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难逃 第十章

秦羽在前往狼子崖的途中遇见了年富和叶霜。

他勒住马,年富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昨晚失手了?」

「希望年公子再给我一次机会。」他说。

骑在马上的叶霜看了他一眼,对年富道:「昨晚秦羽本来可以杀掉那个丫头,偏偏有一大队的侍卫赶到,所以不得不放弃。」

年富思忖著望向秦羽,「不管昨晚的情况怎么样,总之现在你立刻上狼子崖去杀了哈耶,这是你最后一个任务,也是你最后一个机会,事成之后,我答应你的一切,都会兑现。」

「多谢年公子。」秦羽极力压抑著心里的痛楚,佯装一切毫不知情,只是一个服从命令的杀手而已。

至于采欢,人虽平安无事的回到府里,但宫中早已喧腾一片,李卫更是毫不客气地质问她秦羽的行踪。

「我不知道。」她板著脸说。

「臣奉旨办事,格格有所隐瞒,便是故意与臣为难!」李卫怒声怒气地瞪著她。

「他能飞檐走壁,能上山下海,你手下多少人马?日也搜、夜也搜,既然平路都能摔死千里马,我在家中坐,又有什么能耐知道秦羽的人在哪里?」采欢懒得理他,转头对春喜说:「如果李大人的茶喝完了,就替我送客!」

半晌后,李卫走了,紧接著是珞贝勒前来。

然而采欢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

她神神秘秘的问珞贝勒,「李卫没问你什么吧?」

珞贝勒笑笑,「他说,在你这里,踫了个软钉子。」

「就这样?」

「还有,他留了两个人,守在外面上珞贝勒狐疑的问:「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秦羽要我通知宫里,派人到……到某个地方……」采欢说得语焉不详。

「派什么人?到什么地方?」他好奇的问。

「我不打算告诉李卫和四哥,他们一直把秦羽当杀手看。」她另有盘算。

「也难怪他们这么想。」

采欢郑重的问他,「你能不能帮我?」

「你想做什么,我一定帮,就拜托你别自己胡来!」他一副被吃定了的模样。

她松口气道:「那你替我找一个火枪队来。」

「火枪队「。」珞贝勒骇道,「你要一个火枪队做什么?」

「给我一个火枪队,我就可以把年羹尧摆平。」她一副胸有成竹。

珞贝勒模模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头壳坏去了?连皇上也不敢随便动的人,你居然说一个火枪队就可以摆平?!」

事情已经迫在眉梢,采欢不得不把秦羽交托的计划,源源本本的说给珞贝勒听。

珞贝勒瞠目结舌的望著她,半晌才说:「这么大的事……我看还是依著秦羽的意思比较好……」

「不行、不行,」她固执的说,「要是李卫带兵,秦羽就成了年家乱党,说不定一阵乱枪,他就被打成蚂蜂窝了……」

珞贝勒连连唉了几声,采欢的央求,他拒绝不了,可这件事,说来兹事体大呀!

「你让我考虑考虑吧!」他为难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著。

「我把事情全摊开跟你说了,你还考虑什么?何况你阿玛掌红旗大军,要你调一队火枪队来,不算难事啊!」她凶巴巴的瞪著他,「我不管,你现在不答应也不行了!」

「你讲不讲理啊?」

「不讲!」她一脸蛮横,「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杀你灭口!」

「好、好、好!」珞贝勒立刻举双手投降,「你等著,我这就回去帮你调人!」

珞贝勒百般无奈地从采欢的府邸出来,一路走一路想,最后还是拉了马缰绳,来个九十度大转弯,向著紫禁城飞奔而去……

采欢一心挂念著秦羽的安危,因此格外觉得时间难挨,好不容易门外有了动静,原以为是珞贝勒的救兵赶到,未料却是总管太监奉太后之命,急召她进宫。

她推辞著对总管太监说:「李公公,我手上还有点事,晚些就过去向太后请安,您先请回吧!」

总管太监为难地说:「十四爷病重,已经进了慈宁宫,所以太后急著要格格进宫啊!」

「我阿玛进宫,而且病重?!」采欢吓了一大跳。

「是啊!」总管太监看著她,「奴才备妥了车,已经在外面候著了,格格手上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暂时先搁下!」

