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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花 第三章

翠湖在她家的露台上。种了几盆花。

双托茉莉,小蓝玫瑰,十字菊,和一点红。

她正在露台施肥浇花,突然,门铃响了!

「芳姐,芳姐。」翠湖叫了两声,才省起了女佣去了买菜,她抹抹手走出去开门。

门开处,看见穿橙色套装,戴白短手套的芝芝,仪态万千地站在门前。

「我可以进来吗?」她脸上挂著迷人的微笑,态度是亲善的。

芝芝突然到访,翠湖极感意外,「欢迎,请进来!」她手足无措,一会儿招呼芝芝坐,一会儿去倒茶,一副杂乱无章的样子。

「请你不要走来走去,坐下来好吗?」芝芝悠闲地笑著:「我今天来,是代表我,同时也代表天龙向你致谢!天龙知道你输血给他,他很感动,他特别吩咐我向你再三道谢!」

「天龙知道我输血给他?」

「是我告诉他的!」芝芝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我们不能忽视事实,也不能埋没你的伟大。你救了天龙是应该让他知道的。」

「史小姐,你太言重了,只不过一点点血,怎可以救人?」翠湖反而难为情起来。

「天龙和我商量过几次,我们都觉得不应该白白接受你的恩惠,我们要报答你!」

「是我自愿的。我很高兴能为天龙做点事!」翠湖说了真心话。

芝芝一楞。她立刻把支票拿出来,笑道:「你虽然一番好意,但是天龙不愿意接受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的恩惠。」

「不相干?」翠湖心里透著一股寒意。

「是的!天龙认为你根本没有理由输血给他,因为你们非亲非故,他叫我送这张支票给你,希望能补偿你的损失。」

「能补偿吗?」

「不能吗?这是卖血最高的代价。」

「卖血?」支票在她颤抖的手上摇幌。

「我只不过打一个比喻,我不会说话,你千万不要生气?怎样?5万会不会太少?」

「不,那是一个大数目,你们真慷慨。」她把支票放回桌上:「我不等钱用,你收回吧!」

「你不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输血而不收任何代价,会不会太傻?」

翠湖的眼楮蒙了一层眼泪,强烈的委屈令她心酸:「我本来就不够聪明。」

「支票你非收不可,否则如何向天龙交待?」

「告诉他,我心领了!」翠湖背转身,偷偷拭去泪水。

「你这是分明跟我作对!」芝芝翻脸不认人:「不管你要不要,我会回去告诉天龙,你已经把支票收了!」

「史小姐……」

「我警告你。不要把支票还给天龙,也不要挑拨我和天凤不和,」芝芝站起来,一双凌厉的眼楮直盯著翠湖:「你不会破坏人家的感情,你是个正直无私的人,对吗?」

「史小姐,支票我不能要……」翠湖哀求著,直追出门口。

「好吧!」芝芝一手抢回支票,道:「我会告诉天龙,你已经把支票收了,多谢合作。」

芝芝奔下楼梯,头也不回。翠湖含著满眶热泪,轻轻关上门。她眨一眨眼楮,两串泪珠滚下来,她蹒跚著走出露台,再次拿起花洒浇水。

不相干的人,这句话刺痛了她的心。支票,更粉碎了她的梦。人,有时候的身不由主,要得到别人的爱,固然困难,就算自己肯无条件奉献,也没有人愿意接受。芝芝是多么幸运?而翠湖,又是如何渺小与可悲?

赵天龙伤愈出院,芝芝破例在赵家吃晚饭。

自从输血事件发生后,芝芝整个人改变了。不再挑剔天凤,同时对赵夫人加倍尊重和亲切。因为她有错处掌握在赵夫人和天凤的手中,她要争取赵家母女的好感。

晚饭后,天龙要送芝芝回家,若在平时,芝芝不缠他上夜总会才怪。可是,今晚她竟一反常态,拒绝天龙的要求:「你身体刚复元,应该多点休息,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会回去。」

「我怎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赵伯伯,」芝芝走到赵家豪的身边:「刚才你说要去俱乐部?顺路送我一程好不好?」

「为什么不好?那是赵伯伯的光荣。」赵家豪哈哈笑:「天龙,你看,芝芝对你多体贴!」

天龙送兰芝出门的时候,天凤对赵夫人说:「妈咪!今晚好机会,快跟哥哥说清楚。」

天龙送走芝芝,正要上楼休息,赵夫人把他叫住:「天龙,我有话跟你说!」

天龙乖乖地坐到母亲的身边,赵夫人对他说;「天龙,你知道吗?这一次你受伤,幸亏翠湖输血救你,否则……」

天龙心里想,芝芝不单聪明,而且料事如神。他依照芝芝的吩咐假装惊异:「翠湖输血救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啦!」

「不错!所以,你应该好好报答她。只有翠湖才是真心关心你,她是一个心地善良,重情义的女孩子,当她知道你失血太多,就主动要求医生输血给你。」赵夫人说:「平时芝芝花言巧话,说怎样怎样的爱你,可是等到你急需援助的时候,她竟然坐视不救。」

