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似乎有座后宫。」
「喔,那你慢慢享用。」
都因前阵子奉命扒光男人衣服逼他们洗澡,这些时日来,花雕第一次深刻领悟到,人只要不要脸起来,当真可以天下无敌。
当日惨遭她毒手的大汉们,近来许是因为姑爷不折腾他们了,所以闲得没啥事可干的他们,便集体回想起曾对他们辣手摧草的她,然后就都跑来对她哭诉他们的清白,并要她对他们负起责任来。
一个个身高超过七尺的堂堂大汉,为求她负责,还真敢没脸没皮的给她来上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要不就是死死黏著她,泫然欲泣地咬著小手绢,嘤嘤泣诉她的始乱终弃,搞得整座城主府里的人都以为她是个采草大盗,还吃了就跑!
烦不胜烦的花雕因此找上自家小姐,可没料到,却只得了她家没良心的小姐这么一句。
花雕气得笑了,「我真的可以享用?」
「你的后宫成员有几人?」躲在被窝里避寒的斐净冒出颗头来。
「二十人。」
斐净诚心向她建议,「那就做个排班表,由初一到初十安排十人侍寝,然后公休十日,二十后再排剩下的十人,以上。」
她是疯了才会跟小姐讨论这个……
花雕朝天翻了个白眼,伸出两手,一把将她拖出暖呼呼的被窝,不许她又偷偷躲著睡觉。
自从与湛朗谈和不再冷战后,像是要补偿斐净般,湛朗最近也不让她去忙城里头的工事了,她想睡觉就由著她去睡,时常就是湛朗把她摇醒喂完饭,再把她塞回被里尽情去睡个香甜。
但花雕可不会像湛朗那般惯著她,连连让她大睡三日已是花雕的极限,所以今日她说什么都得让这只冬眠的懒虫醒醒,不能再一迳地懒下去。
在她刚替呵欠连天的斐净穿好衣裳时,阿提拉就一路跑一路嚷地冲进房中。
「夫人不好啦,宗主他要纳后宫了!」
斐净将眉一挑,「要我也给他做个排班表吗?」
「啊?」
「我说笑的。」斐净安抚地拍拍身旁满而杀意的花雕,「走,咱们去看看情况。」
养著大狼的后院里,此刻正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挤进其中的斐净在人群里找著了木木西,听他说起上回在狼宗踫了个钉子的西苑国,这回竟不死心又再送来了三十名西域美人,还个个风情无限,妖娆得都可以滴出水来。
斐净百思不解,「西苑皇帝他干嘛又送湛朗美人?」都忘记了上回喂大狼的教训?
「听说是想用美人换回十匹西苑战马。」只要能将老本换回去,相信不论宗主想要多少美人,西苑皇帝都会成全他。
她扁扁嘴,「那些马儿是我的。」
「夫人放心,宗主不会让那些女人进门的。」木木西的语气充满了感慨。
拉著花雕挤出人群来到最前头一看后,斐净微张著小嘴,觉得不睡觉来这一趟实在是太值回票价了。
美人啊美人……
不得不说,西苑皇帝这位色中老手真的很会挑女人,瞧,水蛇细腰,樱桃小嘴,肤若凝脂,勾魂媚眼……她要是个男人的话,她肯定也会心动。
花雕担心不已,「小姐……」她要眼睁睁的看姑爷纳妾?
「急什么?先把戏看完再说。」斐净两手环著胸,心情很好地继续拿众美人来保养眼楮。
一名身穿薄纱,在寒风中枯站许久的西域美人,微颤著身子,楚楚可怜地望著正眼都不看她们一眼的湛朗。
「宗主大人,您认为我不美吗?」
湛朗语调平平地道:「美,很美,美得跟猴子一样。」
一声声叹息在围观的人群中此起彼落,斐净朝木木西勾勾指。
「他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如花似玉天仙般的美人儿被他说成是猴子?他那是什么眼力?
