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愿意 第六章

言灿俞在马路上晕倒的刹那,有辆车正直冲向她,若不是前去「揪」她的威赫然目睹了那危险画面,及时奔过去抱开她,她可能不用送医院,而是直接进太平间了。

戚赫然在阳台上接听的那通电话证实了冲撞言灿俞的车和韦家有关。

「你有没有想……想过为什么……在意她?」天色灰蒙蒙的,天就快亮了,一整排的高级建筑后,两个男人正沿著空荡荡的车道慢跑。熊绍本侧头看身旁一脸仿如雕像的男人,喘气道。

「我只在意自己。」戚赫然笔直的注视前方,平稳的声音不似正在跑步。

「不在意干吗……顾及她的安全……娶她回家啊!」存心吐槽的嚷声。

「目的不能保证手段,我占有一样东西从不需要理由,这你该知道。」他要她!出于一种直觉的。「谁不知道啊。」一只胖手搁上好友的肩膀,能绍本微弯腰抱著肚子。他们已经跑了五公里了吧,简直像赶路的马—存,就算是马,戚赫然就像英姿勃发的骏马,而自己全身肥肉,还是躲在棉被里睡大头觉舒服,干吗把自己搞得像头老态龙钟的马咧!

「那些八卦杂志……早替你大作广告了……并吞别人的公司、和别人的老婆有染……为了利益绝对不择手段。」

「抬举我了。」戚赫然斜扯一下嘴角,似笑非笑。

「我也这么觉得,除了韦氏……你对别家公司没啥兴趣。女人嘛……全是不被你看在脸里的女人……造的谣……嘿……要不是你身边有个中泽……我还怀疑你不行咧。」

戚赫然闷哼一声。这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跟他计较是折煞自己。

「你要不……休息……一下?」熊绍本狼狈地拖住好友。

「你该减肥了。」戚赫然不受影响的稳速前进,撂下一句。

「我减……」熊绍本停住,不死心的打破沙锅问到底:「你……想娶个……老婆独占……有其他选择嘛,那女人……呆呆的不好玩吧?」

「她呆得很可爱。天真不等于无知,看起来不代表绝对。」两人的距离拉大,他沉稳的声音清晰地传递给身后的人。

「喂!这么说……你是认真的?」熊绍本双手插在腰上,用丹田仅存的气力大叫。

第一道曙光染红了天际,戚赫然直视著前方。透著冷静和野心的眼神,是他征服猎物时的一贯姿态,无所谓认不认真,要,就绝对要到手!

「喂!我跑不动啦……呼!累……累死了,我要回去祭拜我的五脏庙,才不跟你在这自虐咧。」熊绍本又吼又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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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灿俞住院后的第四天,也就是昨天,各家媒体报导了戚赫然新婚的消息。

没有婚礼、没有祝福,出院的言灿俞搬进了戚赫然的新家,成了他法律上认定的妻子。

躺在大床上瞪著天花板,言灿俞胡思乱想著。

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如此轻易呵!在结婚证书上盖个章,一张薄纸就相当一辈子的归属吗?

里著棉被翻身,不自觉的皱皱鼻子。她想:那男人有点霸道!

他说要娶她,却没给她说愿不愿意的权利。

她从床上一翻坐起,抱著膝缩成一团,又想:那男人很难懂!

他在医院陪她一个晚上,整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用手提电脑处理他的工作,隔天一早在她醒来之前离去。傍晚她坐在床上发呆,他推门进来告诉她已经办妥出院手续,没问她哪里不舒服、烧退了没,显然是和医生谈过了。

言灿俞说不出哪里不对。然后他送她回家,在她房门口命她收拾行李,简单的告诉她不用回学校教书了,他会养她,然后推她进屋替她合上门。

当时言灿俞愣著,像被困在教室的那次,孤寂而颓丧,心底蓦地涌上了茫然,潜意识里却等著……

丙然!门开了。

戚赫然拎著两个便当开门进来,拧著眉不悦地质问:「为何不锁门?」

「锁门?」她呆愣在床畔,心里不由得惊喜,有种希望涌现的感觉。

「坏人闯进来了怎么办?」他走近,僵硬的语气放柔了些,耐著性子像对一个孩子解释自保的重要。

「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她嘟哝,垂下头,强迫自己忽视他逐步逼近的压迫感。

他停在她面前两步远的高脚茶几边,拖长的语气带著讥嘲:

