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贝勒 第九章

「怎么回事?是为了女人吗?」靳檠与赫连沆同时开口问著一脸沮丧颓废的臧洚,同时暗示芮瞳与秦絜絮暂时先离开,让他们哥俩可以套出臧洚的心事。

「你们不用乱猜了,我没事。」臧洚硬是挤出抹笑,不过眉头却锁得死紧,明显的口是心非。

「是吗?要真没事,怎么最近都没听你提起又掳获了哪位花魁的芳心?」靳檠打趣道,一双锐利的视线不客气的瞅著臧洚瞧。

「呃、我、我忙著帮禔找妻子,哪有心思逛窑子呀?」臧洚尴尬的解释,不过却惹来其他两位兄弟的侧目。

「不是吧,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你似乎还是每天往怡红院跑,连禔都因为如此而被安格格烦死了呢。」赫连沆挑挑眉,老神在在的道。

「我——」臧洚还想狡辩,不过随即又泄气的垂下头,不发一语,对兄弟的忠诚,与对那凰的独占欲,正强烈的啃噬著他的心。

「一个禔已经够了,我们不希望加你一个让我们担心。」靳檠语重心长的道,现在大伙儿正为禔的失魂落魄而烦恼,实在无法再顾及臧洚。

「你们说,如果禔发现他的妻子其实并不是他的妻子时,会有怎样的反应?」臧洚沉默半晌,突然问道。

「什么意思?」靳檠与赫连沆同时警戒的眯起眼,追问道。

唉,他还是无法对他们隐瞒任何事,看来只有先将实情托出,再慢慢研究如何将凰儿纳为己有的方法。

臧洚长长的叹了口气,坐正身子,娓娓的将替身格格的事情一一道出,当然,隐瞒了他对那凰的特殊情愫。

而随著他的话声渐歇,赫连沆与靳檠的眉头也锁得更深。

看来,这事儿可没有想像中简单……自从将桑媸她们自地窖中救了出来之后,那凰便跟年龄相近的桑媸成了莫逆之交,三不五时就会上她们的落脚处串串门子,顺便叨扰一顿饭,重拾她许久未曾拥有过的家庭之乐。

至于平时她就躲在客栈里洗洗碗盘,赚些糊口的费用,虽然钱少事多,不过那凰倒也甘之如饴,除了时时会浮上心头的那张脸庞,老是揪痛著她的心之外,她的生活也算是惬意无忧。

唉,都怪自己没用,人家摆明了有未婚妻,又有红颜知己,她干么还老是放不下,总想偷偷跑回怡红院看看可不可以踫到他?

真没用啊那凰,活了十六年,就是现在最窝囊。

那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让刚端著一叠脏盘子走进来的店小二纳闷的瞅著她猛瞧。

「喂,你不赶紧洗盘子,在那里摇头叹气做啥呀?」店小二蹲了下来,试图跟她攀谈,他对这个小美人儿可是有兴趣的很。

那凰斜睨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那副色迷迷的模样,像极了那些老往怡红院跑的大爷们。

店小二无趣的搔搔脑袋,不放弃的又道:「对了,你有没有听说那个端亲王爷横死街头,真是大快人心。」那个端亲王一向狗眼看人低,百姓对他的死只有开心,没有哀悼的。

「他死啦?」那凰微微一怔,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毕竟他跟她始终有血缘关系。

「是呀是呀,好像是被喝醉酒的地痞流氓给活活打死的,真是报应。」见那凰有反应,店小二说得更起劲。

「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落井下石,说那些风凉话呢?」那凰不以为然的瞪了店小二一眼,将湿溽的手往裙上擦了擦,忽的站起身往外走。

「欸,你要上哪儿去?活还没干完哩。」店小二被她的行动搞得一头雾水,连忙追喊著。

「既然你这么空闲,就把那些碗盘儿都洗净了吧,姑娘我现在没空。」她得赶去告诉媸儿这个消息不可。

「我哪有空呀,我还得出去招呼那些贝勒爷耶……」店小二无奈的垂下朝她挥动的手,瞧瞧她飞快跑走的身影,又看看堆了一地的脏碗盘,真是欲哭无泪。

那凰来不及听到「贝勒爷」三个字,埋头便往外跑去。

「喂,你不做事想上哪儿去呀?」掌柜的瞧见她风一样的身影,连忙跑出柜台道。

「我今天不舒服,改明儿再洗啦。」那凰随手朝他挥了挥,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欸,凰儿,你这样我们怎么做生意呀?喂!谁来替我拦下她呀?」掌柜的无奈的喊著,又气又恼的跺跺脚。