「好,我们快走吧!」采欢慌慌张张地随著总管太监进宫去。

然而一待进了慈宁宫,见到太后,她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她当著太后的面,大大的发起脾气,「这算什么?拿我阿玛当幌子,骗我进宫来?!」

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那个秦羽究竟是什么来头?对你施了什么蛊?把你的心跟你的魂都给勾走了!」

采欢也不辩解,噘著嘴,跪安就要出去,两名人高马大的侍卫,立刻在门口将她拦下。

「太后,你让我走吧!回头你想怎么罚我,采欢都接受!」她心急如焚的想出宫。

太后板著脸走过来,气急败坏地瞪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勾结乱党!若是皇上一声令下,要砍了你的脑袋,我这个做太后的,保都保不住你啊!」

「秦羽不是乱党,他不会出卖皇上。」采欢非常固执。

太后从鼻子里喷出气,「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他从一开始,就对你不安好心眼!」

「他没有!」她心慌意乱,反而不知从何为秦羽辩解。

「我情愿你现在恨我,也不要你将来后悔莫及!」太后寒著脸说。

「太后!」采欢情急之下,只好跪在太后面前恳求,「让我出宫,求求你让我出宫,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等皇上把年羹尧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收拾了,我就放你出去!」

太后向那两名侍卫比了一个手势,采欢立刻被关进一间空荡荡的大屋子里。

采欢丧失理智的哭著、闹著,她拿房里的花瓶、挂画去砸门窗却徒劳无功,这间屋子封锁了她对外的一切一切。

直到夕阳西下,夜幕低垂,她声嘶力竭的哭累了,倒在雕花门边,脑海仍不停的转著秦羽的身影,她的心都要碎了,早知如此,那天她就不该让秦羽一个人上狼子崖,她不该答应秦羽回宫去讨救兵,救兵救的是准葛尔的哈耶王子,救的是大清和准葛尔的交情,却不是救秦羽的命啊,

采欢此刻忽然恍然大悟,原来秦羽根本没想过活著离开狼子崖?他要火枪队上山,好跟年羹尧父子同归于尽……

一想到此,她简直要崩溃了,她疯狂的拍著门,哭得肝肠寸断,「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太后!太后!我求求你,让我去见秦羽,我见他一面就回来,以后就算你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无话可说,但是你不要在这时候关著我,太后、太后……」

此时有一道声音传来,「我只给采欢格格送点吃的,很快就走。」

雕花门外的大铜锁被人打开来,采宁带著食盒进来,门外仍把守著数名身手不凡的侍卫。

采欢沮丧地蜷缩在墙角。

采宁见屋里的桌椅都翻倒在地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著也在采欢的身边坐下。

「你的心情我明白,太后有太后的理由,你再吵再闹也是没有用的。」

她的眼泪一串串的掉落下来,「现在外面怎么样了?他们把秦羽怎么样了?」

「外面……下雪了。」采宁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套米白色的便服和出宫的腰牌。

采欢的双眼霎时闪著光亮。

「如果是海格带兵上狼子崖,他一定会顾虑秦羽的安危,偏偏上狼子崖的是李卫和珞贝勒,我知道你心里急,把你困在这里,就算你不撞破这扇门,也会撞破自己的脑袋。」采宁握住她的手,叮咛著说:「现在天黑了,穿著我的斗蓬混出去,侍卫不容易认出来,宫门外,我把黑驹留给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采欢无限感激地搂住她,「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在这块白雪覆盖的断崖上,秦羽能清楚的看见穿著玄狐外褂的哈耶与一队随从,正朝山下缓缓前行。

年富催促著说:「快点一枪轰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秦羽至今尚未等到宫里救援哈耶王子的人马,心中暗自焦急著,但仍紧握著火枪,不动声色的说!「山顶上的风雪大,我怕一枪不能解决他,反而打草惊蛇!」

