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殷莫邪定下赌约后,为了要先取得「艾菲」代理权,殷水遥几乎将所有的心力全投在上面,想抢「艾菲」代理权的人并不只有殷氏集团,让他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他相信,他忙,殷莫邪也绝对闲不了。因为「艾菲」和「威信」对台湾商界来说是两块大饼,只要能分上一口就有争夺的机会。
所幸,以他的才能和殷氏的背景,让他在代理人的面前留下不错的印象,比起来,他算是占了六成的胜机了。相较之下,殷莫邪虽然和他一样有殷氏当筹码,但碍于后天的缺陷,他若想在「威信」代理人面前取得好印象必得花费不少功夫,优劣相比,这场赌约他绝对能赢得最终胜利。
这天,他正准备前往代理人暂住的饭店,心中是雀跃万分的,如果今天的交涉没有意外,那「艾菲」的代理权他是签定了。
将车子安稳地停在饭店专用停车场,殷水遥开门下车,却在看到窗外的情景时傻住了。
那是?
错愕、不信、疑惑、震惊各异的神情一一从俊脸上闪过,怒火也随之熊熊燃起。不自觉地,双掌紧紧握住。
原来你是用这种方式来谈和约的吗?殷、莫、邪!
「少爷、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大爷!」
吵杂的声音由外传来,惹得大厅内的殷水痕不禁好奇地转头。才刚转身,就看到大厅的两扇门随著「踫」一声被用力推开,然后就见寒著一张脸的殷水遥冲了进来,身后还跟著阻止不了的奶妈。
「大哥?」不懂殷水遥为何怒上眉梢,可是因为殷水遥早和殷家决裂而一人搬到外面甚少回来,没想到现在他却气急败坏地冲回家,下意识的反应,殷水痕脚一跨挡在殷莫邪面前。
像是没有看到殷水痕的举动一样,殷水遥直瞪向从他进大厅后仍未有半点反应的殷莫邪,寒声道:「殷莫邪,是男人就不要躲在背后不出声!」
「大哥,你做什么?好歹小舅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殷水痕不满殷水遥的态度而皱眉。
殷水遥依然没有理会殷水痕的责备,仍针对著殷莫邪叱道:「殷莫邪,你见不得人吗?」
「大哥?」
「是你自认做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丑事,所以不敢面对我,怕我说出来是不是?」
「大哥!」听殷水遥愈说愈难听,饶是脾气再好的殷水痕也不禁怒火上升。就在这时,感觉背后衣服被拉扯,转身才知道拉他衣服的人是殷莫邪。
「小舅?」
朝著殷水痕摇了摇头,殷莫邪拉起他的手再伸手在他的手掌里缓缓写著,「让我单独和他谈谈。」
「但是……」殷水痕略一迟疑,转头看了看殷水遥……他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让殷莫邪单独与殷水遥相处,他怕如果殷水遥突然凶性大发……
正当心头意念摇摆不定之时,只觉手掌被轻轻握住,再回头迎上的是殷莫邪坚定的神情。冷静的眼让殷水痕只得点头退让。
待殷水痕协同奶妈离开后,殷莫邪才缓缓的将眼光转到殷水遥身上,迎视那锐利如刀的寒光。
瞪视著殷莫邪比之更冷的皎美容颜,殷水遥表面上虽是不为所动,内心却感到惊异非常。早在董事会上他就已察觉到向来惧他数分、百依百顺的殷莫邪在性情上有所改变,但却没想到董事会一别之后他的转变更甚,大到让他几乎要怀疑此时坐在他面前的人真是殷莫邪吗?
