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揉揉眼楮,打个大哈欠,抬眼巡看身后百来坪的大别墅,确认没有异常,再转回身去,只止在自己的岗位上。
「有没有动静?」门口彼端的男人朗声问道。
「正常。」虽然这样回答,他还是忍不住模模自己胸口的枪是否存在。
他不得不谨慎,因为他正身处「佐藤集团」总堂主的居所。
「有车子!」对面的人神色立刻肃穆。「是总堂主的车,开大门,快!」
站在守卫区的守卫,赶忙按下打开大门的按钮。
进入别墅的车子一共三辆,按照惯例,中间那辆坐的,绝对会是阶级最高的人物,前后则是保护其安全的贴身护卫坐的车子。
一见总堂主回来,守卫纷纷以通讯器通知屋内屋外的人。未几,几名仆人全都来到大宅门前,迎接别墅的主人——佐藤俊矢。
「佐藤先生。」众人以为车里只有佐藤俊矢,怎知他竟搀扶著一名陌生女子。
仆人们见状,忍不住交头接耳。
「是谁啊?」
「她的眼楮好像受伤了……」
「别说话,佐藤先先走过来了。」年纪较长者用手肘,顶一顶身边的两个年轻女仆。
「相泽太太。」佐藤俊矢挽著一脸不悦的服部麻衣,走到年纪约莫四十的妇人面前。
「最。」相泽太太打起十分的精神朝他颔首。
「这是服部小姐,今天起,她会住在这里。」
佐藤俊矢的宣布,对在场的人而言,仿佛是难以置信的事。因为眼前这女子,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要说是极道中人,样子也不像。
但这些都是其次,真正教他们惊讶的是,就算是和佐藤俊矢有「来往」的女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住在这里,除了一个叫菅原的女子之外……
「我想回医院。」
佐藤俊矢冷瞪说话的服部麻衣一眼,接著道:「相泽太太,照顾她。」语毕,他转身往车子走去。「我会的。服部小姐,里面请。」
服部麻衣退后一步。她不想待在这!没有人能够明,看不见周遭人事物的不安,更何况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无奈的是,在佐藤俊矢的势力下,她失去了拒绝的权利。
「别让我待在这里!让我回医院……佐藤先生?」服部麻衣双手忙著寻找佐藤俊矢的身形。
正要进入车内的佐藤俊矢,一见她双手不安地模索,他的双脚突然不听使唤,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纤细的小手。「我在这。」
「你要去哪里?」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一抓住自己的手时,那手心的暖意,竟将她心中的不安泯灭了大半——也许是因为在这里……自己只熟悉他吧。
佐藤俊矢觉得她的声音似乎快哭出来般,他迟疑了一下,打量周围一双双以她为焦点的目光,沉声道:「我哪也不去。」佐藤俊矢牢牢的牵住她的手,「来。」
被这温暖的大手牵引著,服部麻衣竟不再惶恐,好像就算前方是极度危险的路,她也会毫无畏惧地跟随著他。因为她相信,他会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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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泽太太端来厨师特地为服部麻衣做的中国料理。
「我知道你刚出院,所以特别叫厨师做清淡一点。这厨师,可是从中华街请来的料理大师喔。」「相泽太太……为什么是中华料理?你怎么会知道,要做这种料理给我?」服部麻衣狐疑问道。「是佐藤先生吩咐的。」
闻言,她沉默不语。
看来……她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然而,她却对他的事一无所知。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变得喜欢观察他,想知道他为何总是沉默;想知道他不说话时,到底在想些什么;想知道他的模样,真的好想知道……
「没胃口吗?」相泽太太突然出声,截断了她的思绪。
「不是。」服部麻衣低下头,巧笑倩兮。
「在想佐藤先生?」
相泽太太不提还好,一提她的脸颊立刻绯红。
「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在想他?」
「你们不是情人吗?」
服部麻衣猛摇头。
「原来大家都猜错了啊。」相泽太太噗哧一笑,「那她今晚就不用气冲冲的来了。」
「谁?」
「管原小姐。这里有个佣人是她买通的,所以别墅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知道,瞒也瞒不过。」
服部麻衣耸耸肩,再摇头。她还是不明白相泽太太说的话。
「如果你跟佐藤先生不是情人,就不用知道了……那女人很麻烦的,别
「为什么我不是佐藤先生的情人,就不用知道?我不懂。」她听得出来,那个叫菅原的,似乎和佐藤俊矢有很亲密的关系。
