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愿意 第五章

阒暗、冷寂的空间里,言灿俞感到自己正往地狱的深渊陷去……

「我不要死!」她嚷出强烈的意念,眼睑一撑。

地狱居然是白色的!

见她醒了,戚赫然随手搁下卷宗,从床边的椅子站起,大掌复上她的额头。

言灿俞受惊的一缩。

「你?!」

「我是地狱使者。」他沉著脸说。手掌下熨烫的温度令他嘴角一撇,收手。

「咦?」她盛著困惑的眼瞅他。

她怎么睡著了?言灿俞想,她明明跑出去想买东西值一肚子的,然后……双腿无力的跟她作对,意识也不听使唤,在她合上眼的刹那,像有人抱住了她!

「这次又是莫名其妙?」他交插双臂靠坐在床缘,脸里透出一抹深黝的光芒锁住她的脸,心底漾出一片微波。

她挣扎著坐起来,震动了手上的注射器。「这里是……」

他钳住她的双臂,缺乏温度的声音喝道:「别动!」

她张著嘴,果然动也不动、一瞬也不瞬的瞪著他。

棒著衣服,两条纤细的手臂传递灼人的高温到他掌心。

他替她立起厚枕让她靠著,再坐回床沿时别开头,不让她的眼神、她的体温掀起他心底的热潮,权威道:

「显然你常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识,我必须考虑是否让你继续在校任职。一个精神不佳、常发生状况的人没资格为人师表。」

她低哑的嘟哝:「你不要那么凶嘛,是、是老天爷爷恶整我,我也很无辜啊。」

老天爷爷?他回头,眯眼瞪著发出无助声音的女人。

「我也不想活得这么糟糕啊,我很努力嘛。」念书虽然辛苦,但只要努力,她总能应付得来,不像生活……一下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来不及接受,何况应付。真是愈想愈无辜,如果不是老天爷整人,怎么会那么巧,她和杜曼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好吧,算他自找麻烦!戚赫然无可奈何的轻咳一声,刻意放轻的语气显得不自在。

「没事了。你发高烧晕倒在马路上,我正巧经过,送你来医院,医生已经帮你做了检查,你……」她为何绝食?受了什么打击吗?他想问,却不想刺激她。

「哦?」她迷茫的眼楮里燃起了光采——医生证实了!他知道她怀孕了!

他审视的眼神停在她脸上。这蠢蛋又怎么了?

他著实不解,怎么每次她都如此狼狈?让人欺负就算了,连她都欺负自己,不会没钱吃饭吧?

「那,医生都告诉你了……」她轻咬唇瓣,声如蚊蚋。

别见她腹上的莹白小手,他猜想:她肚子很饿吧?

她抿抿双唇,紧张的咽咽口水。

「那天晚上谢谢你救了我……」

「好。」他一声打断她,重点就在此,问题就在那晚,而答案在她身上。管她饿死自己,他要知道何以那晚之后自己就莫名的牵挂她?这女人有什么魔力?

「咦?」她不解地瞅他,好什么好?

「你旷职多天就当我多给了你几天病假,但,你该跟我做的报告不能免,继续说吧。」他警告自己不能心软,必须将她驱逐出脑海。

「嗯?」他想确定她记不记得发生过的事,可见他是有良心的人。言灿俞有点愧疚,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对不起喔!」她说。

「为何?」

「我知道一夜不能太认真,我执意要留下孩子,他的存在肯定会影响你的心情。但请你放心,我不要你负责,他是我一个人的,跟你……咳!」说得太急了,差点被口水噎到。「他……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他感到荒谬极了,幸亏他历经商场百战,否则她这番话肯定让他眼凸、气煞。她竟然以为……

「我不会跟别人说你是孩子的爸爸的。」她的脸像红透的蕃茄。这男人和她共创了一个生命耶,感觉真尴尬!

她究竟醒了没?他研判的眼紧盯著她。

他怀疑她吗?言灿俞迎向他的眼神。「真的,我保证我不会说。」

瞧她一脸认真,可笑!

想怀他孩子以抓住他的女人是不少,至于她……他笑。他乐见她施展计谋。如果她懂得算计人,便不会让学生耍、被家长掌掴、还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她紧张地瞅他。

「你确定孩子是我的?」他斜睨她,唇边挂著促狭的浅笑,为俊帅的脸增添了迷人的邪气。

「当然是你的!」她嚷,感觉受辱了。

他以为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言灿俞心里好气,但表现出来的只是淄。她笨、笨、笨啊,自己老是傻乎乎的,有什么资格怪人钱看她?

