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拍档 第八章

「我对这位小姐有印象,」银楼老板娘十分配合,立刻播了监视器上周录下的带子给郭力恒看,「她一进店里就指著监视器问我,带子通常都保存多久。」

「你都保存多久?」

「一般我们都保存一星期左右。有什么状况的话,一星期之内就应该发现了。」

「还好我发现得快,否则这下就没了证物。」他庆幸著,「她一共在你店里消费了多少钱?」

老板娘想了想,才答道:「第一笔比较多,十几万吧,后来她又挑了两样小东西,一共大概刷了二十万元左右。她挑东西的动作很快,几乎没什么意见,看准了就要刷卡付账,这一点也令我印象深刻。」

冰力恒苦笑一下,「难得有这么阿莎力的客人是吗?花别人的钱当然爽快了。」

老板娘已经听他说了倒霉的遭遇,同情地笑笑,「你应该已经通知银行,作废你那张卡了吧?」

「当然。我也告诉他们,你店里这几笔交易,不是我本人刷的。」

「你报警处理了吗?」

「当然。」他点了下头,「所以我需要你这卷带子作为证物。」

「没问题,你拿去吧。」

冰力恒十分感激,等老板娘交出带子之后,对她说:「如果我有结婚的一天,我会到你的店里来买结婚戒指。」

「当然有那一天了,你真爱说笑话,」老板娘眉开眼笑,「算起来你跟我这家店有缘,你来买结婚戒指,我给你打折!」

「谢谢。」

他希望老板娘的话能给他带来好运。

冰父此番不得不正视女儿所犯下的错误。

冰力恒要父亲约姐姐回家,说他要跟她把事情谈开。他确信父亲能找到姐姐。

丙然,他那个神出鬼没的姐姐露脸了。一进门,他看见她极不自然的坐相。从姐姐身上,他发觉人确实是世上难懂的东西。她犯的错误多得不胜枚举,所持的理由又都离谱得教人不可思议。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他可以敲醒姐姐。社区警卫不该让非本人的郭晓芝领走郭力恒的挂号信,但警卫的疏忽可能间接制造了拯救郭晓芝的机会。

「姐,」他严肃的一声称呼教郭晓芝抬眼望他,「什么话我也不想问了,我只希望你能正视自己这次犯的错误。本来,我也可以像从前一样,像所有被你骗过的亲戚、朋友一样,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二十万块钱我还负担得起。但是,有个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姐姐,是我负担不起的亲情包袱。」他沉痛地停下片刻,「姐,妈已经死了,爸爸也老了,你怎么忍心要爸爸这样活著?你要他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你从小就聪明,可是你把聪明用错地方了。也许爸妈没有好好地去了解你,他们有错;我一直气你、疏远你,我也有错;可是,你可以重新来过吗?我们一家人可以重新来过吗?」

坐在一旁的郭父本是不安的。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帮女儿说话,又不能预料儿子将对女儿做出什么事。然而,儿子这番话听得他老泪纵横。

冰晓芝流泪了,无声地。

「姐,你会哭就表示你并不真的麻木。我愿意相信你此刻是真情流露,不是在欺骗爸爸和我;我愿意相信你知道自己错了。大道理我不会讲,我只想告诉你,不管我对信用卡被盗用这件事如何处理,我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帮助你。」

门钤声在此时响起,郭父和郭晓芝被这声音震住了。郭力恒从容地开了门,来人正是他等待中的警察人员。

「你们有什么事吗?」郭父警戒地问。

冰晓芝一张脸煞白。警察耐心地解释来意,手中拿著郭力恒事先交付的录影带。

「你找警察来,事先都不用跟我商量一下吗?」郭父在女儿被带走之后,气得发抖,怒气直冲郭力恒。

「爸,原谅我,我是故意不先告诉你的。我刚才说了,不管我如何处理这件事,我的目的都在帮助姐姐。」

「她用了你多少钱,你可以叫她还呀!」郭父依然激动,「你们是亲姐弟,你竟然如此狠心,叫警察来抓她!」

「爸,为什么你不能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呢?」

「一样是要你姐还钱,你何苦让她在局里留下记录呢?这样对她不好,华北和华南还小,他们也需要妈呀。」

对于父亲的愚昧,郭力恒深感无力,但他仍体谅父亲。

「爸,你先别想这么多,我会保留追诉权,非不得已,我不会告姐姐。等警察局做出笔录,银行会跟姐联络,要她负责。只要她肯为自己做的事负责,银行不会告她的。爸,这是机会呀,我希望经过这次的教训之后,姐能彻底明白,人只能侥幸一时,终究要为自己负责。」

