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蛮搭档 第八章

「这是你的照片。」

连游漪错愕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印象,「哦……先生,我们不认识吧……」她沉吟著。

眼前的男人苦笑了一下,笑中有著说不出的无奈和沮丧,「如果我们不认识,我会有你的照片吗?」他将手中的照片摊开给她看,「忘了你曾经向一个男人要底片的事?」

「是……」这是她吗?她惊讶地望著照片上的女人。阳光照在有点粗糙但质感很好的墙壁上,反射出一种朦胧的似乎还带著一些彩色的光芒。而照片中的这个女人低垂著头,只能看到她精致的侧脸,脸畔的一缕头发被刚过来的风吹起,展现著极度美丽的弧形。整个画面是如此的温馨,仿佛还带著一些淡淡的忧郁。

「都伦,意大利籍华裔摄影师。」他递出自己的名片,「我们可以重新认识。」这个重新认识的含义恐怕她不会懂的。

「真的很漂亮。」她叹道。原先一直有些郁闷的心情竟然好了很多。也许女人都逃脱不了美丽的诱惑吧!看到美丽的自己,心情都会好些。

「小姐,」他没辙地叹口气,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好像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没有礼貌,好歹也要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道。

「又是这一句。」叫都伦的男人叹口气,眼神中好像有一些无奈,真是令人哭笑不得,「说说你自己吧。」她难道就长成了这种样子?就长成了这种德行?

「我……」她刚才还明媚的脸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她是什么呢?她没有像他那样的才能,可以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拍出那种风格,如此的美丽,她有的只不过是自卑,而她到这儿来,也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情绪整理一下,回去再做自己的事。

「你的心情好像一直不是太好。」都伦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黯然,「算了,不用介绍了,中午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午餐如何?」

这算是邀约吗?她愕然地睁大了眼。她有这种姿色能让男人搭讪吗?

「小姐,你不用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吧!」都伦叹了口气,「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中除了无奈,还有一种愤怒,一种无形的怒火。是谁?是谁让她变成这种样子的?他记忆中自信的连游漪到哪儿去了。

——@@@——

都伦是他的艺名吗?

望著那个在黑色沙滩上蹲来为她拍照的男人,连游淆纳闷著。总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对她很熟悉,但她就是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奇怪。她已经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好多天了,这几天来,他一直带她到这个小岛上玩,带她领略这里不同风味的小吃,带她出海,逗她开心,并且一直在拍著她的照片。刚开始是偷拍,有时候她不小心一回头,发现闪光灯就这样亮起,让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渐渐的,她就熟悉了,有时候他会指挥著她做出他想要的动作,就这样她也熟悉了这个男人。这是一个看上去很阳光的男人,古铜色的胸膛前老是挂著一架相机,头发在海风中老是显得有些乱,身上因为运动而有著薄汗,在阳光下闪著光。这个男人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为什么她踫到的都是些出色的男人呢?

「你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都伦已经停下了拍照,走到了她的面前,仔细地观察著她的眼。

「没想什么。」她应道,递过一旁的饮料给他。

「知道我们像什么?」都伦接过饮料一饮而尽,没有扔掉空罐子,只是将罐子的拉环在手指上转著,眼楮有意无意地扫过她只穿著泳衣的身体。

「像什么?」她合作地问。

「一对男女朋友。」他笑著说道,眼中却期待地望著她,「不是吗?」他的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不清楚,」她说不出她对他有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有—个人在身边陪著她,她的心情就好了一点。也许她是太孤独了。

他笑了,笑的时候露出雪白的牙齿,这让她不由地想起了端木恪,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露出笑容过。她试著寻找著他的表情,但没有,没有一种表情是他那样快乐的笑的,最多也不过是那种嘲讽的冷冰冰的表情。端木恪……她发现她老是想起那个男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暴跳如雷地在办公室里大吼大叫,让人以为艺辰养了一只恐龙呢,还是高兴得自己一个人去风流快活呢?也许……他根本就当她是一个麻烦吧——她的眼神黯淡下来。真是的,自己想的事情居然伤到自己。

「你又想别的东西。」都伦的眼光扫过她的脸。

「对不起。」她叹了口气。为什么她就不能想想眼前的这个男人呢?这也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啊!

