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觉得,应该是她出面的时候了。
「盈盈,你和郝公子……」她试探地问,「在一起吗?」
盈盈刚从外头回来,抱著一包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小嘴儿噙著一丝幸福的笑,闻言怔了一怔。
「我刚刚是跟郝公子在一起啊。」她瞥了多多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表情这么凝重,「有什么不对吗?」
多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问的不是这种「在一起」,而是你们真的……要「在一起」吗?」
她咬栗子的动作一顿,「你……是说?」‧
「盈盈,你喜欢他吗?」
轰地一声,她的脸蛋儿瞬间红起来,结结巴巴道:「呃,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多多一看她的表情,就算再笨的人也看懂了。
「盈盈,可是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是想要查出他的底细吗?」多多实在怕她被骗,虽然盈盈比她精明几百倍,可是爱爱现在嫁出去了,她是剩下的姐妹,怎么可以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喔?
盈盈迎视她困惑担忧的眸光,蓦然怔住了,「多多……」
「我就知道你最近怪怪的,一定是因为郝公子的关系,」她急得团团转,「可是你自己不也说过,郝公子很可疑吗?他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法赢走了赌坊这么多钱,万一他是个专门以赌术为生的老千喔?这不是很危险吗?对你的下半辈子一点保障都没有!」
「他不是。」她忍不住替他辩解,「郝公子不是老千,他的赌运和赌技虽然好到我们没有办法找出原因来,但是他的的确确不是个老千,我相信他。」
「就算他不是,那他以什么为生?以后要怎么养活你?」
盈盈一时哑口无言了。
她一句话就正中靶心,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们俩目前不敢踫触的问题核心。
「他……家里是做生意的。」她勉强地道。
多多眨了眨眼,松了口气,「是经商的,那肯定衣食无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错,虽然不见得可以荣华富贵……」
多多越说她越心虚,只得匆匆地转移话题——
「要不要吃糖炒栗子?」
唉……唉……唉……
趴在窗口,盈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满肚子都是唉声和叹气。
她拿出了紧藏在怀中的那张签诗,颠来倒去上下看了好几遍,认真地研究了很久——怎么看都是表示吉利的吧,可是她为什么满脑子还是担心喔?
现在夜已深,多多早就不知道睡到哪一殿去了,抱著软不隆咚的锦被,一脸天真酣睡的模样,真是教人羡慕。
「唉。」她又幽幽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该放下一切顾忌,就这样不管不顾,跟著他走天涯吗?」
凭著她一身出神入化的赌术,到哪儿都能混饭吃,可是……如果要这样,那她还不如继续留在数来堡,这儿家大业大,起码每天都能够赚到很多很多的赌金,也不必颠沛流离啊。
她支著下巴,满脸烦恼。
「为什么他们家是做烧饼牛肉面那种小生意的喔?」她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至少也经营个食坊或是酒楼、布庄,感觉上也比较有安全感啊!
就在她眉头打成结,几乎憋不住一口气要大叫大嚷的时候,窗口蓦然丢进了一团硬乎乎的东西,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她的脑门。
「是哪个不长眼的……」她火气大生,俯向前去就要破口大骂。
没想到是一身粗布衣袍,满脸腼腆的梦淮在下面对她比手划脚——
「你在下头做什么?」她半个身子探出去,又好气又好笑地望著他。
「我……来给你送信。」他脸红红的,高大的身子瞬间羞涩得个像个小孩一样,比划了一下,「没有别的事……」
这个傻瓜!
她的唇儿却情不自禁地频频往上扬,弯成了月牙儿般。,
「讨厌,三更半夜的,万一被狗咬了怎么办?」幸亏有夜色掩住了她的脸红。
他一愣,「你不喜欢吗?」
「我当然不喜欢你被狗咬。」这还用得著问吗?
