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我建议你最好先休息一下,你不也淋了雨吗?要不要顺便让法蓝克帮你看看。」雅各边说边走入房间,眼前的情景令他双眼一瞠!「蓝斯!」他火速奔过来抱起瘫在地上的他,「振作一点!我马上叫医生过来,来人!」
「不!别叫任何人。」昏迷边缘的蓝斯努力维持最后一丝理智,气如游丝,「把……把地上的药给我,快……」
「地上的药?」雅各迅速捡起药包,急急交给蓝斯后再为他倒来杯水。
「慢慢喝。」他担忧地望著蓝斯。
蓝斯吞下药后,整个人无力地陷入椅内,闭目养神好一会才慢慢睁开眼楮。原本惨白吓人的脸亦稍稍恢复血色。
「我没事了,别担心。」虚弱的他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给雅各。
「你马上到医院去!我立刻送你去哥本哈根的皇家医院。」雅各愤怒地拉起他,「你再这样拖下去不行,根本是蓄意自杀,我不会眼睁睁地看你完蛋。」他强拉著蓝斯步向门口。
「放开我,雅各。」蓝斯抓住他的手,冷然沉静道:「我不上医院,以我目前的情形……不管哪一家医院一定会马上安排我住院,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检查,无休无止地治疗……根本是一只实验用的白鼠!我不要!不管我剩下多少生命,我都要尊严地走完它,绝不像只白鼠般地任人摆布。」
「你……」雅各气得恨不得一拳挥向他,「不去医院,你的病就会好吗?这药……」他狠狠地抓起剩余的药包,「终有一天,连这药也无法控制你的病情,到时你怎么办?蓝斯,你回答我啊?还有,我要知道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你这几天时常病发是不是?」雅各锐利无比地盯著他。蓝斯回避雅各锋利的眸光。「别问了,我自有打算。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也绝不放弃自己。现在,让开,我要去看琉璃。」
雅各依旧挡在他面前,俊客满是怒气,由齿缝中一字一句迸出:「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立刻跟我走!我马上送你回哥本哈根,进医院治疗。」
雅各的高涨气焰充满压迫感,身为一国储君的他,一言一行中有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但蓝斯毫不妥协地与他对峙——只要他决定的事,任何人也无法改变。他冷然潜沉地对雅各道:「若你还当我是兄弟,就别强迫我去做我最厌恶的事。我再一次清楚地告诉你我绝不去医院,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该死的。」雅各迸出一串咒骂:「我就是当你是兄弟,才不能见你自生自灭!蓝斯,跟我去医院,算我求你。」
天之骄子的雅各这一生还没求过任何人。
蓝斯动容地望著雅各……上天并没苛待他,在赐与他两个亲手足后,又给他个情如兄弟的知己。但……他心意已决。
「雅各,」蓝斯平静地望著固执的他:「我问你一句话——如果,你今天发现自己得了绝症,只剩不到半年的性命,你最想做什么?」
「我?」雅各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尽情地享受人生,做各种喜欢的事,完成每一项心愿。」
蓝斯点点头又道:「那,在你尽情享受人生的同时,你希望是谁陪你在身边?冰冷的医护人员?还是你最心爱的人?」
「废话!当然是我最心爱的人。」雅各脱口而出。
「很好。」蓝斯满意地点点头:「记住你所的话,现在,让开!」
他推开雅各,头也不回地走向琉璃的寝室。
「蓝斯?」雅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急急追上去:「蓝斯,你等等!」
当蓝斯再度回到琉璃的房间时,琉璃也苏醒了。
「现在觉得怎么样?头还晕吗?身体冷不冷?要不要再叫医生过来?」蓝斯坐在床沿,焦急地握住她。
「放开我。」琉璃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清晰地道:「我有件事拜托你——尽速送我回伦敦。」
蓝斯猛然一僵。
「有任何问题吗?」琉璃终于转头望住他,但眸光无比冰冷。「你以前曾答应我,等我的肩伤一好,马上送我回伦敦。现在,我的伤势已痊愈,希望你尽快安排。」
「不……」脑中一片混乱的蓝斯紊乱地道:「一定要这么快吗?你不想再多留一些日子?」
「我有必要留下来吗?」琉璃犀利地盯著他,直直望人他眼眸深处。「有必要吗?有任何人、任何原因值得我留下来吗?」
我!为我留下!我要你永远留在这!绝不准你走……他多想大声地吼出,但他不能……上衣口袋的药包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夺去他所有的语言能力。
琉璃绝望地闭上眼楮,蓝斯的沉默不语再次无情地撕碎她的心……傻!傻!你真傻,她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傻?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机会,傻傻地以为他会说出挽留自己的话?
