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黛儿惊呼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贝儿闻声立即回头,跟著瞪大双眼,「噢,老天!」
她不假思索的穿过英国驻港领事馆大厅,向黛儿奔跑过去,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黛儿,又是尖叫又是哭泣。
「贝儿、贝儿……」黛儿只能直喊著姊姊的名字,其余什么也说不出口。
贝儿也是一样的激动,「黛儿……」
泰森孩子气的擦著眼泪,哲雷则是静静地审视著卓瑟亚。
「我好怕找不到你。」贝儿不敢松手,生怕一眨眼妹妹就会消失。
黛儿哽咽不已。
「你怎么会在领事馆?」贝儿略微推开黛儿一些,仔细打量著她,「你怎么穿著男人的衣服?噢,老天,你的脖子是怎么了?」
黛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视线忍不住飘向卓瑟亚。
贝儿随著她的视线看过去,警戒的问:「他是谁?」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黛儿转移话题的问。
「昨天我突然不能呼吸,就像被人掐住脖子,而且觉得心很痛……」说到这里,贝儿仍心有余悸。「我可以感觉到是你出事了,所以我们三个人赶来香港,谁知道还是找不到你,才会到领事馆求援。」
这下换黛儿紧紧抱住贝儿,「我知道……我们总是能感觉到彼此。」
「所以真的有事发生?」贝儿紧张的检查她还有哪受了伤,「你的手腕又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绑架你?是不是?」
黛儿咬著下唇没有否认。
「是他救你的?」贝儿指著卓瑟亚问。
「是啊!」她不敢让姊姊知道实情,怕惹出更多风波。
「那他是谁?」贝儿不放弃的追问。
「一……一个朋友。」黛儿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哲雷走近她们两姊妹,「黛儿,你没事吧?」
「没事了。」黛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那个男人是谁?」这次是哲雷发问。
「黛儿在香港的朋友,是他救了黛儿的。」贝儿抢在妹妹回答前说道。
「真的吗?那么,我们不该冷落他在一旁。」他扬起笑容大步走向卓瑟亚,热忱的和他握手。
「老天……」黛儿低咒著,卓瑟亚和哲雷交谈著,却不时抬头看她,表情莫测难辨。
「黛儿,你怎么了?」
黛儿立即回神,「没事。」
「黛儿,走,我们离开这里。」说完,贝儿牵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等等。」黛儿停了下来,不解的问:「要去哪?」
「会议取消了,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再待在香港。」贝儿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我怕还会有人要伤害你,我不能把你放在危险里。」
「我们还不能离开香港,因为我的护照不见了。」
「你的护照掉了?」贝儿吃惊的看著她,「所以才到领事馆来?」
黛儿皱眉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去办护照,拿到护照就上飞机回英国。」贝儿话才说完,哲雷和卓瑟亚就走近了,黛儿呼吸顿时一窒。哲雷一靠近就说:「卓瑟亚要跟我们一块回英国。」
黛儿瞪大双眼,「什……什么?!」
卓瑟亚定定地看著她,「不欢迎吗?」
「当然不……」黛儿猛然住口,几分钟前她才声称卓瑟亚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会儿怎么能拿石头砸自己的脚说不欢迎?「当然不是,我只是很惊讶而已。」
「那是我误会了。」卓瑟亚努力搜寻著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情感。
黛儿气不过的低咒一声,不管贝儿、哲雷投来讶异的目光。
接下来的时间对黛儿而言是莫大的折磨,她努力伪装情绪。老天,谁能教教她,该如何面对卓瑟亚?她真的恨他吗?为什么地内心暗潮汹涌、平静不下来?
