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火红颜 第四章

海宁安静而柔顺的横卧在铺著青草的大石上,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脸上投下个完美的弧度。

燃烧的火光跳跃著,将棠列的影子孤独的映在地上。

他愣愣的瞧著她出神,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性命,他断然不会看见她背后那错综复杂的鞭痕。

在她那倔强而蛮横的无礼态度下,要掩饰的或者就是那伤痕累累的身躯。

海宁迷迷糊糊中,依稀听到几声清幽的箫声,箫声婉转动人,有安抚和怜惜的味道,她仿佛回到母亲温柔而温暖的怀抱,只希望永远这样沉睡下去。

海宁轻轻的申吟了几声,然后微微的睁开眼,她看清楚自己身在一个山洞内,阳光从洞口斜斜的射进来,棠列背著光坐在洞口手中持箫正自吹奏,金黄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使他的身影看来有些模糊。

她起身的声响惊动了他,棠列回过身来走近她。

「觉得怎么样了?」棠列一见她醒了,那颗高悬的心才算放下来。

她似乎有些迷惑,挣扎著想起身,这一动牵动伤口,痛得她冷汗直流、全身发颤。

「别动。」他连忙想去扶她,随即想起她不喜欢人家踫她,伸出去的手又立即缩回来。

她慢慢的坐起身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背上痛得不得了,只能靠著山壁大口大口的喘著气。

他忍住想去扶她的冲动,将一袋水丢到她脚边去,「水。」她流了不少血,此刻一定觉得非常的口渴。

海宁清澈的大眼楮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隐隐约约的蒙上一层雾气。

她强忍著疼痛颤抖著拿起水袋,无奈伤重之后乏力,一举手便又软软的垂了下来。

突然之间,几粒水珠落在尘土之中,他抬起头来,看见她眼里缓慢的渗出泪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他有犯到她的忌讳吗?为什么她哭了,他甚至连话都没跟她多说一句呀!

「我知道我讨人厌,你心里既然看不起我,又何必救我?」

从摆夷出来以后他一直不理她,连话也不跟她多说一句,连她受了伤他一句关心问候的话都没有,还用那么冷漠的态度对她。

难道只因为她是私生女,他就看不起她吗?

「我没有看不起你。」

「你明明就有,你看不起我是私生女,难道你当段家的走狗就很光荣吗?」

「你含血喷人,不可理喻!」她老是骂他是走狗,到底是谁看不起谁?

「你才是爱多管闲事!别以为你救了我几次就有资格教训我!」

被她这么一顿毫不留情的抢白,棠列不禁有气,「没错,我就是爱多管闲事!避到姑娘你头上,算我不识相!」

「你滚,你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等到了大理之后,你以为我还会想见到你吗?」他踢起地上的石子,愤怒的转身出去。

「反正我就是讨人厌,反正我一辈子都没人疼、没人爱。」海宁放声大哭,又气又委屈。

一听她这么说,他头也不回的冷笑道:「依你这种喜怒无常、凶蛮无理的个性,谁敢疼你、爱你?你活该一辈子都没人疼、没人爱!」

「你……」海宁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软,砰的一声巨响直直的摔了下来。

棠列在盛怒之中,虽然听见洞内传来巨响,但还是硬著心肠不去理会。

她简直莫名其妙!对她和善些多说几句话就要扬鞭打人,跟她保持距离少说几句,她又要发标落泪,他真恨不得剜开她的心看看生的是什么模样。

饼了一会,他隐约听见她的啜泣声和低语声。

「娘,为什么你不教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受伤害,又不讨人厌?」海宁哀哀的啜泣著,棠列的话深深的伤了她,让她的心比伤口还痛。

她只是不想受到伤害,没想到却让自己变成一个讨厌的人。

一连几日,棠列除了摘些果子和烤些野味让她果腹外,再也没进过山洞。海宁见他始终一言不发,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几次想跟他说话总是踫了个软钉子。