木木西尴尬地抓抓发,干干地对她笑著。
「宗主大人的审美观,向来就有那么点与众不同……」宗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审美观……实在是太让人不敢领教。
「就是。」一大票围观的人们捶胸顿足地齐声应和。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怜香惜玉的木木西说得好不心痛。
「就是。」
「大狼们又有饲料吃了。」阿提拉流著口水。
「就是。」
「太浪费了。」斐净边摇头边跟著表态。
「就是。」
一大票人就这么在湛朗身后堂而皇之地开起了批评大会,叽叽咕咕的吵闹声让湛朗想装作没听到都难,他回头睨他们一眼。
「够了没?」
众人当下都掩住嘴不敢再吭个一声,然而斐净却不在此限。
「你打算拿这些美人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摆在后院吹冷风吧?瞧瞧她们的嘴唇都冻得发青了。
湛朗想都不想,「喂大狼。」
「理由?」那些可是娇滴滴大美人哪,他就算是不识货也别这么糟蹋。
「节省饲料。」不管是美人的还是大狼的。
斐净觉得她很有必要纠正他的错误观,「无论放在哪一国,她们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
「就她们?」湛朗不以为然地斜眼看向她们,「丑得跟猴子没两样。」
已被湛朗打击得如风中秋叶的美人们,再也忍不住一颗破碎的心,直拉著衣袖细细啜泣起来。
斐净告饶地抚著额,好吧,妖族的审美观确实是大大异于凡人。
「那你告诉我,如何才能算得上是美人?」总有个标准吧?
湛朗毫不犹豫地指向她。
斐净微微侧著身子避开他指尖所指的方向,可不管她往哪儿躲,他的指尖就是如影随形指著她不放。
「我说过我不美。」她是面瘫啊面瘫。
湛朗怀疑地挑高朗眉,「夫人眼楮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你!」
湛朗决定在解决了这事后,再与她讨论一下关于眼楮的问题,于是他朝木木西扬了扬下颔。
「还不快把那些猴子拉下去?」没见夫人都已经生气了吗?
「且慢!」斐净出声喝止他的暴行,接著小手一挥,「这些美人我要了!」
湛朗突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夫人……喜欢她们?」
「当然喜欢。」她大大地点了个头。
这些女人居然能博得自家夫人的青睐?当下妒意满心头的湛朗更想宰了她们去喂狼了。
斐净一把推开在暗地里偷偷酿醋的湛朗,朝躲在一边看戏,笑得像只坏狐狸似的公孙狩招招手。
「师爷。」
他慢条斯理地走至她而前,「夫人有何吩咐?」
「这回美人不喂大狼,咱们转卖。」谁说美人就只能用来当饲料的?她们可都是能够榨出银子来的宝贝啊。
鲍孙狩与她一拍即合,「卖去哪?」
「你说呢?」她就不信他会没有半点算盘。
「嘿嘿,当然是倒卖回西苑国去……」既然西苑国敢拿美人来破坏宗主家庭和谐,他就敢卖回去破坏更多人的家庭幸福。
木木西张大了嘴问:「他们会买?」
鲍孙狩早想妥该怎么推销了,「打上了进贡临国特等贡品这几字,你看看西苑国那些有钱又特爱比拚面子的皇族老爷买是不买?」
斐净拱手朝他深深一拜,「师爷高明。」
「夫人客气。」
看不下去的湛朗将斐净打横抱起,赶紧带她速速远离那个绝对会染黑她的阴险师爷。
「你真的要卖?」派人去安排美人们住处的木木西,有些不确定的问。
鲍孙狩说得一本正经,「这等无本买卖,我要是不做的话,我绝对会有天谴。」
木木西默默转过头。不只是心肝肺还有肠,这家伙他连脚底也都是黑的吧?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花雕,冷不防地在他们身后问。
「我很想知道,你们赚那么多钱到底要做什么?」明明狼宗都因他们这些年来的大抢四方,人人早已脱离了贫困都能吃得饱,怎么他们却还是一有机会能抢就抢?