「她坚决不肯输血给你,」天凤说:「还跟张叔叔吵了呢!她这人口是心非。假情假义,哥哥,她不肯输血给你,就证明她非真心爱你。」

「也许她身体不好,不适宜输血?」

「张叔陪她检查过身体,她身体很好,血型又适合你,但是她死也不肯输血。」

「这就是她不对了!」

‘既然她不是真心爱你,那你不要再跟她来往,她是个只可以共富贵,不可以共患难的人。你和她结婚,将来一定没有幸福。」

「我是个大男人,如果我因为女朋友不肯输血给我,我就和她分手,人家会说我没有器量,所以我只能疏远,慢慢来!」

「天龙的话也对,一下子闹翻,太过分了,只要天龙心里明白谁好谁坏,疏远她就是了!」赵夫人叮咛儿子:「翠湖的恩不可忘,过两天你身体全好了,应该亲自向她道谢!翠湖这孩子很不错,多跟她来往。她会是个贤妻良母。」

「妈咪!我一定依照你的话去做。」其实,天龙心里暗暗好笑。他才不会爱上翠湖,只不过听从芝芝的安排,演一场戏罢了!

以后,他仍然和芝芝形影不离。

赵夫人和天凤气疯了。可是,他们怎样也预料不到,芝芝棋先一著,正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次,赵家母女是彻底失败了。

某天,天龙送芝芝参加一个特别的约会,参加约会的人全是女孩子,芝芝硬拉天龙进去,却给拒绝了。天龙没办法,只好独自开车回家。

遍途中,刚巧现翠湖在路边等计程车。

天龙把汽车停在她身边,他开了车门说:「翠湖,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看见天龙心就跳,翠湖说:「回家!」

「上车啊!现在是‘的士」交班时间,你截不到车的。」

翠湖犹豫不决,她想上车,可是又不敢。

天龙在倒后镜里看见后面有两个警察走过来,他一手把翠湖拖上车,右脚重踏油门,汽车呼的一声就开走了。

翠湖整个人向前扑,差点没把头撞向车前的挡风玻璃。

「汽车在交通繁忙的大马路停车是犯法的,」天龙的声音透著不悦,道:「你再不上车,我就要接告票的了。」

「对不起!」翠湖虽惊魂未定,但她担心天龙生气,忙不住地道歉。

「你好象很怕我,为什么?」天龙完全没有怜惜之心,富家子的气焰惊人:「我又不是老虎,我又不会吃人!」

「我是不想麻烦你,所以……」

「有什么麻烦?一个人坐车和两个人坐车有什么分别?我喜欢坦白爽朗的女孩子,我最不喜欢人家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对不起!」

「你只说对不起。就不会说别的?心地光明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象芝芝,她多坦白可爱。她根本不懂得虚伪。」

「是的!我不够大方,真要好好的检讨一下。」翠湖谦虚地说。

天龙回想一下自己说过的话,觉得自己是太过份了,别说她曾为自己输过血,就凭她是妹妹的好朋友,照理也应客气些,于是他改变语调,柔声问:「准备去哪儿?是不是赶著去赴约?」

「刚学完电子琴,想回家。」

「我还以为你约了男朋友?」

‘我根本没有男朋友。」翠湖轻松了些:「19年来我都是独行侠。」

「罗拔呢?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他是佐治的旧同学,我和他只是吃过一次饭,跳过一次舞。

「就是金天使夜总会那一饮?他以后没有再约你?他真笨,没有眼光。」

「他约过我几次,我都推了。」

「那就是你不对,其实,罗拔也很不惜,跟你很相配。」

「是吗?看样子。我应该重新考虑。」

「应该好好考虑,不要把幸福放走。」天龙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顿了顿,然后说:「你今晚有空吗?」

「我每晚都闲著!温习功课,听唱片,看电视,很公式化。」

「我请你吃晚饭。今晚!」那不象是邀请,象命令。

「这……」翠湖怕天龙骂她不够爽快,她不敢犹豫,用力一点头,说:「好的!。」

「这才对。年青人要开朗,坦诚。我8点钟到你家里接你,好吗?」

「好的!史小姐会一起去?」

「她今晚没有空。」

「只有我们俩?那……」

「你又有什么顾虑?我现在才知道,女孩子真麻烦,幸而芝芝与众不同。」

「我就是怕史小姐不喜欢。」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天龙充满自信:「如果她知道我利用今晚请你吃饭,她一定会称赞我懂得利用时机!」

「我不明白!」

天龙解释著说:「平时我要陪芝芝,根本就没有其他时间完成任务,今晚她赴她的约,我办我的事,互不抵触。」

「任务?你有什么任务?」

天龙侧头看了翠湖一眼:「我答应妈咪请你吃饭的,我要向你道谢,我现在是实践我的诺言,你明白了吧?」

天龙的过分坦白,对翠湖的自尊不无影响,不过,翠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就算天龙请她吃晚饭,纯粹为了完成任务,只要能够和天龙单独在一起,她已经深感满足。