「乐意之至。」忽的,一只大掌拍拍他的肩膀,他一回头,霎时吓傻了眼。

「呃、贝、贝勒爷,怎敢有劳您的大驾呢?」掌柜的不好意思的傻笑,话还没说完,臧洚的身影已经飞射而出,只留下他讪笑著。

奇怪了,什么时候他说的话这么有份量了?竟然连鼎鼎有名的臧洚贝勒都肯给他这个面子,帮他拦人?呵呵,说不定他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重要,呵呵呵。

「你要上哪儿去?连老朋友都不愿意打个招呼吗?」

那凰的脚步一顿,身子霎时僵在原地,不愿意相信这声音是真实的,抬起脚,加快速度的奔了上前。

「葟儿,不,还是我应该要喊你那凰格格?」臧洚身形一闪,硬是挡在她的面前,阻断她的去路。

真的是他。那凰喜怒交加的抬起头,一双闪过惊喜的美目忿忿的瞪向他,「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还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就是那凰格格,那个原本应该要嫁给大阿哥的女人。」臧洚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庆幸的,幸好她没有真的嫁给禔。

「我、我不是,懒得听你胡言乱语,你最好赶紧让开,我没空理你。」糟糕,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身分?若她承认的话,那媸儿不就会被加上一条「欺君之罪」?

不行,她绝对不能招认。

「呵,我倒真希望我是在胡言乱语。」臧洚自嘲的嘟嚷道,深吸口气,不让她有回避的机会,「你我心知肚明,我在说什么你最清楚,不管你认不认,今天你都得跟我去见大阿哥。」

见大阿哥?「干么?你想要把我献给他呀?」可恶的男人,难道他就这么讨厌她吗?非要将她推给别人不可?

「也对,你已经有一个高贵美丽的未婚妻,又有一个美艳娇嗔的红粉知己,当然想要赶紧把我踢开,好清静清静对吗?」忘记是自己先逃开的,那凰越想越委屈,眼眶都忍不住红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有什么未婚妻,还有什么红粉知己的?」这个丫头,真是会乱降罪。

「还说没有,那日安格格跟婉儿姊可是为了你吵得几乎要大打出手了,你这个人不但坐享齐人之福,还想把我算上一份,真是大色鬼。」

「天呐,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原来她在记恨那日的事,难怪会不告而别。

「不必了,那又不干我的事,你想怎么风流便怎么风流,本姑娘无暇过问。」那凰将头一撇,推开他便想离开。

「凰儿,听我说。」他追上前道。

「不听。」她摇头不理。

「不行,你一定要听。」

「不听不听不听。」她捂住耳朵拚命往前冲,却又撞上一堵人墙。

「沆、檠。」臧洚苦著脸面对两人嘲讽的神情,真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看来这个那凰格格的确与众不同。」靳檠挑挑眉,意味深长的道。

「你们是谁?」那凰困惑的蹙蹙眉,询问的目光望向臧洚。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那凰格格。」赫连沆悠闲的双手环胸站著,直挺挺的挡在她面前。

「我说过我不是那凰格格,你们找错对象了。」该死,他竟然还找帮手来?

靳檠轻轻的扯唇,坚定道:「等你跟我们去见过大阿哥之后,一切自有分晓。」

「如果我说我不去呢?」那凰双手叉腰,跟他们杠上了。

「那我们只有说抱歉了。」赫连沆瞧了臧洚一眼,唇角微扬。

「抱歉——」那凰的话还没说完,她的疑惑已经得到了解答,一记手刀欣上她的颈后,在她昏迷前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无辜的臧洚。

这笔帐她会记在他头上的,可恶的臧……洚……臧洚疲倦的捶捶肩头,他现在在那几个兄弟面前可说已经没有任何男性尊严了。

想到他将那凰带到胤禔面前时,自己被踢得七荤八素的狼狈模样,他的脸就忍不住愁苦的垮了下来。

想他臧洚也算是个混遍女人堆,到处都吃得开的风流贝勒,怎知偏偏一遇到那凰就啥步数都便不出来,只有处于挨打的地位,唉,有损威名、有损威名呵。

不过幸好禔对真正的那凰格格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打算重新迎娶她,这可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扯下脸来苦苦哀求禔别跟他抢心爱的女人了。

臧洚的唇色微扬,不过却在刹那间僵住,天,瞧他刚刚想了什么?心爱的女人?!

