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不远了 第8章(1)

当他赶到的时候,她已撑著身子站起来。

「没事吧?」他焦急地问,试著扶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她推开他。

他愣了愣,她的冷淡太明显,教他一时不敢妄动。

夫妻俩默默搭电梯上楼,回到家门前,她探手在皮包里找钥匙,他在她身后看著,见她迟迟找不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正想递给她,她恰巧找到了。

那串钥匙,干干净净的,不带任何缀饰。

他怔望著,不觉将拳心握紧,密密包覆自己手上这串,他的钥匙圈,还挂著她亲手做的小芬娃娃,而她自己的,却将小柏娃娃摘下了。

她就这么讨厌他吗?连他的娃娃也不愿带在身上?

她家人的事不想他插手,也不相信他愿意答应岳母好好照顾她的真心,记得她断发那天,曾跟他说,迟早有一天会跟他离婚——

如此急著跟他撇清关系吗?

夏柏咬牙,体内的血流冰凉,他有种错觉,彷佛自己的生命力正一点一滴流失,看她憔悴,他也无法神采飞扬,她对他冷漠,他的世界便成一片荒芜。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进屋后,梦芬没多瞧他一眼,从冰箱里抓出一瓶矿泉水,也不拿杯子,开瓶便对嘴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接著躲回自己房里,门扉深锁。

他孤单伫立,恍惚地盯著那扇阻绝他与她的门。

她在房里做什么?睡得安稳吗?

很想进房看看她,确定她一切安好他才能放心,但他知道,她不会为他开门。

这扇门,是房门,也是她的心门,而她从剪断长发的那天,便毅然关上了。

他进不去,只能在门外徘徊,等待著,彷徨著。

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悄悄在胸臆蔓生的情绪,似乎是恨。

他恨她如此决绝……

蓦地,一道轻细的抽泣声拂过夏柏耳畔。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神,细细分辨,才确定这哭音来自妻子的卧房。

她在哭泣,而且已经哭到无法自抑,否则不会传出声音。

他慌了,再也顾不得微妙的自尊,大踏步上前,叩响门扉。「梦芬,让我进去。」

她没回答。

「梦芬,你开门,让我进去!」他持续催促。

「你……别管我,走开!」她嘶哑地下逐客令,嗓音微微哽咽。

他听出来了,喉咙霎时缩紧,语音变得暗哑。「让我进去,梦芬,你听话。」

「我干嘛听你的话?你走开,不要管我!」

怎能不管?若是他能狠下心不理会,也不会像个傻子一直杵在门外。

夏柏凛眉,提高声调。「开门!你听见没?」

「不要命令我!」

「开门!」

「不要。」

「崔梦芬!」

她不再回应,彷佛铁了心,任他在门外叫破喉咙也不理会。

怒意与焦灼同时在夏柏胸口焚烧,火光映亮了他的眼,刹那间犹如魔鬼,森严慑人。

「梦芬,你真的不开门?」

沉默。

「既然这样,你离门口远一点,我要撞门了。」

「……」

「我数到三,你把耳朵捂起来。」他退后几步,冷冽地倒数。「一、二、三!」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提足,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往前冲,侧身以自己的肩膀撞门,砰然巨响,结实的肌肉激烈疼痛。

「你疯了?!」崔梦芬在门的另一边尖喊。「你怎么能这样?」

「那你开门,你开不开?」他沉声威胁。

「……」

「不开我就再撞一次。」

「你……神经病!」

「怕的话就把耳朵捂好。」

他撂下警告,跟著,同样的步骤又重来一遍,这回,门被他撞开了,门板裂开一道缝。

崔梦芬呆坐在床上,骇然注视逆光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他昂然挺立,面容半边落著阴影,显得格外冷峻,隐隐带著几分狂妄,他像是中古时代的武士,坚决守护自己认定的那个人,谁也不能阻挡。

他真的疯了!这个男人是疯子……

她怔忡地瞪著他,思绪凌乱如麻,苍白的唇瓣阵阵轻颤,像风中即将凋零的花蕊。

「你到底……想干么?」她吵哑地质问,忍不住惊惧,不是怕他狂性大发伤害她的身体,她知道他不会,她怕的是伤心,她的心已经够脆弱了。

他走向她,每靠近她一步,她便多一分仓惶,当他落定她身前,她已慌得吐不出任何言语。

她以为他会说什么,或许会严厉地责备她、怒斥她,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床沿坐下,无言地从她身后将她收揽进自己怀里。

她背靠著他坚实又灼热的胸膛,颤栗不止——他在做什么?

