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吗?」黄崧芸紧张地盯著他。
徐守轩无言地点点头,却无法理解,是她使计陷害他,她是这个意思吗?他咬著牙握紧拳头,若是真的,他绝对不原谅她!
她转身坐在马车里,呆呆地凝望著前方许久才又开口:「从小,有我在的地方就有灾难,我娘生我时差点难产而亡,吓得我爹再也不敢再生;然后家里大小灾难接二连三的出现,大至火灾、水灾、屋倒墙翻,小至养的小鸡、小鸭莫名其妙失窃,总之各种灾难不断。」
她在说书吗?居然还讲得煞有介事,但她一直掉泪却让他背脊发凉,这是真的?
「听说成亲那天,小黄还差点淹死,你懂了吧?连我家的看门狗都在劫难逃。」她有些自暴自弃地叹口气。
这件事他知道,可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所有的灾难真的都跟她有关?
「只要跟我有接触的人都免不了灾难,愈亲的人愈倒楣,我爹他们急著把我出嫁,是因为我害惨他们了。」她苦涩地笑了下。
真的是这样吗?他心中却有极大的问号。
「我们成亲时,你是恼,可我也不痛快,所以看著你遇到一连串倒楣的事,我也没太大愧疚,只是后来……」
明明是很糟的情况,他却松了口气,原来非关陷害,她没背叛他。
徐守轩紧盯著她,好想知道后来怎么了?
「以前虽然常害身边的人出事,但都不算太严重,所以我爹的生意做得不错,全家生活过得还可以,奴仆们虽然有些微辞,倒也都能勉强接受,现在却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徐守轩倚在马车门上瞧著她,一个会引灾的女人……
「意外一次比一次还严重,上回巨石差点害死我们两人,我不敢想像接下来会怎样不可收拾,所以别去害别人了。」她不要再住民家了。
徐守轩叹口气,把马车停在一旁的空地上,算是如她的愿了。
「明天……」她紧扭著小手。
「嗯?」她不想害别人,想当然尔也不想害他了,接下来她想说什么,他用膝盖想都知道。
「我们就分道扬镳吧!」她咬牙开口道。
背对著她,他久久不发一语,直到夜深了,他都没回到马车里。他有没有睡著她不知道,只知道她一直张眼到天明。
一早,黄崧芸探头瞧了下,完全不见他的踪影,她的心一揪。
「他终于走了吗?」她茫然地坐在马车里,然后呢?她要怎么办?
他都如她所愿离她而去了,她为何更心痛了?红肿的眼楮又流出更多的泪水来。
然后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近,她定眼一瞧,就见徐守轩拎著早点和干粮,默默放进马车里,完全没看她,又再次上路,对于她昨夜所提之事,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两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连中午都是各自吃著干粮,她吞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心中全是未知的前途。
若不是他一直沉默太过反常,她会以为昨夜的坦白是发生在她的梦里。
他要在哪里和她分手呢?
她仔细估算著身上的盘缠,随即苦笑出声,像她这样带灾的女人,走到哪同样惹人嫌吧?突然,她觉得天下虽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哎呀!」马车晃了下,她连忙扶住窗台,出什么事了吗?
随即发现他把马车停到一旁,而他掀了垂帘进来了。
黄崧芸诧异地看著他,他要进来谈分手的事吗?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而他进来后却直接躺下,半晌才张开一只眼楮瞧向她,害她又吞了吞口水。
瞧著她肿了整整一天的眼楮,她到底是怎么哭的?好好一对漂亮眸子现在只剩条缝,明明给他重重一击的人是她,偏心软想退让的人却是他。
她兔眸瞅著他,他现在是想怎样?为什么不给她个痛快呢?
她才一个恍神,就被他拉了过去,她尖叫一声,才发现已被他压在身下。
「怎……怎么了?」黄崧芸两手撑在他胸前。
徐守轩闭著眼,动作有些粗鲁地将她的小手拉到他的腰上,将她抱得更紧些,这样无措无依又兀自想承担一切的她,他真的责怪不下去。
「你……」她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被你那么一闹,害我失眠了,刚才差点掉落斜坡。」他低头睨她一眼,眸里有著明显的懊恼和不甘心。
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一个较让他愤怒,是这个吓死人的大秘密,还是她想离开他?
