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绫再也听不下去了,红著眼眶紧紧抱住他,「不要再说了,相公,那些可怕的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想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再也不能伤害你!」想到他年纪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恐怖残忍的事,她心疼得整颗心都揪拧了。
「她死了吗?」玉如意失神的喃喃自语。
见他神色迷离,似乎还陷在过去可怕的梦魇中,她温言哄著,「对,她被咬断咽喉死了,再也不能伤害任何人了,你也不用再怕她了,以后每个月圆之夜,我都会像这样唱歌给你听,没事了、没事了……」
不忍心他一再被过去的魔魇纠缠,南宫绫拥著他,轻声再唱起安眠曲。
他才不怕她,是他咬死那老妖婆的、是他咬死她的……他把头枕在南宫绫的颈窝,听著她轻柔的嗓音,就这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慢慢睡去。
南宫绫望著他的睡容,想起他的童年,心疼的眼泪不禁从她眼角无声的滑落。
她决定要陪在他身边,每次只要月圆之夜,她就用她的歌声抚平他曾经经历过的伤害,她相信总有一天,一定能彻底驱走一直纠缠著他的可怕过去……
这一夜,南宫绫暗自在心中下了这样的决定。
「噫,要上路了,可是相公,你的内伤都好了吗?」一早起来,听见玉如意说要动身了,南宫绫有些吃惊。
「就算我是神医,那么重的内伤也不可能马上就治好。」
「那为什么要现在上路,你的身子受得住吗?」她不解的问。
玉如意一脸嫌恶,「再待下去,我的身子才会受不了,这里的米饭难吃,床板又硬,天都还没亮,鸡便鬼叫个不停,吵死人了。」
「好吧,那我去同陈大嫂他们说一声,待会就离开吧。」南宫绫唇瓣噙笑的睇了他一眼,见他又恢复往常那副挑剔刁难的高傲模样,她欣慰的想著,这才像他呀,若是可以,她再也不想看见昨晚那样的他。
「你笑什么?」玉如意叫住正转身准备走出房间的她。
她回头道:「我在想,相公你的精神好像恢复不少,想必伤也好了很多。」
「是好了些,但还没完全复元。」他立刻有些虚弱的又再躺回榻上。
她紧抿著唇忍住笑,没有拆穿他,善解人意的说:「那相公你先歇著,我同陈大嫂他们道过谢,整理好马车再扶相公过去。对了,还得跟陈大嫂多要条被褥辅在马车里才成,免得一路颠簸,让相公的伤又变严重了。」
他轻哼一声,满意的点点头,「嗯,你快去快回。」
「我知道,弄好就马上回来。」打开房门走出去,温暖的晨光洒在脸上,她菱唇轻扬,眉眼含笑,觉得自个儿的未来就天上的灿阳一样,充满了希望。
就在昨夜,她决定要陪伴玉如意一生后,她的心里便不再有疑惑和不安。
对了,晚点就告诉他关于她和莹儿约在杭州见面的事吧,若是可以,她想在见了莹儿之后,顺便将她一块儿接回他说的无心轩去。
她已经成亲了,不能让莹儿一个人孤单的留在杭州,莹儿虽是金丝山庄的五小姐,但她跟她一样逃了婚,想必她大哥、二哥是不会饶过她的,不过莹儿身怀武艺,应该能顺利逃过那些抓她的人吧?
若是路上没有耽搁,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杭州了……
不久,她找到陈氏夫妇,跟他们说了要离开的事,顺道要了条被褥辅在马车里,接著回房拿两人的包袱,扶著玉如意坐上马车。
「陈大哥、陈大嫂,这两天叨扰了,多谢你们的照顾,我们走了。」扬手道别后,她便驾著马车离开陈家。
玉如意不想一个人待在车里,便从前头钻出来,坐到她身边,有些不满的哼道:「你谢他们做什么?你最该感谢的人是我,要不是我,你这会儿早就陈尸江底了。」
南宫绫看了他一眼,虽然很想劝他回车里坐好休息,但也知道他才不可能先行听话,便只是微笑的附和他的话,「是是是,相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最感激的人就是相公了。」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我都嫁给相公了,整个人都是相公的,相公还要我怎么报答你呢?」她已经决定要用自个儿的一生来陪著他了,这样的报答应该够了吧。
「你的人是我的,那你的心呢?」玉如意狭长的眼直勾勾的凝视著她。
她微微一怔,接著笑道:「当然……也是相公的。」
听见她的话,他伸指抬起她的脸,眯起眼道:「你这句话是真心的吗?」
「相公要我发誓吗?」迎上他那双狐媚惑人的眼,南宫绫脸色柔和的问。
「若不是真心,发再多的毒誓也没用。」冷嗤一声,玉如意目光幽魅的看了她半晌,接著徐徐荡开了一笑,「不过,我相信你说的话。」
望著他那抹绝魅的笑,她久久才有办法回神,轻声说:「只要你不厌烦我,我会一直陪著你。」
听见这句话,他的心更是乐得像开满了花,但脸上却佯装满不在乎,冷哼一声,「好吧,只要你不是太烦人,我就允许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南宫绫一直紧瞅著他,没有忽略方才他眸底一闪而过的欣喜,但她没有戳破他的伪装,挂著浅笑,她觑了他一眼,接著想起一件事,稍微整理了思绪才说道:「相公,有件事我想同你说……我有一个闺中密友叫温莹儿,她是金丝山庄的五小姐。」