「她喜欢佐藤先生。不过,她太骄傲了,好像什么人都瞧不起似地,这里的人都不太喜欢她,但没办法,谁教她认识佐藤先生,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也得把她当作宾客伺候。」才说服部麻衣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却叨叨絮絮地说个不停。
那个叫菅原的喜欢佐藤俊矢……服部麻衣开始后悔问相泽太太有关菅原的事,因为她居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在意菅原对佐藤俊失的喜欢……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仿佛由惬意的天堂,遽然坠入凛冽的深谷。
「佐藤先生也喜欢她吧……」服部麻衣强笑道。语方毕,心里跟著掠过一抹酸意。
「这种事实在看不出来,你应该知道,佐藤先生对人老垮著一张脸,对菅原小姐也没例外。认真的,我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还没见他笑过;你见过吗?」
「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服部麻衣苦笑道。
「那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我年纪一大把了,说真的,我一定会喜欢上佐藤先生。他的样子真的好看极了,就连菅原小姐都放著许多追求者不管,硬说要和佐藤先生在一起。」
「是吗……」照相泽太太的说法,菅原小姐一定很美丽了,她想,佐藤俊矢心中应该有她的位子才是。「相泽太太,我想出去走走。」
「你还没用餐呢!」
「我现在吃不下。我只到附近,你陪我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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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集团参谋处
佐藤俊矢手持与服部麻衣有关的资料,两眼瞪著柴崎。「哪来的资料?」
「属下请‘殷家三盟’的人查的。」
柴崎提及的「殷家三盟」正是亚洲三大黑色组织的其中之下因与「佐藤集团」有共同的道义主旨,以致双方交情甚好。
柴崎见佐藤俊矢浏览完手中的资料,便道:「昨天我跟踪去医院的那群人,看著他们进入‘三源流’的分舵。」
「你夜闯了?」佐藤俊矢相当了解柴崎,若没有头绪,绝不善罢甘休。
「嗯,里面的人说,东西应该在服部麻衣身上。照他们的话,他们什么也没得到。」
「服部智仁既然有心背叛,为什么没直接把东西交给、三源流。的人?反而要绕这一大圈……」「可能另有隐情。」
「你说。」
「柴崎想——这可能跟服部萌子失踪,有极大的牵连。」
「你的意思是,‘三源流’绑架服部萌子?」佐藤俊矢动容道。
「柴崎的确是这样想。如果能够的话,柴崎想今晚潜入‘三源流’的总部,一探究竟。」
「不,昨天在医院公园的情形,‘三源流’会因为得知我们已找上服部麻衣,而加强戒备,你现在去,万一失手,照规矩,他扪可以杀了你。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组织重要物件失窃与‘三源流’有关,尽避组织的势力庞大,任何事也都得按照道上的规矩。」
「柴崎明白。还有件事——」
登时,柴崎身旁的传真机传来一份文件。
柴畸大略看了纸上的内容,再交给佐藤俊矢。「别墅传来的。」
佐藤俊矢端详完,停顿了一下,霍地长身一起。「待会儿是不是有各堂会议要开?」
「没错,属下正想说这件事。本来今天的会议,是由首领夫人开的,但各堂主都已经到齐了,首领夫人却不在参谋处。属下想,等会儿的会议您能来主持吗?」
佐藤俊矢脸一沉。「这家伙已经习惯我为她主持会议了。」他嘴上咕哝,手指则拨著基地东面别墅的电话号码。
未几,彼端有了头绪。
佐藤俊矢不等对方先开口,劈头就是一句——
「林娟,这种事,能不能请我们首领晚上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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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疼吗?」医生用沾了消毒水的棉花,轻轻擦拭服部麻衣膝盖上的伤口。
「不会。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想想,要不是自己坚持,不要人搀扶著行走,也不会撞出一个伤口。
医生与相泽太太一同失笑。
「我要是不来,才是给自己找麻烦。」医生忙不迭地收拾医药箱。
「唉?」
相泽太太抢著说:「因为佐藤先生吩咐过,绝不能让你有事。」
服部麻衣茫然了。其实她心里有好多疑问,一直没人给她答案——那天来医院找她的那群人是什么人?佐藤俊矢既然说,哥哥已不是「佐藤集团」的人,为什么还要带她来这里,让这些人来照顾她?