「不,我指的是……」他又不好意思了一下,「你不喜欢我半夜送情诗来给你吗?」
噢,原来是指这个。
她拾起了滚落在桌上的纸团,心底一阵甜滋滋的,「好了好了,我收到了,你可以早点儿回去歇息了吧?回去的时候当心点,别被狗咬或是摔倒了。」
「是。」他不敢说刚刚在来的路上,早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又捡著了一只五两重的元宝。
也不知是谁丢的,就这么大咧咧搁在路上,害他一家伙就绊倒了。
恋恋不舍地仰头望著她莹然清秀的笑脸,他提著一颗怦怦然的心儿,这才转头缓缓离去。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盈盈才缩回身子,捂著发烫的双颊偷偷笑了起来。
「傻瓜。」这么三更半夜的,就为了送来一张情诗呵!
话虽如此,她还是期待地摊平了那一团纸条,上头的字都用得很通俗,却情深意重,她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千里姻缘一线牵,咫尺相见话缠绵,愿卿怜我我怜卿,生生世世永缱绻。」她念完,情不自禁甜甜笑了,将纸条紧紧压在心窝儿。
仿佛还可以感觉得到,他每一个字里滚烫和深情喔!
好讨厌……害她越来越理智不起来了。
一连七天,他夜夜来送情诗。
不过经常看他跌的鼻青脸肿,有的时候还真的是被狗追,一路气喘吁吁蓬头垢面,好不容易摆脱了凶狠的大狗才来到她窗下,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又舍不得,可是他认真得要命,每回叫他别再这么做了,他还是硬要来。
「你不喜欢我这么做吗?」每次,当他仰著俊脸痴痴地望著她时,她就忍不住投降了。
「不是不喜欢,而是……」
他的笑靥瞬间灿烂绽放,「你喜欢就好。」
「可是……」
「我先回去了。」他挥一挥手,快乐地哼著歌儿转身离开。
「梦淮……」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好害怕她的决心和原则会像刚蒸出来的豆腐一样脆弱,随随便便一捏就碎掉了。
她烦恼得连续算错了好几笔的账,一进二、个进十、十进百……通通乱七八糟,昨天一日的营收一百二十三两给她写成了一两二两三两……害她事后怎么算也觉得差太多了,吓了个花容失色,还以为赌坊的生意几时烂到这种地步了?
尤其今天早上又收到了爱爱的飞鸽传书,那个没良心的兴高采烈写著回到了京师婆家有多受到欢迎,说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天天都被勉强塞著龙虾熊掌燕窝鲍鱼的……
「这不是刺激我的吗?」她抚著额头,将来她若是嫁到郝家庄,写信飞鸽传书,里头内容是不是该写——她天天都吃成堆的烧饼和满锅的牛肉面,说有多撑就有多撑,有多饱就有多饱……
啊……她不要啊!
虽然说烧饼和牛肉面未必比龙虾熊掌难吃,但是这口气怎么吞得下?这张脸皮要拿到哪边去藏?
她可是人人竖起大姆指赞叹不绝的「小钱嫂」怎么可以沦落到这种地步?
捏著情诗,她扑通一声往床上倒去——
「唉,我该怎么办哪?」
这一天,史药钱赌坊来了一个油头粉面,身穿上好丝绸锦缎的年轻公子哥儿。
不过虽然仆奴如云,出手阔绰,他一踏进赌坊,盈盈和阿东阿南阿西阿北……包括所有的赌客都打从心底冒出一种忍不住想要拧断他脖子的冲动。
虽然他话还没开口,粉白粉白的脸上还没有任何的表情出现,但是通身上下就是散发出一股腻死人的铜臭和脂粉味。
所有的人都瞪向他——
他浮滑的眼神儿一使,身后一个狗腿中年人,翘著两撇贼兮兮的胡子上前一步,清清喉咙大声道一「我家公子是金山城里最有名也最有钱的金惠撰老爷的独生爱子,金富贵大少爷是也。金大少爷名下金铺银楼就有七家,家财万贯兼文采风流武艺高强,今天是听说你们史药钱赌坊有个名叫药盈盈的当家娘子美若天仙,赌技一流,所以专门来捧场,也是专程来提亲的……」
他话还没宣布完,赌客们已经纷纷转回注意力到赌桌上,继续大声轰笑聚赌。
「该谁了该谁了?」
「该我掷,你们可得押我这边啊!」
「呸,你这倒霉鬼没一次赢的,谁敢押你?我还是押老王。」
「老王又怎的几今儿不过赢了一遭,能比老李厉害吗?」
「什么厉害不厉害,待会儿还不是被盈姑娘杀个片甲不留吗?