「我在你的认知里,是坏人?」

她捕捉住他话里的简单语意,视线落在地毯上,直觉的想起杜曼的话,喃喃自语:

「不可亵玩焉……不!是只可远观,猎人不是莲花。」

「什么?」他的耐性受到了考验,怀疑她的脑袋是否烧坏了。

「喔!」她吓了一跳,朝他看去。「没……」

「过来。」他不给她废话的机会,命令。

「喔。」言灿俞好无奈,这个惯于发号施令的男人阿。

两人对坐著,他替她扳开免洗筷递给她。

她瞪著他一身笔挺西装,一脸倨傲的打开便当的模样,感觉说不出的怪。不经意的瞟过墙上的钟——

「快七点了耶!」她眼楮闪著迷蒙的光彩,闻到开启的窗飘来邻居家的菜香……不!她笑,是男人帮她买来的便当好香呵!

他停下筷子,眼楮在她的脸上梭巡。七点值得她这么开心吗?难道她也是乐透一族,等著开奖时间到?

不!他精锐的脸看穿她。那是一句随性的话,像傻孩子看见太阳露脸所说的话。

「你常这样胡言乱语吗!」人的成熟度不见得和年龄成正比,他不得不怀疑,她的知识和智商是否成反比?!

「唔?」她轻咬著筷子,目光闪呀闪,期待著天天有人陪她吃晚餐的日子。

「你刚才嘀咕什么?什么薏仁莲花?」

戚赫然不信道理,诚如他要她是不需要理由的,即使她是一个蠢蛋,他还是要她。但,他自忖著,需要多久的时间他才能模透她的思考逻辑?

「你不是坏人对不对?」她期待地问,希望他亲口推翻杜曼的说法。可伯的猎人、冷血的商人才不屑和她这种一穷二白三呆的人有交集吧?他陪她吃很廉价的便当耶,而且还要娶她呢!

他闷哼一声。果然毫无道理可言,他问东她说西。

不理会她的突兀,他低头吃便当。

言灿俞还是忍不住的小声问:

「那你、你为什么要娶我啊?」

她心想,他肯定是有爱心的人,否则不会一再的帮她。有种人就是惯于摆酷,让人误解了,他大概也不希望她肚子里的宝宝没爸爸吧?

「快吃饭!」他头也不抬的命令,心里有了底——自己向来自制力惊人、耐心不足,然而对她,除了需要多点耐心,自制力恐怕也大受考验了。

「喔。」她依言低头,眼楮忍不住从茄酱鸡腿瞟到男人脸上去。

哎!言灿俞赞叹,如果莫宇是她见过最帅的男生,戚赫然就是最俊的男人了!

他有两道浓眉、一双深邃的眼、俊挺的鼻子、好看的唇、还有坚毅的下巴,冷傲的气质令人难以靠近,然而那「冷」偏又是他异于常人的最大魅力。难怪杜曼说女人想倒贴他。

那股王者气势乍看下冷酷骇人,但言灿俞总觉得那并非他的本色。当他带著研判的眼神看她时,她觉得那深不可测的眼楮里溢满关心……感觉很温柔呢。

戚赫然好整以暇的攫住她的窥视。

「看够了吧?」一双迷人的眼锁上她,发出戏谑的声音,心里倒是满意她对自己有了兴趣。

他竟然知道她看他!

言灿俞涨红了脸,低下头,满是懊恼的。她一定要谨记他还有这招——嘴角一扯,似笑非笑的斜睨她,感觉坏坏的!

吃完饭,她遵照他的命令吃了药,他接听秘书打来催他赶赴应酬的电话,正欲离去。

「今晚是你最后一天一个人住,明晚我过来接你。」

「嗯?」就算是伯别人说他们「先上车后补票」也不用这么赶吧!这男人真的想结婚吗?还是急著要一个填补身份证配偶栏的管家?