以相泽太太和别墅里的人对待她的方式,她感觉得出,佐藤俊矢并不是要伤害她……
不过,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她不懂,真的不懂。
「相泽太太,其实也不用请医生过来,这里应该有医药箱,也不过是不碍事的伤,我可以自己上药的。」
「这怎么可以,」相泽太太突然以长辈的口吻严厉道,「一个女孩家怎么可以这样不懂珍惜自己!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
「对不起……」
相泽太太见服部麻衣满腹愧疚的样子,才知自己的口气似乎有些过分了,忙解释:「我刚刚的口气真是太失礼了,不过我是真的担心服部小姐的伤,才会这样说的。」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的错。」
「那就好……佐藤先生等会儿要是回来,你可别告诉他,我责骂过你喔,」
「他等会儿要回来?你告诉他了?」若真是这样,服部麻衣不禁担心,佐藤俊矢会怎么看待她?一个不知安分的容人?
「回来的机率其实不大。」
服部麻衣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好奇怪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佐藤俊矢会怎么想她呢?
心中刚对自己发出疑问,她又忍不住问一些想了解他的话:「为什么?」
「因为佐藤先生只要一回组织,都会很晚回来,有时就直接住在基地,一个月不见他,也是很正常的事……佐藤先生可是很重视组织的喔!」
「这样啊……」紧张的情绪才过,心中又掠过怅然之意。
她心想,我到底在在意什么?他会不会因为我受伤而回来,根本不重要,因为我对他面百,本就是个不重要的人。如果今天受伤的,是那个叫菅原的美丽女子,他或许会赶回来也说不定。
「总堂主!」
门口护卫中气十足的叫唤,让客厅所有人吃了一惊,包括服部麻衣。
「佐、佐藤先生……」相泽太太愕视著佐藤俊矢。
「都出去。」佐藤俊矢挥手摒退周遭的仆人与护卫,目光停在服部麻衣膝盖上的伤。「怎么伤的?」
「我……」听到他那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她的心跳开始不寻常的加快,脸颊进而烧烫。「我不小心撞到石椅……」
「要不是你不让人搀扶,哪来的不小心。」他冰冷到让人感觉,他丝毫不在意她脚上的伤。
「对不起,住在你这里,还给你制造麻烦。」她低下头,心好酸、好酸。多么希望听到他关心自己的语气,想来,自己似乎没那份资格。
佐藤俊矢沉默,凝视愧疚浓厚的小脸。往昔,在沉默之余,他绝不让自己的脑子空白,可此际,他什么也没想,只是看著她。
「如果你还有事,可以不用理我,没关系的,因为我听相泽太太说,你很忙……」她从浓厚的酸楚中,努力堆出笑容,但仍明显不自然。
他依旧不说话,却以坐到她身旁的方式告诉她,他并不打算离开。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或许不具任何意义,可却能够温暖服部麻衣刚刚被冷却的心。
她缓缓上扬起嘴角,「其实,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因为,如果不问你,我想,没人愿意解决我心中的疑问……」
她的用辞是太过婉转了,实际上应该说——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就算知道,也不敢在未经他同意下,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你知道……但论什么不让我知道哥哥的事情?」服部麻衣咬一咬下唇,「我明白就算了解哥哥的事,对他也没有帮助……他已经死了。但是,怎么说我都是他妹妹,我的了解,全出自于对他的关心:」