但他的反应却是……他根本没将她放在眼底,她只是自取其辱。
「琉璃……」她脸上的绝望令他心痛,令他发狂,他艰困地想开口。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琉璃别过脸,冷漠断然道:「我想休息了,你请回吧。希望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她的冰冷刺碎了他的心,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怅然地默默站起来,沙哑道:
「我明白了,明天下午会有车子来接你到机场。」
明天下午?琉璃的胸口似被狠狠一击,明天下午她就要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他!
蓝斯沉默地步出寝室,决绝的关门声,无情地击碎琉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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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
一早就下起雨,天色异常灰暗,无边无际的雨丝落个不停。
琉璃坐在窗边,怔怔地望著屋外。
「小姐,」玛莎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道:「已经下午一点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叫厨师做你爱吃的皮蛋广东粥。」
「不用了。」琉璃摇头「我不饿」
「小姐、这不行啊,」’玛莎焦急地道:「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半点东西,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何况你感冒还未痊愈。至少我叫人送碗蘑菇汤上来。」
「真的不用了。」琉琉道:「我的行李都弄好了吧?」
「好了……」玛莎难过地望著琉璃,她不知道小姐和蓝斯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看得出来……小姐真是被他伤透心了。
「好了就好。」琉璃无言地逸出幽沉的叹息。那事…再过几分钟,她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我去后花园走一走,待会就上来。」落寞地交代完后,琉璃直接下楼。
要离开这里了……真的要离开了!
琉璃感慨万千地望著微雨中的绮依古堡,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情,不敢承认自己的不舍……她只知道……心好痛!好痛!
还没真正离开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已有一部分被掏空了……
琉璃游魂般地穿过万紫千红的玫瑰花园,穿过狩猎女喷泉及海神雕像,穿过月神凉亭及美丽的湖泊……一直走到后院的马厩。
马外有一匹刚被洗好的牡马,通体雪白,十分漂亮。琉璃没有犹豫地走向它,奋力一跃到马背上,策马疾奔。
「啊?」听到马蹄声的汤姆匆匆忙忙跑出马厩,一看到差点没吓昏!
天啊……又是琉璃小姐?
「来人啊,快去通知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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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
达、达、达……琉璃奋力地挥著缰绳,无视周围迅速后退的景象,也无视强劲的雨点狠狠地刮痛她的脸颊,只是没有目的地,发泄般地策马狂奔。
这批牡马也很温驯、乖巧,默默地载著琉璃直奔。
事实上,它就是蓝斯打算送给琉璃的马——月光天使。
月光天使奔至树林前的斜坡后,琉璃突然拉住缰绳,让它慢慢地踱步,这里……这里是……
琉璃失魂落魄地下马,默默往前走,这里是蓝斯策马解救她的地方,他在这里救了她、吻了她,融化她的冰封、她的武装、点燃她的真情……但,却也狠狠地伤害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滂沦大雨中,琉璃终于崩溃般地痛哭失声……瘫在泥地上,掩住脸凄绝地痛哭。
为什么让我遇上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救我,带我来丹麦?为什么要对我好,让我对你念念不忘?为什么在夺走我的心后又狠狠地抛下我?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凄风苦雨中,她尽情地痛哭、嘶喊……所有的冷漠,所有的坚强与武装,全被暴雨冲击得消失殆尽。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小女人,一个伤透了心、脆弱而无助的小女人。
树林的另一头,一抹孤寂的人影静静坐在马上,雨水淋湿他的头发、他的全身,却无法淋湿狂野鹰眸中的熊熊烈火。
他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必须费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
不许冲向她!不许狂搂她入怀!
