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到皇上 第六章

那天晚上,月光很明亮,大概就像今晚这样吧?同样足月之中旬,同样也是戌时临近亥时的时候。

当年品妃跨上这佛堂前的台阶时,四周也像此刻一样静悄悄的吧。

今夜同样有风,吹得她手中的纱灯摇摇曳曳,仿佛有鬼魅在作祟,使人心里发毛。

自从静妃死后,这座宫殿便荒废了,没人敢再到这儿来,因为曾经有宫女传言,每当月明之夜,佛堂内便会传出女子的哭泣声。

沁玉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她没有听到传说中的哭泣声,只听到风吹著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隐约、细碎的从头顶上传来。

她是不大怕鬼的,小时候跟著师父行走江湖,什么古庙、荒宅都住饼,那些地方可比这里恐怖多了。

她推开佛堂的门,发出吱呀一声沉重的声响,窗棂显然已经陈腐,裂开透风的间隙,空中坠著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在风中飘荡。

当年缢死静妃的白绫仍旧悬在梁上,已经落满尘埃,褪去纯净的颜色。

沁玉站在那白绫下,抬头仰望良久。

品妃说得没错,月光的确可以映到一旁的柱子上,当年柱子光滑亮洁,应该可以看到人影吧?

沁玉掏出袖中绢帕,轻轻擦拭柱上的灰尘,希望可以还原案发现场。不一会儿,柱子便呈现出本色,恢复一片明亮。

「啊──」沁玉在眨眼之间忽见异状,不由惊吓出声,手中的纱灯险些坠落在地。

那柱上,竟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锦衣罗裙,似一个女子的模样!

然而,当她再次定晴端详,影子却又没了踪迹。猛然回眸,身后亦空空如也,什么动静也没有。

难道她是遇鬼了?真如传说所言,这佛堂里有静妃的幽灵在徘徊?

沁玉拍拍卜通直跳的胸口,很快地镇定下来。倘若真是鬼魂,又有何妨?不是正好可以告诉她当年案件的真相吗?

「静妃娘娘,是您吗?」将纱灯搁在地上,她屈膝跪下,双手合十,做祷告状,「如果真的是您,请现身好吗?」

她口中念念有词,眼皮低垂,时刻注意著四周的动静。过了一会儿,藉著映入大门的月光,她看到地上有一个影子,长长地投映在她的面前。

影子往前移动,一双玲珑的纤足呈现在她的眼帘内,随后,便是一阵调皮的笑语声──

「二师姊,你真当我是鬼啊?」

「小瑾?!」沁玉愕然抬眸,目瞪口呆的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木兰巧笑道:「我刚刚去探望皇帝哥哥,本来想顺便见见你,不料你竟不在紫阳宫,我正失望地想打道回府,忽然在御花园发现你一个人提著纱灯,鬼鬼祟祟的,也不知要往哪里去,我一时好奇就悄悄跟著你到这儿。」

「我哪有鬼鬼祟祟!」沁玉吁了一口气,敲了敲对方的脑门,「倒是你,把我吓了一跳。」

「二师姊,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木兰用吓唬人的口吻道:「这里好可怕的!」

「我想看看当年静妃被缢死的地方,找一些线索。」

「线索?二师姊,你要学捕快查案啊?」木兰不以为然,「我劝你省省吧,那事情都过去两年了,就算有线索也早就湮灭了。好端端的,你不跟皇帝哥哥快快活活谈恋爱,操这个心干么?」

「默然说……如果能找到当年太后害死静妃的证据,程梵大将军就会助他夺回大业。」她知道小师妹不是外人,所以再机密的事情也可以透露。

「原来皇帝哥哥是在指望程梵大将军出兵?」木兰不由凝眉寻思,「我还以为他早已无心救国了呢……」

「默然不是这样的人。」沁玉当即辩驳,「你比我认识他早,应该明白。」

「是我误会了……方才我去紫阳宫见他,就是为了告诉他,皓明已在南方筹得巨资兵马,随时可以帮他夺权,可他却一口拒绝,叫我们少管闲事,快回纪州去。」木兰满脸疑惑,「既然他仍有鸿图大志,为什么要拒绝我们?」