当晚收了工,雪莉见他心情不好,上前逗了他几句。

「干么了?跟女医师反目成仇啦?」她撞了下他的手肘,「唉,要不要回头找我?」

冰力恒挤出一丝笑意,「想像力不要那么丰富好不好?我跟她根本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么可能反目成仇?」

「那你为什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哪有?我觉得自己今晚的卖力演奏,很能让人热血澎湃。」

「是呀,」雪莉酸酸地应著,「还搏得女性观众热烈的掌声和媚眼,很爽吧?夏组琦知道你几乎每晚都被别人用眼楮强暴了吗?」

这是报应。郭力恒知道她故意以言语来报复他,她的心胸比夏组琦差了十万八千里,气质也没得比,就是那张脸和那副身材比较容易让男人萌发歹念,还有就是,她比较年轻,但那又如何?她也不会永远年轻。

雪莉对他依然执著,他对这种一往情深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学生时代,他总骑著机车在学校和西餐厅之间进出,每每招来数不清的仰慕眼光,不固定的女友一直没断过,但他从没想过要跟哪个女的爱到天荒地老。

他不相信爱情能到那么远的地方。

至少,他没本钱让它到那么远的地方。

「没办法。」他对她耸耸肩,「谁教我的生活充满了谲波诡云,有人喜欢我不经意的柔情万种,我也没办法。」

「唉,」她又眨著两把刷子,「你会不会偶尔有远离主流的念头?在边缘徘徊,享受一下惊险刺激的感觉?」

他轻易地解读了她的暗喻。

「你是说偶尔背叛夏组琦一次?」

「你不敢?」口吻很挑衅。

「我不会。」

他认为自己是为了不让雪莉心存侥幸才这么回答的。奇怪了,他为什么要使用「背叛」这样的字眼?别说那两个字拆开来的每一笔都很沉重,就是合起来横看竖看,也跟他和夏组琦无关。

她哼了一声,「不知道你这算死了还是活了?竟被夏组琦吃得死死的。」

「我的死活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自己好好活著才是真的,拜托你别再为我想不开了。」

「放心吧,我现在活得可是很认真唷,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你跟夏组琦就GAMEOVER了。」

他懂她的意思,看来他跟夏组琦还得继续「同居」。

张人杰已经忍无可忍了。

他一直不相信夏组琦「结束」的说法。她是个懒得用情的女人,一直都是。既已接受他,也习惯他了,她是断不可能放弃自己经营多年的感情,虽然她并不很积极,但他知道,那已达她的极限。