他回头看她困惑的脸,说:「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需要一个‘认真’的妻子,不难理解吧?」

这就是他要娶她的原因?言灿俞偏头想了想,无法理解。

「过来。」

「喔。」她向前。

他隐身到屋外,合上门之前命令:「锁门。」

棒天,他带她住进了这间屋子,说这里以后就是她家了。

白纱窗帘被曙色染亮了,言灿俞还赖坐在床上。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这是那个令人难懂的男人给她的。如果没有他,她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言灿俞苦涩的笑笑。她花了二十年追逐莫宇,得到的报酬就是这副八百度的近视眼镜。

她又搁下眼镜。

她下床站到镜子前面,拿起梳子梳整一头年久失修的及腰长发,蓦然轻叹。杜曼说她这头浓密的自然卷发是最美的,比柔顺的直发要有生命,像人鱼公主如云般的卷发,有说不出的诱人魅力。

是吗?

言灿俞以为「公主」都有一头乌黑如缎的直发呢,就像很多年前从她眼前带走莫宇的小女孩一样。

言灿俞将头发留得长长的、长长的……像她对杜曼的感情,希望是永恒的,能有多长就多长……

然,事与愿违。

杜曼反对她嫁给戚赫然,说那男人向来只做有利的交涉。

言灿俞不懂,她能给他什么利益?

杜曼激动地抓著她骂傻瓜,因为她傻、她单纯,却还有高学历,那男人想利用她扭转自己的负面形象。他需要利用她取得投资人的信任,也可能娶她回家就……摆著!

谁晓得他们这种有钱万事通的人想什么啊!

言灿俞半信半疑,但还是想嫁他。

杜曼为了她的幸福著想因而反对。但,过去二十年,莫宇如同她的幸福代称,如今看来,幸福就像水面的倒影,好美、好动人,却也好虚幻呵。

言灿俞不想破坏莫宇和杜曼,也突然觉得自己好呆、好傻、好荒谬;莫宇对她没有承诺,她凭什么以为他会等她?

总之,幸福对她而言是靠不住的,她不奢求了。

此时的她像溺水的人,要的……只是一块能带她离开大海的浮木,她不想漂泊了!

结果,杜曼给她的祝福是恭喜你要嫁入豪门了。好冷、好冷的声音。

言灿俞鼻子酸酸的。她来不及祝福杜曼和莫宇,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杜曼显然对她失望,不打算理她了,至于莫宇……

言灿俞按著胸口。心,是酸的。她从来不知道他想什么呵!

不行!

她摇摇头。戚赫然不许她想别人的。

不许!那男人不许呵。

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奇妙的感觉——有一个人对你说不许,感觉上你是属于他的!

是啊!除了认真念书,认真追逐莫宇,她还可以认真当他的妻子,即使没有感情基础,也无所谓。

即使他霸道、难懂、令她胆战,她还是一百个愿意嫁他啊!言灿俞傻傻地笑了。

她好想、好想有自己的家,而她终于、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那个婚前一直住在饭店的男人,渴望的也是家的温暖吧。她会为他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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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家」位于幽静的台北郊区,一栋室内面积约八十坪的花园洋房,两层楼的建筑二楼分别为客厅、餐厅、厨房、健身房,二楼有两间套房、一间书房和一间客房。

言灿俞独自拥有清丽淡雅的主卧房,书房和另一间主卧房及健身房是戚赫然的领域。言灿俞严守著「非法不入境」的原则,连客房亦被她视为「禁地」,足可见她是个多么「安分守己」的「女主人」了。

窗外的天色蒙蒙亮,秋末的空气馥郁清凉,言灿俞在晨风飘送中踏入采半开放式设计的餐厅厨房,突然——

「喂!你?!」她惊叫,瞪著冰箱旁边的庞大身影失措。

「嘿,早啊。」男人冲著她笑,舌忝舌忝手指上的奶油,逐步靠近她。

「你!你别过来喔!」言灿俞眯著双睑,防备地后退。

他笑著搔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大清早的在人家厨房里当老鼠,难怪女主人不给好脸色,但她的反应也太过度了吧。