直到登上霍氏私人飞机,黛儿绷紧的情绪还是无法放松。
卓瑟亚就坐在她身边,暗示性的提醒大家,他们需要一个私密谈话空间,贝儿和哲雷、泰森都配合的远离他们。
「为什么要帮我扯那个请?」卓瑟亚无法再允许黛儿的漠视。
棒了很久,黛儿才转过脸看著他,什么都没说。
「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她瑟缩了一下。「为什么要那样说?让所有人都误以为——」
「你希望我说实话?」她愤怒的打断他的话,「说你认识那个人、说你跟踪我到香港、说连我都不清楚的企图……你希望我说什么?」
「黛儿,你能给我答案吗?」他忍不住靠近她一些。「能吗?」
「你要什么答案?」她反问。「我能给得起吗?能吗?」他的无言以对,让她怒不可遏的吼著:「如果你无话可说,那就离我远一点!」
「我会的。」他低声说。
无力再说些什么,黛儿闭上眼装睡,片刻后倦意慢慢催眠了她,她的呼吸渐匀,不久就睡著了。
卓瑟亚就这样静静看著她的睡容,好像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的视线滑到她微开的领口,看著她颈部泛著淡淡玫瑰色的勒痕,一股奇异的骚动涌上他胸口,不自觉的,他缓缓伸出了手,触踫上她颈子,黛儿嘤咛了一声,他一惊,立即收回手,她没有被吵醒。
饼了一会儿,他第二次伸出了手。
掐住她颈子……杀了她……
一个可怕的声音在他脑中回荡。
不行!她是霍黛儿!收回手!
卓瑟亚的双手完全不受控制,就要掐住黛儿的颈子时,一个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倏地,卓瑟亚惊醒似的自位子上站起来。
哲雷走到他身边,小声的问:「她睡著了?」
「睡一会儿了。」卓瑟亚感到背脊泛起一阵凉意。
「我是来问你们要不要吃些东西。」哲雷注意到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卓瑟亚抹去额上的冷汗。「有点不舒服。」他的头好痛,心跳加速,为什么?为什么他想掐死黛儿?他竟然想杀了她……怎么会这样?
「吃些东西会好一点吗?」
「我不这样认为。」卓瑟亚摇头,突然感到一阵昏眩。
哲雷看了黛儿一眼,然后对卓瑟亚说:「我们到另一个机舱如何?」见卓瑟亚投来一丝不解的目光,他没有多解释什么。
卓瑟亚也是聪明人,点个头跟著他离开。
「你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吧?」哲雷问出这句话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卓瑟亚暗惊一下,淡淡的说:「我不懂你说的话。」
「你懂的。」哲雷的语气万分笃定,深深注视著他的眼瞳。「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卓瑟亚的声音里有种悲伤味道。「我是来自一八三O年。」哲雷说完这句话时,卓瑟亚脸上有掩不住的愕然,他不予以理会,径自往下说:「跟你一样,都不应该是这个时空的人。」
卓瑟亚目光锐利,仔细打量著面前人。
「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吗?」哲雷理视著他的目光,丝毫不畏惧。
卓瑟亚沉沉地吐了一口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五官线条和气韵,跟这个时空的男人不太相似。这种不相似是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来的,就像我一样,即使再怎么改变衣著和谈吐,还是改不了。」
卓瑟亚挑高一眉,「只有你看出来?」
「贝儿已经开始怀疑了。」哲雷很坦白的回答。
「你告诉她的?」
哲雷闻言失笑,「你肯定还不够认识姓霍的女人,她们的敏锐已经到达惊人的地步。」
想到了黛儿,卓瑟亚心口又是一阵痛。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哲雷正色道,「这是你自愿选择的?还是为了什么理因?」
卓瑟亚不想欺瞒他,挣扎了许久,才听见自己沙哑的说:「我是为了黛儿而来的。」
黛儿冲上楼,把门一甩就扑到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无法思考什么。只要一想到卓瑟亚也留在带月别庄,她就忍不住想摔东西来发泄怒气。
为了不戳破自己的谎言,当贝儿和哲雷坚持留卓瑟亚在家过夜时,黛儿根本不能在大半夜赶卓瑟亚去住饭店,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生气!非常生气!因为……因为她在乎他,在乎他的存在!
