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充斥在优雅的厢房内,祁怜正在抚琴,一曲(流水)尚未抚完,那日在市集相遇的男子俊秀的面孔,不期然闯入祁怜的脑海,让她中断了抚琴。
「怎么了,小姐?」兰儿正在一旁收拾文房四宝,瞧见祁怜抚琴抚得好好的却突然无端停下来,于是紧张发问。
「您不会又听见什么,或是感觉到什么了吧!」兰儿的害怕全写在脸上。祁怜无法责怪女仆,毕竟最近她遇见的事情太诡异了,连她都开始觉得不安。
「你先出去好了。」老是面露惊惶之色,她看了也难过。
「可是兰儿是小姐的贴身女仆,不能离开小姐。」能够暂时逃开这紧张的气氛她当然很高兴,但是她也没忘记自己的身分。
「没关系,你去厨房帮张大娘的忙,她正缺人手。」祁怜体贴地给女仆下台阶,兰儿还是犹豫。
「可是……」
「快去吧!」
「遵命,小姐。」兰儿得到祁怜的允许,飞也似地跑出祁怜的房间,祁怜看著兰儿的背影无奈地笑笑,如果不是爹治家严谨,兰儿恐怕一刻钟都不想待在她身边吧!
祁怜摇摇头,继续抚琴,悠扬的琴声再度充满厢房。
「很悦耳的琴声。」
正当她抚琴抚到一半,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祁怜再次停止抚琴,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来人。
有本事无声无息闯入她的香闺,不消说必定是邪神,他就站在她的后面,居高临下地看著他,态度一派悠闲。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他取笑她讶异的表情,不明白她何以惊慌,他都已经预告过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虽然知道他还会找上门,但他进入房间的方式仍教她百思不解。所有的窗子都关得紧紧的,唯一的出入口是房门,可她并没有看见他推门进来。
「这就要问你了。」他笑呵呵。「是你呼唤我的。」
「我呼唤你?」她愣住。
「嗯。」他点点头,仍是一脸笑意。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呼唤你?」她根本巴不得不要再见到他。
「方才你不是在想我吗?」他斜睨她,祁怜瞬间无言。
「你……你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居然有这种事,她不相信。
「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思绪。」他屈身双手撑在祁怜两侧,整个人由身后将祁怜紧紧包围。
「你能逃避我的唯一方法,只有封闭思绪,什么都不去想,但你做得到吗?」他声音沙哑、语调低沉诱人,随著他呼出来的气息抚过她的颈后,灌入她的耳朵。
祁怜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躁热朝她袭来,蛰伏于身体深处的某种感觉在这一刻被唤醒,她几乎压不住那股骚动。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身体怎么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祁怜的身体僵住不动,内心却异常活跃,然而当她想起他说过他能够看穿她的思绪,硬是命令自己什么都不准想,一定要让脑子保持一片空白。
她的挣扎是如此显而易见,即使表面不动声色,她内心的声音听起来却格外响亮,呵呵,要他来说,他会说十分悦耳呢!
「你笑什么?」
他突然噗哧一声当著她的面笑出来,让她再也无法保持表面的平静。
「我有什么好笑的?」祁怜气得小脸胀红,樱唇如同夏天的樱桃般红艳,让人看了极想咬上一口。
「要忍住欲望很辛苦吧?」他喃喃诱惑,双手悄悄复上她的柔荑。「你何不放开一切,让自己的思绪无限飞翔?」
随著他低沉的呢喃,四周的景色丕变。原本雅致的香闺,不知何时变成了无限宽广的天空,平日只能窥得一角的城镇,在她脚下展开了全貌,视野无限宽广美好。
她在飞?
