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变得有点棘手。
跑出去的朱芽儿竟然不见了!阎家堡派出所有的人去找,却完全无消无息。
阎浩天一直没把这事告诉千彤,怕她会自责,连丫头们的嘴都让他给下令封住,但纸终是包不住火,千彤出了房门想到外头走走,却不小心听见了柳烟和商嫂的谈话,知道芽儿三天前就失踪了。
千彤当场气息一窒,觉得头晕目眩,一只手赶紧从后头扶住她……
她抬眸,见到了一阵子没见的霍桑。
「你没事吧?」霍桑微微皱眉。「这里风大,千彤姑娘应该待在房里的。」
千彤摇摇头,目光殷切地瞅著他。「我没事的……我刚刚听见芽儿姑娘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吗?」
「嗯。」霍桑淡应著,既然都让她听见了,他也不好再说没有这回事。「那天她一跑出门没多久,就让人跟上去找的,不可能跑远,却始终没找到人,像是故意藏起来似的。」
「找过右相府吗?」她的心,有些急,还有更多的不安。
霍桑莫名地看著她。「为何要找右相府?」
千彤的眸光一闪,不自在地抿著唇。「我是想……因为芽儿是冬艳夫人的妹妹,冬艳夫人又是在右相府长大的,会不会想去看看?」
霍桑看著她,这样的神情,竟让他有刹那间的恍惚,觉得站在面前的人是以前跟他说著话的冬艳……
话又说回来,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千彤说话的声音也挺像冬艳,只是语调跟冬艳不太一样,比较沉一些缓一些……
「怎么了?」千彤突然间,还伸手模模自己的脸。「有什么不对吗?还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对不起,我刚刚有点恍神。」霍桑道歉。「我会找人去探探右相府的,谢谢你的提醒,千彤小姐。」
「叫我千彤就好。」千彤温柔的对他笑了笑。「希望可以快一点有消息。」
罢回堡的阎浩天,风尘仆仆的来到他们身边,目光兜在一身单薄的千彤身上,一股脑儿的气又涌上……
「你的身子都还没好,怎么就这样跑出来吹风?」简直想用吼的,免得这女人老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千彤幽幽地抬眸看著他,厚厚的氅上还带著雪花,他刚毅的唇也冻得发紫,她走上前几步,温柔的抬起手抚上他冰冷的脸……
「别一回来就生我的气,快叫人替你弄热水热汤,别冻坏了。」她笑笑的对他说话。刻意忽略他那冷冰冰的脸。
经过那一夜,她已不想再抗拒他和他的真心,不管,他爱的是逝去的冬艳还是她赫连千彤。
阎浩天气急败坏的把她的手从他冰冷的脸上拉下来,紧紧抓住掌心里。「别以为哄我两句,我就会忘了你有多让我生气!」
霍桑在一旁笑,听到堡主大嗓门的商嫂和柳烟也走过来偷看。
千彤还是很镇定,没被他吓著。「为什么要瞒著我芽儿的事?」
他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不小心听见的。」
一双利眸陡地扫过她身后那个壁角上的一对母女,商嫂和柳烟一愣,后知后觉的提起裙摆走人,那眸又转而扫向霍桑。
「不是我。」霍桑淡淡地说,看著堡主拉著千彤的那只手,心里是五味杂陈的。
打从冬艳因为那场人火而离开人世之后,他不止一次怨过阎浩天,但,这半年多来,阎浩天所受的苦与折磨,他也全看在眼底。
他爱冬艳,并不会比他少。
重点是,冬艳也爱他。
她会开心堡主重新找到幸福吧?以她的性子,铁定是会的。
所以……对于千彤和堡主之间的事,他不会有任何意见,也不想有。
「堡主!堡主!有人送上一封给堡主的信!」守门的用跑的把信呈上来。
阎浩天把信当场打开——
三日后,拿藏宝图缺下的那一角来换朱芽儿。
短短一行字,让阎浩天震慑不已。
「藏宝图缺下的一角?」他不自觉地说出口。该死的……这个意思该不会是,当初冬艳偷去藏宝图却偷偷撕下一角没给对方的意思吧?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为什么她连一句都没有跟他提?她是因为有把柄在对方身上才不得不偷图?可缺了一角的藏宝图对对方而言又有何用?对方为何会让她再回阎家堡?又或者,冬艳的死当真跟要她偷图的人有关?因为她被关进地丰,怕东窗事发才杀人灭口?