「你不能因为我偷吃了你冰箱里的蛋糕,就这样对待我……」

「你偷吃……」是小偷!言灿俞急得跳脚。「我叫你别再过来了!我……我老公在家,你聪明的话就快跑,等他下来你就完蛋了!」

他耸耸肩,再靠近一步。「你家老公天没亮就出去啦。」

「你胡说!」她抄起桌上的锅炉备战。

「你喊他啊……」她果然是呆得可爱耶,难道她忘了他是谁?熊绍本存心捉弄她,故意伸直两条手臂,想看她大叫救命的模样。

言灿俞不等他触及自己,扬起武器狠狠的打下去……「铿!」

「哎哎……唷!」他捂著头发出哀号。「你……你真的给我打下去!」

言灿俞吓得松手。这个小偷的反应怎么这么迟钝啊?知道她要打他还不开。她不禁担心的靠近一点。

「你很痛吗?」会不会闹出人命啊?

他钳住她的一只手,眼楮瞪上她的眼楮,鼻子对上她的鼻子,大吼:

「你敢打我还管我痛不痛,你猪啊你。」

言灿俞被他突来的侵犯举动吓得紧闭眼楮,惶乱的扭动挣扎。

「你……你放开啦……究竟想干吗呀!」

他恫吓的吼:「我把你抓去卖了……」

「咳!」突然的粗重咳声带著警告意味。

熊绍本瞥见言灿俞身后的人,立即松手。

「啊!」她惊叫一声,站立不稳的后仰,正好落入一个稳固的网里。

言灿俞猝然扭头,惊觉身后的威赫然承住了她的身子。怎么他的胸膛像硬墙,撞得她好疼耶!熊绍本冲著她背后傻笑。「嘿,她大概还没睡饱,我跟她玩玩而已!别瞪我啊,嘿嘿,你老婆挺有趣的耶。」

戚赫然低头瞅她,戴著一张冷然面具。

她屏住呼吸,身体僵直,被他温热的鼻息吹拂的心神不宁。察觉交贴在她两侧腰亡的温热大掌,两只肌肉坚实手臂将她紧紧的钳制住了,她的心跳呼然。隔著单薄的睡衣,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他们紧贴的胸膛与背脊传递著灼热的电流……

「怎么回事?」戚赫然在她耳边问,一大早跟熊绍本玩官兵捉强盗吗?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呀……」言灿俞嘀咕。身后的高温烫得她心悸,毫无距离的紧密接触让她喘不过气来,怎么会这样呀?双手按住快蹦出胸口的心脏,她微弱的声音自问:「我有心脏病吗?」「你有心脏病啊?」熊绍本惊讶,一颗巨大的头颅几乎撞上她的脑袋。「早知道就不吓你了。」

她惊醒,反射性的一掌打过去,打得熊绍本捂著额头又吼又叫。

「你!你有暴力倾向啊?」

「我告诉你,他……」

她猝然一扭身,戚赫然俯下脸,准确地迎上她的嫣红唇瓣……

「唔!」吻上他火热的唇,言灿俞有如触电般全身一震。倏地别开头,指尖轻触著自己的唇,她懊恼地想:「我不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的。」熊绍本揉著头,看著言灿俞红蕃茄般的脸蛋,不禁好笑。

她忙捂住嘴巴;怎么不小心把想法说了出来,真糟糕!瞪著眼前的胖男人,都是他害的。

「他是坏人!」不管身后的雕像是不是故意偷袭,她伸出食指指著胖男人的鼻子,大声指控。

熊绍本猝然逼近,吼:「唉!我哪里长得像坏人了?有多坏?哪里坏?」

言灿俞猛地一缩,微颤的双手紧握身前的两只手臂,寻求保护的贴紧身后的人,心里发出疑问:为什么威赫然毫无反应,小偷闯进他们家了耶!