她自己清楚明自,她绝对不能从芝芝手中把天龙抢过来,因为,她比不上芝芝。就算她真的有条件,她也不会做一个把幸福建筑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罪人,对天龙,她只能叹一声相逢恨晚。

回家第一件事,是沐浴洗头,用恤发器把头发弄好,然后开始挑选衣服。

她本人虽然朴素,不喜欢打扮。可是,因为丁太太喜爱购物,也懂得选择服装,因此,翠湖的新衣服倒是不少。

她很小心地翻著衣服,芝芝说过,红色太土,粉红色太俗,天蓝色只配史芝芝一个人穿。几经考虑。左挑右选,终于,她选中一件浅黄色,花边领,公主袖的晚礼服。

穿高跟鞋的时候,翠湖的手有点发抖,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兴奋,事实上,这一天她几经等了很久。

芳姐敲门进来,说:「外面来了一位少爷,他好靓仔,象卡通片里的王子。」

芳姐40几岁,却是个卡通片迷。翠湖笑了笑说:「他是不是姓赵的?是赵小姐的哥哥。」

「不象啊!是不是同父异母?」

翠湖摇一下头,匆匆拿了手袋出去。意外地,看见丁雅图和天龙木然相对。

翠湖连忙介绍,天龙敷衍著叫声丁伯伯。

丁雅图的反应也相当冷淡,他一言不发地在抽他的烟斗。翠湖看了看天龙。又看了看父亲,她站在当中,嗒然若丧。

天龙看了看表,他对翠湖说:「我们该出门了,再见!丁伯伯!」天龙已往门口走。丁雅图也没送他,只是冷冷地说:「有空来玩!」

坐进汽车,天龙问:「喜欢去哪儿吃饭?」

「只要你喜欢,我没有意见!」

「我喜欢有主见的女孩子!」天龙皱著眉。

「请你原谅我,我是很少和朋友去交际应酬,我不是不想出主意,而是无法作适当的提议。」翠湖诚恳地解释。

「那由我决定吧!不要去太远,就在你家附近的金冠夜总会,好吗?」

「我同意!」翠湖偷偷看天龙,幸而他没有皱眉,没有不耐烦,也没有骂她没主见。

吃过晚饭,天龙从深蓝色的西装袋里拿出一个小盒,盒上束了一朵纸花。

「送给你的,拆开它,看看喜欢不喜欢?」

翠湖最听天龙的话,她小心地剥下花纸,揭一开丝绒盒子,低声叫了:「好漂亮的宝石别针!为什么送礼物给我?又不是我生日。」

「这是最名贵的绿宝右。芝芝最喜欢绿宝石,相信你也喜欢!」

「我喜欢。但是……」

「你输血给我,帮了我,我送一分礼物给你留纪念,这就是原因。

「关于输血的事……」翠湖很想告诉他,她并没有收下支票,但是,天龙没有给她机会:「我知道,就算我送10个别针给你,也无法补偿你的损失,我只能永远感激你!」天龙说:「戴上它,它很配你的衣服。」

翠湖连拒绝的勇气也没有,她扣上别针,天龙说:「那不是很漂亮吗?我们跳舞去……」

翠湖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她正蹑足经过客厅,突然电话机旁的座地灯亮了。

翠湖用手背挡著灯光,一会,她看清楚了,问:「爸爸,是你?怎么还没有睡?」

「等你!」

「等我?有事吗?」

「坐到我身边来,我有话跟你说。」翠湖从未见父亲这样严肃,她有点害怕,缓缓地坐下。

「我反对你和姓赵的男孩子来往!」

「为什么?他做错事吗?」

「我不喜欢他,他太骄傲,他根本看不起我。」丁雅图咬著烟斗,一脸孔不悦。

「爸爸,你对他也不见得好,你很冷淡。但是,人家并没有怪你。」

「我并不在乎他对我怎样,但是,从他的傲慢,可以看得出他并非真心爱你!」

「谁说他爱我了?」翠湖靠在椅背上吐口气,她喃喃自语:「他爱我就好了!」

「他不爱你,为什么要追求你?为什么要约你?」丁雅图追著问。

「爸爸,你不明白,」翠湖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他有女朋友的!」

「那还用说吗!咦?你哪来的别针?」

「他送的!」

「他为什么送这样名贵的礼物给你?」

「那是因为……总之,与爱情无关。」

「他姓赵。天凤的哥哥?你曾经输血给他?」丁雅图用烟斗柄子敲著额:「唔!我全都明白了!难怪。他的确很迷人。不过,孩子,你千万别做傻事,强扭的瓜不甜,他并非你的适当配偶!而且,我确定他不会爱你的!」

「是的,爸爸!」翠湖垂下眼楮:「我会警惕自己……」

「……妈咪,我非要和碧姬去日本不可,参观日本时装节,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我要修理一下我的眼楮。」芝芝说。

「你还嫌自己不够漂亮?我呀!就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比你更漂亮。」

「但是我的双眼线不够深,如果我割一次眼皮,我的眼楮会更美。」芝芝来回踱步。「我不能让天龙跟我一起去,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整容,妈咪,你管我想办法啊!」

