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麦倩妤买菜回来,就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多了个大皮箱,欧汉文正从皮箱中拿出牙刷、毛巾之类的日用品,茶几上则摆满一叠叠的衣物。
「爸爸要来陪我们耶。」麦筱竹就站在他旁边帮忙传递物品,忙得不亦乐乎。
「谁让你这么做的!」麦倩妤放上菜篮,双手叉在腰际,凶巴巴地指著欧汉文。
「清昀还没回来,我必须保护你们的安全,万一……」
「我们母女俩安全得很。」有你在才不安全。麦倩妤在心里补上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楚帆为何无故失踪?清昀又怎会连一通电话都不拨回来呢?这是很不寻常的现象,你能保证下一刻不会出什么差错吗?」
欧汉文的话断阻了麦倩妤的气焰,他的疑虑正是她所仿徨不安的事。
「我不坐妨碍你的。」
才怪!麦倩妤暗自咕哝。她实在想不透欧汉文近来是哪里秀逗,堂堂一家大企业的负责人竟然搁著大把钞票不赚,却跑来她家大摇大摆地占地盘。
不过,多一个男人在家,有事好商量。冲著这一点,她也只好暂时退一步。
麦倩妤单手拎起菜篮走进厨房。
「哇!冰箱怎么塞满了冰袋?」麦倩妤如见鬼魅般地冲出厨房。不用欧汉文知招,她知道那些冰袋就是他放的。
「哦,」欧汉文似乎习惯了这种大呼小叫的反应,耸个肩,一派稀松平常的态度。
「借放一下。」
「我的菜要摆哪?」
「这个嘛……放我肚子好了。」讲到吃,欧汉文就有反应了。
昨夜,面对麦倩妤「添油加醋」、「精心调配」的饭菜,他吞了满口的口水,还是无法将食物咽下。空著肚子熬了一晚,今早又忙著把东西搬来,他的胃早饿得慌了。
「想得美呀!」麦倩妤昨晚不惜牺牲自己的优秀厨艺,目的就是想让他知离而退,未料这个人不仅脑袋秀逗,连味觉都出了毛病。「你休想要我再煮饭给你吃。」
「我再也不敢吃你煮的东西。不是我爱说你,当年,你的一流厨艺名满学生会,我就是被你的手艺……」欧汉文不知不觉地泄了心中的情意。是的,早在她一手包办整桌的山珍海味时,他就被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孩折服了。他其至还能将当年桌上的菜名一一背出来,只是他再提当年的痴狂,恐怕麦倩奸又要发飙了。
「怎样?」麦倩妤追问。人总是有虚荣心,特别是唯一称得上是专长的才艺。
「总之,你的厨艺退步了。」
「对啊!妈咪煮的东西愈来愈难吃,昨晚的菜好恐怖哦,爸爸都吐出来了。」一旁的麦筱竹替欧汉文摇旗呐喊,摆明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麦倩妤非常激动,不是因为欧汉文批证她的厨艺,而是筱竹的态度。她居然在吃醋,吃自己女儿的醋。
她嫉妒筱竹可以和他轻松自在地同在一阵线,而她在那一吻之后便一直处于防卫状态,时时提防著他。
「算你行!以后,厨房的事就交给你,不然,别住下来。」麦倩妤泰半是赌气的威胁著。
「没问题。」下厨还难不倒他。从小到大,家里有柳妈这个高手在,他多少学了一些手艺。「你把东西放著,待会我再处理。」
「好棒哦!我的爸爸会煮饭耶,太帅了。」麦筱竹难声雷动地拍手叫好。
麦倩妤突然发现筱竹不再叫「欧爸爸」,而是「爸爸」。她知道「爸爸」这两个字在筱竹心中的意义。看女儿叫得如此顺口,她竟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这样的亲密是理所当然。
「等会儿爸爸再炖一锅红烧肉请筱竹吃。」欧汉文弯下腰,在麦筱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又响又夸张的吻,惹得她哈哈大笑。
「爸爸好坏哦!快把我的额头啃光了。」
麦倩妤就愣在一旁目睹这个画面。
她想哭,因为这幅温馨动人的画面不曾出现在筱竹的生命里。
她想笑,因为筱竹是如此的快乐。
她更想骂人,欧汉文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将她摒除在这个画面之外。
按杂的滋味涌上心头,激荡著她的矛盾立场。她不知自己该走向他们,或者是做自己的事。
天啊!她不想让陆家扬这个负心汉扰乱生活,到头来,搞得她心神不定的人却是欧汉文,这个她一直待这如「姊妹」的男人。