「他是我朋友,你们昨天见过。」戚赫然低哑一笑,这傻瓜!她全身冰凉凉的,让他直觉的想用自己为她取暖。

「唔?」言灿俞眨眨眼,眼中满是怀疑。

「没错!」熊绍本冲著她嚷:「亏我还是你们的证婚人,你给我看清楚,」

言灿俞眯起眼楮,努力地想看清楚他的眼,困惑的低语:「可是,不像啊!」

「还不像!我告诉你,我是你老公的好兄弟,以后多得是机会在你家神出鬼没,你给我牢牢记得我这张可爱的脸,别再拿锅敲我了。」

「别拿你的口水侵蚀她。」戚赫然懒懒的声音透著严正的警告,他双手有力的紧箍不仅是保护,还宣示著占有。

「嘿,这么宝贝啊。」熊绍本讥嘲,他认识的威赫然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啊。

戚赫然闷哼一声,在她耳畔低语:

「站好。」怀里的柔软娇躯由冰凉转为灼烫,再让她紧紧贴著他磨磨蹭蹭,他要的可不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能满足了。

「喔!」言灿俞愣愣的发声。

停然失去依靠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加上轰轰然的脑袋、醺醺然的神志,颊畔的灼人高温,言灿俞真是恼极。一垒就快窒息了,三垒肯定心脏病发一命呜呼了!

哎!不会……不会有三垒吧?他没要求她呀。据杜曼说,想陪他上床的女人多得难计其数呢。言灿俞偏头一想,她是他的合法妻子耶,如果他跟别的女人上床,她……

可以不介意吗?

她是不介意啊,可是……想越来就是不舒服嘛,直觉的想学他说一句——

「不许!」

「你不许什么?」熊绍本失笑,这小女人的神经似乎没卡紧耶。

「后宫佳丽三千,那我算什么呀?」她浑然不觉的嘟叹。

「言灿俞,你又胡言乱语什么?!」戚赫然站在她背后环抱双臂,拧眉质问。她不能正常一点呜?「喔!」她捂住老是闯祸的唇,惭愧的垂下头。

「哎,才觉得你转性了,原来是‘三分钟热度’。」熊绍本怪叫著,同情地拍拍言灿俞肩膀。「这家伙就是喜欢用那副阎罗王的阴冷口气说话,以后有你受啦。」

她抬头,无奈地瞅他。

「安啦,我们是同一阵线的,我教你几招让你对付他。」熊绍本扮个鬼脸逗她。

她近距离的瞅他——五分头、胖胖的一颗蛋脸上有对酒窝,看起来挺亲切的嘛。

昨天他穿著西装,现在却一身松垮的运动短裤,现在她没戴眼镜,昨天也实在太紧张了,只知道他们的证婚人是戚赫然的好友和秘书,根本没将他们看清楚。而虽然是他们登记结婚的日子,但晚上威赫然照常有应酬,她也早早就上床睡觉了,不知道他住进了他们家,难怪造成误会。

言灿俞好懊恼。糗了,难怪杜曼说她除了白纸黑字什么都认不得,眼楮离开书本,脑袋就常常短路!

「对不起喔,我误会你,还……打了你。」言灿俞羞愧的低语。

「哎,不打不相识,我不像某人成天正经八百、阴阳怪气的,跟我甭计较啦。」熊绍本大剌剌地笑说。

「可是……」她担心地看他的头顶,抬手想探个究竟:「我打得很用力耶,一定肿起来了,我帮你揉揉。」

他笑握住她的手。「我皮厚,打不死的啦。」

熊绍本睨著她溢满关怀的娟秀脸庞,暗下惊叹,自己是白担心了,戚赫然纵使再蛮横,也不会无故去伤害这样一个小傻瓜的,难怪他要她。她的单纯、温暖,或许更能融化一座冰山吧?

戚赫然冷脸瞥过两人交握的手,凝肃的背转身。

言灿俞扬起嘴角。「嗯,你长得不像坏人呀。」

她喜欢他,爽快而温和,不像戚赫然,总让她感到惊悟!

「算你有眼光。嘿,你老公没教你不能以貌取人吗?」他觑她身后一眼,那家伙已经上了楼梯……

旋即响起破坏她好心情的命令——

「言灿俞,上来。」

「唔?」言灿俞一愣,干吗连名带姓喊人哪!

