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拍档 第七章

一股寒意从郭力恒的心底冒了上来,七月的艳阳下,他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雪莉为他割腕由自杀——

送医急救之后,已脱离险境。

她让周围认识她和郭力恒的人皆认为他罪大恶极。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与雪莉有过一夜,如今他的罪名是始乱终弃。

他到医院里探视过敢爱敢恨又敢死的雪莉之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他本来就运转得不太顺畅的世界,这下更近乎停顿。他的心仿佛已经脱离了这个尘世,飞到无边的黑暗宇宙。

女人不会为他带来好运,但事情总要有个了断。

他回家收拾了些简单的行李,又上医院来了——不是还躺著雪莉的那一家,是有个名叫夏组琦的医师驻诊的这一家。

「你来门诊啊?」

她正要进看诊室,发现他在候诊的人群里。

「嗯,我挂了号。」

「第几号?」

「十三号。」

「那你得等一阵子了。」

「无所谓,一时之间我还死不了。」

「喔。」她以职业眼光打量他一身上下。是不严重。「那我进去了,等会儿见。」

望著她的背影,他心里涌上一种纠缠不清的念头。

看诊号码灯终于亮起十三号的数字。

他收腹挺胸进了看诊室。

「哪里不舒服?」

「这里。」他模了模左胸。

「那你应该看内科才对。」

「把你的地址给我吧。」

她立时瞪大双眼,「干么要我的地址?」

「我需要这样的处方。」

「神经!」她笑斥一声,「你到底有什么病?」

「我不该在这时候耽误你的时间,你快把地址给我,晚上我再向你解释。」

她犹豫片刻,把地址抄给了他。

「我走了。」收下处方笺,他掉头就走。

当天深夜,郭力恒就上夏组琦家来了。

她正拿著吹风机在吹一头长发,关掉吹风机才听见门钤声。

她赶紧从门上的小孔望外看。

「是你呀!」她开门,「请进。」

他进了来,还将手提包高举,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来跟你「同居」。」

她还站在门边,一脸惊愕。

「吓到你了?」他笑笑,无奈地往沙发上一坐,「我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

「你姐?」她这才过来陪他坐下。

「不是。雪莉为我割腕自杀,」他赶紧接了下去,「没死,不过她说如果我没有别的女人,就必须要她,否则她不知道自己哪天还会再想不开。」

「她用死来威胁你?」

「卑鄙而且致命,对吗?」

她一阵思索,大概猜出他的想法了。

「你要我冒充她口中的「别的女人」?」

「很可笑吧?我才骂过你愚蠢,竟然想到要利用我去挡掉你妈的安排,没料到我自己也用起这一招了。」

「有用吗?」她皱起眉问,「雪莉会因为你住在我家,就相信我们是那种关系吗?」

「你愿意为我试一试吗?我不敢肯定这样做有没有用,可是我也找不到别的女人帮我骗她,搞不好又惹来另一个麻烦,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让她们糟蹋。」

「那她要怎么样才知道你和我同居呢?」

「她打电话去我家找不到人,打来这里就找得到,久了她就知道了嘛。」

「那你跟你爸说了吗?」

「我跟贺小春也同居过,他不会觉得奇怪,等他问了我再说。」他漫不经意地答著,「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操心我的事。」

「哦?那我呢?」

「你什么?」

「我妈有时候会过来帮我收拾收拾,她一定会发现我们家住了个男的。」

他想了想,便问:「你上次说的事,想出什么别的解决办法了吗?」

「你说我妈逼我结婚的事?」

「对。」

「没有。」她答毕,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你认为你搬来跟我住可以一举两得,同时解决了你我的困扰?」

「我的确是自打嘴巴,」他有点难堪,「不过,你也可以说我这是能屈能伸。」

「我有什么好处?」

他笑,又摇了摇头,「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轮到你向我要好处了。」他想了一会儿,「我付你房租好了。」