如果是这样……她为何不把对方的身份供出来?究竟是为什么?如果当初她有跟他提过一次或是一句,她也许就不会死……
他还深陷在沉思迷惑中,他身旁的千彤却再也等不及,突然伸手一把抢过信,也顾不得这样的行为有多么的失敬与突兀。
她看到上头的字,身子颤抖得不像话,信从她手上飘落到地上也不自觉。
阎浩天一脸疑惑的看著她,见她抖得厉害,赶紧把她拥入怀。「千彤?你怎么了?」
霍桑把信捡了起来,同时代看见那行文字,蓦地,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此刻一脸苍白的千彤……
「这事交给我吧。」在千彤房里,她定定地看著阎浩天的眼,温温地说道。
阎浩天眯起眸,疑惑更甚。「你能怎么做?对方要的是连我都不知道它存在的藏宝图一角,难道你知道它在哪里?」
千彤摇摇头。「我不知道,但,相信我,把这件事交给我办,我会救回芽儿的!等会儿,我就去见赫连麒——我是说我堂哥,一定会把人救回来的!」
「我跟你去。」
「不用了,你忘了我当初进来阎家堡的目的了?就是为了当你和堂哥的桥梁,在这种紧要关头,你还是不出现的好。」说著,千彤起身,拿起柜子里的外袍披上就要出门。
阎浩天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更好的理由,说服我放手给你办这件事吗?」
千彤的心一揪,幽幽地看著他。「理由很重要吗?只要结果是好的、是对的,不就好了?」
「你是这么想的?」望著她的深黑眸光里,有著诡谲难辨的思绪。
「嗯。」她低下眼,有点心虚地回避著他的眸。
「至少……叫霍桑护著你去。」
「赫连山庄就在对门,大人。」
「虽然是对门,可走过去也要一段时间,你当这是都城吗?走到对门只要过个街?」
千彤好笑地瞅著他。「你忘了我懂武吗?我自己就可以保护自己,只不过是一小段路,一路上还有阎家堡站岗的护卫们,难道你怕我遇到抢匪还是绑匪?」
「听了让我更不放心。」他没忘,之前在牡丹楼外,她差一点就被人擒住带走一事,光想就让他郁闷得紧。
千彤叹口气,无奈地看著他。「堡主大人……」
「不要告诉我,现在你的眼里,伟大的阎家堡堡主变成了一个爱撒赖的小孩。」
嗯哼,他知道就好。
千彤只是笑,聪明的没答话。
阎浩天突然把她整个抓进怀,她跌坐在他大腿上,才要仰起脸抗议,就被他等在上头的吻给堵得正著……
他深深地吻住她,久久不放。
一如他舍不得她离他而去,那杂沓又不安的心,他的吻既霸且狂,想把她淹没在他对她的那股莫名狂情里……
赫连山庄俊逸非凡的病主子,正懒懒地躺在床榻上,优雅地弓著一只长腿,摇著扇,带笑地望著站在眼前的赫连千彤。
「别来无恙乎?」眸光扫向她那不点而朱、带点微肿的唇,赫连麒唇角的笑便益发开怀。
「芽儿被抓了。」千彤微蹙著柳眉,双手握拳握得死紧。「是上官云干的!冬艳都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不放过芽儿?」
赫连麒好笑地看著她。「你确定是他不放过芽儿,而不是芽儿自愿帮助这恶人而抱著特定目的进入阎家堡?」
他一言,让她想起了那日在阎家堡见到朱芽儿在冬艳房里的鬼祟行径,眉头不由得蹙得更紧。
「你知道些什么?」
「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赫连麒淡淡地扫向一脸苍白的千彤,她死命咬住唇,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唉,就说她苦命,就算换掉一张脸,也不能换掉她的命运。
性子天定,而性子又决定了命运,要翻盘,铁定要改掉这性子,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