天呐,原来他不是有被虐狂,而是他爱上她了?难怪不论她怎么「虐待」他、「欺负」他,他都毫不介意,甚至甘之如饴?

噢……这下他的风流史可要硬生生的记上这笔「污点」了。

他臧洚贝勒竟然会爱上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泼辣的小猫。

唉……「洚儿,你干么独自一人对著庭院叹气呀?」臧福晋缓缓的走进亭阁,关切的道。

「额娘,你儿子我这回可真是栽喽。」他双手一摊,摇头苦笑。

「什么栽不栽的,额娘我听不懂,倒是有件事额娘要跟你商量商量。」臧福晋在他身旁坐下,一副打算跟他长谈的模样。

臧洚眼皮一跳,霍著站起身,正准备开溜之际,却瞧见安格格正一扭一扭的走向他,只有无奈的再度坐下,等著两个女人的疲劳轰炸。

「不是额娘说你,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定下心来成家立业了。」臧福晋与安格格互换个眼神,微笑著道。

「是呀是呀,洚,人家也已经十八岁了耶。」安格格接口道,一脸的哀怨。

「那又如何?」臧洚故意装作听不懂,明知故问。

臧福晋轻斥了声道:「什么如何不如何的,额娘已经跟你阿玛商量过了,过阵子选蚌好日子,替你跟安格格把亲事给办一办,也算是了了我们的一桩心头大事。」

「我跟安格格?」臧洚瞠大眼,差点没昏倒。

「福晋,人家不来了啦。」安格格则是娇羞的低垂下头,心喜难耐的咧著大嘴笑著。

「不来?那好,这个笑话说说便可,不用当真。」臧洚渣打哈哈边站起身,准备开溜。

「洚贝勒,你给我站住。」安格格一听到臧洚的话,一脸的笑意瞬间消失,大发娇嗔的猛跺著脚。

臧洚无奈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著她,看来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是不行了。

「洚儿,你干么老是要惹安格格生气呢?额娘真的不懂耶,平时你在外面玩玩风流游戏,额娘并不干涉你,可若真要娶妻生子,当然非得门当户对不可,更何况安格格不但身分尊贵,模样也甜美可人,你们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说有多适合就有多适合呀。」臧福晋见安格格一脸怒容,连忙斥责儿子。

「额娘,我根本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娘要我怎么娶她?」以往他是顾念著禔的面子,所以始终不说得太绝,可现在既然他已经确定自己爱上了那凰,就不能再使用逃避的政策了。

说清楚也好,或许安格格会就此死心吧。

「福晋,您看看洚啦,他摆明就是想要气我嘛。」安格格非但没有打退堂鼓,反而气呼呼的嘟起嘴央求臧福晋主持公道。

臧福晋安抚的朝安格格笑笑,转向臧洚时却不悦的板起了脸,「怎么不能娶?

想当初我跟你阿玛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凑成的,到现在我们还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如,有什么不好?」真是的,如果能够跟皇十格格结为夫妻,对他的帮助可是非常之大。

这个傻小子,就是不懂得为自己铺路。

「额娘,我再说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们,我的确是要娶亲,可绝对不会是安格格或其他人,我的心里早已经有了最佳人选,除了她之外,我是不会再多瞧别的女子一眼的。」臧洚正色表明,严肃的神情让臧福晋都不觉被他的气势给怔住了。

「你、你,你该不会是跟那些烟花女子动了真情,要娶个青楼艳妓回来当少福晋吧?」臧福晋一回神,惊恐的问道。

这还得了,他们臧家的名声恐要毁于一旦了。

「该死的臧洚,难道我一个皇家格格会比不上那些勾栏院的低贱女人吗?」可恶呀,一定是那个叫做什么婉儿的狐狸精。

「你闭嘴。」臧洚的脸霎时恐怖的沉了下来,深邃的黑眸眯起,让安楁格不自觉的停止出声。

「她是这个世上最纯洁、最高贵的女人,我不许任何人污辱她,即使你是皇十格格,我也绝不轻饶。」臧洚警告的说完之后,旋即面无表情的拂袖而去,留下愕然的臧福晋与涨红著脸的安格格,尴尬以对……「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已经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凰将脸撇向一边,没好气的朝臧洚道。