「当然是用来好好供养夫人!」深受宗主教导的众人想也不想地回道。
「……」花雕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鲍孙狩神情很是严肃,「此乃宗主多年来的心愿。」
「宗主的愿望就是我们每个人的愿望!」木木西骄傲地挺起胸膛。
「对!」
「赚钱养夫人!」
「把钱都抢过来!」
「……」她确定这些强盗真没一个正常。
被湛朗拖回房中的斐净,此刻正乖乖坐在他的腿上,接受他那莫名其妙的控诉目光。
湛朗搂著她,声音里充满了幽怨。
「夫人你不能喜欢那些猴子……」他努力了多久这才让她对他敞开心扉,让她对他另眼相待?那些猴子凭什么只一眼就能得到她的好感?这不公平。
她不明所以,「为何不能?」欣赏美人是一种享受啊。
湛朗听了大惊失色,「难道夫人想抛弃我?」他的美色已经不管用了吗?
般半天……他是想岔了?
斐净忽然有种深不见底的无力感。
「你不但眼楮有问题,八成连脑袋也堵住了……」难道他以为她会爱上那些女人?改天她定要叫师爷来好好教育这只妖的人间观才行。
湛朗再次强调这点,「夫人,我的眼楮很好。」
她幽幽地问:「你在妖界一定很不受妖女们欢迎对不对?」
「你怎知道?」当年他在妖界不但不受妖女欢迎,还妖见妖恨,常常有妖指著他的鼻子骂他是棵不解风情的木头。
斐净难得赏他一记白眼,「光看你的审美观就明白了。」
「我只要懂得欣赏夫人一人就成了……」湛朗满心不安地埋首在她的颈间将她抱得牢牢的,就像是她会被别人给抢走一样。
她拍拍他的背,「我说,我不会移情别恋的,所以你大可放下心。」
「当真?」
「我都嫁你了不是?」改嫁是很有难度的。
他还是不放心,「那夫人给我一个保证。」
「我们不但已是夫妻,同时还是魂主与魂役的关系,你还要什么保证?」因魂纸的缘故,这辈子他们都已是同生同死之定局,这还不能让他有安全感?
「保证夫人绝不会离开我。」一想起上回他们之间的冷战他就心有余悸。
「好,我保证。」她主动吻他一记,然后钻进他的怀中调整姿势窝好。
他喃喃地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手的。」
「嗯。」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今日没有睡饱,困意又上来了。
「所以你不能被那些猴子拐了。」她们哪有他美?
「嗯……」她合上眼帘,就知道他热烘烘的怀抱最适合入眠了。
「男人当然更加不行。」他不介意来一只杀一只,来雨个杀一双。
「嗯……」她无意识地应著。
湛朗低下头,这才发现她又抛弃他去梦周公去了。
「夫人?」
凛冽的北风袭向大地,降下大雪的北方草原已是一片银白。
从没见识过这等天候,怕冷不已的斐净在开始下雪的那一日,即被湛朗用上好白狐毛皮制成的衣裳给裹得全身密不透风,还是花雕坚持绝不能把眼楮也都给盖上,不然湛朗真会按照斐净的意思,将她从头到脚给裹成了颗白色毛球,一推就能滚。
因为天冷的缘故,近来他们的夫妻业务交流得更是频繁,最常见的情况就是,斐净死抱著湛朗不放,爱极了他那因妖力关系,可以爱升就升、想降就降的体温,只要将湛朗抱在怀里,她连点炭盆的功夫都可以省了,自家夫君远比任何保暖工具都管用。
两手抱著颗毛球的湛朗,不得不暂时将府中的事务都放下,成天让畏寒的她缠著赖著。为免平日就爱睡的她,在这天候下会睡得更无法无天,他只好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对她滔滔不绝,不过几日,他就把他在妖界时的生活情况都跟她全部交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