祁怜困惑地看著脚下的城镇,仰头就是无垠的蓝天,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由。
迎面而来的风是如此舒适,和只能窜进她窗户的微风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全然的狂野,无限制地吹拂在她身上,带给她一种全新的感受……
「你果然是不受拘束的。」邪神得意的笑笑,她的内心远比她的外表精彩,跟她交手会很有意思。
祁怜倏地清醒,无垠的蓝天又变回了雅致的房间,她的双手依然被身后的男子紧紧复住,想来这就是她看见幻影的原因。
「你到底是谁?」她不喜欢被人当成傻子戏弄,可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她,摆明瞧不起人。
「这么快就要结束猜谜游戏了?真没意思。」他撇撇嘴放开她的手,起身站在一旁打量祁怜。
她真是美得毫无瑕疵。
他想。
难怪孙大均会不惜献出生命,也要一亲芳泽。
「如果你是在问我的名字,答案是不知道,我没有名字。」虽然他也想为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但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也许她可以提供意见。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来历。」她对他的名字没兴趣,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我是神。」他说过好几次了。
「你是神?别开玩笑了。」她冷笑。「我知道你不是神,因为我看得见神。」不止是神,各界的访客她都看得到,也能清楚分辨。
「你也看得见我,这又该如何解释?」
懊如何解释?这可问倒她了。她确实看得见他,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邪气,可他却不是妖,因为他身上并没有妖气。他拥有实体,有著人的气息和体温。然而他又能在转瞬间消失不见,还能制造出结界和幻影,这又是一般人类做不到的事,若说他不是神,还真找不到第二种可能解释他拥有的力量。
「怎么样,你要如何解释?」他挑眉等待她的答案,就算不窥探她的内心,也能看得出她非常困惑。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她承认她所知有限,还需要学习。「但是我知道你不是神,至少不是真正的神。」
「对,我还不是真正的神。」她的领悟力不错嘛,孺子可教也。「但我只要能够拥有你的灵魂,就能成为真正的神。」
「我的灵魂?」这是他第二次提到她的灵魂,易真大师也警告过她要小心,她可能会因此惹上麻烦。
「你拥有一个纯净的灵魂,只要能够吸取你的灵魂,就能净化我身上的邪气,使我变成真正的神。」然后永远离开那个洞穴。
「所以你派人假冒易真大师的名义送信来,为的是引诱我出门。」她想起那天他使的诡计便觉得生气,心想他真是有够无耻,做出这种事来。
「没错,你真聪明。」他呵呵笑,不想告诉她,他之所以设陷阱完全是因为无聊。因为孙大均愿意以生命做为代价,只求得到她,他出于一时好奇才想要会会她,没想到这一会面却为自己找到了通往神之路的快捷方式。
「你这么神通广大,直接拿走我的灵魂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搞出这么多把戏?」一会儿骗她出门,一会儿又偷窥她的内心,无聊至极。
「我不能这么做。」他遗憾的回道。
「什么?」他不能这么做?
「你听见了。」他耸肩。「我无法直接吸取你的灵魂,除非你肯拿条件跟我交换。」
「这不是太可笑了吗?」她怀疑自己听错。「你自称为神,却无法直接取走我的灵魂,而必须透过交换的方式。」
「这就是我痛苦的地方。」他自嘲。「我虽然神通广大,却受到诸多限制,其中最教我难受的就是你明明这么可口,我却无法一口吞下你。」他一语双关,既指她的灵魂,也指她的人。
他的大胆举动又再一次撼动了祁怜,令她更痛苦的是她又不能想偏,因为他随时会窥视她的心,探索她的想法。
不能想,什么都不能想,祁怜,你千万不能动摇。
扁是要应付他的言语挑逗就已经够累,还得逼迫自己不能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祁怜的疲惫全写在眼底,成了他对付她最好的利器。
「什么都不能想很痛苦吧?」邪神执起她的柔荑贴在他的胸口,声音沙哑而诱人。
「你何不放开心胸,要怎么想就怎么想,想法再龌龊下流都没有关系。」他挑逗的语气、暧昧的眼神,无一不透著邪。
祁怜的呼吸倏地变得紊乱,她有种荒谬的错觉,今天看他仿佛又比上回更为俊俏,或者这是因为她的心在动摇的关系?
「你……你好大胆,竟敢在我面前说这些不得体的话!」她被自己慌乱的心情吓到,直觉地推开他,催促自己尽快恢复正常呼吸。
邪神眯眼打量祁怜,她挣扎得很辛苦,难道她自己没有发觉?