他捡起旁边的一个小袋子,顾自走向大海。虽然已经快要到夜晚了,这儿游泳的人还是很多。她望著那个男人走过去,海水慢慢地漫上来,从他的小腿到他的腰部,夕阳照在梅上,他的整个人仿佛也跟海融为一体了。

「都伦——」她叫道,

「过来。」他站住,招唤著她。一脸的兴奋。

她飞快地游过去,望著他举起他的手,那儿,一个灰色的物体正蠕动著想逃脱他的控制。

「瞧我抓到了一只螃蟹!」他笑道,被浪打湿的头发垂在耳旁,不停地往下滴水。

「我在想,你该不会是想把它烤著吃了吧!」她故意沉思著说道。跟都伦一起玩了好几天,她知道他是一个很会吃的男人,不但对大饭店里昂贵的菜肴有独到的品味,而且还不会不屑于吃路边的小吃。而现在,这只在他手中的螃蟹……

「到这儿这么长时间,我只吃过饭店里做好的海鲜,还没有吃过自己捉到的东西呢!」他朗声笑著,一把捏住那只张牙舞爪的螃蟹的大钳子,「不过这种螃蟹可能不好吃。」他蹙著眉考虑道,「嗨,你说我们是生吃了它好呢?还是把它弄熟了再吃?」他认真地思考著。

「天哪!」她惊叹道,简直对这个男人无话可说,「这种小螃蟹就不要拿来吃了。」

「说得也是。」他低下头,把那只小螃蟹提到自己的鼻前细细打量,「真的是有点小——哎哟——你竟敢钳我——」他惨叫著。只见那只小螃蟹的两只小钳子夹住了他的鼻子,而且大有死也不放开的趋势。

「呵呵呵——哈哈哈……」她大笑起来。

总之,现在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真的很开心。她为什么要想太多呢?什么端木恪什么辛悝,都跑一边去吧!

海浪涌起,海边沙滩上巨大的夜景灯已经亮起。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摆脱了那只小螃蟹钳制的男人,正目不转楮地望著他面前大笑的女人。

——@@@——

亚里尔岛那么的出名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它有著它独特的魅力和上帝给予的宠爱。在这一个小小的岛上,竟然有全然不同的沙滩。一种是细腻如雪的白沙滩,细如少女的肌肤;另一种是粗糙的黑沙滩,粗如男人身体。亚里尔岛上的人崇尚自然,当然也流行果泳。眼下,粗犷的黑沙滩上全都是一群群身著泳衣或一丝不挂的男男女女。粗糙的沙粒,踩在脚上好像有一只只瓜子在轻轻地挠著人的脚底。黑色的沙滩,被风沙雕蚀得线条粗犷的岩石,几乎是让人睁不开眼的太阳,粗糙但却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原始的魅力。海水很好,蓝得好像在幻境里一样,在这儿的游客也很大方,果泳的女人热情地展示著她们姣好的身段和优美的线条。果泳!混蛋!那个女人竟然挑了这么一个地方。

在气温高达30℃人人穿得极其暴露的地方,刚下飞机就来到这里的端木恪还是一身黑色西服,他高大颀长的身影、浓密而笔直的黑发、如刀刻一般的五官轻易地让他成为人群中的核心,简简单单地吸引住所有的人。

「先生,一起玩吧!」又一具柔软的身躯贴上来!」亚里尔游人如织,其中当然有热情的各取所需的女人,为的只是欢乐,但也有的是妓女,靠身体来赚钱养活自己。毕竟,在每一个地方生活都是不容易的。越是醉生梦死的地方,有的人越是食不果腹。

「滚!」他皱了皱眉,黑眸中倏然射出一股冰冷,唬得热情的女人连连后退。

不知道是第几次有女人上来搭讪了,端木恪的心情极度不爽。找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就是找不到那个玩得乐不思蜀的女人!她在干什么?也像这些女人一样对著看上眼的男人搭讪吗?她穿什么衣服?难道说她也是那么大大方地让人白白养眼?他会一手掐死她。