然而一思及昨日在饭店停车场所看到的情景,轻蔑藐视的愤怒替代了原有的惊异,让他再度怒目相向:「原来你也知道要遣开水痕和奶妈,是害怕做的丑事被知道吗?」
讥讽的语汇换得的是殷莫邪不变的神色。他双手在胸前缓缓比著:「你今天只为了来说些无聊话吗?」
说他无聊?殷水遥怒涛更甚,冷笑道:「你说我无聊?那么我是不是要说你无耻?亏你在各位董事面前说得头头是道,什么以智慧为胜、以能力证明,原来你是用身体来证明啊?」
殷莫邪秀眉微挑,迎上殷水遥鄙视表情时,唇瓣轻轻勾出一抹冷艳的笑:「不论是智慧还是能力不都是出自这副身躯?那么,这副身躯当然也有利用价值,我不过是充分了解它的用途后再善以运用,有什么不对?」
「你……」没想到殷莫邪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殷水遥气得额上青筋暴露,甚是骇人,「你竟然说得出这种话来?堂堂的殷氏未来总裁的合约,竟是用身体换来的,这行为和妓女有什么不同?」
「只要能得到目的,何必管它方式是什么?殷水遥,这也是你教我的啊。」
「我呸!我殷水遥行事正当,才不像你用这么下流无耻的手段!」
闻言,殷莫邪哑著嗓子笑了,沙哑的声音想从那两片红艳的唇瓣里冲出似的,扭曲的表情疯狂的眼神皆让殷水遥看了不禁生寒。
突地,殷莫邪猛然正色瞪向殷水遥,森寒的眸光看得殷水遥更是气虚三分:「你行事正当?我下流无耻?是啊,所以我这下流无耻的人才必须用身体和你这位正人君子交易,以保父亲和孤儿院的安危,也只有你这位行事正当的正人君子会在口头回答我的同时毁去双方的约定。是啊,可真是位正人君子!」
讽刺的言语看得殷水遥又气又恼无地自容。想反驳,却发现找不出任何一句话,在那双充满怨慰、愤恨的眸子注视下,他竟感到莫名的寒气直冲而上,随著流动的血液蔓延到全身……甚至那颗填满仇恨的心。
「那么这位君子今天是为了要责备我这无耻之人而来的了?那么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滚了。」
「你!」本想来兴师问罪却被反讽的结果让殷水遥恼羞成怒,「你别得意,我绝不会让你的如意算盘得逞。」
「是吗?我等你!不过,可别让我等得太久,不然我是会早你一步赢得这场赌约。」
十足的挑衅惹得殷水遥愈加火冒三丈,只见他气极反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只怕你没有能耐承受!哼!」冷哼一声,殷水遥愤然转身而去。
看著殷水遥怒气冲冲的背影,殷莫邪微微偏了偏头,随之扬起淡漠的笑意,精亮的双眼也变得黯沉、深邃,宛如一潭深渊难测。
「水遥?」乍见殷水遥出现在店里,庄心语迎上,一边疑问道,「你怎么——」
「你知道殷莫邪是用什么方式和‘威信’签约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庄心语目瞪口呆地愕然当场:「什么?」
「我说你知不知道殷莫邪用什么方式谈生意?」怒不可抑的怒吼惹来店里造型师及客人的惊讶注目。见状的庄心语赶忙抓著殷水遥往三楼会客室去。
一关上会客室之门,庄心语才转过身就让殷水遥猛然抓住双臂,力道之大让庄心语不禁痛得皱起眉头。
「你知道是不是?你一定知道是不是?」殷水遥怒上眉梢地朝著庄心语吼著。
「你、你先放……放手……」
「我!」
「够了!」纵是泥人也有三分上性,面对殷水遥莫名其妙的怒目相向,脾气本来就不能算好的庄心语怎受得了?于是叱吼一声,奋力挣出殷水遥的钳制。
「殷水遥,你很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是!我是知道殷莫邪他用什么手段、用什么方式,不过那又如何?我实在搞不懂你现在到底在气什么?」
「你不懂我在气什么?」殷水遥冷笑一声道,「你知道殷莫邪出卖自己的身体,色诱‘威信’代理人,而你没告诉我也没阻止他?现在你说你不懂我在气什么?」
