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有句话我不能不说!」
才决定要噤声,静静陪主子在这禅房内静思的小雪,突然脸颊紧揪地道。
皓月侧过头,看见小雪脸上的异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格格——我……我不是不舒服,我只是……只是很想上茅房。」小雪的声音断断续续,看样子是憋很久了。
「你快去吧!」
「可是,格格,我……我不放心你。」
「我会一直待在这儿等你来,你快去吧!」
「格格,有……有事的话,你……你就大叫,我……我来不及了!」小雪急忙奔出禅房,飞快地朝茅厕的方向奔去。
平日若见小雪这狼狈的窘样,她定会噗哧一笑,可今时今日,皓月完全没了心思,只是一径地翻看著佛书。
皓月沉浸在自责的懊悔情绪中,全然没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当仇魆那魁壮的身躯立定在禅房门口时,她扬眸瞥望,登时吓得手中的佛书掉落,身边那一叠书籍也推散落地。
她骇怕,因为有个壮硕的男人突然出现!
打小她就是皇阿玛捧在手中的宝,加上她又体弱多病,鲜少和侍女以外的人接近,连她的皇兄们,也不大有机会见到她。
突然见到一个大男人,她当然会害怕,若是他欲对她意图不轨,那她可怎么办?
大叫?小雪告诉她,有事就大叫!
皓月心跳急遽,害怕的浑身直发抖,正想开口大叫时,男人那张邪魅却熟识的脸孔,不知何时,已逼至她眼前,近在咫尺。
「你是谁!?在这儿做啥?」
仇魆那灼热邪魅的气息,一径地吐在她晶莹剔透的粉颊上。
为了不让寺方盘问他的来历、背景,为了保护千木岛上岛民的安全,他已决定不出面和住持谈,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盗尸,带回仇禹。
盗尸的行动,晚上由皇甫湜去做,现下皇甫湜去购买棺木运上船去,他则想到仇禹是习佛之人,相信仇禹一定希望棺木里埋葬的是佛经,而不是金银珠宝。他一间一间地找,找到这儿来时,赫然发现禅房里竟有个女人——一个纤弱柔美的女人。
皓月柔眸里漾著惧意,待她定楮看清来者的面容时,眸里的惧意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惊讶,渐渐转为喜悦。「慧……慧心师父,你……你没死?」
虽然眼前的男人装扮根本不像是一个和尚——乌黑长发束在脑后、肤色黝黑、身子太强健……
但那张脸——不会错的,是慧心没错!
一直自责甚深的皓月,只知道自己多么希望慧心没死、希望慧心闭气的事只是谣传……如今慧心的脸孔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她被喜悦冲昏了头,对熟识的脸孔上那抹邪佞的阴沉,视而不见……
仇魆挑了挑眉,不承认、也不否认。「你认识我!?你来这儿做什么?会情郎吗?」
他一连串的问题,逼得她险些招架不住。「我……我是皓月呀,你不认识我了吗?」皓月的心里有些慌。
她听御医说过,人会因为某些因素,失去记忆。莫非慧心闭气没死,反倒失忆了!?
「你是不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她这么帮忙,他自然顺势点了头。「也许吧!要不,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他说著,伸手掐住她的下颚,细细地端视她美丽的脸孔。
「你……你别这样!」皓月拨开他的手,脸颊倏地羞红。
至此,她相信他真是失忆了!要不,他也不会和她说什么会情郎之类令她羞愧的话、更不会掐住她的下颚,触模她的身体。
「我……我是七格格,你还记得吗?」她试探性地问他。「不过,你失忆了,我看你一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七格格?」闻言,仇魆的黑眸倏地眯起,唇边扩散的笑痕,隐藏著阴沉的诡谲。「我的脑海里,对你还有一些印象!」
「真的?」喜悦的笑容却在顷刻间隐没。
她当然高兴在他失忆后,他没全然忘了她;可另一方面,她宁愿他忘了她、忘了她曾带给他的困扰、忘了她的表白、忘了她差点让他难逃死劫。
「慧心师父,我真的不想你死!我已想出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继续留在观音寺,也可以……也可以顺从我皇阿玛的旨意!」她低垂著螓首,女性的矜持显露无遗。
「嘎?什么好办法?」
「我们一样遵从旨意成亲,成亲后,你……你还是留在观音寺。」
「那你呢?」
「我……我还是住在皇宫中。」
「如果我想你呢?我们夫妇俩要在哪儿办事才方便?」他健臂一伸,搂住她的腰。「在皇宫呢?还是在这地方?」
「办事!?」皓月凝起眉心,脸上满是困惑神情,待看到他眼里的暧昧时,她才恍悟他指的是什么。
他那强壮胸膛紧贴著她,她隐隐约约觉得彷佛哪儿不对劲了!「你……你不是慧心?你……你是谁?」她眼底盛满恐惧。
「我是要带你走的人!」
仇魆扬起邪佞的笑容,在她开口想喊人来时,他手一举,轻轻在颈后一击,她便晕倒在他怀中——
他修长的手指轻滑过她的脸颊,嘴角轻撇道:「原来你是这么地耍弄仇禹的!也好,你自动送上门来,也省得我去找你!」
把纤弱的娇躯扛上肩,仇魆又拿了数十本佛经,旋身走出禅房外,转眼间,消失在走道的尽头处……
「格格,天啊,我一定是吃坏肚子了,拉得我虚脱无力——」小雪扶著墙壁,虚软地缓缓走回禅房,她站在禅房门口,自言自语著。
没有听到关心的柔语响应,小雪诧异地抬眼四下搜寻。「格格,格格——人呢?」
小雪走进禅房内,愣坐在床上。「格格会不会是等得不耐烦,所以先回大殿了?都怪我去了那么久!」
站起身,她将掉落在地上的一本佛经拾起。「唉唷,天老爷呀,我的肚子又痛了!不行、不行,我得再去茅厕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