熊绍本放手,故作紧张的跟她挤眉弄脸。

「听见没,快跟上去啊,那家伙话不说第二遍的,迟了倒霉是你自己喔。」冰山果然正逐渐溶解中,也许还会惊爆出熊熊火花哩,他自然要等著看好戏喽。

言灿俞扭过头去,无辜地凝视著戚赫然的背影。他似乎在生气!

背脊一凉,讷讷的发出应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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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倒大霉了吗?

言灿俞慢吞吞的跟进他的房间时,浴室的门开著,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只好杵在门边发窘,不安的脸偷偷瞄著屋里的陈设。

一派的黑白色系和坚硬线条,俨然是他的一贯风格。她倏然惊觉他的名字和他让人措手不及的作风十分搭哩!

「我没叫你罚站。」身穿黑色浴袍的威赫然出现在浴室门口。

言灿俞惊然扭头,闭闭眼楮,两大步跳向大沙发,机器人似的坐下。

「起来吧。」他命令,深黝的瞳紧锁著她。

他一步、两步……的朝她走近,心里估计著两人的距离。

原本他们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应该是天与地的距离。当男人与女人有所交集时,隔著的不再是世界,是一颗心的距离,心与心……可能遥不可及,亦可以亲昵相系!

她从沙发上弹起来,不安的往后退缩,惶然猜测:她误把他朋友当成闯贼,让他觉得丢脸了?

骤然!霍然!猝然!猛然!言灿俞满脑子与「赫然」并称的副词。一个威盛的侵略者正以一股急遽、严急的力量吞噬她,这个「赫然」突然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突然的娶了她,现在他突然地要跟她算账了?!

她跟他去登记结婚前怎么没想到他可能有虐待狂、暴力倾向?尤其是他这种事业有成的大男人压力大,最可能打人出气了!完了完了……言灿俞心里暗叫,她一定是打击太大才没头没脑的……误了终生!如果他一拳挥过来……

啊!

她紧闭上眼楮,吓得猛抽一口气。

「怎么了?」他一手抵在她颊边的墙面,不解她的惊惶。

眼睑一撑,她意外的眨眨眼。「你不挠我?」

他愣了一下,旋即浮现一抹荒谬的笑意。

「你希望我——揍你?」拉近距离的第一步是——习惯她无逻辑的语言。

「当然不希望,我又没被虐待狂!」她噘嘴嘟哝,双手按在胸口上仍抑不住紧张。

「你认为我有虐待狂?」他盯著她孩子气的神情——怪小孩,又想什么了?

「没……没……有啊。」她心虚的低头。他何必这么靠近呢?这么近的距离,让人紧张……

「你怕我?」勾出一抹笑,炯然的眼不放过她。

「没……」又来了!他又露出那种迷死人不偿命、带著邪肆气息的「可怕」笑容了。她眼神飘了飘,心惊胆战的屏住气息。

「嗯?」

他那股雄性气息却不容她退却。

「呃……有时候。」

「哪时候?」

「就是……」她双颊纷红,垂首支吾,背脊紧贴著冰凉的墙……冷哪!

他勾起她的下巴,霸气的脸不容她逃躲的锁住她的双眸,逼问:

「当我这样看你的时候?当我如此靠近你的时候?」

她诚实的轻哼,露出哀求的眼神——既然知道,就别再为难人了嘛。

「为何?」炽热的指尖托著她的下巴,一抹蛮霸近乎无赖的笑在唇边徘徊不去,他就是要她看出他的渴望。

「我……我也不知道。」她懊恼低喃,如果她知道就好了嘛。「你……你一定……要这样看我吗?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现在算坏坏谈吗?」他轻笑,没商量余地的反问。

「喔!」他存心让她心慌意乱嘛!言灿俞泄气的咬咬唇,索性垂下眼睑,不看他总行吧?

她两排浓密的睫毛成扇形华帘,他嘴角扯了扯,侵略性的目光在她白皙柔嫩的脸上游移,修长的手指从她的下巴移向嫣红的唇瓣,轻轻的划过……

她惊诧地抬眸。「你!」

「眼镜呢?」他若无其事的问。他要她移不开目光,她必须看他!