「想当贞节烈女,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也罢,就由她,邪神耸肩。
「才这么区区一点挑逗,你就受不了,要怎么承受我接下来的攻势?」怕会是被攻得体无完肤。
「这话什么意思?」她警觉地看著邪神,怀疑他又要搞把戏。
「我打算夺取你的灵魂。」他悠闲答道,自信全写在脸上。
「怎么做?」他未免也太有自信。「你自己也说了,你只能透过条件交换的方式,不能强取豪夺。」
「对,所以我打算让你心甘情愿主动把灵魂交出来。」这就是他想到的解决方式。
祁怜不可思议的看著邪神,以为他疯了,世界上不可能有主动交出灵魂的傻瓜。
「你在作梦。」作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我不可能主动交出灵魂。」她信誓旦旦地说。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他摇摇手指,不认为有那么难以置信。
「打赌?」
「嗯。」他点头。「我打赌到最后你会爱上我,心甘情愿把灵魂交给我。」
还说他没发疯,她根本连他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真有趣,你们人类管这种行为叫‘发疯’是吗?我会好好记住。」他又自顾自地窥探她的内心,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根本理都不该理他,最好是视他为无物,否则总有一天会被他逼疯。
「想不理我恐怕没那么简单。」他笑呵呵的反击,即使她没开口说一句话,他对她内心的想法仍是一清二楚。
「我只要一察觉你在想我,便会立刻现身,你如果不想这么快和我见面,最好什么事都不要想。」话毕,他朝房门走去,打算正大光明的从门口出去。
祁怜尽可能地保持面无表情目送他到门口,希望他快滚。
「不过,要保持脑袋空空真的很困难,不是吗?」他明明都已经踏出房门了,忽然又回头给她一记回马枪。
「对你尤其困难,请多保重。」他的临别秋波,说明他早已把她的底细模清楚,因为她喜欢思考,要她突然间什么也不想,简直是要她的命。
「只要不想起你就可以了,这有什么难的?」她本来打算一路沉默到底,但他的说词让她再也忍不住反击,他乐于看到她如此活泼的表现。
「原则上是如此,但你做得到吗?」他不相信她做得到,远远的笑声犹如梦魇不断讥笑她,令祁怜难以忍受。
她不能一直这么居于劣势,她一定要想个方法反击,至少也要阻止他进出她的香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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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将邪神阻挡于门外,祁怜只好求助于易真大师。
「祁施主,大师尚在外云游四方,还没有回寺。等大师一回到寺里,贫僧会马上告诉大师,祁施主在找他。」出面接待她的师父,一脸抱歉的看著祁怜,她虽然失望,却不能多说什么。
「那么,贵寺可有什么可以用来化煞的法器?」她试著找另一条出路,务求挡住邪神。
「祁施主身上不是正带著一块大师送给您的汉白玉?」师父好奇反问。「那块玉就可以用来避邪,不需要额外使用法器。」古玉有其灵性,特别是那块玉又经过易真大师加持,力量更强,用来抵御一般妖魔不成问题。
「我原本也以为如此,但是……」她喃喃自语,想当初她也是一样自信,事实证明他根本不怕她身上的辟邪之玉,对他完全起不了作用。
「祁施主,您有何困扰,可否说出来听听?」师父瞧她一脸为难,亟欲帮她解惑。
「我遇见了一件麻烦事,希望能借贵寺的法器挡一些煞气,如果师父能够出借法器给小女子,小女子会很感激。」她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因为她遇见的事情太玄,恐怕只有易真大师能够帮她。
「既然如此,贫僧就把身上这串念珠借给施主一用。」师父从脖子上取下念珠交给祁怜。「贫僧的法力虽然跟易真大师不能相比,但是仍然具有相当的力量,相信拿来避邪绰绰有余。」
「谢谢师父。」祁怜接过念珠跟师父道谢后随即离开德化寺,始终默默随行的兰儿终于再也憋不住情绪,一股脑儿地宣泄出来。
「小姐,您到底遇见了什么麻烦事,还要特地来德化寺借法器?」兰儿害怕地看著祁怜手中的念珠,紧张地频频吞口水。
祁怜静静地打量女仆,明白她生性胆小,无法应付此刻发生在她周遭的事,而且依她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个性,怕会惊动爹老人家,还是暂时把她调离身边比较妥当。
「兰儿,这段期间,你就到厨房去帮张大娘的忙,不必伺候我了。」祁怜的决定,引来女仆激烈的反应。
「这怎么可以?」兰儿激动的说道。「小姐是千金之躯,身边一定要有人伺候,如果小姐不喜欢兰儿,可以换别人服侍您,但是不能没有人陪伴!」
兰儿虽然胆小又喜欢大惊小敝,对祁怜却是忠心耿耿,一心为她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