她看他腰间挂著一根洞箫,箫身碧绿显然是新竹,应该是棠列用剑削下竹枝,穿孔调律新制的。

没想到他如此聪明,不只武艺高强还熟通音律。

这一晚寒风大作,海宁在山洞内都感觉得到那股冷意,不由得担心起洞外的棠列,她想要叫他入洞来避风,可是一定会被他所拒绝的,她在山洞中走来走去,显得心神不宁。

她终于下定决心往洞外走去,看见棠列倚在一块大岩之后避风。

他一见她出来,故意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喂!你要不要进去避风?」她轻轻的说,声音非常的柔和。

他不理她,对她的好意充耳不闻让她有些生气,「不要就算了。」

她走出几步,又回头望著他,眼里带著恳求的味道,低低的说:「棠列,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很讨厌?」他宁愿风吹雨打也不愿跟她共处一室吗?

他微蹙著眉,没有说话。

她轻咬著嘴唇,有些压抑的说:「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我很少和人说话,小时候大家看我是私生女,除了责骂和侮辱之外,没人来跟我多说一句话。这几年大家知道我是皇上的骨肉,争著恭维我、讨好我,把我捧在手掌心好像我不是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我娘很早就去世了,没人教我……」

「算了!」她咬咬嘴唇、一甩头,「避不避风随便你,我……」

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很自然的拉住她的胳膊,「走吧,进洞避风去。」

听她说的真诚又可怜,他再怎么生气也只得算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态度突然之间又软了下来,只得微微一笑,「嗯。」

棠列自己也不明白,他跟她越相处就越了解江海宁,他甚至非常无聊的猜想著,或许她那蛮横而不讲理的脾气下隐藏的是受创甚剧的心。

她……怪可怜的。

燃烧的火光驱走洞内的寒意,也照亮两张带笑的脸庞。

海宁指著他腰间的洞箫,欣羡的说:「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什么都会,不如你再吹箫给我听好了。」

「我怎么会聪明,我是只笨狗。」他虽这么说,还是不拂其意,将箫凑近嘴边奏了起来。

一曲既毕,两人相视一笑。

海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先前我还道你不是好人,让你吃了不少苦头,真是抱歉。」

「苦头吃得不多,鞭子却挨得不少。」

她双手抱住腿,将下巴搁在膝上,幽幽的说:「你不知道.有些人很可恶!他们会拉住我的马,缠著我不放,我不得不用鞭子来防身。」

「真有人存心要侵犯你,一条鞭子有什么用?」棠列摇头道,「要夺下你的鞭子是轻而易举的事。」

「挨了你一顿打之后,我也知道鞭子不能防身了。」她好奇的看著他,「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为什么还敢打我?」

「要听实话?」

她用力的点点头。

「我连你的太子大哥都打,教训一下他小妹算什么?」

她抿著嘴笑道:「你答应说实话的!」

「好吧!其实我是气坏了,没想到那么多。」他老实的承认。

「很多人,不管我怎么无礼的待他们,他们总会记得我是皇帝的女儿。」她顿了一顿才又道:「大家都想在我身上得到好处,根本没有人真心待我。」

「大家争著讨好我、巴结我,我就越讨厌他们!以前全族视我为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现在却反过来向我摇尾乞怜,这不是下贱吗!」

「所以你老是疑神疑鬼别人待你好都是有目的的?」他总算知道她那喜怒无常的个性哪来的。

「我哪有疑神疑鬼,这是事实,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以前怎么对我的。」

「我知道。」他同情而怜悯的说,「我瞧见你身上的鞭伤了。」

「你瞧了我的身子?」她秀眉一抬,俏脸含怒。

「生死关头只得从权了。」他只看了背上的伤口,不该看的他可是一眼都没瞧。

「好,算了。」她威胁道,「不许再提起这件事。」

其实她早就隐约猜到他看过她的身子了,否则他无法替她医治箭伤,他这么老实的就承认了,反而让她不知从何气起。

「我发誓。」他举起手,认真的说。

「发誓有什么用?」她柳眉微皱,眼里泪光盈然,口气有些悲伤的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洞口。

誓言不过是个骗人的手段,当年她母亲若不是抱著那个男人的誓言不忘,也不会抑郁而终。

棠列不明白她为什么态度陡变!看她孤零零的站在洞口,寒风吹得她衣袂翩飞,若是受了风寒不是又多受罪吗?