「难道大雪不停,就不动手了吗?」年富坚持说:「快开枪,不能再等了!」

就在这时,秦羽看见了李卫率著大队人马朝哈耶而来。

「朝廷派人来接应哈耶了!」秦羽转头望向年富。

「开枪,怏开枪!」年富大叫。

秦羽朝山壁的大石块开了一枪。

年富上前一步,拿起铜制的望远镜朝山下望去,只见李卫足足率了两百名的火枪队,兵分两路而行。

珞贝勒带的人一路上山围堵年富,李卫则亲自领军在狼子崖山下保护哈耶。

年富这才发现自己被秦羽出卖了。

他愤怒的甩掉手上的望远镜,咆哮地对秦羽说:「你知道出卖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我会让你母亲死无葬身之地!」

秦羽悲愤交加的从胸前掏出一只玉手镯和沾了血迹的手绢,「这是古北口的件作从我母亲身上取下的东西,上面有我母亲的遗言,她要我勿忘家仇血恨!」

年富举起火枪,猛然要朝秦羽胸前射去,采欢在这时骑著黑驹奔驰而至,她在风雪中惊惧的叫喊著,「住手,年富,你住手!」

年富听见大批军马随著采欢奔驰而来的声音,他转而将火枪对著采欢,扳机一扣,秦羽只听见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便从受惊的马背上腾空弹起……

往事倏地回到秦羽的眼前,那日黄昏,他的耳畔也有飒飒风声,采欢如此刻一样,让马儿甩下了马背,她的黑色斗篷飘落在空中,他飞身过去,她则像一片毫无重量的白色羽毛,无声的坠入山崖,他的脑中虽变得一片空白,但却毫不挡豫的跟著跃了下去,夭在旋,地在转,风在吹,雪在飘,而他们的手,在山谷中触踫到了,紧握住了。

秦羽仍是那只从天而降的飞鹰,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采欢,环住她,两人的生命又再次紧紧的相系。

他一个大旋身,只点一块突出崖壁的石块,用力一提气,双双发窜而上的回到狼子崖上。

此时李卫和珞贝勒接到宫中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因年羹尧父子图谋不轨,雍正下了一道手谕,直接判年富斩立决,并且赐死年羹尧。

可是当众人陪著哈耶王子回京之际,秦羽却显出了不安的神色,采欢看出他的心事,直到回程的马队远远的走在前方,她才带著吃味的口吻问他,「你在担心叶霜?」

秦羽毫不避讳地说:「没错,她和我都是年富的杀手,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希望她怎么样呢?」她怔怔地看著他问。

他诚恳地道:「远走高飞,浪迹江湖。」

树林间忽然传来一串银钤似的笑声,「说得好,就依你的意思,远走高飞,浪迹江湖!」

秦羽认得那是叶霜的声音,笑中带著幽怨、落寞和孤寂,他朝著林间大声的喊,「后会有期了!」

叶霜走远了,只剩他的声音回荡在树林间。

采欢走近他身旁,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走出这个山崖,走出这片林子,她就会有一片自己的天空。」

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啄了一下,他语重心长地说:「不知道我们俩,是不是也能有一片自己的天空?」

采欢神情愉悦,「这点,你就大可不必担心,皇上答应过我,不会让你秦家含冤莫白。」

「皇上答应你的,是还我秦家的清白,却不是给我一片天。」他认真地开口。

她故意逼问他,「那……你的‘天’又是什么?」

「你。」秦羽毫不掩饰。

采欢心满意足的说:「算你有点良心!」

揽住她的肩,他无限感慨的叹了口气,「生生死死绕了这么大一圈,现在我们走在这条路上,我只有一种感觉,就是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她确实也感到一种踏实的幸福。

这种幸福一直持续到回宫,持续到雍正在东暖阁里当著弘历、李卫、珞贝勒、采宁、海格及各部大臣的面前,不但恢复了秦羽父亲生前的官职,还封了爵位,虽已是个虚名,但秦羽仍欢欢喜喜的谢主隆恩。

雍正继续思忖著说:「至于你这次,帮了朕这样一个大忙,朕真该好好赏赐你!」

采欢悄悄递了一个微笑给秦羽,她心想,皇上应该会把她许了他吧!

众人看看雍正,又看看秦羽,再看采欢,心里也都猜到会是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果。

终于,雍正开了口,郑重的对他说:「朕决定,赏你黄金万两,你父亲当初在关外的官职,就由你来接任!」

大家等著下文,但雍正竟到此为止。

秦羽一愣,他不在乎黄金万两,也不在乎什么官职,他要的是采欢啊!

