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的家务事(下) 第5章(2)

夫妻俩走进别山村,只见一间又一间的茅草屋林立,再往前走,田里也没有人耕作,任由杂草丛生。

他们又走上几步路,听到好几户人家里传出铿铿锵锵的金属撞击声,此起彼落,透著几分诡谲。

这是……打铁声?

雷天羿不由得沉思。

「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冷不防的,有个男人冒出来挡住去路。

雷天羿先将妻子护在身后,佯装慌张失措地朝对方拱了拱手。「咱们是打外地来投靠亲戚的,亲戚就住在这个村子,对方姓……」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什么亲戚,快走快走!」不等他把话说完,男人马上挥手赶人。

他回头看了下妻子。「那么可否给我一杯水,让我家娘子喝?她身子不大好,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真的累坏了……」

冬昀旋即用力咳了几声,还用手轻拍著胸口。

「少嗦!」

见状,冬昀呜咽了声,接著蹲在地上,偏偏挤不出眼泪,只能蒙住脸蛋,开始假哭。「相公……我真的走不动了……咳咳……」

「娘子,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雷天羿也演起戏来。

但男人才不管这么多,又要开口赶人,这时一名青年走了过来。

「齐叔,让我来好了!」

那名叫齐叔的男人这才悻悻然地走开。

「要不要紧?」雷天羿伸手将妻子扶起。

「我又渴又累……」冬昀虚弱地回道。

「两位请跟我来吧。」跟刚才的男人相比,青年的态度和气多了。

夫妻俩来到一间茅草屋,屋内只摆著几样简单的家具。

「这儿是我住的地方……」青年倒了杯水给冬昀。

冬昀感激地接过去,坐了下来。「多谢……咳咳……」

「这儿还有几块柿子饼,对咳嗽很有帮助。」青年毫不吝啬地说。

她拿起一块柿子饼。「你真是个好人。」

青年好心提醒。「休息够了就赶快离开这儿吧,村子里的人全都搬走了,已经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了。」

「好,咱们休息够了就走。」冬昀打算先敷衍过去,再另外想办法。才咬了一口柿子饼,不禁笑出声来。「这个柿子饼让我想起咱们在盘山村吃到的……」

「你们去过盘山村?」青年两眼发光,脱口问道。

见青年的口气明显和盘山村有著渊源,冬昀停下动作,随口问对方。「是啊,你在那儿有认识的人?」

青年表情微僵。「没、没有。」

「我跟相公在那儿遇到不少好人,其中有个李婆婆更是好心,把自己做的柿子饼拿给咱们吃。」见青年的神色透出几分孺慕思念之情,冬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眼前的青年该不会是盘山村的人……搞不好就是那位李婆婆的孙子?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她试探地继续说道:「不过这位李婆婆也真是可怜,天天都在等孙子回家,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青年微张著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说。

「相公,既然咱们要找的人已经不住在这儿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冬昀佯装愁眉苦脸地问著丈夫。

雷天羿也装作满脸沮丧。「只能找找看其它落脚的地方了。」

「不如回盘山村去好了,那儿的村民都很亲切,一定愿意帮助咱们的。」

他见妻子使了个眼色,便点了点头。「好,就听你的。」

「你们……真的要去盘山村?」青年呐呐地问。

「没错,那里的村民一定肯收留咱们夫妻。」冬昀偷偷观察著对方的反应。

「那……可不可以麻烦你们……」

「什么事?你尽避说。」她期待地看著对方。

青年犹豫了下,又把话吞回去。「不,还是算了。」

冬昀不禁像泄了气的皮球,但又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李婆婆的孙子,加上她连喝了两杯水,竟突然想上厕所。「请问茅房在哪儿?」

青年比了下后方。「就在后头。」

「相公,我去去就来。」她跟丈夫说了一声就往后走。

迸代的茅房都设在外头,环境卫生让人不敢领教,偏偏她又不能不上。就在解决了生理需求之后,她听到外头传来对话声。

「……如何?数量够不够?」

「藩台大人说还不够,得再多打上三百支箭头……」

「还要那么多?」

藩台大人?

冬昀心口猛地一跳。

「他说这是殿下要求的,只能照办了。」

殿下?

这里是六皇子兴王的封地,殿下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冬昀没想到会亲耳听到这些情报,而他们说的藩台大人,难不成是锦娘的爹?

不可能,锦娘的爹是个好人,绝不会造反的!

可她转念又想,对她来说是个好人,对别人而言未必就是。

「……不要再抱怨了,得赶在期限内做好,不然会赶不上……」

跋不上什么?

莫非是造反的日子?