「噢!懊死的混帐!」她捂著脸咒骂。
她没办法不把他放在心上,想的、念的、怒的、爱的……全是他。
即使她撂下狠话要他远离她的生命,她还是无法否认心中对他的所有感觉,怎么才能忘了他带来的爱恋呢?
在失了所有主张之后,她只能任泪水静静滚落,将脸埋在羽毛枕里,无声的泪水伴著心痛感觉,带著她进入梦中。
黎明时分,一道严峻的低吼声乍然在黛儿耳畔响起。
「快把Ouhelad研究室交出来!」
呼吸……她不能呼吸!黛儿痛苦挣扎著吸不进半口空气。
「我要Ouhelad研究室!交出来!」
不是梦!她不是在作梦……她双手抓住了扼著她颈子的手,那是真真实实的手。
倏地,她瞪大了眼,怔愕的瞪著掐住她颈子的男人。
「霍黛儿!你听见了没!」
这不会是真的……
泪水刺痛了她的眼,沿著太阳穴滚下,她沙哑的挤出话:「放……放开……我……咳咳咳……放……放开……我……卓……卓瑟亚……」
最后三个字一出口,掐著她颈子的力量僵顿住了。
新鲜空气一点点的进入她的肺,她不再感到香眩,可是泪水依旧止不住的滑落。
「黛儿?」卓瑟亚惊恐的收回双手——上一秒,这双手是掐在黛儿颈上的。
黛儿浑身颤抖的瑟缩在床角。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瞪著自己的手,仿佛它们沾满了血迹。
她看著他,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的头好痛,就像有千万根细针刺入脑中,让他无法冷静下来,这感觉……这感觉跟喝了芬妮倒的白兰地之后的疼痛一样,为什么?
他拼命摇头,双手抓著头发。「不!」
杀了霍黛儿!杀了她!
那个声音又在卓瑟亚脑里回荡著。
他疯了吗?
「不!」他挫败的低声咆叫,赶不走在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的声音。他重重的喘著气看向黛儿,那一刻,他真的几乎要疯了。
从她的眼底,他看不到一丝责备,她只是悲凉的看著他——用一种让他无法饶恕自己罪恶的悲凉看著他。
他再也承受不住她的目光,跌跌撞撞逃离她的卧房。
才冲出带月别庄的卓瑟亚被两个人拦下,强拉到阴暗角落。
「芬妮?伊索?」他惊呼著。
伊索紧扣著他的手臂,「怎么样?问到了没?你杀了她吧?」
「你在说什么?」卓瑟亚愤然的扯开他的手。
「Ouhelad研究室在哪?你问到了吗?那个臭婊子死了吗?」「是你搞鬼的?」卓瑟亚暴戾的一把抓起伊索的领口,怒气勃发的瞪著他。
「放开他!」芬妮用力拉扯著卓瑟亚的手臂。
卓瑟亚是松开了伊索,但在后者来得及反应前,一个右勾拳就重重落在他脸上,接著伊索就晕倒在地。「这是你应得的!」
芬妮推了他一把,「你疯了是吗?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我不记得有允许你们伤害霍黛儿!」突然,卓瑟亚掐住自己的颈子,痛苦得无法呼吸。「你……你……」
芬妮瞪著眼,「我们那么相信你,你却背叛我们。」
卓瑟亚努力撑著不让自己昏倒,断续的吐出几字:「不……不准你……你……」
芬妮微眯起眼,「看来得再下药剂才能真正控制住你。」
「原来……就是你……酒……」卓瑟亚知道自己正逐渐失去力量,不行,他得撑下去,不能让他们伤了黛儿。
「我会让你跟她一起下地狱。」芬妮一字字清晰的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借你的手杀了她。」
「不!」卓瑟亚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大吼。
泪水不再淌流,黛儿空洞的双眼只剩下微微刺痛感,听见了门上传来的剥啄声,她仍是瑟缩在床角,动也不动。
「黛儿,你醒了吗?」贝儿又敲了一下门,一转门把才发现门根本没上锁,她一进卧房就被黛儿的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冲到床边关心的问。
棒了好几秒,黛儿才开口,「Ouhelad……」
「Ouhelad?」贝儿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把你的名字倒过来?」