「在房间里。」她嘟哝,两颊鼓了鼓,将双唇抿起来。

他噬人的眼神锁在她秀挺的鼻梁上,无障碍空间呵。

「你不需要早起。」他沙哑的声音泄漏了自制正逐渐崩解。

「我想帮你、我想准备早餐。」她逃难的眼眸瞥见他敞开的浴袍下的结实胸膛,失措的紧闭上脸。天哪!她知道自己无法平静的原因了,因为他身上散发的男性气身让她……心悸、晕眩……也兴奋吗?

「你不需要讨好我。」

「我没有讨好你的意思,我只是……我想尽力做好……你要我做的角色。」她一手按在狂跳的胸口上,告诉自己一定要克服,她只是缺乏和异性相处的经验,慢慢习惯就好了,她必须和他安然相处!

「什么角色?」

「你……你的妻子。」

「成为我的妻子首先必须学会——提防人!坏与否不能用‘看’的,谁都不能相信,懂吗?」他给她的第一课。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不择手段她无须了解,然而他拥有庞大资产、在扩展事业版图时难免树敌,即使没有韦家的敌对,他的所属物亦可能受到觊觎或侵害,何况她是他的「人」,他必须加强她的自保能力,就怕她太单纯,无防备之心,宁可她时时提高警觉。

不懂!她蹙眉,困惑地问:「包括你我也不能信任吗?」

他笑而不答。这问题他会以实际行动让她了解的,非言语可告知。

笑是什么意思?「那……你也不相信我喽?」

他哼了哼,这傻气却固执的小女人呵。

「喔,我懂了。」她失望的,他的表情分明是嘲笑她吧。

他挑眉。「你懂什么?」

她摇摇头。他凭什么相信她呀,不过他也用不著防她,因为她买不上重要角色嘛。

在她董下眼睑之前,他闷声说出了第二课:

「下次,不许再穿著睡衣到外面走动。」眼神掠过她轻薄的连身睡衣,即使自制力惊人,他也不敢保证不会觊觎这小红帽。

哪有呀!她急辩:「我没有穿著睡衣出门啊……」

「出了房门就该穿戴整齐。」不容辩解的打断她。

她噘噘嘴。有钱人的规矩还真多哩。

「除非你存心色诱我。」他别怀深意的笑睨她。

「我!」她又惊又无辜,气恼嘟囔:「拜托!我的睡衣很安全,你那么容易受……受诱惑吗?」

「男人和女人对安全的定义不同。」这小白痴,她对男人究竟了解多少?

她不平的嘀咕:

「你不‘色’,我又怎么‘诱’你啊!」分明是他心术不正」,却把责任推给她,欺负人嘛!

耙跟他顶嘴?他警告的视线落入她敞开的领口……正是最佳的视野,掳住了她酥胸若隐若现的撩人画面!

他别开头,闷哼一声。若她是存心的,他很快会找机会教训她;若她无知,他也会好好「教育」她的。

发现他转头,她抿嘴偷笑,悄悄的伸出右脚,欲逃离他的势力范围……

他倏然回头,左手一撑,两臂限住了她的活动,眼梢闪过笑意——敢跟他动小脑筋呵。

噢!她心里哀号,早知道就不该轻举妄动。

「你可以尽情的做想做的事,前提是谨记自己的身份。除了谎言和背叛,我自信是个颇慷慨的丈夫。」他缓声道出第三课。

她歪扭著脖子,僵硬的身体被钉在墙面上,结结巴巴地说:

「我……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我只会欺骗自己……不会……不会跟人说谎的,还有背叛……我……我有什么理由要背叛你呀?」

他黑阒的眸伫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想起他飞奔去「揪」她时所要找的答案——她何以进驻他的心?

「我想……我想出去工作。」她支吾的迸出一句。如果他每天都跟她玩上这招,她早晚会心脏衰竭死翘翘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逃家工作去也。

「你能做什么工作?」

他怀疑的语气惹得她脸红像关公。想起她的一千零一次的工作——为期一天——悲惨收场,唉!