他重新执业没多久,百废待举,所以他的工作十分繁重。并非不愿多花时间在夏组琦身上,而是,他相信她跑不掉。

他早早就调查了那日在病房中和他女朋友拥吻的男子——郭力恒。所有的相关资料里,最重要的是——服刑三年。

单冲著这一点看,张人杰便放心了。夏组琦是个连在公共场所和他牵手都觉得丢脸的女人,她会在病房里牺牲色相,不过是为了气他。

所以,他把大部分时间用来作事业上的冲刺,他急著把延宕了两年的进度补上。

可是,今夜他等在夏组琦的住处外。等的不是她,客厅的灯是亮的,她早就回家了;他等的人是郭力恒。

他打到夏家的电话,有两次是男人接的。他一听不是夏组琦的声音便挂断。

今夜他要亲自前来证实,她是否跟那个男人同居。

屋内,夏组琦为郭力恒等门。她已很久没这么做了,今夜是想听听有关信用卡被盗用一事的后续报导,所以才呵欠连连地坐在客厅里,守著电视守著门。

「你总算回来了。」她一听见门上的动静就朝门口移动。

「怎么还不去睡呢?」这是他标准化的问题。

门关上不到十秒,门钤又响了。

冰力恒开了门。

张人杰手捧一东鲜花的形象立刻映入两人的眼帘。看不出谁的反应较快一些,郭力恒和夏组琦几乎是同时朝对方紧靠而去,郭力恒更是自然地将手臂揽在夏组琦身上。

「人杰,这么晚了,来我家有事吗?」她很配合地将一只手搂在郭力恒的腰际,问话的口气甚是沉著。

张人杰虽然对两人之间的亲昵状感到气愤,但一时间也不便发脾气。

「小琦,既然你家里有客人,那么我们就出去走一走好了,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他客气地对她说,不客气地望了郭力恒一眼。

她只是求助地望著身旁的郭力恒,什么也没说。

「你想跟他谈谈吗?如果不想谈,我就请他离开。」郭力恒没有发现自己这一句台词,跟上回在病房里那一句完全一样。

张人杰忍无可忍,两手立时握拳,双目泛红。

「郭力恒,你马上放开小琦,我跟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说话!」

冰力恒的回答是——把夏组琦搂得更紧一点,毫不畏惧地回视他。

「请你自重,别企图激怒我。」张人杰胸前一阵明显的起伏,他正在努力控制情绪,「我不会动粗,因为我不想坐牢!」

夏组琦感觉出郭力恒搂在她肩上的手松了些,但立刻又加重了力道。

「我跟你出去。」

她突然对张人杰这么说,继而看著郭力恒,示意他松开她。

莫名的激动还冲击著郭力恒,但他尊重她的决定,任她随张人杰出了门。

「想去哪里?」

出了夏家之后,张人杰一路无言,夏组琦也是,直到上了车,张人杰才开口。

「哪也不去,有什么话你就在车上讲吧。」她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气愤。

「小琦,你何苦这样作贱自己?只为了报复我在病中对你的寡情?」

「作贱自己?」她的气愤又添几分。

「我说错了吗?你真的跟他同居了吗?我不相信。」他哼一声,「你知道他的底细吗?你何苦为了气我跟他假扮一对爱侣?小心惹祸上身,他不务正业,还坐过牢,你知不知道?」

她急喘了好几下才说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他不务正业,这一点我不认同。我知道他坐过牢,那又怎样?他不过是犯了必须接受法律制裁的错,错误的种类很多,没有人不犯错的,你和我也一样会犯错。难道你只是为了赚委托人的钱才替他们辩护,你并不真看得起他们?」

她难得的激动不免令他吃惊。

「我知道你还是念著我们的感情——」

「如果这是你真正想说的话,我想我们已没什么好谈的了。」她立刻要开车门。

「小琦,对不起,请你别下车,我的话还没说完。」

她再次坐好,「请你长话短说。」

「为什么你今天对我这么不友善?」

「人杰,」她耐著性子,「够了,真的够了,我以为我已经把该说的都对你说了,你为什么这么看不开呢?」

「你真的不爱我了?」

她轻叹一声,思忖著张人杰究竟是如何看待与她之间的感情。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能不重,至少没重到让他的弹性空间为她作调整。她只是他棋盘上一粒可以随时被牺牲掉的棋子。

多说无益,也不知从何说起。

「我爱他。」

「他?」闻言,他震惊多过气愤。她不曾对他说「爱」。

「郭力恒——那个坐过牢的男人。」

「小琦」

「如果我是故意气你,看了你这么锲而不舍的表现之后,也该消气了,对不对?你看过我生气吗?」不待他回答,她强调著自己的「俗气」,「没有,对不对?」

他相信她的话了,她今晚的态度和以往面对他的那种安静柔顺截然不同。

「死神饶过你,请你也饶过我吧,我难得对一个男人有感觉,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原来她是可以被改变的,怎么他到这一刻才发现呢?