金富贵不敢相信竟然没有人甩他,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巨商」兼「富豪」耶!
狈腿中年人是他的管家,姓苟名妥子,念起来还是叫狗腿子,见状尴尬得不得了,又有点儿害怕地瞥了瞥一旁的少爷。
「呃,少爷……」
金富贵一个箭步向前,气恼地指著赌客们大骂道:「你们这一群不知好歹的赌鬼,见到我金少爷来了还不让位?居然连甩都不甩我,你们好大的胆子,都没长眼楮吗?
他身后的一堆狗腿们纷纷助阵,「是啊,你们是瞎了眼楮吗?
「还不快快跟我们家少爷赔罪?
「敢情你们不要命啦?」
赌客们根本连回头也懒得回头,气得金富贵更是鼻子冒烟。
「这就是史药钱赌坊的经商之道吗?连个人来招呼都没有?」他开始迁怒。
盈盈手上的骰盅摇晃著,挑起眉儿好整以暇望过去,「金少爷,废话别那么多,你到底是来赌还是来耍威风的?若是要赌,就得跟大家一样公平竞争,给我挤进来一齐下注,若是要耍威风,很失礼,我们都忙得很,没空看戏。」
金富贵闻言大怒、可是当他瞧清楚了出声的是这么一个清秀动人的美姑娘,他眼楮顿时直了,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呃,你,你……就是……」他边擦口水,边结结巴巴,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全。
「我就是药盈盈。」她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开盅,「四五六大……通杀!」
「唉哟喂呀……」赌客们哀嚎了起来,可是越赌越有劲儿,还是继续掏银子拼命下注。
「这次我也要押大。」
「我还是要押小……说不定这一次是小。」
赌客们哄闹著,鼓噪著,大家根本把这个「家财万贯兼文采风流武艺高强」的金富贵遗忘了。
不过金富贵已经不在意了,因为他的两眼直勾勾地盯著盈盈瞧,魂儿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他管不住自己的脚,也蹭呀蹭地挤到了赌客中,「我也要下注。」
盈盈一视同仁,「押大押小押和,下好离手啊!」
金富贵掏出了一大锭二十五两的大元宝,咚地一声放在赌桌上,得意洋洋地看著四周,「怎么?没人敢跟我赌吧?」
张三呸了一声,真是看不惯这个脂粉妖怪似的公子哥儿,「二十五两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虽然没有,可是上次那位郝公子就比你豪气多了,人家一掏就是上百两的珍珠,你这二十五两跟人家比个屁啊?」
「就是说,笑死人了,哈哈哈……」
赌客们哄堂大笑。
金富贵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不知道这个郝公子是谁,自尊心却硬是被削去了一大截,正滴滴淌著血喔!
「笑什么?你们倒是赌不赌?」他大叫,左瞪右瞪前瞪后瞪,几乎瞪遍了每一个人。
不过他的眼楮在瞥到盈盈时,顿时又变得恶心至极的垂涎和巴结了。「盈盈姑娘,你瞧他们都不正经,把你这赌场当什么玩闹的地方了。」
「呸,你个兔二爷搞不清楚状况,这赌坊本来就是玩闹的地方,要不老子们是来这儿读四书五经的喔?」赌客们深感被侮辱了。
金富贵又说错话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气得脸红脖子粗。
「金少爷,您说要赌,您押的是哪边?」盈盈挑眉,淡然笑道。
他眼楮亮晶晶,「盈姑娘说哪边我就押哪边,我对您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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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庄家不提供任何意见。」她耸耸肩。
「那……」他油滑的眼楮骨碌碌转,涎笑著道:「干脆咱们来赌刺激一点儿的,你说怎么样?」
盈盈虽然对这个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平心而论,她觉得厨房里的蟑螂长得比他体面不少——但是她对他身上的钱却是大大有兴趣。
既然有人想要自动捧钱上门给她赢,她岂有拒收之理?