冷不防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比谁都关心她,在意她,为什么不去接近她?」
蓝斯惊讶地回过头,「你?」
雅各也骑著马,慢慢地踱向他,炯然犀利的眼眸紧盯住他。
「蓝斯,我不了解你。你明明那么在意她,甚至爱她超过自己的生命,为何却一再对她保持距离?折磨她也折磨你自己。」
蓝斯沉默地紧抿下唇,阴鸷冷峻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你说话啊你!」雅各愤怒地揪起他衣领:「我不明白你们两个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你给我解释清楚。」
「住手!」蓝斯大吼,突然警觉他们两个的争执可能会惊动树林外的琉璃,他猝地跳下马,也狠狠地将雅各直接拉下马。「你跟我来。」
「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说啊。」
「你要我说什么?」蓝斯冰冷地回望他。
雅各拧起浓眉:「你对琉璃到底是什么心态?猪也看得出来你是那么在乎她、关心她,一听到她有任何危险,第一个飞奔出来的永远是你。但你在她面前为什么总是板著一张脸,若即若离?明知她多么渴望得到你确切的感情,你却视而不见,彻彻底底伤害她。还有这一次,你为什么要答应今天送她回英国?你明知那只是她的气话,她希望你开口挽留她,但你这猪为什么不说半句话?」雅各愤怒地将肚子里的疑问一次吼完。
蓝斯平静地等雅各咆哮完后,冷然地道:「你认为——我还能对她说什么?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什么?」雅各惊讶地瞪大双眼:「当然是告诉她:你有多爱她、多珍惜她!把所有的误会全解释清楚,告诉她你的心情,别让她伤心寂寞的一个人离开。」
「告诉她我的心情?」蓝斯突然仰天大笑,笑得既悲凉又苦涩。「你还要不要建议我把我的病情告诉她?把我只剩不到半年生命的事告诉她?」
「蓝斯?」雅各抓住他,认真而严肃地道:「检验报告上只说你‘可能’只剩半年生命,并没有直接判你死刑。我不准你自己先放弃自己!包不准你因这个原因而放弃琉璃。」
蓝斯苦涩地闭上双眼,过了好半晌,他才空洞地直视前方道:「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但……我也绝不拖累琉璃!我不要她知道我的病情,我不要她陪著我一起煎熬、受苦,我不要她和我一起承受这些折磨。」
「蓝斯。」雅各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但你这么做对琉璃是不公平的,你不能什么事都不让她知道,就一迳将她往外推。将来她知道真相后会怪你的。」
「我宁可她将来怪我、恨我,也绝不愿见她现在开始受苦。」蓝斯苦涩地道:「雅各,你想过没有?半年后……琉璃怎么办?你要她陪在我身边,眼睁睁地看我离开她吗?你要她独自承受那么残酷的痛苦吗!不,我绝不这么自私,我不能自私地要求她陪我最后这一段日子,届时再无情地抛下她,我不能!」
「蓝斯……」
「我宁可让她认为我绝情……」蓝斯平静而绝望地道:「过了一阵子,她会将我忘了……我绝不忍让她承受半年后的痛苦。」
琉璃湿漉漉地回到绮依古堡。
「小姐!」玛莎和蜜莉安著急地站在廊下等她,一见到她立刻迎上来,「你总算回来了,我们担心死了,天啊!你全身都湿了,这怎么得了?你的感冒还没好呢?快上楼洗个热水澡吧。」
琉璃一进房间,更大的失落感向她袭来。没有!他不在房里等她。以前,他每天总会过来看看她,而现在,他连见她一面也嫌多余吗?
罢了……自己真是太傻!太好笑了!还痴心妄想些什么?她早该明白,他对她早失去兴趣了。更何况,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从今天起,她和蓝斯‧伊尔顿永不再有任何交会,只是……陌生人!比陌生人更冷淡。
琉璃行尸走肉般地进入浴室,任女仆为她卸下湿衣物服侍她泡澡。下午五点正,准备就绪的琉璃静静地立在窗前,脚边放著一个简单的行李箱。
「小姐,」玛莎由楼下跑上来道:「车子已经来接你了。」
琉璃苍白的脸庞有了一丝变化,但只是一瞬间,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好.帮我把行李提下楼,走吧。」她转身走出房间。
要下楼时,她的目光无法控制地望向另一端。走道的另一头就是蓝斯的寝室,她低声问道:「殿下……他在吗?」
「好像在吧。」玛莎小心翼翼地望著琉璃的反应,「一整个下午我们都不曾见过殿下,他应该在房里吧?」
琉璃苦涩地望著那道紧闭的房门。他知道我要离开了吗?他一定知道,但他表现的是如此若无其事,甚至懒得出来再见她一面?他根本完全不在乎她?