「不用。」

「你那么大方?」

「你付水电、瓦斯和电话费。」

「好。」

当下她就去收拾了间空房给他。

「你也太神了吧?说跟人家同居就同居了,那个女的是何方神圣?怎么一点前兆都没有就冒了出来?」雪莉用一只指头戳了戳郭力恒的前胸,「你不是随便找个亲戚帮你唬我吧?」

「谁跟你说她是突然冒出来的?」郭力恒如今有了稳当的靠山,纤纤玉指怎么戳也戳不倒他,「她是我前任女友生前的主治医师,我对她一见倾心,她对我一见钟情,我们已进入热恋阶段,不住在一起就不能呼吸。奇怪吗?」除了夏组琦之外,他对其他女人很轻易地就可以用这种流痞口吻说话,一点没有负担,一点也不愧疚。

雪莉盯了他好半天,似在为自己找一个可以掩饰落败的借口。

「好吧,我相信你就是,既然她是个医师,想必年纪不轻了,我可以暂时放你一马,因为我绝对比她年轻,筹码比她多,败部复活的机会不是没有。」她笑了两声,尽量让自信注满笑声里,「你们小心一点呼吸,别在换气的时候给了我机会。」

她的话和晚风同时戏谑著他,在他耳边呼呼响著,伴著机车的引擎声,送他回了夏家。

一进门,他又撑起那一份潇洒不羁,因为夏组琦正坐在客厅里。她看来无所事事,任长发披在肩头,盖住她一脸的慵懒。

「回来啦?」

「还没睡呀?」

两人同时应酬了一句,夜的寂静依旧满布室内。

「你白天还要上班耶,这么晚还不睡,有违养生之道,你是医师没错吧?难道以前你也这样?」

「以前不会。我一踫到枕头就睡著了。」她端起茶几上的柳橙汁,喝了一口,「你来了之后才这样的,没等到你平安回家,我放不下心,躺著也睡不著。」她又转头问他:「要不要倒一杯给你?」