「好吧,就算是我的。既然是我的,怎么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好整以暇地说。

就算?说得好敷衍喔。她委屈地瞅他。「那你希望我怎么说嘛?反正、反正那不是你的错。」

「那晚的事你记得多少?」医生给他的报告是她久未进食,加上发烧引起肠胃不适,如此而已。「差不多……跟我想的差不多吧,你救了我,然后我跟……跟你那……那个……」她避开他的专注凝视。从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看过她,带著一股令人心慌的威力呀。

他盯著她紧绷的脸,轻咳一声,想解开谜题:

「其实那晚……」

她懊恼地打断他:「我说了不要你负责嘛!你不要告诉我留下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怕他挑明了说那是一场交易。

「我不许你生下呢?」

「你凭什么?!」她紧张,抗拒著这种可能。

「我是提供精子的人,自然有一半的权利。」拉长的语气十分有自信,甭说他脸上主宰生死大权的气势了。

她的眼眶霎时泛红,乞求地说:

「你……别为难我嘛。」已经失去莫宇和杜曼了,如果再没有孩子,她还有希望吗?

他脸色一沉。这女人又说他为难她!

他必须跟她讲明,他从不为难女人。

「你……」

「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了,请你成全我好不好?」她说。

她竟敢打断他说话!他冷脸发射怒气,却撞上她哀求的眼神,当场火气折射,消灭无踪。

他满是无奈的感觉,脸上却维持著一贯的倨傲。

「求你……」

「随你。」他不想听她的哀求。

「你答应让我生下宝宝?」

「有,就生。」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早晚会发现「有没有」吧。他想,这女人傻气得令人没辙啊。

「谢谢!谢谢你,威先生,谢谢你!」小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红红的眼楮却显得好可怜。

他瞪著她的傻样,没好气地问:

「医生说你至少断食两天了,你活得不耐烦吗?」

她垂下眼睑,嗫嚅地说:「我……没有生存目标。」

他眉一挑。这什么话?倘若没目标就该绝食,饿死鬼的数量会比活人多得多了。亏她活了一把年纪、接受过高等教育,竟像个小白痴!

「我喜欢的人要跟我最好的朋友结婚了。」她不知为何跟他坦白了。

「被情人抛弃加上朋友背叛,这样就不想活了?」愈看愈像个书呆子,难怪情场失意。他莫名感到生气,却倏然惊觉——这种「莫名」情绪和「莫名其妙」状况连连的她所发生的关联。

「是我一厢情愿。」她说。

他闷哼一声。她也知道自己一厢情愿了,凡事全凭自己以为,连怀孕这等大事都不例外。

但是,若她知道自己没有怀孕,是不是又不想活了?他开始有些顾忌了。

「杜曼没有背叛我,莫宇也没有抛弃我……」她喃喃解释。

「休息吧。」他冷声命令。

他对她没营养的情史毫无兴趣,何况他看过她的个人资料,知道言灿俞除了在校成绩辉煌,其余乏善可陈。

她怯怯地瞅他。

「我还可以回学校吗?我需要工作养活自己,我保证不会再出状况了。还有孩子,我保证他不会影响到你的。」

能触及现实问题了,脑袋没坏嘛。他没好气地想。

「你的保证和道歉一样廉价吗?动不动就说出口。」他不满,为她的卑屈模样,而他冷硬的心竟过不了这关!

她啮咬著下唇,满脸无辜的感觉。不能道歉、不能保证,那还能说什么呀?

「你已经浪费我一下午了,想说废话至少等你烧退了再说。」他说。

她不敢迎视他的严肃,瞪著床单嗫嚅地说:

「对不起,我还是要说对不起。对不起麻烦你了,我现在的精神很好,我不用住院,你可以……呃……可以借我……钱,让我办出院吗?」

「你是医生吗?」他抑不住的恼火起来。笨!斑烧三十九度她还想出院。

「我不是啊。」她不解地看他,很认真地回答。他怎么会以为她是医生?奇怪!

「不是就别自作聪明。」他放弃挣扎,霍然起身,老实承认自己无法忍受她出了他的视线。此刻他冷傲的外表下,正思索著对策——他要如何安排她?

「喔!」言灿俞垂下头,强迫自己暂时当哑巴。

「铃……」

她吓著似的猛然抬头,用不安的眼神瞅他。

他瞥过她透著不正常红潮的小脸,掏出手机,侧转身,几个稳健大步踏出了落地大窗,走向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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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头等病房里有冰箱、电视、大沙发,墙上还挂著名家画作。

言灿俞环视室内一周,眼楮瞟向落地大窗。窗外一片黑暗,没戴眼镜的她并不知道阳台上一脸凝重听著电话的人,一双灼烈的脸正盯著她。

她瞥过墙上的钟,七点整!

言灿俞叹气,屈起双膝,两手抱著腿,下巴靠在膝盖上,落寞的眼楮下垂。

晚上七点,是一家人吃饱饭、围在容厅看新闻的时候。

住在舅舅家的时候,她总是一吃完饭就埋头进书堆里;上了大学,晚上常是随便啃个面包,紧接著赶去图书馆找资料。她一个人住了七八年,渐渐忘了正常人是怎么定义生活的,而她的时间全被书本占满,感觉寂寞的时候其实不多。

现在她回想起来,才觉得独自走来的日子有多孤寂。

她竟害怕起回到原来的生活!所以当那男人的手机响起时,她直觉的不安,那是催促他离开的电话吧!

