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楼主 第四章 独占飞霞第一香

气被堵著。

沁人心脾的雾气,被围堵在雅轩的小室里。

小室的门以轻软纱帘代之,同样层层复层层地从顶端委垂而下,隔出空间。

他咬牙绷颚隐忍著,因不方便闯入,但隔著半透明的纱幕仍然分辨得出小室里此时的动静。

里边有五条纤瘦身影来来去去地挪移。

对角的所在各自摆有一只及人腰高的精致铜架,架上搁著浅底的刻花大铜盆,两姑娘分别顾守著盆子,把竹篮中处理过的花瓣、香草等等分次放进已摊放了药材的大盆里。

白烟薰染出来,氤氲的香雾弥漫四周,虽仅是围在小室里,气味仍细细地钻透纱帘子,钻进男人鼻间。他淡嗅著,几下呼息吐气已能辨出盆中的薰香药材大致有哪些种。

他懂香料,又以此为营生,却不知能用这等法子为妹妹拔癫毒。

小室中,兰琦儿刚泡过香瓣澡,听话地被安置在一方软垫上,三名女子围绕在身边,两个以柔巧劲道为她按捏四肢,一个则取来煨过药的金针,一根根、轻而仔细地灸进她周身穴位。

男人锐眼细眯再细眯,紧锁著那个负责针灸的身影,两道目火仿佛烧穿了幕幕的纱帘,让里面的那抹人儿也感受到迫悍气息。

那妖柔影儿微动,抬起螓首,朝他这方瞧来。

娇娇的,傲傲然的,似笑非笑。

虽然相距好几大步,中间又有纱幕和香雾阻隔,但他就是晓得那张美脸此刻瞧人时是何模样。

混帐!

或者他骂的是她,也极有可能是在唾弃自己。

重重呼息吐气,他干脆头一甩,旋身,羊皮大靴不迟疑地踏出雅轩,到外头去冷静一下。

半个时辰过去。

他晃了一大圈再度走回雅轩,没进去,直接在轩外的廊阶席地而坐。

两刻钟又过去。

未掩饰的足音从身后徐徐地步近,慢条斯理得很,他当然听见了,虎背微乎其微一挺,仍是按兵不动。

「有这么气吗?」清嗓像要扮得严肃正经一些,可惜微飘的话尾有软味,于是,从那一点点软味中沁出笑蜜。

「你吼了,我也叫了;你压著我,我圈著你;你被看,我同样被看。我没啥好恼的,你堂堂西汉男儿更该提得起、放得下,不是吗?」边说著,手中刚折下的细柳枝伸去挑勾男人死绷的方颚,轻佻地闹著。

男性巨掌一把夺下柳枝,捏断,抛得好远。

呵,当真气翻了呢!

女子好脾气地耸耸巧肩,吐气如兰娇叹。「好好好,你气,尽避气,气到阁下欢喜痛快为止,本姑娘就暂且不奉陪了,待大爷气完再来知会我一声。」

盈盈立起,她旋身欲走,哪知才踏出半步便举步维艰,底下的银链子又教羊皮大靴踩个正著。

「是了,我差点忘记,这条链子的事我都还没同你算帐,你倒先摆臭脸给我瞧啦!」步履猛地受制,她身形不稳,却也懒得费劲儿定住,干脆任著刚沐浴饼的香软娇躯往坐在长阶上的男人倒落。

幸好,他盛怒中还愿意展臂勾住她细腰,没让她难看地跌趴在地。

花夺美扬睫露笑,姿态如垂柳娇娆。

她方寸一软,泛香的指儿代替方才被男人捏碎的细柳枝,调戏般挑点他的下巴。

「没想到雷萨朗大爷脸皮好薄呢,薄红薄红的,恼得两颊生晕,男色可餐啊!」

原来人真有可能会被气到呕血、气血逆流,甚至被气晕、气死、气到走火入魔。雷萨朗抓下那只可恨的柔手,再一次深深调息,企图压下想掐死她的冲动。

闯入她楼中香闺与她「共演」的那场「活」,兰琦儿虽全程在场,但眸光自始至终不在他俩身上。紫纱帘掉落,惊见妹妹坐在那儿,离得如此之近,他确实有严重出糗的感觉,愤懑羞恼,万分尴尬,不过这还不是让他最咬牙切齿的情状。