冬昀连忙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到后续。

可两人的声音却随著脚步声走远,已经听不见了。

冬昀从茅房里冲出来,还差点被臭晕,接著急急忙忙地回到屋内。「相公,咱们也该走了,还得赶路呢。」

雷天羿跟著她走出屋子,又跟青年道了谢,这才往村口走去。

「我打算等天色暗了,再偷偷潜进来……」他对冬昀说,却见妻子表情恍惚。

「娘子?娘子!」

冬昀这才回过神来。「呃?嗯……」

「在想什么?」

冬昀一路拉著他,直到出了村子,才说出方才听到的事情。

「延平府的藩台大人就只有这么一个,锦娘的爹该不会真的站在六皇子那一边,打算造反吧?」她心急如焚地问。

他脸色一整。「你确定没有听错?」

「当然确定,就只隔著一扇破门,听得一清二楚。」冬昀方寸大乱,她真的不希望锦娘的家人卷进这桩皇位之争当中。

雷天羿回头看著村子的方向,脸色一沉。「原来这里是六皇子用来打造兵器的地方,难怪会一直听到打铁声,朝廷不容许藩王私造兵器,这可是重罪。」

「刚刚招呼咱们的那个年轻人说不定真的是李婆婆的孙子,那些盘山村的村民说他们到外地工作,没想到会在这里。」该说是巧合还是托了兴王妃的福,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六皇子肯定四处招兵买马,先是欺骗那些无知又贫穷的村民,只要加以训练,便能组成一支军队,现在又发现他们私造兵器,果然存著造反之心。」他必须尽快回报朝廷,将此事告诉皇上。

冬昀咬牙切齿,「利用百姓组成军队,根本是要他们去送死……」

望著眼前的重重山峦,雷天羿不禁怀疑里头大有文章,或许那些村民就藏匿在深山中,看来他有必要深入敌营彻查一番。

「要是锦娘的爹真的涉入其中,那会怎么样?」冬昀最担心的还是何府的人。

「若六皇子造反不成,相关人等自然是满门抄斩。」雷天羿凝重地回道。

「满……满门抄斩?!」这可不是古装戏里头才会出现的台词,而是真实会发生的事。「不行!我一定要阻止!」

「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张!」他安抚。「回去之后先探探岳父的口风,否则一个不慎,惊动了六皇子,到时不只连证据都没有,只怕也不会让咱们活著离开延平府。」

冬昀听得心惊肉跳。「……我知道了。」

「咱们先回镇上去,等到入夜之后,我再潜进来调查,不过看这情况,得待上几天才行。」雷天羿说。

「会不会有危险?」冬昀忧虑地看著丈夫,万一被抓到,又被对方知道他的身分,说不定会被杀。

雷天羿不想让妻子担心。「我会小心的。」

于是,当天晚上,他带著少许干粮,独自一人来到别山村,找到机会成功潜进村子里,偷偷带走两把私下打造的兵器好用来当作证物,只可惜无法把人一并带走,万一有人失踪,反而会引起骚动。

接著他又攀上周围几座山头展开调查,果然发现好几处地方都驻扎著可疑的百姓,于是他画下地图,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吃些野果止饥,困了便找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休息,餐风露宿了五天,这才下山。

天快亮时,雷天羿一身狼狈、满身泥泞的回到镇上的客店,让连著好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的冬昀喜极而泣,马上扑到丈夫身上大哭一场,见丈夫的下巴都冒出胡渣,才想到要伺候他梳洗更衣。

忙完一阵后,还来不及说上话,冬昀往床上一倒就昏睡过去了。

雷天羿轻轻抚著妻子满是倦意的睡脸,心窝却是暖的。有个人在身边支持自己,等待他的归来,他要的人生也不过就是如此。

「我真的很感谢老天爷让你来到这儿……来到我的身边……」他曾经绝望过、放弃过,是附在妻子身上的这个女人让自己重新燃起勇气,想要夺回原本该有的人生,更想要跟命运搏一搏。

他也跟躺了下来,一下子便进入黑甜乡。

夫妻俩就这么睡了一天一夜,直到店小二前来敲门才起身,雷天羿便对妻子说起这几天调查的经过。

待用过早饭后,他们便启程返回何府。

「这一趟大有收获,还真是多亏了兴王妃。」冬昀有感而发地道。

雷天羿沉吟了下。「别山村附近的山里到了半夜也是灯火通明,还有大批的百姓到处走动,身上个个带著兵器,只可惜我不能再靠近,否则会被对方发现,但这也足以证明那儿是训练军队的所在。」

冬昀一脸忧心忡忡。「要是锦娘的爹也参与其中,那么其它的官员……」

「不只如此,恐怕就连负责监督藩王言行的王府属官也早就是一丘之貉,六皇子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多半是仗著萧德妃及其娘家在朝中的势力,咱们下万不可小看他。」他接下妻子未出口的话。