——@@@——

躺在被太阳烤得暖烘烘的沙滩椅上,连游漪昏昏欲睡。被都伦缠著打了一个早上的球,她现在累得连动也不想动。

「你在甘什么?都伦?」察觉到一双手模上她的肩膀,她动也懒得动,就这样保持原状问道。

「你被晒脱皮了。」他的手抚过她手臂上脱皮的地方。

「真的呢,」她转了转头,望见手臂上红红的地方,弯想捡起扔在地上的防晒霜。其实这几天她一直跟他在太阳底下玩,都不知道脱了几次皮了。

他抢先一步捡起她想要的防晒霜,打开,用手抹了一些,均匀地抹到她的手上。

冰凉的膏状物体涂到她的皮肤上,真的好舒服,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想睡了?」他望见她的眼几次合上,又睁开。

「嗯。」很奇怪的感觉。感觉到有一双男人的手正细心地抚过她的肌肤,有力但绝不粗鲁地帮她搽上防晒霜。她应该拒绝的,但她却没有。也许她真的是太孤独了吧……她打了个呵欠,头昏沉沉地睡去,没有看到一双深情的眼眸正眷恋地看著她。

那个女人到底到哪儿去了呢?

望著一大堆玩耍的男男女女,他的心情没来由地就是好不起来。问了她住的旅馆,也知道她是出来了,也清楚她是到了这个沙滩上的。但——

懊死的!沙滩那么大,鬼才知道那个女人到哪里了?

「嗨,你看,前面的那个帅哥,如何?」

「真的!长得还真不错。」

「我们上去跟他说说话吧!」

身后传来几个女人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这个地方没有好感。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穿著橙色比基尼的女人躺在牛津布的沙滩椅上小睡。直觉就是那个他诅咒了半天的女人,望见她蜷著身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背部,他火气冲天地想冲过去。

「嗨,帅哥——」他身后的那两个女人走上来想搭讪。

「滚开!」他猛地回头,狠狠地瞪著那两个女人,吓得她们忙不迭地跑开。

那个女人难道就穿成这样给那么多的人观赏吗?他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等到近了的时候,他发现了另一件令他怒火攻心的事情——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男人在她身边站著,手里拿著一架照相机,赫然就是在为她照相。

「混账!」他大步上前,对著那个男人就是一拳。

那个男人的眼镜被打偏到了一边,但他立刻不甘心地站起来,冲著端木恪回敬了一拳。

「怎么了……」被身边异样的响动惊醒,连游漪微微张开双眼,瞥了一眼四周,准备躺下继续睡觉。但蓦地,她直起身来,睁大了双眼望著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男人。是——那个男人是端木恪!

「端木恪!」她惊讶地叫了一起。

端木恪停了一下,被那个男人打中一拳,他毫不留情地立刻反击,一拳将那个男人打翻在地。

「不要打他——」眼看著端木恪又要朝那个刚站起来还没站稳的男人动手,连游漪连忙叫了起来,「不要打了——」

「混蛋!你护著他?!」端木恪的双眼中一下子蒙上了一层噬血残佞的颜色,「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一把揪起她,手抬起,眼看著就要打她。她竟然就这样大方地穿成这个样子让一个男人在她身边拍照,而且在这个男人的身边睡得那么的安心。他想一把掐死她。

端木恪来找她?丝毫没有理会正要向著她刮过来的耳光,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开了,沉郁了这么久的心情也突然放晴了。虽然说这几天都有都伦陪著她,虽然说她也跟他玩得很开心,但她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郁的情绪。而现在,望著那个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她轻轻地笑了。呵呵……这个家伙还是来找她了,这说明她的教导还是颇有成效的,这种快乐——连她也说不清。

「笑什么?!」他又气又怒地吼道,手在空中发抖。他恐慌地发现,他再也不能打下去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痛打她了,为什么呢?她竟然还敢笑,竟然还敢像一个白痴一样傻笑。她难道没看到他气得快要发狂了吗?女人果然是麻烦的动物,莫名其妙!