「当然是因为遂王为太后亲生,他不想让他们母子二人骨肉操戈。」所以当初才千方百计将楚皓明远调纪州,让他避免这一场爆廷斗争。

他的心事,就算不说,她也能深深了解。

楚默然,这个看上去无所作为、神色冷淡的男子,却时刻为那些纠结于心的矛盾难题牵肠挂肚,运筹帷幄。

「原来如此,我跟皓明早该料到。」木兰点头微叹,「皇帝哥哥真是用心良苦。」

「既然他不想让你们牵扯进来,你们就暂时不要妄动,」沁玉望著窗外如水冰凉的月光,「为今之计,只能冀望找到太后谋害静妃的证据了。」

「但这谈何容易?」木兰无奈地耸耸肩,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喜的大叫,「对了,当年皓明是负责调查此案的主事者之一,说不定可以从他那儿问出一点儿有用的东西。」

「你怎么不早说?」沁玉展容一笑,「那得安排个时日,让我去会会遂王爷才是。」

「下个月皇帝哥哥不是又要到铁槛寺进香吗?就在那时候会面,如何?」

「那甚好!」她胸中的沉闷顿时去了一半,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大概就是如此吧。

「二师姊,你可真不像从前了!」木兰睨著她,打趣道:「从前的你,哪会为一个男子在某个地方停留这么久?而且遗忘了自己的大事。」

「大事?」沁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对啊,你跟大师姊打赌的事,还记得吗?你们可是约定好,谁能偷到这天底下最值钱的宝贝,谁就做掌门的!你不是说要偷皇帝哥哥的玉玺吗?玉玺呢?」木兰伸出手向她讨东西。

沁玉呆住,答不上话来。是啊,她进宫是有「别有居心」的,可如今,早把这居心忘得一干二净,净管些闲事去了。

她那争强好胜的个性哪去了?掌门之位还要不要?

但她就是宁可不务正业,也舍不得离开眼前的男子……

木兰见她满脸尴尬,便不再逗弄她,放她一马。提起步伐四处打量一番,转移话题似地道:「这佛堂本是元皇后在世时修建的,后来静妃入了宫,才给了她。我小时候常常到这儿玩耍,那时候这里很是辉煌气派,不过光线没现在这么好,特别是前半夜,这屋里根本看不到月亮。」

「你说什么?!」沁玉一颗心再度紧绷,声音不由一扬。

「我说这屋里根本看不到月亮,怎么了?」她奇怪的反应令木兰怔愣。

「为什么看不到?」她逼近一步,追问。

「因为这东边种著一排紫杉树,把月亮给挡住了,要到后半夜,月亮落到西边,光线才能投进这屋里。」

「可是树呢?现在并没有树!」

「一年前遭遇了一次天雷,把树全给烧枯了,所以就砍掉了。」木兰吐吐舌头,「大伙儿都说是静妃姊姊怨气未散,藉天雷显灵。」

刹那间,沁玉脸色苍白,僵立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的脑中只剩下三个词──天雷、月光、紫杉树。

这些字眼轮流在她脑中打转,使她本来平静的心情激起层层涟漪。

「二师姊,你怎么了?」木兰轻拍她的肩膀。

「没什么……」她从恍惚中回神,敷衍的道:「我好像……看到窗外有什么东西。」

「是吗?」木兰惊恐地一瞪眼,紧紧将她搂住,「是……鬼吗?」

「可能是哦。」沁玉故意逗她。

那张俏皮的小脸马上变得铁青,唇间直打哆嗦,「二师姊,我最怕鬼了,我们快走吧……」

这丫头先前自己才扮鬼,这会儿又怕成这样,真是好笑。

不过,她方才在眨眼之间,的确瞧见门外隐约有一些动静,弄不清是人是鬼,抑或只是她眼花。

然而此刻她顾不得多想,心中反反复复仍是那三个词──天雷、月光、紫杉树……

***

沁玉回到紫阳宫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

今夜偶然获得的一条线索,令她萦绕于心,这解惑的关键,本来应该让她展露欢颜,然而却似乎带来了更大的麻烦,愁眉越加深锁。

失魂落魄的推开房门,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矛盾之中,忽然一双手从身后拥住了她,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你去哪儿了?」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暖和的气息吹著她的后颈,痒痒的。

震动的心霎时平静下来,她微微一笑,屈服在对方的怀中。

「皇上还没睡呀。」她以俏皮的语调回答。

「我在等你。」楚默然说,「等了好久了。」

她应该告诉他自己刚才的去向吗?不,还是算了,那样只会徒增他的烦恼。

她是想帮他的忙,不是连累他。

「我去探望品妃娘娘……」她与木兰相识之事,也暂时不要说吧,毕竟这会牵扯出她的真实身份,她不想因为自己最初进宫的目的,而让他怀疑她的感情。

「为什么去探望她?」楚默然仿佛猜到了一些隐情,意味深长地道:「其实你并不欠她什么。」

「我也从来没有答应过她什么。」沁玉意有所指地答,「你放心。」

他一怔,静默良久,有默契地道:「对你,我一直很放心。」

沁玉不由莞尔,反握住他的双手。「那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因为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楚默然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令她感到好奇。「是什么?」