听她提起温莹儿这个名字,玉如意意味深长的微微眯起眼,把下巴枕在她肩上,鼻子轻蹭著她的耳珠,语气轻佻的说:「你突然跟我说起她,是想叫我纳她为妾吗?」
「你别胡说八道!我很正经的。」南宫绫微恼的瞪他一眼。
「啧,你愈来愈不怕我了,居然还敢凶我!」他哼道,嘴角却挂著浅笑,看起来完全不像在生气。
她解释道:「你不该拿莹儿来开玩笑,她是我这一生最要好的朋友,以前我在玉织坊时,她对我最好,有什么好吃的,她都会拿来分给我,若是见到我大娘责备我,她也处处维护我。」
「哦,那又怎样?我还可以替你去杀了你那个大娘。」他可以对她更好。
见他一开口就要杀人,她忍不住摇头轻叹,「我没有恨到要杀了大娘,不用麻烦了。」她把话题拉回来,「莹儿知道我要嫁给她大哥后,替我感到很不平。后来,她不嫌我麻烦,保护我跟她一块逃婚,路上我们还假扮成夫妻,我不会武功,这一路上要不是有她,我也不可能逃得这么远,直到遇上你……」
「听过来,她似乎是我们的媒人。」玉如意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可以这么说,我们逃走时就先约好了,若是路上走散了,就约在杭州见面,所以相公,若到了杭州,我想去见她。」
等了片刻,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南宫绫蹙起眉,「不可以吗?」
「你想见就去吧。」他取出一颗药递给她。「把这个吃下。」
「这是什么?」她接过那颗乌黑的药,闻到一阵淡雅的清香。
「你不是想要解药吗?这颗还魂丹,不仅可以解去你身上的毒性,服下它,还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这是他对她吐露实话的奖励。
他先前早就听说过她与温莹儿一块逃婚的事,后来又从官凤翔的飞鸽传书里知道,她们两人约好的目的地,正是他们即将前往的杭州。
南宫绫迟疑的看著他,「你没骗我,这真的是解药?」她倒不在意能不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只希望这真的是解药,而不是其他种毒药,上次被喂了一次,她怕了。
「既然你怀疑我,这药就别吃了。」玉如意眉一挑,不悦的次哼,伸手就要把药抢回来。
这种还魂丹的药村极为珍贵难觅,他一共只炼得三颗,一颗上次在救白小木时用掉了,他如今只剩下两颗,命危时若服下此丹药,能护住心脉,挽回一命,若是平时服下,则能祛病强身,改善虚弱的体质。
南宫绫见他作势要抢,连忙把药塞进嘴里,用力咽了咽口水,吞进肚了。
他横她一眼,「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怎么把药给吞了,你不怕那是毒药,肠穿肚烂而死?」
她绽起讨好的笑容,「我想相公若真的要杀我,应该无需如此麻烦。」
玉如意只手托肋,贴在她耳畔,低笑的说:「其实那天在渡口,我喂你吃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
「不是毒药?」她有些错愕,「那是什么?」
「那颗只是驱虫药,服下后,一年内蚊蝇便不会近身。」原本他是真的想拿毒药喂她,不过他不是沈千秋,他身上带最多的还是自个我炼的丹药。
「那我这阵子每天吃的解药又是什么?」她忍不住再问。怪不得那天她在江边醒来,明明听见一堆蚊子在嗡嗡叫,却没有被叮咬。
「养心丹。」
「养心丹?听起来似乎没有毒。」她松了一口气。
「哼,我的养心丹能养心补血,很珍贵的,一般人想求得一颗,都很困难,你这些天倒是吃了我不少颗。」
南宫绫闻言先是一讶,接著无辜的说:「我怎么知道那药那么珍贵,是你骗我说那是能暂时压抑毒性的解药。」想不到他竟然拿那么贵重的养心丹给她吃,思及什么,她赶紧问:「那我刚才吃下的那颗又是什么?」
「那是天下至毒的毒药,你有没有开始感觉到浑身发热、冒汗、心跳如鼓?」
玉如意阴森森的邪笑。
她一听,脸色微微一变,模了模额头,果然沁也一层细汗,身子也开始发热,心跳亦飞快的擂动著,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难道……「那真的是毒药?」
见她面露惊惶,他得意一笑,将她的脸皮往两旁用力一扯,「看你还敢不敢为了别人凶我。」
她吃痛的低呼一声,下一瞬间立刻醒悟自个儿被他给骗了,紧拧的眉心霎时舒展开来,见他竟然因为莹取儿故意吓她,简直跟争宠的孩子没两样。
「你给我记住,以后你这里再也没有什么温莹儿,只能有我。」他指著她的心口,霸道的宣示。
微微一怔,南宫绫随即笑开,哄道:「是是是,这里只有相公你一个,再也没有其他人。」
听见她的保证,玉如意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露出欢喜天真人笑颜,连眼楮都笑弯了。
见状,南宫绫趁机问:「相公,那为什么我服下药后,会浑身发热、冒汗,心跳如鼓?」
他心情极好替她解答,「那是药效发作了,过一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