谤本不在乎她!
琉璃深吸一口气,漠视那刀割般的痛楚,昂起头,平静地胯下楼梯。
司机恭敬地为琉璃拉开车门,在即将坐入后车厢的那一秒,琉璃无法控制地抬眼望著那扇窗子——突然,她跨出车外,对一睑惊愕的司机道:
「请稍等一下,我马上来。」
不管众人的反应,她直奔上二楼。
琉璃不想去分析自己的心态,也不想再管束自己,命令自己。
就当是最后一面吧!从此……相逢是路人!而且很可能永远没有相逢的机会,但……她不想让自己后悔,不想抱憾终生……她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坐下!你不能出去。」
蓝斯的寝室内,雅各气急败坏地接住脸色惨白的他,两分钟前,蓝斯的病又发作了,但他不顾随时会晕倒的身体,坚持要出去送琉璃。
凡妮莎也紧紧接住他,「蓝斯,拜托你先平躺下来,你的脸上根本没有血色。蓝斯算我求你。」
「放手,你们都放手……」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蓝斯仍猛力挣扎,几近哀求:「让我去见她!她马上要离开了,让我去见她!」他挣脱凡妮莎的手欲往外冲。
「蓝斯,你回来!」雅各火速追上去。他甚至连药都还没吃!这小子找死吗?
「蓝斯?」一片混乱之际,琉璃突然推门进来。
「琉璃?」屋内三个人全惊愕地望著她。
「我……抱歉,我似乎打扰你们了?」琉璃望著凡妮莎紧紧抓住蓝斯的手,努力维持镇定道:「我只是想向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曾救过我,以及这些日子的照顾,再见。」
不想再看那令她心碎的画面一眼,琉璃迅速转身离去,转身之际她似乎瞥见一样奇怪的东西,但一心想控制泪水的她,无暇他顾,只能急促地奔下楼。
「琉璃!」重重的关门声惊醒了蓝斯,他触电般地冲向门口。不!不能就这样失去她,她眼底的泪雾令他心痛如绞,他不能就任她这样离开。
「蓝斯!」雅各抓住他,「至少先把药吞下去。凡妮莎,把药拿过来。」
「喔!好。」凡妮莎急促地抓起药包。突然听见雅各惊天动地的尖叫。
「蓝斯?」
面白如纸的蓝斯如耗尽生命一般,重重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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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本哈根机场
琉璃静静地坐在候机室的贵宾厅中,手上握著蓝斯交给她的特别通行证,有了这丹麦皇族所签署的通行证,不需护照或任何签证,琉璃可自由进出世界任何一个国家。
这间机场斌宾室专给国家元首或皇族成员使用。目前里面只有琉璃一个人,因此,十分安静,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她。
琉璃无力地靠著椅背,闭上眼楮回想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一场梦!
是的,就像一场不切实际、飘在云端、醒来后发现自己已遍体鳞伤的梦。
短短的一个暑假,短短的四个月之内,在她身上竟发生这么多事!琉璃凄楚地想,如果,她不曾到英国,不曾去苏格兰、不曾参加那场月光下的化妆舞会……不曾和他的眼神交遇……
那么,接下来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那么,现在的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如此煎熬?她仍是那个俐落自信、孤傲潇洒的唐琉璃。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伤她。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真的希望不曾遇见他吗?