「所以我说你莫名其妙外加无聊至极!」揉著泛疼的双臂,庄心语义愤填膺地别过身,「第一、这是你们的赌约,不管他用什么方式我都没有阻止的权利;第二、就算他再怎么卑鄙下流,这也是他自己的作风,你都没将自己的方法告诉对方了,凭什么要我将殷莫邪的方式告诉你?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并不公平不是吗?第三、你不是恨他吗?那么看到仇人因你自甘堕落形同男妓,你该满足,不是吗?之前你不也亲手让他成了一个身份低贱的男妓吗?那么现在你究竟气什么?又是以什么身份向我发这顿脾气?」
「我——」殷水遥被骂得一阵语塞,满腔怒气也顿消五分,但他拉不下脸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无语,庄心语却骂上了口:「你什么?你想说你没错吗?你想说你报仇理所当然吗?既是理所当然,那么我请问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怕输给一个男妓吗?」
「心语……」明损殷莫邪,暗讽殷水遥的话,听得他脸颊生热,心中隐隐作痛,不禁别过脸痛苦申吟。
「干嘛!叫爽啊?」一想到殷莫邪的遭遇,再看到殷水遥的自私,庄心语就愈发怒火攀升。
「先前大伙以为殷莫邪是那件并吞事件的主谋,所以无法阻止,可是后来你们明明就已经从隐形监视器里明白当年的事他也是个牺牲者,可是你却视若无睹,继续残害他的身心,还恶意在他眼前将他父亲活活气死!你到底还要他怎么做才能满足?」
「我——」
「闭嘴!我还没骂完!」
气冲冲地截断殷水遥无力的反驳,庄心语神色难看地继续骂:「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知道,你还想恨他恨多久我也不知道,多少年来我劝阻你们的话不下千万,现在叶风他们因为你的手段而和你决裂,为了报仇搞得自己众叛亲离,为了怨恨你分不清自己的情感去向,现在你还找我出气?干嘛?我是一副任人骂的脸还是天生犯贱,谁不能做朋友却偏偏选你?」
「别再说了心语!」字字句句无不深深敲进殷水遥的心,让他更加感到羞愧万分。没想到他在心语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堪……
自从家里噩耗突生,让他一夕之间变成亲戚间的烫手山芋,让殷遥蓉收养后,他的心一直是孤独封闭的,知道遇见「同伴」他才重新感受到人情温暖。尤其对庄心语他更是在乎,因为心语的善、也因为他果断的性情,更为他提得起放得下的潇洒。
因为做不到所以羡慕出崇拜,也更加在意自己在心语心目中的地位,此刻听到自己竟被崇敬的人说得如此,怎么不叫他痛如刀?
看著殷水遥,庄心语也自觉语气太重,不禁叹气引著殷水遥坐到沙发上,为他倒了茶,递给他的同时不忘说:「水遥,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暂时将仇恨放一旁,然后想想今天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为何而气?当然是因为殷莫邪那违反常规的手段啊!不然还能有什么?才想这么回答庄心语,庄心语却已早先他一步抢道:「不要这么早就下定论,想一想好吗?我相信你会知道我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皱起了眉,殷水遥只能无语对视,他很想说没有必要,可是另一股莫名由来的冲动让他将话又吞了回去。
虽然口头上答应庄心语要好好想想,可是也不愿就此败给殷莫邪,因此决定破坏殷莫邪以自身做筹码的计划,于是他决定拿出殷莫邪的弱点来对付他。
交握双臂、噙著笑,矗立在控音室内的殷水遥头过监视荧幕冷冷地看著宴会上的情景。
今日是殷遥蓉为殷莫邪所举办的生日宴会,宴会中所参与的人无不是商界众所周知的大人物,当然也少不了「威信」代理人。看著场中交谈甚欢的众人,尤其是殷遥蓉开怀畅笑的表情,殷水遥阴沉得意地扬起眉头。
笑嘛,再笑嘛,殷遥蓉现在你可以尽情地笑,只怕待你就要欲哭无泪了。
「水遥,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看著身侧的殷水遥,邵廷洛面露迟疑地问。
「当然。」不然现在他待在这里干什么?