「我自己来。」

他往厨房里走,希望在几步路的时间里,为她的习惯改变想出合理的解释。

「你当这里是医院,我是你的病人?」

「病人外出都是偷跑,你不算啦。」

「谢谢。」

嘴里谢著,他心里却不敢恭维她。

「你有这种等门的习惯,我就累了。」他一派无辜。

「你不要有负担,」她安抚著,「我也不可能等得太晚,累了我就会去睡觉,睡不著我可以喝杯热牛奶。」

「你千万别吃安眠药,拜托!」他听得害怕,「我不希望再有女人为我死。」

「不会的,我家没有安眠药。」

「那就好。」他将柳橙汁喝光,准备向她道晚安,「你可以放心去睡了吧?现在。」

「好,马上就走。」她也从沙发上站起,「我妈今天打了电话给我。」

他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回头了,「她知道我住在你这儿了?」

夏组琦边往自己的房门,边回答:「你来了没几天,她就知道了。今天她吞吞吐吐地问我说,我们是不是不住同一个房间。」

「她怀疑什么?」

「怀疑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两人站在各自的房门口喊话。

「那你怎么说?」

「我的回答不适合在此时此刻告诉你。」她朝他挤挤眼,「晚安。」

她先进了房间。

冰力恒希望这屋子里有安眠药,因为他需要。

夏组琦最后那一句话,那一个眼神,害他一整夜失眠。

夜里,他洗了两次澡。不是因为太热,室内其实凉得需要盖被子睡才不会感冒,洗澡是因为睡不著,他本可以写歌,无奈定不下心。

好不容易敖到天亮,他干脆坐到客厅来了,听见夏组琦房里有动静,他还很贤慧地出去买了两份早餐回来,外带两份报纸。

女医师穿戴整齐,出了房门。

「哇噢!还有早餐耶,」她意外地发现他坐在餐桌前,「奇怪了唷,我晚睡并不表示你得早起吧?通常这时候你还在睡觉的,不是吗?」

「你夜夜等门,害我愧疚得睡不著,所以就早起,买早餐回来赎罪。」他摊开报纸,把一双兔子眼盯在上头。

「自己有心事睡不著,别赖在我头上好不好?」她不客气地坐下,开始享受现成的早餐。老妈嫁人之后,她已很久没有这等景况了。

「知道我为什么睡不著,还不赶快把话说清楚!昨天你到底留了哪一句没说?」

知道自己瞒不过她,郭力恒索性也不看报了,抬头就自我坦白。

「我承认我昨晚说得太暧昧了点,其实没那么严重啦。」

她说到一半,喝了口奶茶,「以后不要买这个了,我的冰箱里随时有柳橙汁,喝那个就好。」

知道她不是在吊他胃口,于是他忍耐著。

「我跟我妈说,」发觉他一脸不耐烦,她赶紧接著道:「我们两个都喜欢半夜有人突然来「骚扰」自己的惊喜,所以才决定不睡一张床。」

盯了她片刻,他大笑出声。

「为什么你说这句话不适合在昨晚告诉我?」

「我怕你听了之后会失眠。那么晚了,我不想说这些话来刺激你。男女的生理构造很不同,这一点你一定也清楚。」

「谢谢。」他不想在言语上轻薄她,尽避他还是失眠了。她并不真蠢,果然是有点年纪的女人,也许也有点经验。「快把早餐吃了去上班吧。」

「嗯。你也去补一觉吧,别睡过上班时间就好,要我把闹钟借你吗?」

「我自己有,谢谢。」

她悬壶济世去了,他去见周公。

白天里,郭力恒偶尔还会回家看看父亲,一起吃顿午饭。

这日他才到社区门口,就被警卫拦下,他签收了一封银行寄来的存证信函——给郭晓芝的。

他回家,把信交给父亲,郭父看了眼收件人姓名,便把信收进抽屉里。

沉默在父子间蔓延开来。郭父继续看他的职棒实况转播,郭力恒回房里整理银行寄给他的账单,又看了一会儿书,直到父亲喊他吃饭才出房门。

「有合适的对象就带回来给我看看,」郭父淡然开口,「我不会让你难堪的。只要你中意了,你们随时可以结婚,我不会有意见。结了婚之后,你们要不要住在家里,我也没有意见。」他顿了下,看著儿子,「同居不是长久之计,不要亏待了人家才好。」

冰力恒替父亲感到悲哀。他记得从自己懂事起,父亲对他的管教就十分严格,对他姐姐也是,但从来都是他比较听话。

曾几何时,父亲对他的要求已经降到如此的低标?坐了三年牢,父亲一句责备也没有;跟人家同居,父亲也没有意见。这不是郭力恒记忆中的严父形象。

冰父会变得如此,原因当然是出在女儿身上——对女儿的管教失去原则之后,对儿子就不可能再有原则了。

「爸,我如果要结婚,也只是到法院去公证而已,不会宴客的。」他虽不愿意,但还是说了下面这句话:「我们家没有几个亲友可以请了,我自己的朋友也不多。」

「随你吧。」郭父除了叹气,无法有其他的反应了。

冰力恒有些不忍,「爸,也许我有机会带个人回来让你看看。」

「嗯。」

夏组琦穿著一套纯白色亚麻裤装,从她房里走了出来。

「穿这样行吗?」她颇为自得,到郭力恒面前站著,等候评论。

「大家都知道你是伟大的医师,你不必穿这么纯洁的白色去提醒人家,去换一套劲爆一点的吧。」

他刚才确有惊为天人之感,但他还是得恶毒地批评一番。他答应雪莉,要带夏组琦一起去参加她的生日舞会。本来他想以夏组琦没空为由,挡掉她的邀请,无奈她打电话到医院,千方百计地问到夏组琦的休诊日,特意把生日舞会改期,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亲眼看看郭力恒的女人——她不想上医院去看,只想观察两人的互动情形。

「劲爆一点的?」她面有难色,「你到我房里来看看吧,看哪一件比较劲爆。」

他跟她进了房间,在衣柜里翻了一阵。

「你真的很节俭耶,」他摇头叹息,「你就这么几件衣服?」

「嗯。」她不觉得丢脸,「有你所谓劲爆一点的吗?」

「你连无袖的衣服都没有吗?」他不死心,两手还在衣架上翻著。

「我不敢穿无袖的衣服。」

「你打卡介苗留下的疤比别人大吗?」

「没有。」

他放弃寻找,转过身问她:「你算高所得吧?」

「算吧,」她点头之后,又追加一句:「可是我觉得你写歌好像更好赚耶。」

「我的职业寿命没有你的长,随时会夭折。」他又放弃要她掏腰包买新衣的念头,毕竟今天是因为要参加雪莉的生日舞会,才需要她特别打扮的。「算了,我们赶快上街买一套合适的吧,我送你好了。」