突地,电话铃声震醒了麦倩妤的澎湃迷思。
「干妈!一定是干妈打来的。」麦筱竹第一个跑到电话机旁。「喂——喂……没有……不知道……」她的脸上由一片欣喜转为迷惑。
「谁打来的?」麦倩妤走到话机旁,拍拍筱竹的背,示意换她接听。
麦筱竹把话筒交给她,对方却已挂断电话。
「找谁呢?」欧汉文将麦筱竹一把抱起,亲昵地问道。
「找死掉的爸爸?」两个大人真正胡涂了。
「电话里面的人问我‘陆家扬在不在这里’,爸爸死了嘛!我就跟那个人说‘没有’。」
欧汉文只差没脑中风!筱竹居然认陆家扬当父亲。
他翻著白眼,死命地盯住麦倩妤,她欠他一个解释。
麦倩妤没注意到欧汉文的死鱼眼。她不解的是,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对方又怎会主为陆家扬在此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欧汉文绝不允许自己的亲生骨肉叫他人爸爸。
「我怎么知道!」麦倩妤怎么想就是凑不出个所以然来。
显然地,两个人默契不足、沟通不良。
「跟我来。」欧汉文习惯果断的步调,他大手一抓,紧紧拉住麦倩妤的细腕,硬拖著她到卧房。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谁让你进来的。」麦倩妤看见欧汉文将房门反锁,心中的一簇怒火迅速燎原。
「把手拿开。」
「爸爸——」门外的麦筱竹被欧汉文突然来的举动吓坏了,她拍打房门,大声叫道:「不要打妈咪。」
房里的两个人一听,立刻意会到孩子的恐惧。欧汉文马上开门,另一手依旧紧抓住麦倩妤的手腕。
「筱竹不要怕,爸爸有话问妈咪。」他笑眯咪地低头对筱竹说话,回头又看了麦倩妤一眼。
奸诈!麦倩妤暗咒著欧汉文的面罗刹。
「乖,筱竹先到客厅坐著。等一下就好哦。」为了不让女儿害怕,她只好捺住脾气陪身边狡猾的狐狸嘻嘻哈哈。「你从一数到十,我们马上出来。」
欧汉文加强手上的力道,仿佛是抗议麦倩妤的预留后路。
「好,我开始数,一……」
欧汉文立即关上门。「你很贼!」
「普通啦,跟你比还差那么一截。」
「筱竹认为陆家扬是她的父亲。」
「她无意听见,我骗她陆家扬已经死了。」
「愚蠢!」老掉牙的谎言了,这个女人竞然还派上用场,他实在败给好了。
「你管我!」
「我当然要管。筱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非管不可。」
「她才叫你几天爸爸而已,你居然翘起尾巴,想一手掌控我们的生活。」最令她吃不消的是欧汉文那股霸气。「你凭什么这么做!」
「凭什么?」欧汉文摇著头笑道:「你说呢?」
咦!这张脸怎么变得这么诡异?「我怎么知道你哪里出了毛病!」麦倩妤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知道我哪里出了毛病!」欧汉文把她的手贴靠在自己的胸口。
「脑袋!」麦倩奸啐了一句。「你神智不清。」
「的确!我确实神智不清,因为我被你迷得一团乱,你说,我是不是该……」
「闭嘴。」麦倩妤发现欧汉文不太对劲,立刻口出恶言。「你不只是脑袋有问题,嘴巴也没刷干净。」
「听好!」欧汉文多想狠狠地给她一吻,让她体验埋藏在他躯壳下的那团火焰,可是,重要的事尚未解决。「出去跟筱竹说,陆家扬不是她的爸爸,我才是。」
「那岂不是‘认贼做父’吗?」
当欧汉文要开口向麦倩妤解释七年前的那夜露水鸳鸯情时,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震了整栋屋子,半秒后,又一声巨响。
「趴下。」欧汉文用身体护住麦倩妤,两卧倒在地板上,掩耳护著头部。
「筱竹——她在外面……」麦倩奸惊叫著:「筱竹——」
「不要动。」欧汉文把她推滚到床底下,自己再爬起来,踢开房门。门一门,呛鼻而来的是满屋浓烟。
「失火了,赶快出来。」说完,他消失在麦倩妤的视线里。
麦倩妤奋力爬起,踉跄地冲出门后,迎面的黑烟呛得她两眼辛辣,呼吸困难。平日的求生常识在这危急的刹那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她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找到筱竹!