「江姑娘,别站在洞口吹风,进来吧。」

海宁恍若未闻,连头都不回。

「江姑娘?」他走到她身旁,又低声道:「江姑娘,你这样会生病的,我又在无意中得罪你了,是不是?」

「江姑娘……」

海宁猛然抬头,瞪了他一眼,「这里就我们两个,别江姑娘左江姑娘右的叫个不停!少叫几句不行吗?」

棠列见她突然感伤起来,猜测她是感怀身世而想哭,此刻见她发怒,俏脸含怒,嘴唇微抿的模样饱含著小女儿的娇态,反而觉得好笑。

「行,我少叫几句当然行,只是你一直不搭理我,我只好叫个不停。」

「哼!你爱叫人家江姑娘,谁要理你?一辈子没叫过姑娘吗?那么爱叫。」海宁生气的说。

原来她是为了这件事生气,「我叫你一声江姑娘是尊重你,没想到这样也冒犯你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还叫我江姑娘,明明就是心中瞧不起人,不屑叫我的名字!」

「哪有这回事!我哪有这么想,你存心冤枉我!」棠列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她这样大发脾气,都是因为他没叫她的名字!

她看著他,苍白的脸上隐约透著红晕,「我若冤枉你,怎么你又不叫我的名字?」

海宁蛮不讲理,无法辩驳,他只得说:「好,我爱叫你的名字,这样总可以了吧!」他说不过她,只好投降了。

「算了,我也不会强要人家怎么样,人家爱听我的话就听,不爱听那也自得他!」她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他笑道:「我爱听你的话呀!怎么不听。」

他这么说让她心里的感觉甜滋滋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海宁脸上一红,转过头去,「我才不信呢。」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雪白的脸上,似乎射出柔和的光芒。

一股奇怪的感觉缓缓的在棠列心中升起,海宁仿佛有些不一样了。

「晚了,你歇著吧。」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心里奇怪的波动,他的语气变得正经。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你也早点歇著吧。」

他点点头,「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就上路。」

海宁微感失望,「要走了吗?」

「嗯。」

当初是因为海宁身受重伤,追兵又紧追不舍,他才会带著她躲到这个荒僻清静的山涧,一方面养伤一方面逃避追兵,现在既然她已经大好,也就没有逗留的理由。

「到底为什么那群人要紧追著你不放?」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许久。

「都是那个臭皇上害的。」海宁嘟著嘴说,「他们还不是想利用我威胁他。」

「真的?」一扯到皇上,他敏感的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情急之下他抓住她的胳膊问道:「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是指私生女还是其他的?」

「海宁!这时候别闹别扭,这件事或许很严重。」她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发脾气!

「好啦!也没有多少人。」她扳著手指头,「舅舅、十大长老……」

「只有这样。」只有十一个人知道还好范围不大。

「当然还有全族的人啦!长老们都是大嘴巴,这种事他们怎么可能不跟亲朋好友透露?大家不过是表面上装不知道,其实他们心知肚明。」

「全族!」这下惨了,每个摆夷人都有可能是策划这件阴谋的人。

海宁笑道:「大概就只有老实的白苗大夫不晓得了。」

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身陷险境,随时有生命危险吗?

「真服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那群人不抓到你是不会罢休的。」

「有什么关系?你会保护我,不是吗?」她带笑的眼眸信任的看著他,「你会保护我吧?」

「会的,我会的。」这个要命的海宁呀,怎么能害他如此心神不宁呢!

「喂!」海宁立在一棵垂柳之下,微翘著红唇,「我走不动啦。」

她虽然跟棠列说话,可是眼光却落在对面的山崖上。

那里有一株红艳艳的金线红花。

「我有名有姓,干吗开口就叫我喂?」棠列不高兴的说,昨晚她还因为他没叫她名字而大发娇嗔,这会她居然叫他喂?