「但是……」
「没有但是,我绝不会让他的计谋得逞,就算‘威信’代理人被殷莫邪迷惑,愿意将代理权给他,可若是让他看到殷莫邪照片中的模样,你说他还会不会将代理权给殷莫邪呢?」
「这样一定会影响殷氏集团的形象,也可能会影响你和‘艾菲’的约……」
「那又如何?」挑眉冷笑了声,「不管殷氏形象如何,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就算和‘艾菲’的约告吹,顶多重来,再说,若真因为这样失去‘威信’代理权,罪也不会落在我头上,真说来,我还是个无辜的人呢。」
「既然如此我也没话说了。」手也按上播放键。随之,从荧幕里头立即传来阵阵骚动声。
看著会上众人因为舞台上突然出现的影响而发出窃窃之声,殷水遥险些没大笑,可笑容才挂上几分,就让荧幕里的变化给惊呆,只能和邵廷洛露出相同的愕然之色。
原因无它,只为了那道在殷水痕牵扶下缓缓踏上舞台的艳绝身影。
皎美的绝世容颜薄施胭脂,杏眼盼顾间隐含柔媚之气,贴身的紫色礼服包裹著凝脂般的肌肤,纤弱身躯一览无遗,尤其是仿佛之欲断的细瘦蛮腰更让在场女子欣羡、男人著迷,那小心翼翼害怕跌倒的神情更加惹人怜爱疼惜。
谁呢?不就是投影在舞台上的主角,也是他要针对的主角殷‧莫‧邪吗?
愕然瞪著场中的变化,邵廷洛不禁喃声而道:「被反将了一军……」从没想到殷莫邪竟能猜得到他们的手段再反利用,刹那间,邵廷洛竟不由得为殷莫邪的深沉而打了记寒颤。
一个人可以坐享一辈子的权势,也可以在一夕之间变得一无所有。自古以来朝代替换本就是不变的定律,没有例外,亦无长久,就连殷氏集团也是如此。
一场条件悬殊的赌约,结局却让人错愕难信。一方是智勇双全、能力卓越的总经理,一方是后天缺陷、聪慧美丽的合法继承人,这赌约的结果本可猜到,谁料到最后赢得胜利的人竟是他们所没猜到的那个人。
令人错愕胜出虽叫人难以置信,然而大多数人要的还是最终的结果,管他接班人是谁,只要能为公司赚进大把钞票,谁当董事长不都是一样吗?
照理说,新主上任下属也会来场大风吹,左派右派日夜担心,怕明日就莫名其妙从经理降到课长,吃不好睡不饱徒生烦恼。所幸新任董事长人美心好,虽是言障,可行事公正无私、赏罚分明,最叫人心服口服的是他并没有趁机将竞争对手殷水遥踢出公司,依然让他续任总经理一职,这等宽大心胸怎不叫人钦佩。
殷水遥却深惑不解,对待一个形同杀父仇人的凶手,他才不相信殷莫邪真能有此宽阔的心胸!他该恨他、怨他、气他,甚至巴不得将他剁成肉酱,而不是像现在让他安稳过日,尤其是在他已经是掌权人的此时。
但偏偏他越是疑惑,殷莫邪的行为就越出人意表,从他接掌殷氏董事长以来,他交给他的全是极大的case,每一笔都攸关上亿损失,若没有受到绝对信任是不可能担此重任的。
因此,随著时光流逝,殷水遥的心情也跟著剧烈浮动,殷莫邪那无法捉模的行为和想法让他愈感烦躁。今天,殷水遥的不满累积到最高点,焦躁难定的情绪逼得他几欲发狂!坐在办公室里,翻著公文,看著纸上文字,心却愈搅愈乱。急速翻阅公文的手猛然合上,发出「砰」然一声大响。星眸恶狠狠地瞪著桌上档案,仿佛那些档案是鬼魅魍魉一般。
「可恶!」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声,随之霍然站起朝办公室门口而去。与其在这里上不上、下不下,倒不如直接去问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寂静的办公室里,殷莫邪静静地凝望著窗外的景象。路上的车子来来去去,街上的行人三两成群,尽是朝著自己最终的目的地而去,可是他的目的地又是在哪里呢?
原以为终生将与那些可爱又可怜的孤儿度过,谁知道突如其来的恶运由天降临,不仅打散了他的梦更碎了他的心。于情于理他是该恨那个毁了一切的人,为了报复那个人,他以最卑鄙的方式获得胜利。但是他——真的胜利了吗?如果是,为什么他没有感到一丝丝快乐?如果是,为什么他感到无限空虚不停侵蚀他?