雍正怪道:「怎么了?难道是嫌朕的赏赐太少吗?」

珞贝勒向秦羽使了使眼色,「快谢恩啊!」

「谢皇上恩典,」秦羽的语调显得十分僵硬。

采欢此刻的心情更是七上八下。

雍正继续说:「珞贝勒这次上狼子崖,拘捕年富有功,朕赐你华春园一座,并将采欢格格许配予你。」

秦羽和采欢仿佛青天霹雳,一头打下,众人更是面面相觑,这结果,太出乎意料了!

采欢不顾矜持,脱口而出,「皇上,采欢不能接受这桩婚事!」

「这是太后的意思,朕也没办法,当日太后困著你,你说只要让你出宫见秦羽一面,以后就任凭太后处置,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但太后可是记得一清二楚。」雍正面无表情的说,「你的婚事是太后作的主,也就这么定了。除了军机大臣外,你们都跪安吧!」

出了东暖阁,秦羽情急问著采欢,「你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采欢点点头,泪水又一串串的落了下来。

采宁已经把事情看得通透,因此安慰著,「这就是身在皇室的难处,就连皇上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作主,更何况太后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采欢绝望地说:「我太天真,太冲动了,当时满脑子只想著去儿秦羽,什么部豁出去了!」

珞贝勒尴尬的望著他们俩,硬挤出一个笑脸说:「对不住啦秦兄,我这可是飞来一头雾水的艳福啊!」

采欢整个心都乱了,对著珞贝勒嚷嚷,「你休了我吧!」

「开玩笑,你都还没过门,我怎么休了你?」珞贝勒无奈地说,「关键不在我,在秦羽身上,谁让他不是皇亲国戚……」

众人忽然鸦雀无声,秦羽的自尊受了伤,忿忿的丢下一句,「我是高攀不起这门亲!」

「秦羽——」采欢伸手拉他,秦羽却一跃上了屋脊,顿时不见踪影。

海格叹口气说:「秦羽不属于皇城。」

弘历也说:「他终究要回到江湖。」

采欢的心,从云端掉到了谷底,难道她就真只能和秦羽这样短暂的相爱一场吗?

哨呐声响起,迎亲的仪仗队伍浩浩荡荡的穿过京城的大街,看热闹的老百姓们沿途把整条街道给挤得水泄不通。

秦羽在城门楼上,注视著缓缓前行的红色大花轿。

轿子里,采欢扯下头上的红盖头,她的脸上蒙著一层忧郁的神色。

人群里,突然传出一阵频率怪异的笛声,采欢觉得有些熟悉……那是叶霜吹出来的笛音,这串串尖锐异常的声音,足以使马儿疯狂,人心躁动。

丙然,八人大轿在一阵晃荡中落了地,街道上顿时陷入一片尖叫与混乱中。

秦羽从城门楼上翻飞下来。

一眨眼的工夫,新娘子不见了,轿里只剩下一袭大红的嫁裳头盖,还有采欢亲笔的休书一封。

就在城里人仰马翻的寻找新娘之际,秦羽和采欢已经登上江畔的画舫。

「没想到到头来,我们还得谢谢叶霜的帮忙。」她望向芦苇丛,她相信叶霜一定在不远处祝福著他们。

秦羽砍断了捆在江岸的绳索,让画舫随波逐流,他拥著采欢,在她耳畔深情的说:「你的梦,终于实现了!」

仰起下巴,采欢给了他一个又深又缠绵的吻,他们的幸福,就在前方不远处……

—本书完—

推荐阅读:
猛男进击难招架 高抬柜手 来追你咯 养成美娇娘 一吻定真心 你的爱有多深? 樱花小径~北纬35度的嫁衣 一亿元的处女之夜 冷君擒凤 巨蟹情话 掮客 赎罪天使
相邻推荐:
木乃伊 水心沙逃婚之后Gl宝贝你的蜜水流出来了皇上有喜了鲜网大陆《据为己有 》少年阿宾txt阅读欲望庄园少爷不要别揉了高H妻子的外遇全文免费阅读孙明赵兰梅弟弟都是狼书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