「你是说——你对我从没有过特别的感觉?」

「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的懒惰、愚蠢和俗气。我原以为习惯可以变成爱,谁知道我有了新发现,人是贪心的动物,发现了更好的东西是一定会去追求的。」

他不服气地问:「他有哪一点比我好?」

「他比你适合我。所以,对我而言,他哪一点都比你好;而且,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

她不愿更深入地解释,张人杰只是把她当作生命中一项可有可无的点缀而已。

「你下车吧。」

翌日早晨十点钟,夏组琦像要拍醒一个快死的病人似地,连续用力地拍著郭力恒的面颊。

「你有没有打死过病人?」他醒了,赶快坐起身,逃离魔掌。

昨晚她跟张人杰出门之后,他立刻熄了客厅的灯,回房等她的动静。直到听见她进家门的声音,他才躺回床上,按下问她话的冲动,他到天快亮之际才睡著。

而她,看起来没什么异状,不知昨夜和张人杰谈出什么结果没有。

「快起来换衣服,我妈跟我继父要请我们吃饭。」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谁告诉过我了?」他不悦又惶恐。

「我妈刚才在电话里提到的。本来她说要过来看看,是我提议去外面吃饭,她才放弃过来看看的念头。」她就要出他的房门,回头补了一句:「我怕她一来,我们就穿煲了。」

「你知道她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他追问,「是要看你,还是看我,还是看我们?」

她唉了一声。

「我觉得今天有事要发生,她可能会开口要我们结婚。」

「你不要吓我。」

「我没事吓自己干么?我是说真的。」

他烦,「你出去吧,我换了衣服再说。」

不久,两人坐在客厅里一筹莫展。

冰力恒打起瞌睡。

「请你振作一点!」她揪住他的发,把他的头拉高,「要是我妈开口了,我们要怎么办?」

「我真是不折不扣的衰尾道人,家里一波未平,你这里又起一波,我招谁惹谁了?」

「结婚就结婚吧。」她自说自话,一下又变得老神在在,「每天都有人结婚。」

「是呀,每天也都有人离婚,结婚和离婚也都不需要理由。」

「对嘛对嘛,结了再离也很平常。我们可以找张人杰办离婚,他一定会少收我们一点钱。」

他翻了翻眼瞪她。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他很有可能成为她名义上的配偶。

这的确荒唐,但他已骑虎难下,这次是他自己上门投靠她的,他手上还有颗不定时炸弹,叫作雪莉。

「结婚可以不宴客吗?」他已经把问题向下延伸。

「我妈不可能答应不宴客的啦,她只有我这个女儿,不可能让我偷偷模模地嫁人。」

「你以为只有你才觉得烦吗?」他考虑著每个环节,「如果我们真要结婚,你妈一定会要求我爸正式上门提亲。以我最近和我爸的关系看来,我还是不要跟他提这件事比较好,他还在气我不顾姐弟之情,怪我心狠手辣哩。」

「你怎么不顾姐弟之情了?」她这才想起忘了问他后续发展,都怪张人杰昨晚突然出现。

「我报警处理我姐盗用我信用卡的事了。」

「所以你爸现在正在气头上?」

「嗯。」他一脸沮丧。

「这样啊……」她一听又好心地想把问题独自揽下,急中生智地又有了主意,「不然这样好了,」她揪了下他颈上的金项链,「你不是很衰吗!我干脆跟我妈说,算命的说你今年不能结婚,否则会很倒霉。我妈满信算命说的话,这招或许可以使我们暂时免结婚。」

「好吧。」他也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那我们可以出门赴饭局了。」

摆平了夏母的逼婚之后,郭力恒回了趟自己家。他拿钱给父亲,遭到拒绝。

出狱有了工作之后,他每个月都会拿钱孝敬父亲。初时不多,创作歌曲增加一份收入之后,他多给了很多。

冰父一直都收下儿子的心意,此番拒绝无疑是为了女儿的事,还在生儿子的气。

「爸,你一定要把每件事都扯上姐姐吗?为什么你不肯独立看待每一件事?」他不吐不快,「她是她,我是我。」

「我不拿你的钱,就当替你姐姐还你钱好了。」

不能忍也得忍。多少年来,他的心几乎已蚀了一层锈,他竭力控制自己,尽量以一颗孝顺的心去可怜父母亲的心。他们毕竟只是平凡的父母亲,只知关心孩子、爱孩子,却不太懂孩子的心。