她不想一个人!甭寂的夜,肯定很漫长。

「傻灿俞!」

她抬头,愣愣的张嘴:「曼?」

杜曼杵在床边。她不知何时进来的。

「是送你来医院的人通知我的。」通常只要言灿俞一个眼神,杜曼就能了解她的意思。如今,这种默契竟变成了考验。

言灿俞想,戚赫然怎么知道社曼?从学校调出她的个人资料吗?资料上的紧急联络人写的是社曼。

「这就是你努力想要的结果吗?」杜曼绷著脸,声音闷闷的。

言灿俞来不及面对现实,困惑著。

「让我成全你的惟一可能比较好吧?」杜曼微愠道。

言灿俞震惊的脸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

「莫宇告诉我,他喜欢过你。」直率的杜曼不喜欢拐弯抹角。

一种恐慌齿进了言灿俞的骨子里……不要!不要开这种玩笑!

莫宇——喜、欢、过、她!不要开这种玩笑吧,老天爷爷。

「他说,爱你需要很大的勇气。你努力追求理想的眼神令他恐惧,他想告诉你他喜欢你,你却一直逃开……」

「你胡说!」言灿俞嚷。

仿若绷紧的弦断了,杜曼忍无可忍的跟著嚷:「他早就喜欢你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阵波涛正轰隆隆的打击著两人的心。

「这次,你不要再傻了,他——是你的了。」杜曼下了极大决心似的。

「我不要!我不要你的施舍!」言灿俞眼眶红了。

「不要我施舍?有种你跟我抢啊,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算什么!」杜曼气嚷。言灿俞知道她有多矛盾吗?谁愿意将心爱的人拱手让人啊!

「有……有种你别管我的死活嘛。」言灿俞嘟叹。她了解杜曼的个性——看似大而化之,其实心思细腻,杜曼会决定为一个男人定下来,肯定是用了极深的感情。

「因为是你!我和他只有两个月,你却为他浪费二十年了。」

二十年呵!言灿俞倔强的别开头。严格说来是二十一年吧。

这些年,她的心始终缺了一块,能弥补她的注定不是莫宇!或者,她的心注定是要少了一块,谁也填补不了。

「我错过的不是他,是我自己。」她哽咽说。

「笨蛋!」杜曼哭声嚷。

「我知道。」言灿俞好无奈、好无力的声音:「你以为我想象笨蛋吗?我也不想啊。」

杜曼拿手背拭去眼泪,坚定了自己的心意,决定成全他们。她猛然旋身,说:

「那个笨男人要不要随便你,反正我是受不了他那个嗦的妈。」

言灿俞张嘴,直觉的朝她的背影伸出手……

杜曼正从她的生命抽离了,她不要!

心,好痛!她的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杜小姐。」冰冷的嗓音响起。

杜曼的手停在门把上,错愕地回头。房里怎么有男人?

言灿俞下意识的扭头。

戚赫然斜倚著落地窗,看似站了好一会儿了。是她们太投入在各自的情绪里,所以没注意到他。

他勾出一抹浅笑,漆黑的瞳子注视著言灿俞狼狈的红眼楮,旋即接住了她在空中颤抖的手。

「你怎么在这里?」杜曼霍然换了姿态,下巴一场,俨然是言灿俞的保护者。

「我可以省下自我介绍的过程了。」他以不可一世的姿态,直捣重点:「我不打算举行婚礼,但,你是灿俞最好的朋友,不介意给我们一声祝福吧?」

「你们?你们要结婚?!」杜曼无法置信的瞪著言灿俞,心里气恼:笨蛋!不是警告过她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吗?为什么才失踪几天又和他牵扯上了?

言灿俞朦胧的脸凝望著他的厚实大手,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他的手心传进她的身体里,她的心跳和思绪一样紊乱。

他不举行婚礼,为什么还要杜曼祝福?不举行婚礼,可是要结婚对不对?那……杜曼说的「你们」,是他和……谁呀?

戚赫然无视杜曼的敌意,迷人的眼直勾勾地凝视著床上呆傻的人儿,警告的冷声带著占有欲望。

「我的妻子不许想别的男人,懂吗?」

「啊?」触电般乍红了脸,言灿俞心慌意乱的瞅著男人,心跳一百。

「是她?!

上次他说她是他的朋友,这次他说他的妻子不许想别的男人!他的妻子……

真的是她?!

「言灿俞!」杜曼嚷。

「言灿俞缓缓的转头,唇角不自觉地轻扬著,不带焦距的脸找不到声源。

这执拗的傻瓜……完了!杜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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