一道猛烈的烧焦味道穿透她的鼻腔,接著一片黑幕向她袭来。在她失去意识前,一只手搂著她的腰际,当她靠近一片温暖的胸膛时,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
「小鱼儿……」
麦倩妤听见有人在呼喊,只有陆家扬会这么叫她,这是她和他之间的昵称。
「张开眼楮,你听得见我的呼唤是不是?我的小鱼儿……」
他怎会一直缠著我?我的筱竹呢?她在哪里?
麦倩妤的神智渐渐苏醒,她听得见飘浮在她周遭的动静。不知挣扎了多久,她逃脱出一片黑寂的世界,张开眼急欲寻找女儿的身影。
「小鱼儿……哇!你终于醒了。」
麦倩妤奋力地看清声音的来源,说话的人出乎她的臆测之外。
「欧米!」麦倩妤仿佛又回到七年前宿醉清醒的时刻,双眼一张,在她面前的人就只有一个欧汉文。「怎么是你?」
罢才唤她的陆家扬呢?是她听错了吗?
「不要动。你的身体状况很差,需要休养一阵子。」
「筱竹呢?她有没有受伤?」
「别激动!」欧汉文温柔地将她的肩膀定住。「筱竹没事,她已经醒了,清昀正在陪著她。」
「清昀回来了?」在她的感觉里,杨清昀好像离家许久了。
「她和楚帆一起回来。」欧汉文忙著替她调整枕头的高度。
「楚帆也回来了?」麦倩妤有些恍惚。怎么一场火之后,失踪的人都回笼了?
「嗯。你再睡一会儿,等你休息够了,我再把事情告诉你。」欧汉文拨掉几根粘贴在她颊侧的发丝。
「陆家扬呢?」她想亲口告诉他,情已逝,忘了她的昵称吧。
「你……」欧汉文的脸上浮现一抹阴霾。「你想见他?」土想知道的是,她还惦念他吗?
麦倩奸点头不语。
「他还在警局吧!我会把他找来。」欧汉文说得好勉强。
奇怪!罢才明明听见他的呼唤啊。麦倩妤迷迷糊糊地咕哝著,沉重的睡意不停地袭向她。
※※※
若要窥探欧汉文的财力,瞄一眼这间病房的摆设。
麦倩妤的心底就大致有个谱。
与其说是头等病房,不如说是高级的金套房。除了整间房的纯白和医院的色系相同之外,精致的装潢和万全的设备反倒像是度假的好地方。
而欧汉文对她用心,也体贴人微地没得挑剔。她想见的人都到齐了,包括陆家扬。
杨清昀挽著楚帆站在病床侧,麦筱竹蹭在欧汉文的背上不肯下来。陆家扬则靠在门口,正和两个穿著墨绿色制服的保全人员低声交谈。
麦倩妤半躺在床上啜著杨清昀送来的热鸡汤。据杨清昀说,这汤是欧汉文亲自炖的,而她和筱竹这两天暂时住在欧汉文的家里,因为她们租的那层楼泰半陷于焦黑。
「房东怎么说?」麦倩妤想到赔偿的事就头痛。她的日子本来就难撑,若再背负一笔巨额的赔偿金,她真是走投无路了。
「这不关你的事。」欧汉文马上接口。「他已经答应要善后了。」他反身指著门旁的陆家扬。
「这关他什么事?」麦倩妤放下碗。
「都是他的错,扫把星!」杨清昀抢在这时先发飙。「楚帆的失踪、陌生人的跟监,还有这场无妄的大火,都是这个衰尾道人招来的。」
「讲清楚点好吗?」楚帆和陆家扬是不相干的人,他们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又为何会引发一场莫名的大火呢?麦倩妤毫无头绪。
「我来解释。」陆家扬不知何时已经挪位到麦倩妤的面前。
欧汉文见状,立刻背著麦筱竹往门口移动。明显地,他刻意避开让筱竹靠近陆家扬的机会。
「楚帆是我的叔叔,他是伟帆实业的股东之一,‘伟’字是我父亲陆伟栋,‘帆’则取自他的名字。」
陆家扬从头说起。
「楚帆和你不同姓氏。」麦倩妤提出疑点。
「我的祖父生前拥有三妻两妾。我的父亲是大房之子,叔叔则是小妾的独子。据我父亲描述,当年祖父猝死,来不及分配财产,庞大的企业组织面临了群龙无首的窘境。那时有人提议瓜分企业,各自独立部门,一场家族斗争于焉产生。我的父亲是长子,名正言顺的拿到大部分的产权,或许是人性的弱点吧!他取得大权后,马上把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赶出门。那时候我只有三岁,叔叔十五岁,因为叔叔非常疼爱我,父亲才留了一小部分的股权给叔叔,并把家族企业改名为‘伟帆实业’。」
楚帆接著说:「我和母亲从此改性过活,我们从未想过要拿回伟帆实业的股权,耍阴谋得到的东西对我们而言毫无意义。」
楚帆的话令陆家扬一脸臊红。
「我和母亲是这么想,同父异母的手足们却不见得如此。半个多月前,二妈和三妈还有她们的女儿找上我。在他们眼里,我和大哥是同一阵线,因为我拥有一小部分股权。他们心存恨意,先将我囚禁,一关就是十几天,直到警方找上门。」
「那票人报复的计划里包括我。他们派人跟踪我,因此连累了大家。」陆家扬低下头道。
「他们为何要伤及无辜?」麦倩妤痛苦地问道。
「其实,那天我正在你们的住处附近徘徊,我是想请你替我在维妮面前澄清一些事。」陆家扬刻意模糊重点。