在他咬牙欲撤离那柔润腿间之际,好死不死,「飞霞楼」的女人们竟选在此时奔入楼主香闺。

因楼主迟迟未现身,底下众女疑惑不已,一起上来探看的便有十余个,后来惊见楼主正与男人干完那销魂勾当,女人们兴致无比高昂,哪儿也不去了,还连一拉一地召来更多姐妹,团团将他俩围困,围得如此理所当然,七嘴八舌讨论起他的体魄和姿势!

「这位爷儿别臊慌脸,尽避干、使劲儿上,您模样大,腿间的尺寸肯定不小,但是甭怕,咱家楼主尽避生得娇柔,也是有练过的,要尽吞您的元阳绝对不成问题!爷儿多给她机会再练练,往后,咱们家楼主还望大爷您多多提携关照啊!」

「……哎呀呀呀,原来刚战完一回呢!呵呵呵……好,那就莫急、莫慌……别拔!别急著拔出来嘛!来来来,跟著我呼息吐气,我教大爷调气养精的呼息大法,包您不出三盏茶的时间,又能扬首摆尾显威风,飞龙直冲天。」

「这位爷儿,奴家鼻子灵,不嫌弃的话,让奴家嗅嗅您吧!奴家随便这么一嗅,您身子骨强不强、元阳持不持久,奴家一会儿便知的……」

恼羞成怒啊!

试问,他能不气翻天吗?

那些可怖的女人们你一言、我一句,铺天盖地的,如狼似虎一般,挡都没法挡。这辈子,他雷萨朗还没那般窘迫过!

「唉唉,算来呀,我也替你解围了,知道十二金钗客等众位姐妹们定要缠著你追问不休,怕你心浮气燥不耐烦,应付不了七十二姝的手段,这才拖著你来此。」他坐著,她则奉行「能躺绝不坐」的宗旨,闲卧在他大腿上。「你不喜爱这处‘浪萍水榭’吗?」

雷萨朗由她柳腰上撤回大掌,却没推开她。

方才他独自步出雅轩,随意走了圈,深沉眼神早把这一座隐密在河湖幽然处的居所大致环视过。

抛开「飞霞楼」那团盛乱,不理众女围困,她随意抓来一面紫纱,两、三下便手巧地披系在身上,只丢给他一句话——

「把你‘心头肉’带上,随我来。」

穿著紫纱的她飘飘飞下天台,似乎笃定他必随她去,而他也当真按著她的指示,抱起兰琦儿追著她跃落。

想来,是她眉眼那股子挑衅的神气激著他了,仿佛在说——来不来随你,就瞧阁下有无胆识!

「飞霞楼」临江而建,甫跃下天台,她已候在岸头的舟只上。

就这么一舟三人,漫漫水路,由著她掌控去向。

她不急著说明,他亦沉住性子抿唇不问,仅盘腿静坐,把妹妹拥护在怀中。

浓春的河湖一澄如镜,暗香飘漾,他们往虚迷的水域行去。

某处的落英正缤纷,没谁知晓那些花瓣和粉蕊究竟从何处来,它们轻逐著流水,应是极多情地逐了长长切切的一段,才有缘分浮荡在已深入湖心的舟只旁。

舟行甚快。

水路的计算让长年生长在域外西漠的他有些抓不到要领,只晓得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以为要停船泊岸了,长舟忽而切进一片水林里。