「可是……」她秀眉颦蹙,恼自己、也恼他到底想怎样嘛?有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一定要靠这么近……蛊惑人……

噢!言灿俞惊诧地对上他调戏的笑脸……就是蛊惑!

他正用他的气势迷惑她!

「可是什么?」他观察著她眉宇间的情绪。

「我……我不想当米虫。」想到自己让他「养」、伸手跟他要钱,言灿俞不由得难堪。她终于有个家了,但没想过要面对这些难题啊!

「我不介意养米虫。」两道浓眉一挑,他心底有了答案——人总是本能的寻找著自己失落的东西,他深沉的生命需要她的纯净调和。

她睫毛下垂,多心的想——他不介意养米虫呵!一只、两只、很多只米虫都是他能力所及的,还可以把米虫当宠物呢。如果这是猎人撒下的网……

她算不算自投罗网?

「你为什么要娶我?」她无力地问,哀愁的眸望著自己的脚尖。如果他想当她是宠物来豢养,何必娶她呢?

他的唇挪向她的耳边:「男人是虚荣的,能被一个女人崇拜、深爱著是种莫大的成就。」

不!言灿俞神志迷蒙、呼吸急促的提醒自己——不能受他蛊惑!不能落入他的网里!否则,她将像杜曼所预言的,被他的情妇五马分尸了。

她只要认真的当他名义上的妻子,帮他洗衣、煮饭、打理家务……和他们共同拥有一个「不小心制造出来」的宝宝,共同拥有的「家」,如此就好。

「我要你爱我!」他蛮横的要求。

他不要自制了。在她面前,他只想为所欲为。

「你知道我并不爱你呀?」她困惑的抬眸。

在医院时,他听到了她和杜曼的对话,她于是将自己喜欢莫宇、努力念书拉近两人距离的事全跟他坦白了,他听完只是冷哼一声,样子像是嘲笑她愚痴呢。

「你会爱我的!」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他,鼻尖相顶,起誓般的说著。

她闭闭眼楮,他灼热的气息压迫得她无法吸呼。

「你……可以找……找别人爱你……应该……很多女人……都……」

「我只要你!」这傻瓜,从她被章康带到饭店企图侵犯、她对他发出呼救开始,他就被她牵制了。两片嫣红的唇微启,迷蒙的眼直瞅著他,她怀疑自己的听觉——他说「只要」她!只要,是什么意思?

眼里闪著得意,他要的就是她如此的凝视,是该传授她第四课的时候了。

噬人般的气息再趋近,他男性的唇轻易的捕捉住她……

「唔!」言灿俞吓坏了,双手抵拒他的肩,直觉的闪躲。

他的手臂扣上她的纤腰,让她柔软的身子贴上他坚实的胸膛,一掌托著她的后脑,侵略的舌尖窜进她的唇里。

她的双手徒劳无功的附在他身上,惊惶的睁著大眼,任火舌急速窜流全身,半推半就的让他蛮霸的夺去思想,惊悸的心跳有著不明的狂喜……

直到他的贪恋获得满足,激吻过后——

「你……怎么可以?」她羞涩的捂住嘴巴,无法厘清自己的感觉,直觉的怕他再来一次。

「我要,就可以!」自信的唇角一勾,斜睨著她胀红的脸——

累积的知识愈多愈是让她和现实脱节,就是这样脱俗的她,让他觊觎她的更情,想猎取她的一心一意。

「为什么?」

她轻喘著,垂下眼睑,脑海里重复著他好听的嗓音——

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他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粉颊,他的唇滑向她的耳边,刻意压抑的声音显得低哑:

「我没什么耐性,无法教你每个步骤慢慢来。」他要她在最短时间内体会他所能给予的全部,他要她动心回应。

什么意思?还有下一个「步骤」吗?言灿俞满是困惑。

一双温热的大手贴上她冰凉的细颈,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挪开她捂嘴的手,这次,他满是温柔的唇吮上她的柔软,极其温柔的剥夺她的防备。

她的心不再抵抗,情不自禁的仰起脸,接受了他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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