她没意见,两人即刻出了门。最后在一家流行少女服饰店里,郭力恒替她决定了今晚的服装。

「好无耻唷,叫我冒充少女。」她望著一身新衣!半埋怨著。他为她选了条宽管灰色直筒裤,一件白色无袖绉褶领口的短款上衣,还配上一双蚕豆型的大头鞋。离开服饰店之前,他又发现了一对不错的发夹,顺道买下,夹在她的头发上。

「虽是冒牌货,不过骗倒弱视者应该不成问题。」他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等一下我来开车好了,你开可能会被警察拦下来,怀疑你未成年,还没有执照。」

她听了只在心里暗爽,「别一直说这些PMP的话,该我的好处,一样也不能减免唷。」

「巴西烤肉外加一份鱿鱼羹面?」

「记得就好。」

「不会忘的,我们得赶快去雪莉家了。」

雪莉的小窝里,一片热闹温馨。这屋里其实无法跳舞,至少在坐了这么多她的友人之后,所剩的空间不够任何人伸直手臂。

她只打算在家里吃吃零食,在众人簇拥下,对著生日蛋糕许个愿,吹它几根腊烛就好。吃了蛋糕,一群人再一块儿去PUB里跳舞。

左等右等,她终于等到郭力恒和夏组琦了。

众人看见女医师之后,眼楮霎时亮如星星。阿潘赫然发现,眼前的夏组琦和当年他当兵时所见的照片上的模样,几无差别。

雪莉知道自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在所有的人都到齐之后,端出生日蛋糕,许了个愿忘——忘他就没有痛,将往事留在风中。

吃完大蛋糕,大伙直奔PUB,人人都准备当只受伤的野兽,在人群中狂舞乱窜。

夏组琦在雪莉家的时候,没说什么话,大家像有默契似的,对她点了点头之后,便没有更进一步的问题,多半是因为雪莉的关系。还有,郭力恒护得紧,一副不要人家跟她说话的样子。

到了PUB之后,她更不用说话了,大家都忙著跳舞,没空理她。

「夏医师,不介意我和小冰跳支舞吧?」雪莉以寿星的身份,出现在两人跟前。

「当然不,你们请便。」

冰力恒被她的回答气死,直怪自己没在家里先教她怎么应付这类问题。

他带著一身鸡皮疙瘩随雪莉下了舞池,整支舞,他的脖子被紧紧勾住,前胸被占据。雪莉故意让两人暧昧的身影,停留在夏组琦轻易就能看见的地方。

鸡皮疙瘩掉光了,郭力恒臭著脸回到夏组琦面前。

「请你告诉我,如果你真的是我女朋友的话,」他附在她耳上说道:「看见我刚才被雪莉那样抱著,你有什么感觉?」

「生气吗?我该生气才对呀!」恍然大悟。

「好,那就恳求你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还有,等一下不管谁来问你,她可不可以跟我跳舞,麻烦你都说不行,好不好?」