扎根在水底的树高耸参天,他们在窄小的水面走得曲曲折折,绕得人眼花撩乱,好半晌过去,水林尽头竟豁然开朗,撑舟的女子在此际对他侧眸清笑,半玩笑地脆声言语——

「雷萨朗大爷,你是我头一个领回家的汉子。」

家。

他对她娇口中的这个字玩味起来,想从那双狡黠到近似有情的美瞳分辨出什么,她已再次调开眸光。

这「浪萍水榭」依水回环,一处处的建筑傍水错落,依地势起伏。

初初环看,可瞥见垂柳后的五、六所雅轩与画阁,水道环抱之下,几是每处轩阁皆有小桥和曲廊延伸至水面的凉台。当然,为了方便在水榭里穿梭,几架小舟绝不能少。

在这里,树木极多,又正值春香时分,柳、枫、栗木皆不缺,桃、李、杏花儿齐争春,连红梅也不甘凋谢,再加上红灿灿的杜鹃和一些他已叫不出名目的花花草草,让水榭到处弥漫著他该深恶痛绝的郁馨。

他一向不爱过软的香气,不是吗?

但为何坐在雅轩外的长廊石阶,他呼息这一切,燃烧在方寸间的怒火像是渐能控制,由怒极渐渐转为气郁,起伏过剧的胸膛也莫名缓下,仿佛这里的空气掺进宁神迷香,嗅多了神魂也跟著宁定。

为何啊?

难道仅因这座水榭看不到周府园子里一堆附庸风雅、流于窠臼的俗丽,让他终于能好好喘口气?抑或他其实对烟雨柔媚的所在已无感无觉?又或者……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她半玩笑、半似认真的「回家」?

最后一个想法奇异地让他内心的火气又消弭许多。

微敛的浓睫动了动,嗓音忽地从似掀未掀的唇缝中低沉拉出——

「在西漠,在我生长的部族里……」

「嗯?」男人终于愿开尊口了,花夺美心一促,没意识到自己像在紧张。

「女人若领著男人回自个儿的帐子里……」

「嗯?」唉,话不一口气说完,很吊人胃口啊!

她耐不下性子,翻身便坐上他大腿,若非脚踝间的银链子碍事,她还想玉腿大张,采跨骑坐姿呢!

雷萨朗扶住她的后腰,该是被她嚣张行径惊震过好几回,如今竟渐能适应。

「说啊,那表示什么?」她挑眉问,手玩著粗犷峻颊边的微鬈褐发。

「表示女人认定这个男人,一辈子只认定这一个。」深瞳黑幽幽。

不驯的柳眉挑得更高。「那要是男人领著女人回自个儿的帐子里呢?男人也一辈子只认定这位伴侣?」

「西汉部族的男人可以拥有无数个女人。」

柳眉都快倒竖了。「瞧,就是有这么不公道的事!男人能有无数女人,女人也该拥有同等权利,这才公允。」

似乎是因为她的反应正符合自己所预期,雷萨朗嘴角略提,模糊像是在笑,愤恼的神思再次淡隐许多。

他徐慢地吐出一句话。「你领我回你的帐子,打算一辈子认定我吗?」

「我哪来的帐——」陡顿,她美脸微怔,玄玉眸子溜转半圈,这才会意过来。

她继而笑道:「可惜啦,‘浪萍水榭’不在你西汉,这‘帐子’归我管,大爷入我境,就得随我俗。这儿的姑娘家只要欢喜,爱跟谁混就跟谁混,即便把男人当作玩物,捏在指间把玩,也算女人真本事。」

玉指又滑去勾他的颚,音调一转幽缓,如若叹息。「呵呵……我说这位大爷啊,‘认定’这种事好累的,你难道不知吗?」像上了锁,动弹不得。

为何领这个男人来此?