「他们想置你于死地?」
「嗯,我是企业的负责人,又是独子,只要我一消失,马上会有一堆亲戚可以排队领遗产。」
「幸好,」杨清昀插话。「楚妈妈反应快,报了警,追查出楚帆被囚禁的地方,及时救他脱困,但是,却没来得及阻止对方抛出汽油弹。」
「爆炸声一响,我正在公寓的楼梯间犹豫不决,还未爬上你们住的三楼。他们大概是以为我人在三楼,才会丢出汽油弹。」陆家扬说到危险处,脸上的表情犹惊栗不定。「幸好,没闹人命。」
「是你救我逃出火场?」麦倩妤不确定那片温暖的胸膛是不是久违的怀抱。
「我一听到爆炸声,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出公寓的大门,当时,我并不知道爆炸的地点是在你们住的三楼。
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去救你。」
「别说得那么好听。」扬清昀早看陆家扬不顺眼。
这个男人不但糟蹋了好友的青春,还拖累了楚帆,差点害她变成尚未过门的未亡人。现在,他居然还有脸在此说风凉话。
「爸爸先抱我出来,再去找妈眯。」在门口的麦筱竹突然开口。她和欧汉文虽然站在门口,却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是爸爸救我们的啦!」
麦倩妤看不见欧汉文的表情,因为他别过脸去。
「危机一场,总算化解了。」楚帆心忖麦倩妤和欧汉文可能需要独处的机会。「我得带著准媳妇回家。小子,一起来吧。」
楚帆拉著陆家扬,杨清昀从欧汉文的背上抱下麦筱竹,一起离去。不一会儿,只剩欧汉文和麦倩妤两个人在偌大的空间里,面面相觑。
「谢谢你。」麦倩妤突然发觉四周静得可怕。
「小事一桩。」欧汉文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抓著一头浓密的头发,十足十的腼腆。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感谢你,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都是你的包袱。」
「不是包袱。在我的眼里,你和筱竹都是我的珍宝。」欧汉文赶忙表白。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他绝不放弃大好时机。「你永远是我的小鱼儿。」
「什么!」麦倩妤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刚才是你的声音吗?」
「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你,就是我啊。」
「你怎么知道我的昵称?是陆家扬告诉你的?」麦倩妤有点恼怒。
「这个……这么说吧,‘小鱼儿’是我先帮你取的,只有我们那票人知道。后来,他追上你,小鱼儿这个名号便成了他的专利。」
「天啊!」麦倩妤有股被愚弄的感觉。她天真地以为这个昵称是陆家扬对她的独特示爱方式,没想到,它竟是如此廉价的专利品。
那么,那晚整夜在她耳畔唤著「小鱼儿」的人……
「你说……筱竹是你的女儿……」麦倩妤浑身发抖,她怕自己随时会晕过去。
「那个酒醉的深夜,我赏了你一巴掌后,走在细雪漫飞的无人待道上,整个人冻得很。我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可是,我的脚完全不听指挥。不知不觉地,我又走回你的住处。我听见你的哭声,细细弱弱的,在那样寂静的夜里,是多么令人心疼呵。我站在你的房门外许久,心里不断地挣扎著,我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你,但是那又怎样呢?你爱的人是Joe呀!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个不正常的同性恋者。」
「够了。」麦倩妤的头快裂开来。
「事情还没结束。在我彷徨不定的时候,你打开门,一把抱住我,边哭闹边挑逗我,我们在激烈的拉扯中失去理智。是我啊!苞你上床的人是我,不是陆家扬那家伙,是我在你耳际不停地唤著你的小名。我才是筱竹的亲生父亲!」欧汉文抓住麦倩妤抱著头的手,她用力一甩,挥开了他的手。
「你……趁人之危……假好意……不负责……」堆砌在麦倩妤心中多年的委屈瞬间倾巢西出。「你比陆家扬更可恶!」
「我没有推卸责任的念头。事情发生后,我躺在你的身边,看著你的熟睡脸庞直到清晨,我担心你的名节受损,我知道你很重视这个,所以才不得不先离开。」