「好,金少爷打算怎么个赌法?」
金富贵使使眼色,苟妥子冲上前,掏出了一大迭龙头银票,「少爷。」
他接过那一大迭银票,赌客们这下子眼楮也哗然睁大了起来。
这么多……起码有个上千两吧?
「这里是三千两银票,我跟你赌一局,你赢,这三千两都是你的,若是我赢嘛……」金富贵两眼丝毫不掩婬笑。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脑袋瓜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若是你赢,又怎样?」她眨眨眼。
「盈姑娘给我一亲芳泽,并且陪我过一夜!」他还真是好大的色胆。
话一刚出,所有的赌客怒气滔天,纷纷卷起袖子就要揍他……
「你把盈姑娘当什么了?」
「你这只大色魔,这是赌坊不是青楼,要找女人去怡红院去!」
「我们代盈姑娘好好教训你这大混蛋……」、
金富贵没想到一句话惹来众怒,这里有二三十人,要真痛殴起他来,就连他带来的家丁也救不了他!
「各位先别急。」盈盈小手一摆,冷冷静静地道,「金大少,一定要赌得这么绝吗?」
知道有盈盈在,赌客们不至于现在就开扁,金富贵又恢复了嚣张的嘴脸,「莫非你不敢赌?这史药钱赌坊也不过尔尔嘛!」
盈盈蓦然笑了,笑容如春花灿放,看得金富贵一阵鼻血上涌,「金少爷,您是第一次来到史药钱赌坊吧?」
「是呀,不过史药钱赌坊见面不如闻名,真教我失望。」
她露齿一笑,「既然你那么想赌大点儿的,我怎能不奉陪喔?不过光是赌这三千两银票,或是陪你过一夜,也太不刺激了……」
「咦?」他吓了一跳,这还不叫刺激?她怎么一点都不畏惧不害怕?」除了赌三千银票和过宿一夜外,输的人还要请这里所有的赌客大啖三天的上好流水席,一桌不能少于十两银子。」
「哇,好好好,这个好!」赌客们没想到在一旁看热闹还有甜头尝,高兴得频频拍手。
阿东凑近来,有些忧心地道:「盈姑娘,真要这么做吗?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她安慰地一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可是您的清白不容这个死家伙随意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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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踫不到我一根寒毛的。」
「这事儿……要不要给郝公子知道?」阿东提议,「还是让郝公子来代您赌这一局?毕竟……」
「这件事谁也不许告诉他。」盈盈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
就在这时,金富贵得意地在旁边叫嚣——
「一定是我赢的,呵呵,妥子,现在去给我订这数来堡最好的客栈和最好的房,还有最好的酒菜……喜嘻,顺道买点助兴的大补药,熬好了等我带美人回去喝呀,哈哈哈……」
阿东紧捏著拳头,「怎么办?好想扁他。」
「咱们史药钱赌坊是有名望有规矩有礼教的赌场,怎么可以跟这种人动粗喔?」她笑吟吟地道,「这不是我们的风格……阿东,去备茶。」
「是。」盈姑娘说得对,动粗的确不是他们的风格,凡事都要讲礼节,他这会儿就去冲泡壶上好的茶来给这个「金大少」喝……
然后里头放五斤巴豆,泻死这个王八蛋!