黛儿缓缓抬头看著她,「我不知道为什么。」
「黛儿,你别吓我。」贝儿伸手模著她的脸,话里有著浓浓的担心。
黛儿别开脸,「我没事。」
「你哭过吗?」贝儿看见她的眼楮泛红。
「没有!」黛儿答得很快。
贝儿抱住她,轻轻摇晃著她,「不要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对不起……」黛儿也紧抱住她。
强忍住快崩溃的情绪,黛儿只能试著不让眼泪掉下来,直到上一秒,她还是觉得浑身冰冷僵硬、还是觉得好无助。
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提醒她:卓瑟亚紧掐著她颈子,她不能呼吸。仅存的意识里,没有恐惧、没有恨意,她只能感受到满满的悲凉。
他几乎是摧毁了她,用他的双手。
突然,她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在那之后,黛儿看起来就像个游魂,没有半点生气,她呼吸、吃饭、说话、坚持工作,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糟透了。「黛儿,该吃午餐了。」贝儿已经走进黛儿的办公室好几分钟了,可是黛儿一点也没注意到她的出现,直盯著电脑萤幕毫无反应。
「什么?」黛见闻声转过头,「呃,我不饿。」
「是不饿还是吃不下东西?」贝儿不悦的抿嘴。
黛儿愣了一下,没想到姊姊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早餐吃很多——」
「霍黛儿!你每天吃的早餐都一样多!」贝儿生气的打断她的话。
贝儿曾猜想,黛儿的异样很可能是因为卓瑟亚的消失,但又不敢过问,生怕不小心伤了黛儿的心,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
黛儿接著额角,突然感到一阵昏眩。
「黛儿,你怎么了?」贝儿见状紧张的问。
「头有点晕。」
「我送你回家休息。」贝儿说完,上前拉著她的手。
黛儿抽回手,「我在沙发躺一下就好。你去吃饭,回来帮我带些吃的,好吗?」
贝儿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妥协的离开。
门关上了,不一会儿又打开了,不过走进办公室的是泰森。
「泰森,」黛儿从沙发上坐起来。「你没去吃午餐?」
「等我把手边的工作完成就去吃。」泰森递给她一封信,「快递,刚送来的。」
黛儿接过信,当场就拆开阅读起来。
「有问题吗?」泰森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她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说:「泰森,我要出去一下。」
「黛儿小姐,你要去哪?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只是出去一下。」说完,黛儿就像一阵旋风的离开了办公室。
泰森拿起桌上的信,读著内容:「研究室有新发现,足以改写人类基因学,盼望你在最短时间内赶来。」有种不祥预感在他心中形成,他得赶快找到贝儿。
匆忙离开办公室的黛儿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不该就这样赶去「人类基因工程」研究室,可是她需要别的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想忘了卓瑟亚带来的一切感觉,即使她明白,那只是徒劳无功。
匆忙赶到研究室,黛儿毫不迟疑的取出磁卡打开门。
没人?研究室里空无一人。
黛儿不确定的扬声喊道:「有人在吗?博士?」她吞咽下喉头的硬块,发现不太对劲。
「你被困住了吗?」一个声音突然自黛儿背后响起。
她一惊立即转头,但在尖叫前对方就捂住了她的嘴。
「看到我不高兴?」
黛儿忿忿地扯开卓瑟亚的手,「你跟踪我?!信是你写的?」
「没错。」他把她逼到墙角。「只要跟踪你,就能知道Ouhelad研究室在哪。」
「你说什么?」她止不住心跳乱了节拍。为什么他这么诡异?