「你要知道什么?」
「哥哥的死……警视厅的人似乎在隐瞒这件事,连我,他们也都用模棱两可的话来敷衍……」她一叙述当时的情形,鼻头就忍不住酸楚。
「是我要警视厅的人这么做的。」
以「佐藤集团」在黑白两道上的势力,警视厅自然会敬畏七分,只要能力许可,为极道界的人吃案,也是常有的事。何况对象是「佐藤集团」,他们眉头更是皱也不皱一下。
「为什么?」
佐藤俊矢冷哼一声。「遭受自己子弟兵背叛的事,相信任何一个组织,都不愿流传出去。」
「背叛?」服部麻衣突然揪著他的衣袂,「指的是我哥哥?」
「我似乎没有再提及另外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哥哥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服部麻衣立即松开揪著他衣袂的手。
「服部智仁是我下属柴崎的人,但因他是个电脑奇才,我准许他进入基地,并且在基地的研发所,担任掌控机密的位子。」
佐藤俊矢神色陡地凌厉,「而研发所向来不设置摄影机,直到研发所的博士告诉我,他怀疑有人复制‘佐藤集团’所有机密时,我才为此设置。就你所担心的——我们拍到了服部智仁。」
「所以你抓了他?」服部麻衣想象那种情形,心头不住抽痛。
「没有。以他单纯的背景,我确信他是为人做事,所以我派人跟踪他。」
服部麻衣没有追问,在得知自己亲人对「佐藤集团」所做的行为后,她似乎无法再理直气壮地追问任何事,反而为此深感羞愧。
佐藤俊失接著说:「可惜,在行动上,他特别谨慎,我派出去的人查不出任何头绪。当我决定要柴畸约谈他时,他主动联络柴崎,电话上是说有非常重要的事。那晚,柴畸在约定的地点等他,他没来……隔日,警视厅的人——要柴崎去认尸。」
「不……」服部麻衣强指住饼分酸楚的鼻子。
「杀害他的人,应该是谋事者,这件事牵扯太大,也关系到你的安危。」
「我的安危?」
「你哥哥复制下来的资料,对方似乎没有得到,所以才会找上你。」
「你是说——那天来医院找我的人?」想起那些人邪恶的笑声和如咆哮般的喝斥,她就觉得骇怕。「就因为我是服部智仁的妹妹?」
「因为他们怀疑,服部智仁复制下来的资料,在你身上。」
「这也是你接近我的原因?」
「不错。」
「原来如此……」突然间,她好失望,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住进这个地方。不是她特别受他照顾,只因为他怀疑哥哥复制下来的资料在她身上。倘若他知道,她没有他要的东西,也许,他就会要她离开了吧……
「那么,我想我可以走了。」由自己决定去留,总比他要她离开来得好。
「去哪?」
「回医院,等伤复原了,就回台湾。」
「没人要你走。」
「我身上根本没有你要的东西,我不走,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你要是离开这里,我就无法顾及你的安危。」
她默然不语,起身欲走。
他没有拦阻她,只是淡漠地看著她踉跄地撞到桌角,接著狼狈地瘫在地上。
原本她以为他会走过来搀扶自己,想来,她错了,他的关心,早随著得知她没有他所要的资料而消逝了。就算他冷酷无情,亦是无可厚非……
她咬著下唇,忍著膝盖上的痛楚再度爬起。
「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
她愣了一愣。
「我也许能够帮你找出服部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