「他叫都伦。」她仍旧是呵呵地笑著,指著那个被打的男人,替他们两个介绍。

「我管他叫什么名字!」她竟然还能冲著他笑,她竟然还笑得出来,走了一个辛悝,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么快就找了另一个男人了吗?他简直想杀死她!察觉到自己的手正哆哆嗦嗦地向著她的脖子伸过去,他连忙缩回来,生怕一不小心真的将她给杀了。

「他是我的朋友,他叫都伦。」这个家伙,老是在别人向他介绍的时候什么都不听,也什么都不想听。

「跟我回去!」该死的!他管那个家伙叫什么,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深邃的黑眸注视著她,观察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到她被泳衣遮挡太多的胸口,「你听见了吗?我要你跟我回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粗哑起来,眼里也冒出了怒火。该死的女人!竟然穿成这个样子在这里招摇。

「端木恪,他是我的朋友。」她的眉头微蹙。

「我不准你有像他那样的朋友,他也不是你的朋友,马上跟我回去!」他一把捡起她放在沙滩椅边的衣物,拉起她就要走。

「端木恪……」她哭笑不得地拉住他。

「跟我回去!」他突然回头,对著她就是一阵大吼,「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就不想要回来了?!」他该死的想她想得快发疯了,简直就要进精神病院了,鬼知道他是著了什么魔,竟然会对著这个女人念念不忘,现在她竟然还不想回去,她到底把他置于何种境地。

「这位先生,你不能勉强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那个叫都伦的男人在身后发话,「你无权替她决定。」

端木恪还给他一记杀人的目光,「我们的事情,外人不要多管!」她这几天就是跟著这个男人在一起的吗?就是这个男人让她不想回来吗?他想立刻砍了他。

「端木恪,不要对都伦这个样子!」连游漪看不下去了。

他拉著她的手突然一甩,重重地甩开她,剧烈的惯性令她一时站立不稳,几乎就要倒下,站在他们后面的都伦伸手扶了她一把,免去了她摔倒在地的丑相。

「放开她!」端木恪像一只吃到炸弹的恐龙,一把打开那只放在她腰上的碍眼的手,「你竟敢踫她!」他的双眼充满了杀意。

「端木恪!你有礼貌些。」连游漪几乎就要尖叫了,这个男人果然是无可救药,他不能对别人有礼貌一点,和善一点吗?

「你护著他?该死的!」端木恪的脸抽搐了一下,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盯著他眼前的女人。倏地,他转过身,向著来时的方向冲回去。

他的心里不断地骂著,平时总是紧抿著的嘴唇不停地哆嗦著,好像是在颤抖著,他深邃的黑眸中喷射著火光。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像被人用刀剜了一样难受……

「我给你的朋友造成了困扰了吗?」沉思地望著那个冲回去的男人,都伦捡起他被打掉在地的摄影机,小心地察看著损坏的情况。那个男人……还真是凶猛啊……害他损失了一架相机。幸好这不是他最喜欢的一架,要不然,他绝对不会任他那样走了!

「没有的事。」连游漪连忙说道,「对不起,倒是他太不讲理,对你那样——」她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关系。」他豁达地笑了笑,「我想你还是去安慰他吧!那个男人,他好像很爱你。」从他的表现,他已经完全可以看出,那个男人真的是深深地爱著她的。

「端木恪?他——」连游漪吓了一大跳。端木恪爱她?「不,你误会了……」她连忙分辩道。

都伦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去找他吧!」他收起身边的摄影工具,洒脱地走了。没人注意到,当他的身体转过来,背对著连游漪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的一抹阴鸷,绝不是刚才那个豁达洒脱的男人会有的。

端木恪……他真的爱她吗……

他是误会了吗?误会了她跟都伦的关系?

那他是回去了吗?要那个自高自大、狂傲到极点的男人来找她就已经是奇迹了,又被他误解……望著空荡荡的四周,她的睡意又上来了。算了,睡吧,反正那个暴躁的男人今天也不会走的。像他那种晕机的人,让他在一天内两次搭机……她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又浮起了笑容……那些事都放到睡醒了再想吧……

风悄悄地吹过来,将一片难得的安宁带给她。

的确,刚才是太吵了。

有端木恪在的地方,不是都那样吵的吗?呵呵……

——@@@——

那个女人还没有回来吗?