「你由日本回来,样子变了,天龙始终会知道。况且,你一去10天,你叫我怎样向天龙解释?你们天天在一起,忽然10天不见,叫他怎样过?他会去日本找你的。」

「千万不能让他去日本,至于你喜欢怎样说,你自己想办法。动动脑筋嘛!」

「我的好小姐;天龙不是小孩子,我能骗他一天,不能骗他两天。」

「管你呢!总之,不能让他知道我去整容。」芝芝指住母亲:「这件事包在你身上。」

芝芝说去就去。天龙打电话找不到她,连忙赶去史家。

史夫人期期艾艾,拖了老半天:「芝芝去了意大利,不,是法国。」

「她突然去法国干什么?」

「她……啊!是她的一个表姐生病了,她才不过去10天,很快就回来。」

「伯母,请你把芝芝的地址告诉我。」

「我没有她的地址,半年前芝芝去法国,她表姐刚搬了家。」

「电话号码呢?」

「我……也不知道!」

「芝芝去法国,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芝芝这孩子,一向很任性。天龙,你可不要怪她。」

「也许她会打长途电话给我。」天龙敢怒而不敢言。爱屋及乌,他当然不敢向史夫人发火,只有带著一肚子气回家。

天龙把西装上衣一抛,坐下来,两条长腿一伸,两手压在鼻梁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天凤由楼上跑下来,她坐在天龙的身边,偷看他一眼,摇头摆脑地说:「白发三千丈,离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唔!好酸!」天龙别过了脸。

天凤说:「对啊!我的诗好酸,但是比不上你心酸。」

「我干嘛心酸?」

「因为情人离你而去!」

「你知道?芝芝?」天龙坐直了身子:「她只不过表姐病了,去法国看看她,几天后就回来了!那算不了什么。」

「假如我告诉你,芝芝去了日本,你会相信吗?」她揭开一址水晶糖果盘。

「去了日本?不可能,她去日本干什么?」

「大概是整容吧!」天凤剥了一颗松子糖,抛进嘴里。

「整容?那更不可能。芝芝已经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她根本用不著整容。」

「对呀!我也是这样说。不过,芝芝有没有整容,等她由日本回来,一看,就明白了。」

「谁告诉你芝芝去了日本?」

「和芝芝去日本的碧姬,是佐治一个旧同学的妹妹。」

「怪不得!」天龙喃喃自语:「芝芝的妈妈吞吞吐吐,种神秘秘,原来……」

「哥哥,你在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天龙也在糖果盘里找东西吃,他找了一块夹心朱古力。

「哥哥!我记得你以前对我很好,很疼爱我的,现在,唉……」

「我现在还是一样疼爱你,做哥哥的没理由不疼妹妹,而且,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你不会再疼我了,你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史芝芝。」

「情人和妹妹是两码子的事,我爱芝芝,但不等于连妹妹也不要了!」

「你真的仍然疼我?那很好!」天凤非常开心,两只手拉住天龙的手臂:「我要你把芝芝去日本的那段时间给我。」

「你要这10天干什么?」

「别管,我要干什么你就干什么,OK?」

「要是你要我吃山埃呢?」

「你以为我会那么狠?好吧!」天凤一手推开他:「不答应算了!」

「好,好,全依你!这10天全给你,你要我上山下水都可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不过,为了慎重起见,」天凤伸出尾指:「勾一下手指。」

两只手指勾在一起,天龙哈哈笑:「你这小傻瓜!」

天龙,翠湖,天凤和佐治吃下午茶。他们选了一个近露台的位置。露台座位外是一片大草地,在草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日落。这几天,是翠湖最最开心的,因为,她经常有机会和天龙单独在一起。

天凤说了一个笑话,翠湖笑得弯了腰。

天龙有点意外,在她的印象中,翠湖是一个很忧郁的女孩子,她绝对没有理由这样开朗。

「你尽避笑好了!」天凤也是合不拢嘴,「等史芝芝回来,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翠湖一下子收住了笑容,她垂下了头。

「芝芝回来就不能笑?」佐治问。

「你不知道翠湖有多傻!她担心兰芝回来,会跟她算帐。嘿!胆小表。」

天龙问:「芝芝为什么要跟你算帐?」

翠湖仍然低垂著头,不敢哼半句。

「她说,自从芝芝去了日本以后,你天天和我们在一起,她担心芝芝回来知道了不高兴。」

「怎么会?你们根本不了解芝芝。芝芝为人爽朗热情,有时,她会发发小姐脾气,然而,这只不过因为她坦白,没有心计。不过她是个明白是非,有涵养的人,她不会从小节著眼。」天龙一提起芝芝就满脸春风:「况且,我也没做坏事,只不过和妹妹的朋友一起玩,她没理由会生气。」