她直觉想挣扎、想逃脱,但他双臂在她身前交握,坚定地将她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虽然他的劲道很温和,一点也没弄痛她,但她就是清楚地知道,她逃不了。

躲不开了,只能臣服在这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举措里,但她不想臣服啊!

「想哭,就在我这里哭。」他俯下头,俊唇贴著她耳鬓之际低语。「不准一个人躲起来哭。」

为什么不准?他凭什么不准?

心海激动地起伏,她依偎著他,忽冷忽热,复杂的情绪来回折腾,她咬紧牙关,不许自己再落一滴眼泪。

她不哭,偏不在他怀里哭,偏不让他来抚慰自己的忧愁与悲伤,她要学会自己面对。

「傻女孩。」他好似猜透了她的思绪,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模她柔细的发。「别太倔了。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不过就这个晚上吧!就今晚,让我抱著你……以后,我不会再这么随便了。」

是她听错了吗?还是他的嗓音里真的沉淀著某种浓烈的惆怅?为何她会觉得,他好像也哭了?

「你最近太累了。妈妈的事、公司的事,两边都要兼顾,你妈也很担心你的身子,你知道吗?你要先照顾自己,才能照顾妈妈,不是吗?」

泪胎又在眼里成形,盈然欲滴。

为何会如此软弱?明明告诉自己要坚强的啊!崔梦芬用力咬唇。

「所以,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哭,不要想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承担,让我也帮帮你,我知道你很气我,也知道你总有一天要跟我——」他倏地顿住,半晌,才又涩涩地扬嗓。「总之,不要一个人哭,一个人哭……很寂寞的。」

泪珠如流星,无声地坠落。

不想哭的,可听著他温情缠绵的安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柔肠百结,心口郁郁,觉得自己真可怜、真辛苦,好想有个人来好好疼惜。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对她太好,她会依赖他的,到时会舍不得他、离不开他的。

「傻瓜,我哪有对你多好?」他笑她,更笑自己,语音苍凉,语气萧索。「我总是伤你的心,不是吗?」

她倏地哽咽,再也撑不住,放声大哭。

哭了多久才睡著的?她忘了。

只记得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她似乎是平躺在床上,盖著被子,而他用掌心轻柔规律地拍她胸口,哄她入眠。

真的是这样睡著的吗?

她不敢相信,那个像武士一般刚强木讷的男人,也有如此温软的一面?或许是她在作梦,梦里盼著他的怜爱,所以才成就了幻象?

想不清,实在捉模不透……

崔梦芬敲敲脑门,毅然起床,一夜酣睡,连日来的倦怠一扫而空,她感到精神奕奕,活力四射。

梳洗过后,她来到客厅,惊异地发现丈夫正在做早餐,空气中漂浮著浓郁的咖啡香。

「醒啦?」他听见她的跫音,回过头,朝她微笑,下巴朝餐台努了努。「坐下,早餐马上就好了。」

她怔望他。从她认识他到现在,这还是初次见他下厨。

她看著他煎完火腿起锅,跟著另外打下一颗蛋,几秒后,他太急著翻面,油滴滋滋作响,飞溅他手背。

他闷叫一声,手烫著了,锅柄握不稳,顿时有点手忙脚乱。

她看不过去。「我来吧!」

「很快就好了。」他逞强地拒绝她出手帮忙。「你要吃半熟蛋,对吧?」

「嗯,可是……」她愣愣地看著他很不利落地将一颗蛋戳得零零碎碎。

技术还真差!

「你别介意。」他注意到她的目光,窘得连忙声明。「这个蛋我吃,下一个才是你的。」

下一个就会煎得比这个好看吗?她恍神地想,连自己也未察觉樱唇正悄悄弯著笑。

「桌上有咖啡,你自己先倒来喝,还有,放在桌上的数据你看一下。」

什么数据?