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快要落下了,她竟然还没有回来。她是怎么搞的!

忿忿地咒了一个下午的端木恪丙然如连游漪所料地没有回去。不过原因就不太清楚了,到底是他怕晕机还是有另外的原因呢?

「该死的!」他狠狠地咒了一声,到最后,还是投降了。也许,从他启程来这里的时候,他就投降了。他一边咒骂著,一边朝著沙滩走去。

她竟然可以睡得那么的安稳。

一股怒火冲上来,使他的脸黑了一半。在他为她闷气了一个下午的时候,她竟然可以这样安心地睡她的觉。该死的!

大步地走到她的面前,他伸出大手就要弄醒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粗暴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轻轻地蹲下来,凝望著这一张他想了好几天的容颜。虽然只不过是几天,但他却气得简直就要疯了!而这个女人——这个可恶的女人,就这样把他抛下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快活!

他应该生气的,不是吗?但他现在心中的一团怒火为什么却如此迅速地消退了呢?

静静地瞅著那张沉睡中的容颜,他原本想推醒她的大手慢慢地落到了她的脸上,轻轻地抚著她因这几天的曝晒而变得有点黑的肌肤,虽然有点黑了,但还是那样的柔腻,滑得像丝绸。

他为什么不生气呢?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有些发丝调皮地滑到了她的额前脸畔,还有一缕停驻在她的鼻前。他轻轻地将些乱发拨正,目不转楮地望著她的睡容。她睡得很安详,必是梦到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了,因为她的嘴角还有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不是没有注意过她的脸,但那张脸一向都是有生气的,一向都是能轻易地挑动他的怒火的,从没有像这次,如此温驯如此宁静,又如此轻易地勾动他的心弦。

「很开心吗?」他喃喃道。手不自觉地移到了她的红唇上。因为沉睡了一个下午,她的脸都有些透明起来,而她的唇也显得那样的红润诱人。落日的光照到她的身上,照得她像一片金色的叶子。

她睡了多久了?

她是被刺眼的沙滩灯照醒的。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就落了。整个亚里尔岛已经被黑暗笼罩了,没有被灯照到的海一片漆黑,浪花越涌越近,到了灯光处就好像抱著一大堆乳白色的珍珠,美得让人屏息。

坐起身来,感觉到有东西从她的身上滑落,她低头一看,是端木恪的黑色的西服。那么说,他是来过这里了?她轻轻地把衣服抱起,一股男性身上特有的气味进人她的鼻息,好像还隐约有她酣眠的气息

醒了,就要再去见见那个暴躁的男人了。想著。她的嘴角不知何时浮现出笑容、可能连她也没有发现吧!

她捡起扔在沙滩椅旁的凉鞋,提起,这才发现,在她的沙滩椅旁边,一个男人抱膝坐著,修长的腿伸展著,头枕在自己的臂上,好像已经睡熟了。是端木恪!

她吐了吐舌头,突然有一种小女孩才有的调皮的想法。她蹑手蹑脚地收起她的东西,想偷偷溜走。

「你到哪儿去?」才刚转身,如雷的吼声就从身后传来。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望著那个起身的男人,他还穿著刚来时的衣服,只不过西服现在在她的手中,他衬衫的第一二颗领扣也敞开了,露出他结实的胸膛。黑夜好像是他专属的气息,现在的他,沉静与怒火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像个黑暗中的豹子。撒旦情人!她突然想到他的称号。呵呵……这个男人,看起来还真是性感哪。

「还是脱不了文明的装束啊……」她笑著,察觉到那个男人随著她的话扫视了她全身一眼,而后「哼」了一声。

「不吵了好不好?」她伸了手来,想跟他握个手,以表和好。

瞥了那只手一眼,再看著眼前那个表情不是太正经的女人,他「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说。

不说话呀……她的手尴尬地伸在空中,也不好意思再缩回来,就顺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他不发一言地望了一眼那只不规矩的手,黑眸还是紧紧地盯著她。

「看什么看啊!又不是我有错,是你自己一来就揍那个男人的!」被他那种眼光看得有些不服,连游漪叫道。

「哼!」他哼了一声,转身走在她的前面。

「耍什么酷!」她闷闷地咕哝一声,还有天理吗?有人一下飞机就跟人吵架、打架,还想打她,而现在,没有错的人想诚心跟他合好,竟然还被人以哼拒绝?