「要是她真的生气呢?」

「保证没有这回事,因为,芝芝信任我,一对彼此真心相爱的恋人,应该互相信任,要是她怀疑我,就证明她不是爱我。」

「哥哥,这话是你说的,芝芝回来骂你,你可不要怨我们。」天凤推佐治一下:「你不是说,要打一个电话吗?」

「打电话?打给谁呀?」佐治惘然耸了耸肩,突然,他跳了起来:「对!打电话,我要打电话!」佐治说著,走开了。

「最近几天,佐治为什么老是傻兮兮的?」

「他发神经!」天凤由心里叫出来:「大笨蛋!什么事情都干不来。」

不一会,佐治回来了,他在天凤耳边说了一些话,天凤急不及待地站起来:「真对不起,有点事,我和佐治先走了!」

「不是约好了,大家一起看日落吗?」

「叫翠湖陪你吧!别忘了,今晚碧瑶夜总会见!我们走啦!」

「天凤……?近来她和佐治怪里怪气。真不知道他们搅什么?」

「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会?」翠湖问。

「不,我们换一张桌子,看日落……」

夜凉如水,微微的风,轻轻的海浪。

圆圆的月亮,银闪闪的海水,天龙在闪光下游泳,他由海中央游近海湾。他爬上来看见翠湖做在沙滩上。

「你为什么不去游泳?」他接过翠湖递过来的大毛巾。

然后又道:「我游得很远,看不见你们,我担心迷失了方向,所以我游过来,佐治和天凤呢?」

翠湖开了一瓶汽水给天龙。

「我和他们失去联络,这儿游泳的人也不少,我不知道香港人也喜欢游夜泳。」

「这是著名的情人湖,海上的姻缘路!」

「你常来?」

「没来过,今晚还是第一次,还是天凤告诉我的。」

「这儿不错,等芝芝回来我要带她来这儿玩。」天龙放下汽水瓶,道:「你喜欢和男朋友哪儿消遣?」

「我说过我没有男朋友,你以为我说谎?」

「象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不应该没有男朋友,你是不是很挑剔,条件很高?」

「不,其实,我自己的条件也不高。」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相处,我发现你并不太古板,而且还有点幽默感。我坦白告诉你,你是第4个我喜欢的女性。」

「?……你会喜欢我?」翠湖象中了马票似的,差点没高声尖叫。

「唔!我最喜欢芝芝,妈妈第2,天凤是第3个,你第4!」

「我不应该排第4的,你没把女朋友算在内外。」翠湖补充说:「我是指另一些女朋友。」

「我以前真的有许多女朋友,但是,自从认识了芝芝,我就和她们断绝来往。」天龙拾起一颗石子:「我要专志一意爱芝芝!」

门铃一响,翠湖就立刻飞奔出去开门。

她以为是天龙来接她,意外地,她看见史芝芝,她不由一阵卜卜心跳。

「为什么不请我进去?认不得我了?」

「噢!史小姐,请进来。你真的比以前更美丽了。」翠湖把分散的精神集中起来。

「我本来就很美丽,用不著大惊小敝。」

「是的,史小姐,刚回来?」

「早上回来的!」芝芝瞟了翠湖一眼:「听说我去了外国,你天天和天龙在一起?」

「每一次都有天凤和佐治,我从未和他单独在一起!」翠湖有点慌惶。

「哪一个他?嘿!你竟然敢承认和天龙在一起!」芝芝指住她:「你勾引天龙!」

「我没有!」翠湖又怕又急:「每一次都是大伙儿,我们只不过吃茶,看戏……」

「别说了!我都知道。其实,当你肯无条件输血给天龙,我就知道你爱上了他!」

「我没有,史小姐,我……」

「你撒谎,你不够坦白。你连说实话的勇气也没有,你下流,不要脸!」

「我承认,我承认喜欢天龙,但是……」

「爱是无罪的是不是?就凭这一句话,女人可以随意去抢人家的丈夫。」

「不,爱上一个有妻子的人,是有罪的。」

「那你知道我是天龙的未婚妻吗?」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找机会亲近他?你不要以为曾输血给天龙,天龙就会感恩娶你。」芝芝处处不饶人:「我知你的阴谋,天龙英俊盎有,你自己穷蛋一名,你当然想嫁天龙享福。」

「我说过我不会抢人家的男朋友,我不会做罪人,你相信我吧!」

「相信你?相信你的野心?你一直不肯接受男朋友的约会,还不是为了等候适当的时机由我手中把天龙抢过去?」

「没有这回事!我不会那样卑鄙。」

「你敢否认你现在已不爱天龙?」

「我否认对天龙有野心,你到底要我怎样说才相信呀?」

「光是说,是没有用的。你要用行动去证明,立刻打电话给你的男朋友,约会他!」

「我没有男朋友!」

「你没有男朋友?文彬?罗拔?你不肯和他们来往,是因为你爱上天龙,你在等机会,串同天风等机会,你以为总有一天会把我打倒,你以为可以由我手中把天龙抢过去?」

「不,不要冤枉我!」

「好,我相信你,希望你用行动去表现!」芝芝拿起电话,拨了个电话号码,一会,她说:「请罗拔听电话,你就是?请等等,翠湖要跟你说电话呢!」

芝芝把电话塞进翠湖的手里,她迫视她。翠湖把身体紧贴著墙。

「喂!喂……」电话传来叫声。

「证明呀!」芝芝按住电话筒迫她。

「罗拔,请你立刻来我家里好吗?我要……我要和你出去!」

「好的,我马上来!」

芝芝一手抢过电话,把电话挂上了!