「你只资助这间人类基因工程研究室是吗?」他用力的把她压在墙上,她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快回答我,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黛儿倒抽一口气,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推开我,开始摔东西。」卓瑟亚声音低得几不可察,见她仍怔愣著,他恼然的咬牙低语:「照我的话做!」
她倏地推开他,退得远远的,一把抓起一个纸镇往他身上扔去,但被他躲开了。
「滚出去!」她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何事,即使是她不假思索的照著他的话做。
「你无权改变人类的未来。」他的语调冷硬,亮出一把锐利的短刀。
黛儿的心跳加速,脑中一片空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们不是被创造出来的虚幻东西,不要存心戏弄我们。」他声音不稳的颤著,双手也在颤抖,卓瑟亚知道药物正在他体内起作用,让他开始意识混乱,不受控制。
不能再拖延了,这是最后机会。
她惊恐的屏住呼吸,他让她害怕极了。
他一步步的朝她逼近,「是你害自己的,别怪我……」
所有的事情像是在同一秒内发生。
卓瑟亚突然转身,手里的短刀飞射出去,紧接著一个棕发男人倒地,短刀刺中男人的喉头,鲜血触目惊心的汩汩而流。黛儿惊声尖叫,认出那中刀倒地的男人就是绑架她的人。
「走开!」卓瑟亚吼著,研究台上的玻璃器皿全被他扫到地上,跟著,他跪倒在散落的玻璃碎片上,「滚啊!你听不懂是吗?」
黛儿双脚颤抖,头晕眩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不!不要是现在!」他抓著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好痛,快爆裂似的疼痛,又听见那个在他脑中作祟的声音,催眠著他杀了黛儿。
倏地,他抓起一片锐利的玻璃碎片,用力刺入他的掌心,鲜血霎时冒了出来,但他似乎不觉疼痛,抬脸狠狠瞪著她。
「你是谁?」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不,他不是卓瑟亚,他不是……
「走开!我不想伤害你!」他痛苦的咆哮。
她的背抵到墙,不能再退。「站住!不要再靠近我!」
他步步逼近,扬起了玻璃碎片,血沿著他的掌心滑下,他突然又用玻璃碎片刺向自已的左手掌,跟著拍起玻璃碎片,鲜血直流。
「霍黛儿……你该死!」
「不!」黛儿崩溃的尖叫。
他手一挥,锋利的玻璃划过她的眼楮。
她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
卓瑟亚压抑著内心嗜血的欲望,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昏厥过去的她拖到研究室外,他要把研究室烧毁,就再也没人会伤害她。
火舌极快的吞噬著研究室,烟雾弥漫,他也失去了知觉。
半个月后
徘徊在连星别庄西侧,卓瑟亚渴望能再见黛儿一面,即使是远远的一眼也好。但是,当她二楼卧房的灯点亮时,他焦急的只想朝著窗户呐喊她的名字。
他弯身捡了好几颗小石子扔向窗户,终于,玻璃窗打开了。
「是谁?」探出头的是贝儿。
卓瑟亚来不及躲到橡树之后,只好站到亮光处。「是我。」「卓瑟亚?!」贝儿脸色乍变,这时哲雷也出现在她身后。「我想见黛儿。」卓瑟亚解释著。
「她不想见任何……」贝儿话还没说完,哲雷就拉开她,她生气的吼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她本来就……」她闭上嘴,因为他正皱眉看著她。
「黛儿不在连星别庄。」哲雷微倾身的朝著底下的卓瑟亚说。
卓瑟亚愣了几秒,「她去哪?」
哲雷和贝儿交换一个眼神,贝儿抿著唇踱步离开,哲雷转头面对窗外,「她在森林的池塘边,泰森陪著她……」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卓瑟亚已经奔向森林了。
「也许黛儿一点也不想见卓瑟亚。」贝儿闷声说著。
哲雷走到她身边,伸手抱著她,「如果她不想他,就不会天天到池塘边。」
贝儿轻吁了一口气,望著月光下的森林。