他突然停下—低著头走路的她不及防地撞到他的后背,撞得额头生疼。

「先生哪,麻烦你以后走路停下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你知不知道这样子会让你后面的人受伤的。」她无奈道,却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紧紧地贴到他的身上,「你干什么啊!」她大叫起来。

「你难道就对了吗?」他的脸凑近她,那双深邃的黑眸对著她清亮的眸子,「你做的难道就对吗?」他哑著声音吼道。一声不响地抛下他跑到这儿来,并且不让一个人知道,让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情绪暴躁烦得想杀人。她以为她做的就都是对的吗?

「我又没有说我做的都是对的!」她受不了地大喊,「我刚才不是跟你说和好了吗?我都承认我的错误了啊!」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奇妙。

「你这个小妖精!」他恶狠狠地咒道,望著咫尺之距的柔软的红唇,想也没想地就吻了上去。

「你……」她吃惊地震了一下,却并不排斥地闭上眼,感受著这个男人对她深切的无奈的吻。端木恪的吻极其熟练,也极其地能让一个人的心沉溺,霸道中又有著他从来没有对她表现过的温柔,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两种感觉能如此和谐地融合在一起,挑动她内心深处的情愫。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叹息著,望著在他怀里的女人绯红的脸颊,更紧地搂住了她,让她的身体与他的紧紧相贴。

「端木恪……」她不安地叫道。只穿著泳衣的身体跟他滚烫的肌肤之间只隔了一层他的衣服,透过这层薄薄的布料,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热量,源源不断地透过衣服传过来。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敏感过。

「明天就跟我回去。」他粗哑著声音命令道。他不能放任她在这里,不能让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太阴险,对他,是一种危胁。

「这可不行。」察觉到他今晚对她没有什么邪恶的念头,她的胆子大了起来,「我不想回去。我有一个星期的假,不能不用。」

「你——」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你跟我回去!」

「我干吗要回去?」她不怕死地叫嚣著,「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假期,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凭什么你一来我就要回去?」

「你——」他语塞。但火气却毫不掩饰地从他的额头显现出来,那里,他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她得意地在他的面前走过。从来没有跟端木恪斗气斗得那么的开心过。

「该死的!」他狠狠地咒骂了一声,而后一把抱起那个嚣张的女人,扛上肩头,大步地走去。

「你这个混蛋——混蛋——」黑暗中,只有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在回响。

「放我下来——」可是这些声音落到沙滩上,只不过在散步的情侣中荡了一下,没有人反应。

——@@@——

这个野蛮人!这个混蛋!这个无赖!

骂完了三句,她就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骂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当她想骂人的时候,她却找不到可以骂的词。只有像现在这样,用眼光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处死,再处死一遍,继续处死一遍。

「你这个动作很傻气。」讥诮的声音响起。

「哼。」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至少到现在,是她赢了,毕竟这个男人没有办法把她绑回去。现在他不就是乖乖地陪著她坐在沙滩上,和她一样干瞪眼吗?而且——她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他古铜色的肌肤,再落到他从早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沾到一滴水的腿上,哼哼……

「女人,不要耍花样!」他警告道。

「我有耍花样吗?」她装傻气,事实上,她也没有什么邪恶的念头产生,只不过——「我发现了一个事实。」

地突然站起来。

「你想干什么?」他警觉地随著她站起。

「我想游泳。」她人畜无害地笑道,把身上的衣服脱掉,露出穿在里面的泳衣,「你要陪我吗?」她往海水涌过来的方向走去。那里有好多人正在戏水、游泳,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人在玩冲浪。