「坐著等吧!」

大概过了20分钟,罗拔带著一脸的汗赶来了:「史小姐,你也在?」

「丁小姐寂寞,我陪陪她。」芝芝向罗拔嫣然一笑:「丁小姐希望你陪她吃饭,跳舞,怎样?你不会令她失望吧?」

「当然!」罗拨开心得不停地笑。

芝芝一踏脚进家门,就看见天龙焦急地等候,他一看见芝芝,立刻迎上来。

「芝芝,你去了哪里?」

「随便在马路上走走!」芝芝扔下手袋。

「走走?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去外国、走得匆忙,来不及告诉我,我明白。但是你回来也不通知我接机。」天龙在芝芝脸前发过少爷脾气:「你不喜欢我接机那就算了,可是,你回来了,总该告诉我吧?」

「我又不是嫌疑犯,干嘛,我回来就要向你报告?」芝芝坐下来,拿起一根香烟。

「我求你不要抽烟好不好?」

「走开,别管我!嘿,我又不是第一次抽烟。」芝芝吐出一个烟圈。

天龙在她身边坐下,他发觉她的眼楮更大更明亮:「你是不是由日本回来?」

「由哪儿回来都可以,你管不著。」

「芝芝,你好象很不开心,到底谁惹了你?」天龙轻轻地问,他怕语气重了,会伤害芝芝:「你一声不响的跑了,我可没有怪你!」

「你巴不得我一去不回。」

「芝芝,你怎样了」天龙扳著她的肩膀:「是不是生我的气?嗯?」

「假如你认为翠湖比我好,那你去要她好了!我没兴趣跟她争。」

「怎么拉到翠湖的身上来了?」

「你不要以为我离开香港就什么都不知道,这10天里,你天天和姓丁的在一起。」芝芝用手推开天龙。

「啊!原来你为了这件事生气?」天龙点一下头:「我并不是和翠湖在一起,每次天凤和佐治都在场。我所以和她们在一起,主要是寂寞,同时,也是为了报恩。这些日子翠湖很快乐!」

「她快乐,我不快乐。报恩,报什么恩?你是说输血?我们不是已经给了她5万元?」芝芝尖声叫嚷,佣人门吓得躲在一角。

「钱不能买回她失去的血液!」

「什么?好啊!只不过10天,她就把你迷住了。」芝芝挥著手:「她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娶了她,宠她一辈子。」

「该打,我又说错了,对不起!芝芝,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跟他们一起玩,我以为你不会介意。」天龙乖乖的,纯纯的,象只哈巴狗:「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好吗?」

「原谅你?那么容易?你以为我是丁翠湖?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我要以牙还牙,我要报复,你陪了翠湖10天,我同样会陪另一个男孩子10天,这样才够公平。」

「芝芝,我已经知错,我答应你永远不去找翠湖,我甚至答应你,我永远不再和她说话。」天龙焦急地拉住芝芝的手。

「唔!让我来想想哪一个男孩子最好?」芝芝侧起头,想著:「东尼?法兰西?卜比?大卫?汤美?不,还是华伦最好,他有钱,英俊对我又专—……」

「芝芝,你早已和华伦分手了,何必……」

「分手又怎样?只要我肯打一个电话给他,我保证他立刻爬著来。」芝芝拿起电话筒,天龙按住她的手,她瞪了天龙一眼:「放开你的手,我决定了的事,没有人敢反对。」

「芝芝,你不开心,可以骂我,打我,但是请你不要折磨我,不要去找华伦。」

「不要求我?我要陪华伦10天,」芝芝冷笑一下:「我心肠很硬的,你跪在地上也没有用,而且,我根本看不起没志气的男人。为了顾全你的面子,我劝你还是走吧!省得华伦来了,你下不了台。华伦曾经是你的情敌,你贬低他可不容易啊,别让他耻笑你!」

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天龙一下了班,就立刻赶去史家。

「芝芝,我愿意接受惩罚,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不要再和华伦在一起!」

「才只不过过了5天,你急什么?你还等另外5天呢!」芝芝妖娆地笑著。

「你天天和华伦在一起,我受不了!」

「你受不了也得受、我要你知道,想得到我的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对我千依百顺我还不满意呢!你竟敢背著我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只不过和妹妹的朋友一起玩,我已经表示歉疚。」