闻言,冬昀只能叹气。

「现在只希望岳父能够悬崖勒马,否则何府上下难逃一死。」这是雷天羿唯一能帮昭儿的亲娘所做的事。

驴车驶进了官庄镇,夫妻俩才踏进何府,就听桂花说大嫂和大哥闹不愉快,大嫂还嚷著要自杀,连忙换了一套袄裙赶过去关心。

来到大哥夫妇居住的地方,就见沈氏在房里哭哭啼啼,冬昀搞不清楚状况,挨在大嫂身边问——

「你和大哥究竟为了什么事吵架?」

沈氏吸了吸气。「你大哥他……为了二娘的事凶我。」

「为了二娘的什么事?」冬昀又再问得仔细些。

「还不就是二娘受了一点风寒,正在闹头疼,他就急著过去探望,我开口阻止他,要他避避嫌,你大哥就不高兴了……」沈氏委屈地道。

冬昀不禁在心中轻叹。在大哥心中,二娘果然还是占著很重要的位置。

「我大哥呢?」

「应该还在二娘那儿。」沈氏擦著眼泪说。

冬昀便充当起了和事老。「大嫂先别想太多,免得传到爹耳里,父子之间有了心结就不好了。」

「我也是这么担心,但是你大哥……」沈氏越说越难过。「他就是不明白我的苦心,居然还凶我。」

「我这就去跟大哥谈一谈,也许没有大嫂想的那么严重,先别往坏的地方想。」冬昀不得已只好插手管定这件家务事。

这么一说,总算止住了沈氏的泪水。

冬昀知道这种事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再拖下去,否则这个家就真的毁了。

饼了半个多时辰,她总算等到何守文回来。

「我有事要跟大哥谈。」

何守文沉下脸,相当不高兴。「是不是你大嫂跑去跟你告状了?」

「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冬昀认真说道。

见妹妹态度坚持,何守文愣了一下,便带著她到书房。「我只是去问问大夫二娘的风寒严不严重,如此而已。」

她瞥了大哥一眼,坐下来劈头就问:「大哥还喜欢著二娘?」

「你……」何守文脸色不由得泛红,没想到向来含蓄的妹妹会问这种事,况且「喜欢」两个字更不是能随意说出口的。「你在胡说些什么?」

看著他的表情,冬昀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儿没有外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大哥和二娘从小就认识,情分自然和别人不同,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难道你连爹都不顾了吗?」

何守文像是在说服自己。「我……我真的只把她当二娘。」

「是不是只有大哥心里明白。」冬昀话也说得很白。

何守文怔怔地看著妹妹。「你真的变得很多,说话的口气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连眼神也是。」

「我还是我,并没有任何改变。」她只能轻描淡写地带过。「大哥若真的把她当成二娘看待,就要懂得避嫌,有事还是让大嫂过去,万一连爹也误会了,你这不是间接害了二娘吗?」

他顿时词穷。

「如果大哥当初喜欢过二娘,为何不娶她呢?」冬昀问得直接。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只把她当成妹妹,等到发觉并非如此时,却已经太迟了。」他握紧放在大腿上的手掌。

冬昀很想翻白眼。「既然知道太迟了,现在又能挽回什么?」

「我只是……情不自禁。」何守文在妹妹的逼问下,呐呐地回道。

她横睨一眼。「情不自禁还真是个好借口,为了这四个字,这个家就算被毁了也无所谓吗?」

何守文张口欲言,但又无从辩驳。

「大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人生已经无法再回头,而且那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你现在要珍惜的是抓在手上的幸福,不要连它都失去了。」冬昀语重心长地劝告。

何守文望著妹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真的是锦娘?」他忍不住这么问。

冬昀把问题丢回去。「我如果不是锦娘又会是谁?」

「这……」是吗,明明是妹妹没错,可是锦娘从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个遵循传统礼教的女子。

「大哥,只有放手才能保全这个家的完整,不要去扰乱二娘的生活,她有她的人生要过,那不是你能介入的。」她都说这么多了,只盼对方能听进去。「不要因为一己之私,把她给毁了。」

何守文眉头深锁。「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只是做起来很难?」感情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自从爱上雷天弈,她也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何守文一脸苦涩。

「大哥现在要烦恼的不是这些儿女情长,而是这个家的存亡。」冬昀可不是故意要吓唬他。

「这个家的存亡?」何守文著实吓了一跳。「这话怎么说?」

她沉吟了下。「还是等爹回来后再来谈这件事。」

「跟爹有关吗?」何守文的反应倒是很快。

「大哥为何会这么问?」

「外头总是有一些流言,说爹和兴王走得近,我也曾经问过爹,不过他矢口否认。」所以他才相信是有人恶意中伤。

「兹事体大,还是让我相公来问个清楚。」冬昀只希望真的没有这回事。

何守文也认为这样最好。「那就交给国公爷了。」

雷天羿夫妻等到了傍晚,却听到管事禀报,老爷因为有公务在身,今晚不回府了,他们只好再等一天。

到了隔天早上,冬昀又抽空去探望大嫂,见她心情好多了,这才知道昨晚大哥已经亲口向她赔罪。

沈氏亲热地拉著她。「这回真的要多谢妹妹。」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她客气地回道。

「你大哥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我才愿意原谅他。」沈氏笑吟吟地说。

她点了点头。「那就好。」

见他们夫妻和好,这桩家务事总算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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