「有月亮吗?泰森。」黛儿什么也看不见,明天她才能拆掉眼上的纱布。
「泰森?你去哪了?」她紧张的站起来,「泰森,回答我啊!」她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啊!」没有预期的疼痛,因为有人稳稳接住了她。
「泰森,你去……」她忽然住口,推开那个抱住她的人。「你是谁?泰森呢?」
卓瑟亚低哑的开口,「是我。」
黛儿倒抽一口气,猛退了好几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的伤还好吗?」
「泰森呢?泰森去哪了?」她慌乱著喊道,「泰森!」
「他先走了。」他刚才悄声靠近,泰森见到他,只是点头微笑就离开了。
她的双手在身后紧紧交握著。「你来做什么?」
「我想见你一面。」他心口一揪,没有说出心中真实又纠结的情爱。
「你已经见到了,可以离开了。」
她没有半点勇气去面对他。
这半个月来,他一直占据了她的思绪,她忘不了看他的最后那一眼,他眼底全是痛苦、自责,完全不同于他狠毒的举止。
她该怎么面对他?她真的不知道。该痛恨那个伤了她的男人,还是该相信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到二年吗?」他必须向她坦白一切。
「你打算说什么?」她虽是这么问,可是却害怕著答案。
卓瑟亚慢慢说著一切的风云变色——关于未来与现代。
当年,首府下令Ouhelad研究室执行「新基因人种计划」,多数研究学者碍于无法正面反抗首府,便偷偷调换了一半的试管,要证明不用新基因也能有优异人种。
没想到,潜藏在新基因人种体内的危机爆发了,造成他们易怒心智不稳的情形,这就是为什么伊索为首的十五人,在知道真相之后,会控制卓瑟亚的意识去杀死黛儿,计划占据Ouhelad研究室,不让自己消失于世间。
「这太荒谬了!」黛儿咆哮的打断他的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心底一定有答案,不要问我。」卓瑟亚心如针扎般痛,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她会完全否认他的说辞,毕竟这一切对她来说太难以想像了。
黛儿咬著下唇,否决不了心底真实的情绪——她相信他,即使那有多荒谬。
「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二OOO年?」
「发明时光器的是新基因人种,他们在我放火烧了研究室之后就消失了,我没办法再回到未来了。」她会相信吗?在他伤了她这么多次之后?
「如果时光器还存在,你会选择回去二一七?年?」她颤著声问道。
「那已经不再是我想回去的世界了。」他淡淡的说,内心深处却在呐喊,他不想再尝到失去她的滋味,一次就足够了。「你是什么意思……」她好想哭,「为什么我总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卓瑟亚缓缓走到她面前,摊开她的手,放了一样东西到她手心里。「它是属于你的。」
「星形胸针?!真的是你买走的。」
「我可以把它送你当结婚礼物吗?」他抚著她的脸,她没有躲开。
「我没打算要嫁人。」她双手颤抖的紧握著胸针。
「霍黛儿,嫁给我。」他再也无法克制的拥她入怀,「嫁给我,然后,名正言顺的拥有它,嫁给我!」
她哭了,清楚的感觉到泪水渗出纱布,就算这一切真的是圈套,她也情愿被困。
全身都在发抖的她,颤著声说:「帮我拆了纱布,我要看著你。」
他松开她,小心翼翼的替她拆下纱布,然后,她很慢、很慢的张开眼,月光下,他显得有些模糊不真实,虚幻得就像梦一样,是她在做梦吗?因为想他想到心痛。
黛儿抬手触上他的咽喉,「说几句话。」
「说什么?」他温暖的手复上她的,「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她又哭成泪人儿了,她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脆弱。
他擦去她的泪水,「要怎样你才会不哭的回答我的问题?」
「抱我!」她骄纵的命令。
卓瑟亚依言上前一步的拥抱住黛儿,她泪光盈然的窝在他怀里。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梦,她情愿不再清醒,任他紧紧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