花夺美一时间也寻不到满意的答案来应付己心。

她第一个男人。

第一具让她垂涎三尺、心痒难耐到非占为己用不可的身躯。

第一个让她想花心思去看穿、探究、大玩攻防的人。

或者再过一阵子吧,如今正在兴头上,对他,她还放不开手。

「‘认定’确实是件累人的事。」雷萨朗出乎她意料外地低声附和。

见她微讶眨睫,他勾唇,给了一抹货真价实的笑。「但男女间的事,我比较崇尚一对一的关系,楼主要与我做香料与香药买卖,尽避生意归生意,肉欲归肉欲,你对我有兴致,我承认对你也有欲念,而且没打算克制,但我极度希望至少咱俩生意往来的这段时候,你这副身子只‘认定’我。」

「认定你……」向来娇声娇吐的唇儿呐呐掀嚅。

「是。」他颔首。「我独占欲强,不喜欢和其他男人共用一个女人。往后若你我再无交易,要多少男人随你自由,我自然管不著。」

「可是我——」

「这是条件。你允诺了,便也得到我的允诺,我会把‘龙迷香’的配方与引子给你。」徐沉的声线,好强势的话语,他拒绝再被牵制,事态已然至此,那就取他该得的、欲得的。

香美身子主动投怀送抱,他心意既定,巨掌便顺遂渴望,抚过女子窈窕美躯和那双匀称漂亮的小腿,来回眷恋。

他在夺回主导权。

那对幽深似井却又颤动火光的眼瞳好专注。

花夺美心跳加促,一波快过一波,被他凝望得移不开眸子。

这算什么?她玩他,他也玩她吗?

还是,他们都不是玩,是认认真真的一场允诺和交易?

「我……」喉中好干,她润润津唾,深吸了口气。「为什么感觉起来……好像我吃亏较多些?」

「是吗?」粗指勾住银链子拉向自己,女子细踝哪儿也去不了,只能温驯地朝他靠拢,玉雪秀足落进他大掌中,他感到操控的畅意,嘴角不禁捺得更深。

花夺美头一甩,在他怀里坐正,脆声道:「当然是啊!咱们做买卖,主要是银货两讫,但我可是拿自个儿同大爷你逍遥,伺候得你通体舒畅,还主动照顾你的‘心头肉’,把兰琦儿带在身旁照料呢!你也亲眼瞧见啦,她在我这儿比在你身边美多了,‘飞霞楼’的秘术里有一技‘焚香炙治’,用它来驱逐她体内癫毒最有疗效,可比你的‘宁神香’争气百倍啊!你敢昧著良心否认吗?」戳戳戳,戳他胸房硬肌,但怕把圆润润的美甲戳出裂痕来,只戳了第一下,其他几下全点到即止。

雷萨朗控制面部肌肉,摇摇头。「不敢。」

「这不就是了!」她「孺子可教也」地模模戳过的地方。「现下你还要求要‘认定’!我是打算长长久久同大爷你做买卖啊,长久的买卖就得长久的‘认定’,简直断我‘春江路’,很伤的!」

春江路?他淡淡眯眼。「楼主可以拒绝,不强求。」

「你——」都花下大把心思和他周旋了,哪可能半途而废?真气人!

越想越觉吃亏,她眸子细眯,如猫儿眼野媚,小手突然捧住男人峻厉脸庞,张唇咬人家的鼻头。「可恶……大奸商……占我们汉家姑娘便宜……你们西漠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啊!」他竟然探进裙底掐她大腿内侧!

沉沉的笑声从胸中鼓噪而出,浑厚好听,有许久没这般笑过了,雷萨朗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残留的火气当真消散无踪了。

女人好不甘心地拿贝齿啃咬过来,咬他鼻子、啃他下巴、吮他唇肉,他乐于接受挑战,在反击间找到乐趣。

真糟啊,原来「玩女人」真会上瘾,特别是怀里这个。

确实是他占便宜了。

他嘴上虽未表示什么,但今天在见著兰琦儿,近近端详妹妹的五官神态后,他内心惊喜交集,未料及才短短十日,那张苍白几无血色的小脸竟能回复到白里透红的秀色。

对于她口中不断提及的「秘术」,他原是嗤之以鼻,然而现下却容不得他小觑,或者,那对兰琦儿真是好的……

她在我这儿比在你身边美多了……

你敢昧著良心否认吗?