琉璃紧咬唇瓣,双手缓缓地、极温柔地抚过通行证上的一个签名。那是蓝斯的签名,以丹麦王子的身分签署。
她没有带走古堡中的任何一样东西。所以,这个签名竟成了她和蓝斯之间唯一的联系,唯一可以证明他曾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信物。
轻轻抚著那优雅简洁的字体,他的笔触苍劲有力,琉璃纤细的手指随著那优美的字体慢慢移动,她的心……脆弱的情感也慢慢地牵动。
她以为自己会恨他、怪他,但为什么?为什么她一闭上眼楮后,浮现的都是他的好?他对她的体贴细腻,他的狂放不羁、洒脱自负,他的幽默风趣,他的炙人眼眸。
在月光下的化妆舞会中,他那熠熠生辉,令她挥身燥热的炽烈眼神……他强迫地按住她跳舞,在她耳边温柔地低吟「月河」,两个流浪者联袂去看世界了,因为这世界有太多东西值得一看……他的嗓音是那么低沉沙哑,他的表情专注而迷人……
在下大雨的那晚,当「落难」的他乍见骑重型机车回去「救」他的琉璃时,眸中迸出绚丽万千的惊喜火焰……在绮依古堡,他蛮横专制地堵住她的唇、强将药灌入她口中……还有她险些被「魔鬼骑士」摔下来时,他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她,两人摔下斜坡,他强悍深情地狂吻她……
琉璃的泪,一滴滴掉下来,起初是小小一颗,后来……泪珠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如断线珍珠般滚滚而下,终至无法收拾。
她无法相信他对她只是虚情假意,他根本不曾对她付出真心。她感觉得出他是以生命来保护她……他那焚焚欲炙的眼神无法说谎,两颗心疯狂地撞击、悸动……
但,他为什么又对她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当她想确定他对自己的感情时,他竟那么仓卒地逃开……她如洪水猛兽,甚至到最后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
琉璃崩溃地掩住脸,任滚烫的泪水自指尖中奔流而出,他为何要这样伤害她?夺取她的真心,带她飞跃至云端后,再狠狠地将她由云端摔入炼狱。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琉璃双手包住脸悲痛地嘶喊……一颗心被无情地撕裂,碎落在遥远的彼端……
当地执勤人员欲进来通知她该上飞机时,琉璃的思绪依旧停留在那最冰冷残酷的一刻——她鼓起最后的勇气进人蓝斯房间,却发现凡妮莎紧紧依著他,看来是她破坏他和凡妮莎的「好事」了,他一点也不在乎她即将离去。
「唐小姐,」执勤人员在贵宾室外敲门,「时间差不多了,请你上飞机。」
琉璃深吸一口气,待情绪稍稍平复后,尽量以最平静的声音道:「好的,我马上来。」擦干脸上的泪水,琉璃站起来,面色镇定地走向门口。
一打开门,执勤人员即恭敬地道:「唐小姐,请跟我来。」
琉璃用的是皇族签署的特别通行证,因此,她免通关可直接上飞机。
琉璃跟著她走向登机口时,一个奇异的画面却电光火石地闪人她脑中——她要走出蓝斯房间时,一个放在茶几上的药包……当时她并没注意……
但她现在想起来了,药包上的那行英文字正是:柏金斯纪念医院。
柏金斯纪念医院?雅各刚来古堡的那天晚上,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凡妮莎向蓝斯提起这间医院,但当时蓝斯脸色骤变,并迅速转移话题。
柏金斯纪念医院?那到底是什么意思?琉璃的脸突然发白,他想起她刚进入蓝斯房间时,他的脸色惨白得骇人,根本没有半点血色。
种种的疑点迅速组合,难道……
蓝斯!琉璃的心狠狠地被重击,她惊慌地转过身子,不顾执勤人员的惊讶,拼命地冲出登机口,冲出机场?
蓝斯……她整个人、整颗心激烈地发抖!不!不!但愿只是我的胡思乱想,你不准有事!你不准有事?
但……为什么心底的阴影却越来越大?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蓝斯,等我!等我!我要马上回到你身边!
琉璃发狂地冲出机场,外面又是倾盆大雨,她急切地想拦辆计程车,但大雨中……根本等不到半辆车子。
蓝斯!她惊恐得几近晕眩……不!等我,等我!
当又一辆已载著客人的计程车由她眼前呼啸而过时,琉璃毫不犹豫地摔下行李,无视狂风暴雨,无视混乱的车流,拔足向前狂奔。
蓝斯!等我!
求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