她顺从他的指示,拿起桌上一份用活页夹钉得整整齐齐的数据,浏览几页,惊觉这竟是一份详尽的报告。

报告内容首先摘要出他们公司的历史沿革,介绍现任几位高阶层管理干部的背景,探讨企业文化,条列经营策略。

为了让她容易明白,他更精确地以图表来解构他们公司的理念与愿景。

「这是……什么?」她狐疑。

「这是帮助你更了解我们公司。」夏柏回答,一面仍与煎蛋奋战。「你们要重新设计我们的,就应该更理解我们公司的文化内涵,美术概念要怎样表示我不懂,我只能用文字来说明。你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她听了他的解释,又迅速翻阅一遍报告内页,只看标题,她也明了这份文件确实切中核心。的确,他们这几次小组开会争议最大的,就是他们所提出的设计究竟合不合客户的真实理念,能不能投其所好;若是误解了客户真正想要的,就算提出再好的设计蓝图也会遭到否决。

由他这个公司内部的菁英亲自来点破命题,对他们来说,犹如天降甘霖,可遇而不可求。

但是——

「这样不公平吧?」她犹豫。「只有我们从你们公司内部取得报告,其它参加比稿的设计公司却没有,这样好吗?」

「你在说什么啊?」夏柏听见她的低语,摇摇头,关上瓦斯炉,将盛著煎蛋与火腿的瓷盘端上桌。「这就是人脉的作用,你不懂吗?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的,能够利用的人际关系当然要用,有来有往,有借有还。」

「可这不是利益输送吗?」

「利益输送是我在比稿会议上投你们一票,可是我并没有这回比稿的决定权。」

她眨眨眼,捧著文件,怔忡地凝睇他。

「还是你不愿意我帮你?」他眸光黯下。「就当我无聊,反正我报告都做好了,你就参考一下也无妨。」

她心房震动,看著他落寞的神情,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坏,是否对他抗拒太过了?

「不是这样的,我很……感谢。」她努力使嗓音显得平和,不发颤。「这个报告你什么时候写的?花了很久的时间吗?」

「昨天晚上写的,很快就写好了。」

很快?就算他打字飞快,要将繁杂的资料与脑中的想法整理成一份清楚有逻辑的报告,也需要时间来酝酿,他该不会一晚没睡吧?

想著,崔梦芬又眨眨眼,极力咽下喉间横梗的酸楚,她难得酣睡,他却彻夜无眠。

「对不起,谢谢你。」她喃喃细语。

为何道歉又道谢?他不爱她如此客气。

夏柏聚拢眉宇。「别说了,吃早餐吧。」

「嗯。」她将文件放在一旁,视线落向面前的瓷盘,唇瓣不禁如花绽开,洒落笑音。「这什么啊?」

「荷包蛋跟火腿,长得不像吗?」他板著脸回答,脸颊可疑地泛红。

是不太像。

崔梦芬用刀叉挑起破碎不堪的蛋白与蛋黄混合团,以及焦硬过头的火腿片,故作挑剔地审视。

夏柏注视她的举动,大为困窘。「你在检查什么?放心吧,我确定蛋壳都挑干净了。」

「不是检查,是研究。」

「研究什么?」

她没立刻回答,半晌,扬起眸,嫣然浅笑。「夏柏,我帮你报名补习班吧!」

「什么?」他愣住。

「你这烹饪技术啊,我看得好好练一练。」她煞有介事。「不然我担心你哪天不小心把厨房烧了。」

夏柏轻嗤,反唇相讥。「不用担心我烧厨房,下次我不会再煮了。」难得亲自下厨讨好她,竟然换来她无礼的嘲弄,想想真不值。「不敢吃就不要吃好了。」他作势要拿回餐盘。

「不要,我吃!」她连忙抢回。「我吃就是了。」说著,幽幽叹息,一副委屈的模样。

「不用勉强了。」他瞪她。

她忽地噗哧一笑,抛给他俏皮的媚眼。「你很小气耶,说几句都不行,怪不得曼怡说你是大男人。」

夏柏闻言,怔了怔,记得她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是心伤的埋怨,这回却是笑笑的,像是调皮的戏谑。

这是他们关系转好的前兆吗?他暗暗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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