他欲笑的嘴再次被她密密贴印,她实在很野蛮、很乱七八糟、很不按牌理出牌,又狠又野、又浪又媚,但似乎只要待在她身边,不少事都变得……美多了。

连他阴郁的心情都莫名其妙变美了。

唯一不太美的是——这里「眼线」密布,比起「飞霞楼」来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随意瞥个几眼,左右两边尽是躲著偷觑的目光,有的半隐在树后,有的边洒扫或整理花草、边往这儿留意,有的则缩在轩窗后探头探脑。

若决定跟她「混」,在她的地盘「混」,「不怕被看」的本事肯定要学透彻。他内心暗暗嘲弄。

「大姐!大姐!田大娘说你带回一位不说话的小姐姐,还顺道拎了一个野男人——呃……是不怕死的好汉子回来喽!」声音脆润如珠,从不远处的河面传来。

闻声望去。

一只小舟蜿蜒地从上头某座小敞轩顺流疾划过来,载著三个小泵娘,撑篙的姑娘瞧起来最大,她手段极熟练,不一会儿已把舟只泊靠,拉著最小的那个跃下,另一个跟在她身后下船。

见男人和女人抱得跟炸麻花条似的,三个小泵娘不回避也不觉尴尬,大方又坦荡荡地立在他俩面前,略偏头,瞧得津津有意思。

大掌犹捧著女人的俏臀,打算从现下起修炼「不怕被看」的功夫,雷萨朗也仅是略偏头,然后动也不动地与小泵娘们对峙,心中模糊想著,只要跟怀里这女人有所牵扯的姑娘,个个都怪,不惧怕他便也算了,还人人都爱盯著他瞧。

花夺美朝她们三个笑,一个个点名给他听。

「老二小香,老三夜儿,小妹红红。」

「大姐的小名不是‘小美’,也不是‘美儿’或‘美美’,她叫‘大香’。」刚满十五岁的花家小妹花余红率先对黑壮大汉露齿笑,小蚌儿娇嫩嫩的。

雷萨朗微怔,直觉这小泵娘再过几年也是「祸害」一个。

他目光随即在三个小女儿家之间转了圈,暗叹,暗自更正,不只小的,怕是她花家一门皆「祸害」。

淡淡扬唇。「我知道。你大姐对我说过。」原来「大香」真是她的名儿,小名。

俏生生的花家老三眉开眼笑。「呵呵呵~~小名只留给自家人用,大姐对你说过,肯定是极中意你了。大姐夫啊~~」

紧贴在一块儿的男女顿时一愣,不约而同地瞠眸、挑眉,跟著好近、好近地互望了眼。

大……姐夫?家人?!

家人?大姐夫?!

「您被领进咱们水榭,又和大姐要好在一块儿,那就是要窝进来了,该称呼您一声大姐夫的,不是吗?」

不知是花家哪一位小泵娘试探地问著,雷萨朗没分神去瞧,仍一瞬也不瞬地凝注近在咫尺的娇颜。

然后,欢悦在胸口静谧谧荡开了,一波波轻漾,他血液热烫,肌筋放软,感觉波动传到四肢百骸,有什么从全身毛孔蒸腾而出。

他微颔首,答道:「是。是该这么称呼。」

大姐夫。

他愉快地发现,这三个字竟然能教她面红耳赤,连颈子也漫红了。

害羞了吗?原来啊原来,这无法无天的女人还懂得脸红为何物。

或许,他真能在这儿窝窝看,和她一块儿「混」……

推荐阅读:
意外惊喜 任性小公主 调戏木头男友 真假夫妻 五方帝‧燕王篇 魔恋森巴舞 冰焰七少 膼女蓣蕼菞菞 小姐你哪位? 珍藏小丫环 猎诱冰心 影子山庄
相邻推荐:
宝贝打开腿我要插美女被虐脚车速快肉香而不腻的古言片段我和初中女同学的激情妖娆小甜妻天黑以后txt官道之财色兄妹肉文电工老张的春天陈冰傅先生婚后每天都在吃醋偷马头风雨情缘全文无删减双性生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