「你先闭上眼楮。」他低醇的声音像魔笛一般,引得她顺从他的意愿,乖乖阖上双眸。

黑暗中,他牵著她的手,缓缓地往屋里深入,拨开重重帘帐,一个未知的惊喜在等待著她。

沁玉只觉得越往里走,烛光越是明亮,透过她垂下的眼皮,散发出一种祥和的橘色光芒,在这寒凉的夜里暖著她的心。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楮了。」足下站定,楚默然笑道。

沁玉茫然地睁开双眸,怔怔望著眼前的东西好一阵子,似乎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待到她领悟过来,不由啊的一声发出惊叫,久久不能动弹。

床榻之上,摆著一袭华丽的嫁衣,有著她最喜爱的晚霞般的红色,还有繁复精细的刺绣。

再定楮一瞧,那刺绣不是普通手艺,而是呈现八面玲珑的图案──从左侧看,是百花盛开的美景,从右侧看,则是百鸟齐飞的盛况。

「还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昌济最出名的东西吗?」楚默然道。

她一愣,眼泪险些激动地滑落双颊。

日日济最出名的,便是手帕,她曾对他提过那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刺绣技艺,没料到他居然铭记在心,把它们变成惊喜,突如其来的带到她面前,让她如置身梦中。

绣一块手帕,就需花费一个顶尖的绣娘三个月的工夫,而绣制眼前嫁衣上如此巨大的篇幅,需要多少人、多少时间啊……

他犯得著为了博她一笑,如此浪费吗?此时此刻,她才深深体会到,历史上那些出名的红颜祸水是多么罪大恶极。

而且昌济并不是她的故乡,那只是一个信口胡诸的谎言而已……

内心的感动与内疚交织在一起,她的泪越流越汹涌。

「这……是哪儿来的?」天下人都知道他被囚困在紫阳宫,地方官员屈服于太后婬威,不可能有胆子对他献媚,紫阳宫里的吃穿用度都简朴得很,那么眼前这幅珍贵绣品,又是从何而来?

「我求太后给的。」楚默然直言道。

求太后?他居然为讨她欢心,牺牲了皇帝的尊严,去恳求他的仇人?这是怎样的委屈……为了她,值得吗?

「假如有一天,我真能夺回大业,你能为我穿上这件嫁衣吗?」楚默然并不知晓她流泪不止的原因,只当她是惊喜过度,像对待一个孩子一般,好笑地替她擦拭双颊的泪水。

她哽咽得答不出话来,只能猛烈地点点头。

「到时候,我要你做我的皇后。」他忽然换上郑重的表情,低声道。

皇后?她难以置信,自己这辈子居然会跟这个词扯上关系,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贼,出生在山野,流落在江湖,怎么配得上如此遥远、尊贵的称呼。

「我以为只有静妃才配做你的皇后……」他已经完全逃脱旧日的情伤,不再思念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子了吗?

不料,楚默然居然笑了,这笑容,让她迷惑。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静妃做我的皇后。」

「你……你说什么?」他石破天惊的回答,令沁玉瞪大双眸,难以置信。

「我从来没有爱过静妃,这是真话。」他一字一句地答。

「可是……宫里的人都这么说……」不仅是传言,就连他自己之前也一直给她这种印象。

「他们都误会了,」楚默然摇头,「你也误会了。之前,是我故意让你误会的。」

「我不懂……」沁玉怔怔地呢喃,「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从来没有爱过静妃?那么她对那位已故美人的羡慕,岂不都成了徒劳?这一刻,她的心里,说不出是惊喜还是震惊。

「静妃和品妃都是太后为我挑选的妃子,其实我身边的嫔妃都是太后挑选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大概是因为逆反的心理在作祟吧。

「她们都是非常好的女孩,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在宫外与她们任何一个人相遇,都会喜欢上她们,可偏偏……」他顿了一顿,语调里满是苦涩,「偏偏我的身世注定了不会喜欢她们。」