「你喜欢我叫你名字?」她露齿一笑,玩弄著飘摇的柳丝。

「你可以叫我列哥哥,棠哥哥……亲哥哥随便你叫。」他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呸!」她无端的脸上一红,莫名的感到一阵燥热,「好不害臊,谁要叫你叫你……」

「叫我什么?」

「叫你臭棠列!死棠列!」她一跺脚,那股娇蛮之气一扫而空,居然有些小女儿的娇态。

「叫声哥哥会怎么样?又不是叫你喊我好哥哥……」多少女人看见他不是媚眼如丝的跟他挥手绢,赶著他叫好哥哥?

海宁泼辣是泼辣,蛮横是蛮横,可是终究脸皮薄,一声哥哥别扭了半天就是叫不出来。

「谁要喊你了,不要脸!」

喊哥哥怎么会跟不要脸扯上关系?又不是叫她喊好相公、亲亲相公?

他耸耸肩,其实对海宁怎么称呼他根本无所谓,只是看她累了让她稍微歇一歇,陪她胡说八道一会,免得她又大发脾气说他不理她。

「咱们走吧,前面应该有市镇,到时候就可以买马代步。」

「我走不动了。」她干脆坐了下来,有点赖皮的说:「我的脚好痛好痛,眼楮好酸好酸。」

「走路脚痛我还能理解,为什么眼楮会跟著酸?」他莫名其妙的问。

「因为我的眼楮要帮脚看路呀,就会好酸好酸!」她无辜的说,居然显得天真无邪。

棠列一笑,「胡说,明明是找借口偷懒。」

「真的。」她眨眨眼楮,「我的脚都磨破了。」

「是吗?我看看!」他直觉的就要看她伤的如何。

「臭棠列!」她横了他一眼,「我的脚怎么能让你看!」男女有别耶!

他一愣,没多加思索的说:「身子都看过了,脚又有什么打紧?」

海宁脸色一沉,怒道:「你还记得这事,你发过誓不提的,原来你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看她发怒,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那么愚蠢的提起这件尴尬事。

「是我不好。」棠列拱手道:「姑娘你大人大量,饶了在下这一次吧。」

「不必!谁稀罕你道歉讨好?」她扭过头去,用力的扯著自己的衣袖生气。

「我已经跟你赔不是了。」

好端端的居然这样又生气,她到底是脸皮薄还是一天不发脾气会生病?

「好了不起喔!我有逼你跟我赔不是吗?」她嗔怒的说道:「你嫌我脾气不好?就走呀,谁叫你留下来受气?」

「我哪有说你什么!」

「你嘴巴虽然没说,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又来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存心要这么冤枉我,我也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她冷笑道,「跟不讲理的人多说当然无益!我是蛮不讲理,你当然不想跟我说啦!」

棠列又好气又好笑,「你那张嘴简直比刀子还利!啧啧啧……我倒成磨刀石啦!」

「谁要你当磨刀石来赔罪,谁稀罕!一点诚意都没有。」

棠列总算听出一些端倪,这女的还真是倔到极点,她不晓得要拜托他什么事,硬是不肯说出来,找个事由来跟他生气,让他跟她赔罪。

她不用开口求他,他就会乖乖的去做她要他做的事。

「好吧,要怎么样跟你赔罪才稀罕?」

「谁要你赔罪?」她嘴巴这么说,却抬头望向极为险峻陡峭的山壁。

棠列顺著她的眼光看去,看见在极险的山壁缝中,居然长著一朵婀娜的红花。

「你想要那花?」

「那么高,谁摘得到。」她撇撇嘴,似乎觉得没什么,可是眼神却显得相当的喜爱。

「这花居然长在那么险的地方,真奇。」他抬头仰望,只觉得山壁平滑的像被刀削过,高耸得仿佛直入云霄。

山壁上寸草不生,却长著一朵娇艳艳的红花,险中有奇,刚中有柔,相当的显眼。

「那是金线红花,十年才开花一次,终年不凋,是……一个传说。」

她没继续说下去,金线红花是摆夷的一个传说,关于一个执著等待情郎的深情女子,关于她等待十年之后终日哭泣而后泣血,最终化成红花,金线代表她的坚贞与不悔。

长在高处是为了远眺离乡背井的情郎。

她想要那朵花。

看她的眼神,他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深提一口气,展开轻功轻巧的沿著山壁攀了上去。