「你让我误会陆家扬。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宽恕与仇恨交战的挣扎之中,甚至,我还在无意间让维妮误会他。你知道你这一隐瞎害了多少人吗?」麦倩妤气呼呼地指责他。
「并非我蓄意隐瞒呀!等我再去你的住处找你时,你的室友说你走了,之前,你的老情人也失踪了,我能怎么想呢?每个人都认为你和他一起离开纽约,我还能说什么?!」欧汉文的表情非常恐怖,发青的扭曲著。
「你走了之后,换我变成酒鬼,不仅豪饮狂欢,还流连在温柔乡里颓废度日。维妮看不过去,便把我义父找来,在他的鼓舞下,我用工作来忘却痛苦,进入一家大型企业担任开发专员。日子在繁忙的业务中流逝,但是,你的身影却不曾自我心中褪去。我无力在你身旁照顾你,只能默默地祝福你和你爱的人。」
「我爱人?哈哈哈——」麦倩妤一阵苦笑。老天爷,你可真会捉弄人啊!「我和陆家扬相恋,沉淀在回忆里的画面却仅是那一夜的缠绵,你说,我到底爱谁呢?」
这个问题难解,欧汉文一时间答不出来。
「你知道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当我们再次重逢时,你竟然还让我误以为你有断袖之癖。」麦倩妤开始翻旧帐,她要一条一条地讨回公道。
「是你先入为主地认定旧印象。我记得自己跟你解释好多次,是你不相信。」这点欧汉文有十足的把握回应。
「就算我笨好了,你也不该猜不出筱竹和你的关联吧!」
「我们失去七年的交集,我一直认为你早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再踫面时,见你有了小孩,我第一个念头想到这孩子是Joe的,随后,我才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否定这个答案。但是,你在这七年间的事我一无所知,我以为你又踫到一个不理想的对象。」
「你以为我这么随便呀!」麦倩妤有些无的放矢的怒意。
「好,算我的错,行了吧!」
「还有,你既然知道筱竹有可能是你的小孩,为何还瞒著我呢?难不成你想来个血液鉴定?」麦倩妤记得欧汉文几天前问过她的血型,还有筱竹的。
「我非常确定筱竹的身分,毋需鉴定。我担心的是你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事实,另一方面,当时我的情绪比较激动,我怕两个人在浮躁的气氛中会把事情搞砸,所以才暂时瞒著你。谁知道,第二天就发生事情了。」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真相呀?」麦倩妤依然气结。「是不是要等到我们没有你活不下去的时候,你才会告诉筱竹,原来一向疼爱她的欧爸爸就是她那个死掉的爸爸?」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欧汉文是百口莫辩。
「你想用虚假的恩情弥补失责的亏欠,你以为渐渐掌控我们的生活后,便能冠冕堂皇地掩盖掉过去的错误……」
「听著!」欧汉文又一次抓紧麦倩妤的手。这次,他没给她甩开的机会。「我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我爱你,我爱你,你听见了没?早在吃完你那桌丰盛的菜后,我的心里就有你一个人而已。」
麦倩妤傻呼呼地呆愣著,她听进了他的话,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嫁给我!让筱竹有一个完整的家。」
让筱竹有一个完整的家!
麦倩妤只觉头顶一声雷响。他要娶她,因为筱竹,他要的是筱竹!
「只要你点头,等你完全康复之后,我们马上可以进礼堂。」
「你说嫁我就嫁啊!出去!你滚!我不会嫁给你,我不要受你摆布。」
麦倩妤抽出背后的枕头,双手一甩,正中欧汉文的脸。他捡起落地的枕头,坐在床沿。
「别生气。」他最在乎的还是她的身体状况。
「谁跟你生气。」麦倩妤哼了口气,翻个白眼。
「你走啦!我累了。」说完,她马上躺下来佯装睡觉。
「睡觉不用枕头会不舒服。」欧汉文体贴的把手上拎的枕头放在床边,迳自离去。
麦倩妤听见门关起来的声音,双眼便张了开来。她转头看著枕头,心中反添惆怅。
接连的一波波冲击令她大感吃不消,面对欧汉文的求婚,她只有「逃」这个念头。然而,剽悍地拒绝他之后,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解脱。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