「那么麻烦干么?你从现在开始就一直跟我跳到结束,还会有谁来找你麻烦?」

「你——会跳舞?」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会。」

「快的也会?」

「会。」

他立刻拉她下舞池,试了一支快舞。

还不错。

「你深藏不露唷,真的会跳舞呢。」他衷心赞叹。

她「嘻」了一声,音乐又起,「还要跳吗?」

「跳到结束,你说的。」

这一曲是慢四步。

冰力恒第二次有机会和她靠得这么近。上一次是无心插柳,这一次是有心栽花。

辈通处——都是应剧情需要。

搂著她的腰,他一颗心又开始扑通乱跳,非常诡异的不安。

不安的眼神接触到一旁的雪莉时,更不安了。

雪莉锐利的双眼死盯著他俩不放,郭力恒当机立断,紧紧抱住夏组琦,直把她的头往自己怀里按。

他把突发的心理和生理状况,归咎于灯光师。谁教灯光师让舞池蒙上一层淡蓝,害他忧郁,需要拥抱;谁教灯光师又投了一东柔和的橘红在他和夏组琦身上,害他浪漫,需要亲吻。

夏组琦刚从他怀里钻出头来换气时,不幸被他的唇堵住了嘴。

「我先喘口气。」她将头往后仰,换口气之后,就又将唇贴了上去,仿佛一点也不意外他有此举。

「闭上你的眼就更逼真了。」他边吻边叮嘱:「雪莉正在观察我们,我不希望她看出你是冒牌的。」

她立刻照办。接下来的卖力演出令他十分意外。

他猜雪莉会断定是他在招架夏组琦的吻。

意外的收获。他觉得雪莉今晚为他带来的好运,足以弥补她先前自杀所犯下的错误。

两人的演出逼真到了极点,音乐都停了,四片唇还在幽暗中继续纠缠,看得旁人都觉得自己罪过。

音乐再起,吻不曾停。

「你们可以大胆呼吸,自由换气了。」

雪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欲罢不能。

「嗨。」夏组琦好似一觉醒来,两眼迷蒙地望著雪莉。

冰力恒仍然紧抱著她,学她那样,对雪莉「嗨」了一声。

「你们继续吧,我先走一步。」雪莉彻底死心了。她能判断两人在那长长的吻里注入了什么。

「拜拜!」他们异口同声,欢送雪莉离去。

「我们也可以走了。」他说。

「哦,好呀。」

「戏演完了。」

「嗯……」

那一夜激情演出之后,郭力恒没再跟夏组琦照过面。

她不再为他等门,他不再在她出门前起床;她在休诊日也一早就出门去了。两个星期下来,两人王不见王。

今天又是她的休诊日,她一早又出门了。他在她家待了一天,哪儿也没去,只是打了好几通电话。

「咦?你今天没上工啊?」她回来了,身上穿的是他的杰作。

「你很喜欢我帮你挑的这套衣服?」

「买都买了,赶快穿一穿,明年夏天我就不好意思穿了,这个夏天就把它穿烂,才不会浪费。」

原来如此。

「我刚从张人杰他家回来。」他没问,她却自招了。

「哦?」什么也别问,他对自己说。

「张人惠今天订婚。」

「谁呀?」

「张人杰的妹妹,我跟她的感情很好,她请我去观礼。」

他去厨房里倒了两杯柳橙汁回客厅,一人一杯。

「吃晚饭了没?」他问。

「没,你吃啦?」

「没。」

「那正好,你就先还我一顿巴西烤肉吧。」她讨债。

「你是不是觉得我活不久了?」

「啊?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会活不久呢?」她坐近他一些,问得慌张。

愚蠢、俗气、懒惰,外加没有幽默感。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笑叹,「只是觉得你讨债讨得太紧了,好像怕我活不长。」

「喔。」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彼此正努力使对话气氛自然如往昔。

好像也没什么不自然,两人一路又谈笑风生到了烤肉店。

「你今天在家待了一天啊?」说了那么多医院里的大小事给他听,她只问他这个。

「嗯,明天我要去一家银楼看看。」

「干么?你的金项链又丢啦?」

他翻开领口,让她瞧一眼护身符。

「那你去银楼有什么事?」

「去调个录影带出来。」他跟著就解释,「我接到银行的查询电话,问我上星期是不是刷卡买了十几万块钱的珠宝。」

「你买珠宝?!十几万?」她咋舌。

「你看我像那么凯的人吗?」他咬一声,「还好银行细心,打了电话来查询。」

「金额大一点的,他们通常会这样处理,以示慎重。」

「我的卡被人盗用了。」

「真的?你的卡掉了吗?」

「我的卡还在身上。」他从皮夹里取出那张卡给她看。「你发现疑点了吗?」

「过期了。」她一点也不蠢,「你的新卡被盗用了。」

「正是。」他苦笑,「银行把新卡寄到我家去,被我姐劫走了。」

「她那么厉害啊,连你的卡什么时候换新都知道?」

「她没那么神通广大,我想她是发现我已不住家里,白天模回家去,好死不死地被警卫叫去领挂号,我的新卡又给了她可乘之机。」

她完全听懂。

「只要到银楼调出录影带一看,就知道卡是不是被她盗用了。」

「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心不心疼?十几万耶。」

「这次我会要她付出代价。」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想开一点,先吃东西吧,别让不愉快的事影响你用餐的情绪。」

她的笑容又一次温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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