「你还是走吧!华伦要来了!」

「我今天偏不走,等他来!」

「随便!」芝芝不再理他,自顾自抽烟。

5点半,华他果然来了,芝芝一看见他,就象蝴蝶似的扑过去,「唔!华伦,你迟到!」

「没有吧!我还早到一分钟。」华伦拉著她的手:「我们今晚到哪儿玩去?」

天龙在后面看得眼楮冒火,他走上前,推开华伦:「不准你踫她!」

「芝芝,他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说,不再理他了吗?」华伦楞住了。

「你看看我有没有理他?是他自己面皮厚。硬要跟著我,我有什么办法?」

「华伦。我和芝芝有点误会,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天龙向华伦幌拳头。

「他不敢打你的,」芝芝伸手去拉华伦:「别呆在这儿啊!我们去吃下午茶。」

华伦和芝芝往门外走,天龙咆吼大叫:「你们给我站著!」

华伦停下来,芝芝拉了拉他的手:「你是个男人啊!怕他干什么?」

华伦要在美人面前逞强,他拉著芝芝的手向前走,天龙冲过去,抓住华伦的衣领把他揪起来,华伦又急又惊:「你要干什么?」

天龙一拳向华伦面部击去,华伦只觉得满天星斗,身体摇两摇,便倒在地上。

芝芝连忙蹲在地上,推著他;「华伦!」天龙越看越火,他昂头阔步便走。

「蛮牛,没有教养的野蛮民族!」芝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著。天龙满脸怒火,愤恨地开车离开史家。

他去酒吧买醉,喝了一杯又一杯,他打著呛咽。壁灯,象走马灯似向他眼前幌,他指住那些灯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吸引了一个小吧女,她看见天龙这样英俊,怜爱之心,油然而生,她走过来,轻声说:「不要再喝了!你醉啦!」

「谁说我醉了?我没有醉,再来一杯……」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要踫我,所有的女人都不是好人!」

「你……」她扶住他。

「滚,滚!」天龙用力一推,她重重的倒在地上,她按著,委屈地走开了。

天龙喝完最后一杯,他由银包里拿出了好几张红票拍在桌上,踉跄著走出酒吧。

他一面开车,还一面高歌:NeverGonnaFallInLoveAgain

他双眼朦胧,根本看不清道路,他的跑车,一忽儿左,一忽儿右,一忽儿快,一忽儿慢,无缘无故又会停下来,迎面而来的汽车都纷纷闪避他,同时,他后面的车辆不停响号角,他好像聋了耳朵,汽车继续以S形行使,好几次撞向对面的汽车,惊险万状,结果还是砰的一声,他的跑车撞向一棵大树上。

天凤正在和佐治玩纸牌,天凤输了,她呱呱直叫,把纸牌扔了一地。

突然,一个女佣面色苍白的走过来,「二小姐,医院来的电话,要不要请太太……」

「医院来的电话?」天凤一愕:「对方提及些什么?」

「她们说了大少爷的名字。」

天凤立刻推开女佣奔出去拿起电话,她的手不住的颤抖:「是赵家……我是他妹妹,好,我们立刻来。」

放下电话,她对女佣说:「你首先打电话请张国栋医生马上来,然后再告诉夫人,大少爷撞车受伤,送去公立医院,」天凤向佐治招手:「我们立刻赶去医院。」

经过一番查问,才知道天龙仍在手术室。天凤在通道上走来走去,她不断哺哺自语:「一连两次了,哥哥真倒霉!」

「昨天他告诉我,芝芝不理他,会不会他们在汽车吵起来,天龙不小心撞车。」

「不会!要是芝芝一起撞车,芝芝的家人早就来吵了,再说,哥哥也没有胆量和芝芝吵架,只要芝芝凶一点,他就没话说了!」

「那……」

「别这这那那,烦死人!」

一个医生走出来,天凤上前问,他摇一下头,表示无可奉告。天凤急得哭起来。

这时候,赵夫人和张医生赶来了,天凤连忙抹去泪水:「妈,你没事吧!」

「唉!你哥哥到底怎样了?」

一个穿手术制服的医生由手术室出来,张医生一见他就叫著:「约翰,你替谁做手术?」

「一个年青人,酒醉驾车,撞断了一条腿,唉,现在的年青人……」

「医生,」赵夫人奔过去:「我儿子的腿真的断了?」

「腿骨裂了,刚施手术,已经把骨驳好!」

「约翰,他没有危险吧?」

「伤者是你的什么人?」

「我从小看大的世佷,这位赵夫人的公子。他是个独生子,他不会……」

「他四肢头部都受了伤,仍在昏迷……」

「是不是需要输血?」

「已经替他输血,我们这儿设备齐全。」他说:「从表面看,他除了折断腿骨,其他部分伤势不重。不过我们已替他照了X光,详细情形,要等看了X光底片才能知道。」

「他仍未过危险期?」

「他仍然昏迷,不过,根据我们的经验分析,他明天会醒过来,他体质不错!」

「张医生,」赵夫人轻轻拉了拉他。

「约翰,他是否要暂时留院医治,可不可以转送私家医院?」

「暂时最好不要移动他,况且,我们还要看底片,为了他的安全,最好让他留下来!」

「约翰,请求你帮忙,我想……替我的世佷留一个头等房。」

「这……最近医院病人很多,有人满之患,不过,我可以替你设法。」麦约翰医生在通道上的挂壁电话打了一个电话,好一会,他回转头:「全院满座,只有一间医生家眷特别房,可以借给世兄暂住!」