他警惕地跟著她。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的惊讶,但很快的,这丝惊讶又消失了。她笑著走进诲水中,「你要陪我下来吗?」她微笑著问道。

端木恪哼了一声。没有下水。

丙然!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只见她熟练地在水中游了一阵,突然,一个浪打来,她的头被浪埋没了,好久没有出来。

「连游漪——」端木恪的心慌了一下,叫了一声。

没有反应。退潮的水慢慢地涌过他的脚背,带来一种温柔的抚慰。

「连游漪——」他慌张起来,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抓住丁他的心,「游漪!」他叫道,声音中掩不住那分焦急。

还是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海风轻轻吹过他耳边的声音,还有几声海鸥的叫声。远处,玩耍的人们洒下一串串笑声,通过风传过来。

「游漪——游漪——」恐惧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他紧张地走下海去,海水渐渐地淹过了他的腿,到了他的腰上,「漪——」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哗啦——」一声大响,—双手抓住了端木恪,把他拖下水,「漪——」他下意识地喊出声来。

「果然你不会游泳!」从水中冒出来的正是得意的连游漪,只见她笑得花枝乱颤,眸中掩不尽的是她的得意之色。

「你——该死的!」他狠狠地咒骂道,口中呛进了几口水。

「堂堂的端木恪竟然不会游泳?」她狠狠地嘲笑道,一点都不给他留情面。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他狼狈地朝向她冲进来,却被一个突然打来的浪差点冲倒。

「哈哈哈——」她笑著,「抓我啊——过来抓我啊——」她轻捷地离开原来的位置。

「混蛋!混蛋!」他咒骂著,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望著她像一条自由的美人鱼一样在他的身边打转,就是没有让他抓著。

「端木恪,你没有想到你也有不行的时候吧!」她悦耳的声音在海上回荡著。动作优美地转自由泳为蝶泳,她在他身边转著圈。

她在向他挑衅!端木恪的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望著不断挥向他的水花,他气急败坏地想抓住她,却总是没有成功。有一次他抓住了她的脚,却又让她挣脱了。

「没有想到啊——」她得意地摇摇头,在海中自由自在地享受著海水带给她的乐趣。

她简直就是一个精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的怒气早就消了,他目不转楮地望著她,望著她在水里像一条鱼一样自如,浪涌过来。她的身子轻盈地浮起,在浪尖飘了一下,又随著浪下来。她的头发全湿了,披在身后,但却惊人的性感。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种水珠落到她肌肤上滑过的美妙的感觉。他一向嫌她有点瘦,但从没有像这次一样深切地感受到她玲珑的曲线,他想象著他曾经将手附在她身上的感觉。水珠从她的头发上,睫毛上,瘦削的下巴落下,落到她圆润的肩膀上,又随著她的动作落回到水里。她是一个海中的精灵,像鱼一般的美丽轻捷。浪花打在她身旁的礁石上,激起一阵白色的泡沫,如玉屑,而这些玉屑在阳光的照耀下幻化出七彩的颜色,她的身影也在这七彩的光晕之中。

但是很快的,他眸中赞叹的神彩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憎恶,是一种被嫉妒掌控之下的愤怒。

她在跟昨天那个男人说话,她竟然敢跟昨天的那个男人说话。

一个很大的浪在端木恪的身边撞开,水溅了他一身,但他丝毫没有发现,只是用一双发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盯著那两个在远处水中的人。

——@@@——

「连小姐——」

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连游漪转过来,望见都伦正向著她游过来。他的身后,是一个很大很黑的礁石组成的洞,海水在上面冲击出美丽的浪花。

「不要跟我说你在探险。」她把脸上的水花抹去,笑著说道。

「如果我说是呢?」都伦把他的防水的照相机举出来,「你呢?跟你的朋友相处得开心吗?」他注意到了远处站著的那个男人。

「昨天真是对不起啊!」想到端木恪,她道歉道。

「跟我一起进去瞧瞧吗?」他指指身后的山洞,「我刚刚进去过,就是洞口的水有点急,里面很美。」他眼角的余光掠过那个男人一眼。

「他可能会生气。」连游漪抱歉道。刚才已经那样捉弄端木恪了,她不想再发生什么太过分的事,那样可能会让那个男人发狂。而她也不想在她度假的时候忍受著他那种阴郁的脾气。

都伦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那道光是如此的迅速,以至于连游漪不确定她是不是看到了。那种狠毒怨恨的光,是都伦的眼中的吗?