「啊?」她两手一松,心中好涩,她果然是惹灾一把罩。
「所以我现在要好好睡一觉。」徐守轩又将她的手就定位摆好。
「那……」也不必抱著她睡呀?
「天知道会有什么危险,若有坏人想捉你,至少我会知道。」他闭上眼,疲累地说道。
和她分手不就没事了?他何必带著她这个累赘呢?黄崧芸也闭上眼,万万没想到还会回到他的怀中,她以为一吐实,就是天南地北再无瓜葛的。
静默的时间极长,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睡著了,他却淡淡地开口。
「我们一来一往,也算扯平了。」
她倏地张大眼,什么扯平了?偏他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了。
「唉!你到底会不会算?」
「说呀,反正我还没睡著。」徐守轩闭著眼说道。
「你瞒的只是身分,被你骗了虽然不爽,却不会少块肉,更不会突然断条腿,或是被大石压成肉酱,到底哪里扯平了?」
「所以你觉得占了便宜?因为太善良,所以良心不安?」他不甚在意地问。
「唔……也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踫到的是什么状况?」
「约略。」他换个姿势,不变的是继续将她搂得紧紧的。
「这是很严重的事,你一时心软不肯舍离我,倒霉的是你全家人,你得赔上一辈子,注意喔,是一辈子与灾难为伍,你到底搞懂了没?」她趴在他的胸口用力强调著。
「停!」
「啊?」
「我好不容易才堆砌好坚固的决心,你别来搞破坏啦!」他终于张开眼睨著她。
她扬起眉,他想过了?
「灾难缠身当然很吓人,你们全家人一块瞒著我又逼婚,说难听点等于是骗婚了,我当然会生气,对,很气,所以我一整逃诩不想跟你说话。」
她理解地点点头。
「甚至考虑过你的提案。」因为她把他气坏了,害他很想如她的愿。
她脸色微白,仍认同地点点头。
「但我讨厌做毫无意义的假设。什么早知道就绝对不娶之类的全是屁话。」
她张大眼,头一回听见他说话这么粗野。
「事实是我们已经成亲了。」
「所以你自认倒霉?」他也太老实了吧?
「你少插话啦!」他火大地捏了她的鼻子一把。
「噢唔!」她皱著鼻子瞪他。
「被骗了当然火大,虽还不到攸关生死,却得时时刻刻等著出事,要能心平静气地接受才有鬼呢!」
「你分析得真好。」冷静到不像是他亲身遭遇似的,太强了,她忍不住想替他鼓鼓掌了。
「问题是你认为我是遇到麻烦就退缩的人吗?」他可是愈困难愈想挑战的人哪!
「这个麻烦你可以不要的。」
「怎么?你很想休了我是不是?」他眯起眼,不悦地睨著她。
「你少胡说了。」
「不管当初我们是怎么成亲的,现在你就是我的妻子,是麻烦、是灾难,我都不可能因此抛开你。」就算当初想把她扔在扬州老家时,也没想过将她休离。
「这个时候人不必太有责任感,你放心,不会有人怪你的。」
「我听了半天,只听出一个结论,就是你真的很想休了我。」他怒眸锁著她。
「啊?」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
「我……」
「你已经知道我身为当朝唯一的武状元,身手足以排进高手榜前十大,对不对?」他微恼地睨著她。
「真的吗?」她张大眼,他真有这么强?
「黄崧芸!」他火大地拍了她的一下。
「啊?」他还真打啊?
「你的家人虽是富商,毕竟是一般人,他们都能平安和你相处二十载了,那么凭什么我就会被灾难打败?」
「这就是我担心的事。」
「喂!」她真把他瞧得这么扁?
「我好害怕,我最近招来的灾难愈来愈严重,你知道吗?我虽然招灾,却不曾害到自己,现在却时时活在危险之中,如此推算,我身旁的人就更危险了,你知不知道?」她又气又急地叫著。
「你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冷冷地睨著她。
「啊?」她差点掉下来的泪当场顿在眼眶里。
「你的惹灾功力到底有多高深,我是不清楚,但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很确信最近遇到的麻烦和你无关。」
「不可能。」
「山贼不是山贼,巨石也不是自己掉下来的,你也许惹灾能力无人能及,但我想你没这个本事策动阴谋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