「可为什么那么多嫔妃中,惟独传言静妃深得你的专宠?」沁玉迟疑地问出心中迷惑。

「大概是因为她的脾气比较火爆吧。」楚默然苦笑,「别的嫔妃如果得不到我的关爱,并不会说什么,惟有她敢跟我大吵大闹的。她也经常用一些激烈的手段,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迫使我到她的宫里探望。说实话,她的死我真的很难过,我并没有真正爱过她,却让她成为太后的眼中钉……」

但静妃死亡的真相或许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沁玉咬著嘴唇,险些要透露今夜的发现,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面对这个孤苦的男子,她的心里泛起一片怜爱,双手伸过去,捧住他的面庞,红唇也附了上去……

楚默然一怔,但很快便接纳了她的唇舌,在炽热的气息中与她辗转缠绵。

「默然……」她在喘息中唤出他的名字。

「你叫我什么?」他搂住她的腰,吸吮著她的颈,迷离的眼神猛然划过一丝闪亮。

「默然。」

这是第一次,她大胆直唤他的名字,从前,她要嘛距离遥远地唤他「皇上」,要嘛不知所措地只唤「你」。

「再叫一次。」他似乎十分喜欢这样的称呼,俊颜染上微笑。

「默然,默然,默然……」她连续地唤道,仿佛要直叫到天荒地老。

他在感动中收紧双臂,噬咬著她的唇也加重了力道。

每一次,他们之间的缠绵只到此为止,他会吻她直到喘息不止,而后抱她上床,自己则坐到床边,看她沉沉睡去,没有多余的举动。

但今天,她决定要改变一下。

小手蔓延至他的腰间,轻轻地松开他的腰带,害羞地将它解开,探入其中……

楚默然从深吻的沉醉中猛地惊醒,一把将她的手擒住,厉喝,「玉儿,你在干什么?」

「既然你替我做了嫁衣,那么今晚,我要当你的新娘……」沁玉盈盈笑著,樱桃小口咬住他的耳垂,娇俏地道。

「不,不要!」他连忙往后退一步,将她拦开。

「默然,我要当你的新娘。」她意志坚决,上前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年华易逝,红颜易老,我等不及你夺回大业,我要在最美的时候当你的新娘。」

「可是我要你等。」他不能就这样夺去她的清白之身,在这样任何一个承诺都不能给她的时候。没有夺回实权之前,他非但不能给她幸福,反而会给她带来性命之忧。

「那我就马上出宫,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她嘟起嘴巴,故意威胁道。

「你不会的。又想骗我?」俊颜不由微笑。

她瞪著他,知道自己再这样跟他搅和下去,今夜又要白过了,于是二话不说再次吻住他的嘴,小手不老实地发动另一波攻击。

这一次,她的攻势猛烈得多,很快地握住了他的要害,令他浑身一僵,随后便是发硬、发烫……

在品妃的宫里,曾有经验丰富的嬷嬷告诉过她该如何对付男人,而这些看似下流的训练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玉儿……」楚默然的声音已然发颤,显然快支持不住,滑落溃败的边缘,「你真的不后悔吗?」

呵,她就等他说这句话,这句话一出口,就代表他投降了。

「永远也不会后悔。」她坚定地答,让他看到自己毅然决然的眼神。

在「悔」字刚刚落音的时候,他似乎再也忍不住,刷的一声将她的衣襟猛地撕裂,整个人复上了她的身体……

***

觉得头脑晕晕沉沉,仿佛踩在云端,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沁玉睁开眼楮,望见窗外射进一缕晨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这么久。

她微微笑著,翻身想抱住身边的男子,手却扑了空。

他什么时候起来的?而且,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沁玉不由一惊,撑起身子四下张望,原本期待他还在房中,但一看之下不禁大大的失望。他,果然已经走了。

她的心里生起一片黯然,毕竟这是她的初夜,她实在不敢相信昨晚与她那般恩爱的男子,到了早晨却如此无情。

或许是急事吧?所以他才匆匆离开……但这个假设明显是自欺欺人,因为大权都掌握在太后手中,他每日根本不必早朝,哪里来的什么著急的军国大事?

他昨晚说爱她,难道都是假的吗?她真是他人生中惟一动心的女子吗?

她想不出默然有什么理由要骗她,可是,这样冷淡疏离的举动也实在太奇怪了。

「吱呀──」

门忽然响了,有人端著水盆迈进来。

沁玉一阵惊喜,以为是心上人回来了,谁知抬眸望去却看到敏玲的脸。

「醒了?」敏玲笑问,「我特意拿了热水来给你擦身子。」

沁玉双颊不由一阵嫣红。昨晚的事,敏玲都知道了吗?是他派敏玲来照顾她的吗?