「谢谢医生!谢谢!」赵夫人不断鞠躬。

「不要客气,各位,失陪了!我要去换衣服,国栋,我的办公室在二楼,有空来看我!」

「张医生,幸亏你。」赵夫人眉头深锁,「不知道天龙会变成什么样子?」

10分钟后,手术室大门打开,有几个人把一张帆布轮床推出来。

天龙躺在床上,身上盖著毡,头上包上纱布,脸上红一块,蓝一块,伤痕处处。

「天龙,孩子。」赵夫人扑上前按住帆布床哭叫起来:「你怎么了。痛不痛……」

天龙昏睡未醒,天凤把赵夫人拖开去,「妈,轻声点,这儿是医院。」

张医生也在旁安慰:「等他送进病房,我会小心替他检查一次,镇静点,夫人,你是不适宜激动的。」

天龙被送进特级病房,两个护士进来作例行性的巡视和检查病历表,等病房只留下张医生和姓赵一家,张医生立刻替天龙细意检查。

赵夫人忍不住又哭起来:「他怎样了?」

「麦医生说得不错,表面上,他很好,没有贫血现象,没有发烧,没有内部出血……夫人,你不必担心,他会没事的。」

「你看他,一脸的伤痕。他本来挺好看的,我真担心他会变了丑八怪。」

「撞车失事,这种现象是难避免的,但不必担心,这不过是皮外伤,一个星期后担保他还是白马王子。」

「他的额头呢?」赵夫人怜爱地,轻轻抚模一下儿子。

「额角缝了线,要等拆线后才知道后果。」

一位穿蓝制服的护士含笑走进来。她轻轻说:「各位,医院规定的探病时间是下午3时至4时和6时至7时,每次在病房逗留的探访者最好不要超过3位。」

「姑娘,」天凤跳起来:「我们现在立刻就要离去?」

「今晚例外,」护士仍然挂著一脸友善的微笑:「麦医生吩咐,各位可以留下来。一直至病人醒来。」

「这是什么新规例?探病还要规定时间?」赵夫人有点不满:「法国医院,山顶医院……」

「太太,这儿是公立医院1」护士含笑退出去,她把一张咭纸套在房门上。

「妈咪,我留下来陪哥哥,你回去休息吧!」天凤说:「哥哥醒来,我立刻通知你!」

「我不回去,我要陪天龙。」赵夫人十分固执,「我不会放过可以亲近儿子的机会。」

不一会,赵老爷也来了。天凤讶道:「爹地!你怎会找到我们?」

「打听了好一会,幸而房门上有你哥哥的名字,这一次,天龙又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芝芝!」赵夫人负气地答上一句:「我儿子的命,总有一天丧在她手里。」

「上一次天龙和匪徒搏斗是为了芝芝,但是这次,芝芝……她不在场吧?」

「爹地,你一天到晚不在家,你知道些什么?最近几天,哥哥和芝芝不和,而且哥哥这次出事,是酒醉驾驶,哥哥一向不喜欢喝酒,除非他受了刺激。」

赵老爷连忙转变方向,对张医生说:「他伤了哪儿?不要紧吧?」

「腿骨已经断了,替天龙驳骨,施手术的麦约翰医生,是一位很好的医生。」

「你对他做的手术有信心?」

「是的,我们以前是同学,他是系里的高材生。天龙遇上他,运气并不错。」

快天亮的时候,天龙叫了两声芝芝,一转脸,又睡过去了。

「瞧吧!」赵夫人向丈夫发脾气,「你还敢说天龙这次出事,不是为了芝芝?」

「太太,别生气嘛!你有高血压早该回家休息,反正,天龙又没有什么……」

天龙清醒后第一句话:「不要和华伦在一起,芝芝,芝芝……」

天凤被天龙的叫声惊醒了,她走到床边,拉起天龙的手。

「芝芝,原谅我……」

「哥哥,我是天凤,你怎么了?」

「芝芝呢?」他一动身就痛得叫了起来。

「张叔叔,妈……」天凤手忙脚乱:「你哪儿痛……张叔叔,哥哥痛得全身冒汗。」

张医生揉揉眼,立刻走过去,按住天龙:「你刚施过手术,不能动。」

「好痛,张叔叔,我全身都痛!」

「你全身都是伤,当然痛,忍耐一下。」张医生一面安慰他,一面替他按脉:「要是你忍不住,我会通知麦医生替你打止痛针。」

「我不要打针,」天龙用力咬住嘴唇:「芝芝,芝芝呢?」

赵老爷夫妇,佐治全醒过来了,这时候已经天光大白。

「安静点,好好躺著。」赵夫人替儿子抹汗:「你不动,就不会痛。」

「妈,芝芝呢?她是不是不肯见我?告诉她,我已经惩罚了自己,请她原谅我。」

「孩子……」

「妈,我要芝芝……」他咬住嘴唇,忍住痛,全身冒汗,身体都翻来转去。

「好!好!只要你安静。」赵夫人回头对丈夫说:「立刻派人接芝芝,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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