夷的最后一场战役中,为了救我二皇兄,身受重伤,坠崖,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你也这么认为吗?」

他已经不记得过去,可是每句话都问在重点上,教她如何能够不心动?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我从来不这么认为,我一直坚信你仍然活著,因为你答应过我,所以我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北疆,走过大小村落乡镇,医遍北夷部落,就是想著,也许哪一天,我们能够再度相遇。」

他略略踌躇,最终仍是问了出口,「你是我的妻子吗?」

还不是,但她很想当他的妻子,很想迫切找到他,和他牵手一生一世,然而眼下……她不能是。

不管是否失忆,他都已经娶了那名女子,还生下了孩子,两人名分定、情分定,之后就算他恢复记忆,记得他曾经爱过齐弯弯,他们也回不到过去。

因为她的性子骄傲,无法容忍第三者,而重视责任的他,怎能把妻子、儿子抛弃,那是他的骨血,是他这两年中的重点记忆。

倘若她逼他放弃那对母子,日后他将会怨慰她,曾经的爱必会转化为恨;如果她选择妥协,两女共事一夫,天长日久,妻妾相争,她也会怨恨,会变得面目可憎。

她不愿意程曦骅恨她,更不愿意自己变成坏人。

爱情是使人变得更好的催化剂,如果不能变成更好的人,也不能教自己变得残忍狰狞,所以她别无选择。

「我不是。」弯弯回答。

「既然不是,为什么要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北疆,为什么要走过大小村落乡镇,医遍北夷部落,为什么要期待哪一天,我们再度遇上?」他用她的话来反问她。

「因为罪恶感,你是为了救我二皇兄而亡,也因为……我有东西必须还给你。」

「什么东西?」

弯弯不舍得拿出来,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这么做,在他成为别人的丈夫之后,割舍是她唯一能够做的选择。

她从怀里拿出匕首,那是北疆男人订下女人的信物,上面还瓖著他的传家宝物,曾经他订下她,但是现在……他已经失去拥有她的资格。

「我很高兴你还活著,但你的父母亲并不知情,你是家中的独生子,你的死讯让他们痛不欲生,如果你还在乎他们,应该尽快带妻儿回京。」不只为他的父母亲,就是为了他妻儿的前途,他也该返京。

「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是从头到尾,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朋友,聊得来的朋友,彼此欣赏的朋友。」

退开一万步,他们又回到最初,只不过这次好多了,至少他不再讨厌她,她也不必为了惩罚他,任由不实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

四目相望,程曦骅不相信两人之间的关系如她所说的那样浅薄,他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著什么,只是他不记得了。

他期待她说得更多,期待她帮助自己打开记忆,但她沉默了,脸上凝满哀愁,她的愁云结上他的胸臆,沉重了他的心。

「如果需要帮忙,我在镇北王府相候。」

潇洒点头,潇洒上马,弯弯希望这一转身,也能潇洒地切割曾经过往。

她不怨任何人,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不管是四年前或是四年后,他们都是有缘无分,既然如此,她何不顺天而行,且看命运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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