「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吗?」他调侃道,表情煞是轻松。

她可能是看错了,「这能算是新欢旧爱吗?」连游漪笑道,「再说了,我又没有说过不进去看看。」昨天是端木恪的错,如果不是都伦的豁达,她还不知道怎么下台。

「我在里面看到了一大群的热带鱼,我有带电筒,」他笑著拉著她游过去。

连游漪敏感地望了望那只放到她手臂上的手,有点不自在,但她没有说什么。她也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水中,一个男人转过身离去的背影。

——@@@——

「很黑啊……」连游漪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响。这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吗?除了洞口的水有些湍急外,她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都伦,你打开手电筒了吗?」拜托,这种地方很危险啊!

「啪——」的一声,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洞穴里的石壁在光与影的雕琢下,显得格外的富有艺术感,「感觉到鱼了吗?」他喊道,迅速地游到她的身边。

「有鱼吗?我没有感觉到。」她转了转身子,突然,一群鱼穿梭著擦著她的腰过去,带给她一种奇妙的冲击,「是鱼!真的有好多呀!」她惊叫著:这里是浅海,因为游人太多,所以不大会踫到成群的鱼,「你不打算把它们都捉来吃了吗?」她微笑著打趣道,明摆著是讽刺他那天被小螃蟹夹到鼻子的糗相。

「不敢!」他笑道,心醉地望著她快乐的表情。

「哎呀,又是一条,这条最坏了。」她突然惊叫起来,因为有一条龟竟贴著她的大腿慢慢地轻松地游过。

他大笑起来,「那条鱼是绅士。」他笑道,

「那条鱼是个流氓!」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端木恪,糟了,她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我要回去了。」她可不想惹怒那只性格不好脾气暴躁的狂狮。

都伦的笑立刻消失了,「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他冷冷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都伦讲这句话时的语气。太过刻薄,不像是平时爽朗的都伦,

「如果说不是这个,那又是什么?」他迅速地把灯火掉,游到她的身边,黑暗中,她只感觉到滚烫的唇覆了上来。

——@@@——

「端木恪——端木恪——」刚上岸,连游漪就发现端木恪不见了。他怎么了?

一想起刚才跟都伦在一起的情景,她的心里就有一种罪恶感。端木恪看到了吗?他到哪儿去了呢?

「滚开!你们这些女人都给我滚开!」

前面传来一阵怒吼声,她抬起头,刚好看到端木恪被一群女人纠缠著。

「帅哥,一起玩嘛……」几个女人仍是不死心地邀清道。

「滚——全给我滚——」他暴躁地吼著。

「端木恪——」连游漪连忙跑进去。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径自甩开那些女人,大步地走开。

「端木恪——你等等我——」她几步跟上去,拦在他的前面,「你怎么了,一声不响地就走开?」

他的黑眸倏地眯了起来。一道危险的,凛烈的光闪过。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那里,还残留著殷红的血,在阳光下,灼灼地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滚开!」他暴怒地一把推开她。

几个踉跄,她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子,却看到端木恪又远离她了,「端木恪——你等一下——」她叫道。

「你还要我怎么样!」他的火气突然爆发起来,「你当我是什么?」

「怎么了?」她不明白他那么大的火气从何而来。

「我怎么了?问问你自己!」他向她吼道,手大力地抹过她的唇,将染上了一抹红色的手指给她看,「你自己又做了什么,有胆偷腥就不要忘记擦嘴,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她一时震住了。那是都伦的血,是她在情急之下咬破他的嘴唇时染上的,而她竟然没有发现。

「说不出话来了?」他冷冷地讽刺道,甩开她就走。

「端木恪,你听我解释——」她心慌地跟上去。

他倏地转过身来,大手「啪——」的一声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立刻火辣辣的。

「贱女人!」他愤怒地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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