「不行,虽然大阿哥没有说什么,不过我知道他真的对媸儿日思夜想,几乎已经要到达崩溃边缘,既然事情的开端你也有干系,当然得负起责任,把她的下落告诉我。」臧洚一坐在那凰身边,双手撑著下巴死盯著她瞧。

「看、看什么看呀,没看过人家洗碗盘的吗?」真是的,瞧得她都无法专心了。那凰佯装淡然的继续手头上的工作,可那双手却偏偏跟她作对似的,硬是毫不平静的将手上的盘子给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天呐,我的姑奶奶,这已经是你今天打碎的第十一个盘子啦。」掌柜听见盘子的破碎声,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张脸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呃、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那凰呐呐的道歉,弯捡著碎片,郤不小心让锋利的碎裂边缘给割伤了手。

「哎呀。」那凰低呼一声,连忙按著汨汨出血的手掌上的伤口。

「啧啧啧,你瞧瞧你,连捡个碎片都能伤了自己,我的老天呀,这份工作实在不适合你呀。」掌柜摇头叹气的道,要不是碍于贝勒爷私底下的「交代」,他早就要她另谋高就喽。

「让我瞧瞧,怎么这么不小心?」臧洚心一惊,飞快的冲上去将她的伤口往自己的嘴边送,用嘴吻住了她的伤处。

天,她的伤口不痛,倒是她的心好痛,没想到就算知道他有什么未婚妻子跟红颜知己之后,她还这么喜欢他,喜欢到这样让他轻轻一踫便忍不住脸红心跳了……「疼不疼?」他心疼的问道。

「还不是你,要不是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话,我也不会老打破盘子,更不会割伤手了。」那凰倏的将手一抽,背过身去,不让他瞧见自己嫣红的双颊。

「贝勒爷,我这些盘子……」唉,他是很不想打扰他们谈情说爱啦,不过他的损失总要有人赔吧?

臧洚了解的掏出了锭金元宝抛给掌柜,「够了吗?」

「嘿嘿嘿,够了够了,那我先下去了,有事再喊我。」有钱好办事,他不是那么不识趣的。

「凰儿,好好招呼贝勒爷,知道吗?至于盘子你要不要洗都无所谓。」眉开眼笑的抛下几句话,掌柜心花怒放的捧著金元宝跑了开。

「掌柜的——」那凰无奈的看著掌柜迅速消失的背影,嘀咕道:「啐,真不知道我现在是在怡红院呢?还是在客栈里。」还要她好好招呼贝勒爷?

「走吧。」臧洚宠爱的看著她噘著唇嘟嚷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模著她的脸颊道。

那凰的脸反射性的一红,旋即困窘的挥开他的手,「去哪?」

「你的手需要上药,走吧。」臧洚不死心的想再伸手拉她,可是却依然被闪了开。

「你不用假惺惺了,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告诉你媸儿的下落。」哼,臭男人,以为运用色相就可以了吗?她又不是婉儿姊跟那个什么安格格的……一想到她们,那凰的醋桶就打翻了,满脸的不高兴。

「你真以为我只是为了知道媸儿的下落,所以才对你好的吗?」天地良心呀,为什么她就是看不出来他瞧她时的特别神情呢?

「我、我……」他干么瞧她瞧得这么认真呀?害她差点要忘记他的「目的」

了,「当然啦,要不然你以前都只会使唤我,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心过,我看你还是把心思放在那位安格格或婉儿姊身上吧,我没空理你。」

「不要再提她们了,我告诉你,我跟她们无关。」该死,那两个女人真是他最大的阻碍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况且,我根本一点都不、相、信。」那凰仓皇的将卷起的袖子放下,头也不回的转身跑了开,她不能再继续听他扯谎,否则就会掉进他的陷阱里了,以为他真的关心她。

他从来不知道要让一个人相信他的感情有这么难,呵,可能是报应吧,谁要他老是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现在真是自作自受了。

臧洚追出了客栈,有感而发的瞧著她曼妙的背影摇头叹气。

「心情不好?」忽的,修长的身影靠近臧洚,俊美的脸上有些许的憔悴。

「彼此彼此。」臧洚拍拍胤禔,霎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你说她会不会去找她?」胤禔犀利的视线始终锁住那凰的背影,声音中充满了企盼。

「谁说不会呢?总是有希望的。」臧洚扯扯唇,依恋的瞅著那凰的身影,总是有希望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企盼过自己说了的话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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