很快地,赌客被隔离到另外一边,现在赌桌上就剩下盈盈和金大少了。
「我们赌大还是赌小?」
金富贵对这赌可是特别有研究,从小就模赌爱赌,长大以后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所以他对自己的赌术充满了信心。
「赌小。」他故作优雅地取出了个鼻烟壶,凑近鼻端嗅了两下,「点数最小者为赢。」
哼,他早就练就了一手「一柱擎天」,保证可以让四颗骰子迭成一直线,只有上头露出个红点。
一点,无能人敌吧?
「对了,」盈盈慢慢地取饼新的骰子,好整以暇地问道:「我差点忘了问,如果是和喔?」
「怎么可能会是和?」金富贵故作大方地道,「不过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如果是和的话,那么和也做负论,就是我输……如何?」
她盈盈一笑,「金少爷果然举止阔气大方,那就这么办吧,全场的赌客们都为见证,咱们谁也不能赖皮。」
「呵呵呵,那是当然的。」金富贵又嗅了两下鼻烟壶。
「金少爷先请。」她将赌盅和骰子推了过去。
金富贵当仁不让,抓起骰子扔进骰盅,一气呵成流畅无比,一看就知道是个赌中好手。
赌客们开始为盈盈捏了把冷汗……
她始终笑眯眯,恬然地望著他夸张又花俏华丽的动作。
金富贵骰盅摇著,一边侧耳倾听著骰子在里头层层迭迭的声音,最后总算满意了,倏然将骰盅盖定在桌上,手掌稳健地压住盅盖。
「盈盈姑娘,很抱歉,你注定要输。」他缓缓掀起盅盖。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是高难度的一柱擎天,而且最上头的骰子花色又是一记红点……是一点!
众人面色灰败,纷纷同情地望向盈盈。
盈盈叹了一口气,接过骰子和骰盅,「金少爷,小女子果然小看你了,看样子注定输了……不过赌界有句话说,‘有赌未必输’,就算是希望渺茫,还是不能放弃的,是不是?」
金富贵的笑声跟得了逞的黄鼠狼没什么两样,「盈盈姑娘,就算你再怎么说,还是翻转不了局面的啦,哈哈哈,就算你把所有的骰子都给撞坏了,没点也算不得小……是做不了数的。」
赌客里开始有人咬牙切齿了,可恶,他们还想怂恿盈姑娘待会儿索性把骰子给摇碎算了,没点就赢了,可是现在……
盈盈笑道:「多谢金大少提醒。」
她慢吞吞地把骰子一一放进骰盅,摇了起来。
端来茶的阿东紧张得不得了,全场的人更是连喘气都不敢喘。
盈盈随便摇了个两下就放定了,全场人的心脏都跳到了嘴边——
她缓缓掀开……
刹那间,所有的人惊呼尖叫了起来!
竟然也是一柱擎天,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一排高高的立体,最上面的那颗骰子也是红一点——平手。
金富贵眼楮差点凸出来,「这怎么可能喔?你怎么会这招?」
盈盈笑了,「金少爷,我们史药钱赌坊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敢在数来堡开张营业喔?」
赌客们欢呼著:「盈姑娘好棒……」
她微微一欠身作礼,谦逊地道:「各位乡亲父老过奖了,你们可以回家准备穿新衣戴新帽,顺道把一家老小都带来,从今天开始,金少爷要办三天的流水席款待大家喔!」
赌客们欢天喜地,你一言我一句兴冲冲地夺门而出,各自回家吆喝家人去了。
金富贵脸色灰败极了,冷汗频频滚下来,「这怎么可能喔?」
「金少爷,你是有名望的人,该不会食言吧?」盈盈使了个眼色,「阿东,奉上茶,请金少爷留下三千两还有三天流水席的钱……我想想,随随便便就留个两千两银吧,勉强算是够了。」
阿东笑得合不拢嘴,「是!」
金富贵扑通一声往后仰去——
「少爷!」苟妥子和一干仆人连忙冲上前来扶住。
盈盈唇儿漾起一丝冷笑,哼,敢来她史药钱撒野,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有这么大的口气?
而且她可是要留给梦淮娶的耶,竟然色胆包天到敢打她的主意?真是输死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