海宁惊呼道:「你干吗?快下来……很危险的!」

那山壁实在太过陡峭,他仅凭著一股真气往上攀了数十尺后,真气一浊差点摔下来,他百忙之中握住一块突出的壁岩,身子又顺势向上纵了几尺,一伸手摘到那朵花,他长剑一插直直的落了下来抵销了下坠的速度,剑身在山壁上画出一道深沟。

啪的一声,长剑断为数截,他一个跟斗翻了下来,落到海宁面前。

「给你。」

海宁低头不语,伸出纤纤素手来接了过去,眼泪却一滴滴的落在花瓣上,像是清澈的露珠,更显得红花更红!

「怎么了?怎么哭了?」棠列大为惊讶,看著她纷落的眼泪,他感到不解,难道他做错了吗?她其实不想要他去摘花吗?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如梦似幻的泪珠,轻轻的缀在睫毛上。

为了一朵花,他值得冒生命危险去摘吗?刚刚他身子往下一顿时,她一颗心差点从口中跳了出来,那种可怕的高度是能将一个人摔成肉泥的。

为了一朵花!

她本来只想刁难他,看他为难的样子,她再对他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他真的冒险替她摘花。

「傻瓜!好好的摘这朵花来做什么,也不怕跌死你,你死了也没人会可怜你,只会骂你笨而已!」

看著她不断落下的泪水,他突然想到,她骂他的这些话,会不会是关心和担忧的意思呢?

会是吗?

*************

「人居然被带走了?」东平王一手重重的拍在桌上,语气威严而不悦。

「属下无能,请王爷恕罪!」

「恕罪?」他冷笑道:「养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有什么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这么难吗?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王爷,您别生气!这群饭桶怎么比得上段智晖的结拜兄弟棠列?」一个貌美的女子温柔的说。

「照你说,该怎么才能抓到江海宁?依姑娘?」

她柔柔的一笑,「不能力敌就只好智取了,我有办法让王爷你既能兵临大理城又能抓住江海宁逼段宣平退位。」

「喔?」他喜形于色的说:「真的?」

依姑娘不但貌美如花又心思缜密,她既然说有办法就一定真的有办法。

「我什么时候让王爷失望过了?」她信心满满的说。

「没有,从来没有过。」

她的美貌和温柔是她的利器,很少人会对她这样的女子加以防备,因此她能够完成许多任务,这是他训练她的目的。

「那么一切就交给我来办。」

「有劳了。」

他一定要夺得皇位,段宣平窃占他的皇位长达二十八年,还害他被赶到荒凉的东蛮之地,此仇怎能不报?

皇位是他的,他才是段氏皇朝的继承人,他是先帝的长子,一直以来皇位都是传给长子,只是因为他母亲是宫女出身,因此被剥夺了他的继承权,帝位才会落到段宣平身上,这对他太不公平!

之后先帝又以他野心太大心术不正,恐怕有危害朝廷之虞将他流放至东蛮,又下令不许他进入大理城,虽然顶著东平王的头饺,但过的却比寻常百姓还不如。

他恨被剥夺的一切,这些年来一直暗中招兵买马、精策图谋觊觎帝位,等到反扑的时机来临。

去年宫中的探子传报段宣平病倒,他本以为有机可趁,无奈太子段智晖却是个精明的狠角色,他虽然不动声色,但却对他防范严密,他派人到东蛮来说是为了替他祝寿,实际却是监视他的举动,让他只能按兵不动暗地咬牙切齿的诅咒他。

还好老天有眼,让他知道宣平皇帝多次派人到摆夷去,他直觉有问题也派人去摆夷一探究竟,这才知道一向正经秉直的段宣平,居然还有一段风流史,留了一个女儿在摆夷。

这是他的大好机会,因此马上派人收买江海宁的舅舅江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段智晖居然会派出手下最精明、狡猾的恶狼棠列,抢先一步的将人给带走。

他命手下多次伏击却失败、又失去他们的踪迹,只要江海宁进了宫,要再逮到她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才会大发雷霆。

还好他还有依芳这个蛇蝎美人,只要她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看样子他的帝位依旧稳当的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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