敏玲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将热水端到她的床头。

「我先替你擦一擦,等会儿会有宫女替你打洗澡水来,你再泡个药浴,听说会舒服很多。」

「皇上……在哪儿?」她支吾著,终于问出心中所想,顾不得被姊妹嘲笑。

「皇上在御书房呢,可能有重要的事吧。」敏玲终于忍俊不禁的取笑她,「反正你要沐浴,不必急著见他吧?」

沁玉害羞地啐了敏玲一口,不敢再作声。

「对了,」敏玲忽然换了个严肃的神情,「这里有一碗汤药,你先喝了。」

「药?」沁玉诧异,「什么药?」不是光泡澡就好了吗?还有要喝的?

「你别多问,反正喝下去就是了,这是为了你好。」敏玲欲言又止。

沁玉心念一动,怀疑其中有蹊跷。「不,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喝的。」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倔呢!」

「姊姊你一向知道我的脾气。」

「你……」敏玲叹一口气,「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上边不让说的,我如果告诉了你,还能逃过一死吗?」

「这到底是什么药?!」沁玉越发觉得其中有鬼,「上边是指谁?皇上还是太后?如果是皇上,为了区区一碗药就要治人的罪,那我可看错他了!」

「好啦好啦,都怪我多嘴。」敏玲万般无奈,「告诉你好了,这是皇上让我端来的。」

「这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沁玉再次逼问。

「你若不喝药,就得受穴刑之苦,所以还是喝药省事……」

「什么穴刑之苦?!」越听越觉得奇怪,沁玉越发要追问到底。

敏玲咬咬唇,只得解释,「宫里的嫔妃侍寝之后,若皇上不想在她腹中留龙种,便让太监用杖棒敲打她臀上的穴道,以致流出……这便是穴刑。」

沁玉整个人霎时呆住。「所以,这药就相当于穴刑,是让我不孕的吗?」

「是。」敏玲垂眉且不敢看她。

「皇上在哪?我要去见他!」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她披上外衣就要去兴师问罪。

「妹妹,你不要去──」敏玲一把拉住她,「皇上这是为了你好──」

「他都不想让我怀他的孩子,还说是为了我好?」沁玉感到鼻间一阵酸楚,差点儿流下泪来。

「妹妹,你误会了,如果你怀了他的孩子,才是害了你!」

「你说什么?」为何她听得一头雾水?

「你想想,太后为什么要害死静妃娘娘,不就是因为怀疑她已有身孕?如果你也怀孕了,难免会遭遇毒手,皇上这是为了你的安危著想啊。」

她一怔,方才冲上脑袋的怒火顿时像被冷水浇灭了似的。

不错,敏玲说得很对,按理每次皇帝行房,都得有管事太监记录在册,可昨夜之事除了她和默然之外,再无人可作见证,而她在宫中无名无份的,如果真的怀孕了,太后可以随便找个借口,以她与不明男子私通为由,治她的死罪。

楚默然的做法看似残忍,其实是为了她著想……

「妹妹,听话,把这药给喝了吧。」敏玲见她冷静下来,于是端起碗来,再次劝道。

「不,我不喝。」她摇头,作出大胆的决定,「如果真的怀孕了,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你疯了!」敏玲喝斥道,「这会送了你的命!」

「我不怕死,」她微笑地回答,「好不容易,他才给了我一点东西,我只怕会失去它……」

自从决定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那这碗药该怎么办呢?」敏玲实在为难。

「就跟皇上说,我已经喝过了。」沁玉狡黠地道,「就像你对太后说,皇上每天都在喝她‘赐’的药一样。」

「又让我撒谎啊……」敏玲脸上再添苦恼。

对,这是一个谎言,不过却没有恶意,相反的,里面蕴藏著她的无限深情。

推荐阅读:
春色恋曲 老板无所谓 儿妻 拒当家花 梦里寻你 骗人的浪漫 恋人栽跟斗 非制式罗曼史 停止去爱你 牵绊 总裁请留步 我有个极品老公
相邻推荐:
少年阿宾46不惑之年拉拉第一章婚礼上的群交黑金高塔(骨科1V1)大包子宝贝它饿了高H1v1(快穿)男配的幸福(h)攻被迫带震动捧上课林晓慧后村的女人们求子BY团子720TXT网王同人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