「爸,你觉得姐盗用我的卡,有没有错?」他一字一字慢慢地说,「你为这件事责备过她吗?」

「她不是已经跟银行达成协议,按月分期还款?如果她未如期还钱,银行可以告她,你还不相信她?」

类似的问题,郭父一向避重就轻地回答。郭力恒不再逼问,他考虑过让姐姐去坐牢,也许那样做才能使她彻底觉悟。

只是也许。他终究没有告姐姐,让她坐牢。并非认为她直得原谅,而是不希望为此与父亲反目成仇,甚至逼得父亲学母亲那样,走上绝路。情,果然不得不放在理、法之前。

真是所谓的「天下父母心」吗?他的父母总认为自己的女儿没有错,一定是在外结交了损友,或是被人利用,或是被恐吓威胁,反正女儿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女儿什么也不肯透露的情形,在他们看来,只觉女儿委屈莫名。

案亲甚至认为,他的两任姐夫都不是好东西。

「爸,请你把钱收下。」他把钱塞进父亲的裤袋里,「我说的话你也许不爱听,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她是她,我是我。」

冰父没再拒绝,看著儿子掉头出了家门。

午后的雷阵雨送郭力恒去上工。他有雨衣,但他宁可淋雨,愿雨水冲刷掉他一身的恩恩怨怨。

下工回夏家的路上,他的双膝剧烈颤抖,一如暴风雨中的树叶。

他从深夜睡到第二天下午,阿潘打电话给他时,他才醒来,语焉不详地要阿潘找人代他的班。

昏昏沉沉地,他又一觉睡去。

夏组琦下班回家,在家门口看见他的机车,一进门便喊著他的名字。几声不见回应,她推开他的房门。

「郭力恒!冰力恒!」

她又像上次那样,死命拍著他的脸颊,他才一动,全身各处皆痛。

他苍白的脸吓著她了,本能地模了下他的前额。

「老天,你烧了多久?好烫耶,我要是没回来,你就惨了。」她说著就去取来冰袋,塞在他的脑后,为他量体温,喂他吃解热剂。

「烧退一点,我就送你去医院。」

他觉得这样全身酸痛、四肢无力地躺在床上任她摆布,是一种幸福,死了都值得。

他幸福无比地又睡著了。

夏组琦宛如他的特别看护,一直守在他身旁,不断替他换冰毛巾,直到他的高烧退去,她才准备回房睡觉。

然而他的呓语留住了她。

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一下喊著爸妈,一下又喊著姐姐。

「夏组琦——」

哦?现在喊到她了。

他伸手乱抓,她把手借给他。

他抓得好紧,嘴里依旧念著模糊不清的句子,她只知他每念几句就喊一次夏组琦。

她听说当上个人说梦话时,如果有人回应,他有可能继续保持问答。

他刚说了句比较清楚的梦话,给了她实验的机会。

「我去买鱿鱼羹面。」

「好。」

没了!害她白高兴了一下。

「你好愚蠢。」又来了。

「还很俗气。」她接了下去。

「对,可是我喜欢。」

她接不下去了,怀疑自己已累昏,刚才是她的梦中梦。趴在床沿,她睡著了。

冰力恒先醒了,全身依然酸痛无力,可是他实在不想错过拍她脸颊的机会。

几个巴掌贴上去,她被打醒了。

「你醒啦?」她对他在自己脸上下的毒手,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能由自己下床走路吗?我顺便送你上医院。」

「顺便?」

「对呀,我要上班,顺便载你。」

上班?他要是不打醒她,看她怎么去上班?

「不必那么费事,你家有没有什么感冒药,我吃几颗就没事了。」

「坏习惯。」

「如果我坚持不去医院呢?」他有点想找她麻烦的味道,「顺便」两个字听得他不太舒服。

「那——我打电话四处问问,我有几个朋友自己开诊所,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出诊。」

「你要找人到家里来替我看病?」

「你不去医院,我只能想这种办法嘛。」

输她。「我跟你去医院。」

到了医院,他才发现脸丢大了。她坚持要挽住他的手臂,扶他到内科候诊室。他考虑的结果是不要拒绝她的鸡婆,否则她很可能会去弄张轮椅来给他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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