身躯缓缓往后倚在墙面,皎洁的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室内的温度明明适当,可是他却感到一阵畏寒,让他不由自主抱住自己身躯,为什么会那么冷呢……
「殷莫邪!」突如其来的怒吼声,伴随著猛然被推开的大门,吓了沉思中的殷莫邪一跳,循声望去却看到满脸怒容的殷水遥和一脸惊恐的女秘书徐桦娟。
义愤填膺的殷水遥也在乍见到殷莫邪的刹那怔住,气结的心突兀地一记狂跳,是为了那寂寥身影。不得不承认,在推开门板看到那全身笼罩于黯然无助的背影时,心竟无来由地升起一股名为怜惜的感受,怜惜?他竟然会为一个仇人感到疼惜?殷水遥不禁为自己的念头感到震颤。
看著脸上阴情不定的殷水遥,早已收拾起脆弱,战线冷然外表的殷莫邪,只是以防备的眸子冷冷地看著他,最后眼光落到了正急得手足无措的徐桦娟身上,不由蹙眉暗疑她出乎意外的恐慌表情。如果今天这表情是出在姐姐遥蓉或水痕脸上他还能理解为什么,可是……这表情出现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身上……那就值得好好思量了。
不动声色地走回办公桌前,朝徐桦娟挥了挥手,要她先退出去。见状,徐桦娟为难地看了看身旁气势凌人的殷水遥一眼,又看了看前方一脸坚决的年轻的老板,最后还是勉强点头转身而去,顺道关上了门。
待徐桦娟离去后,殷莫邪清冷的眸子直扫殷水遥,等他说明来意。而殷水遥也没让他等太久,突而发问:「你这什么意思?」强压下心头的震撼,殷水遥冷眼以对。
什么意思?殷莫邪因这没头没尾的话而愕然。什么是什么意思?「你指什么?」
「少跟我装蒜,殷莫邪!」脚步突然一跨,人已在气吼中来到桌前和殷莫邪冷然相向,「我既然输给你就准备承受你的报复,可是你现在这样算什么男人?」要杀要剐他殷水遥都不会哼上一声,但像这样的情况他无法接受!
相对于他的怒目相向,殷莫邪不急不徐地笑了:「必要的时候,不当男人也不会少块肉,你说是吗?」
「你!」星眸怒瞪,殷水遥气得额头青筋暴露。随之他笑了,是怒极而笑,「好!你想跟我耗吗?没关系!反正我时间多得是,我就陪你耗,看谁的耐力比较高一局。」
「欢迎,不过若你以后还是这么沉不住气的话,输的会是谁我想不用说你也明白吧?」
面对殷莫邪讥讽的字眼及毫不掩饰的取笑,殷水遥只是发出一声冷哼道:「彼此,但愿你可以继续漠视殷昊是怎么死的。」
以为祭出殷昊会让殷莫邪变脸的,哪知道结局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殷莫邪只是挑了挑眉,随之比著手语:「希望你没忘记你是怎么输的。」
「你!」糗人不成反倒打了一巴掌让殷水遥怒火再度死灰复燃,才想反驳却让殷莫邪先以手语截住。
「还有,我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地位,目前是公司处于新主替换、人心不定的状态,为了安抚人心,公司的进展是最佳也最有利的方式,所以你若有那时间跑来做这种无意义的示威,倒不如将心思放在case上,不要以为我对你曾心存歉意就可以公私不分,若你表现太差我一样有权力解聘你,如果真到了那地步,你脸上可不会太光彩。」
想踢他走?殷水遥嗤之以鼻冷笑道:「要赶我离开公司也得看你有没有那种本事!」
「老板裁撤能力差的员工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我是老板你是员工,只要我高兴,用不用你当然是看我心情,这何需本事?」
一句话再度堵住殷水遥的嘴,也让他更加气恼。刚才他果然是神经错乱才会疼惜这家伙!看看他现在一副睨视天下的得意表情,哪里惹人怜悯了?真是……真是神经病才会可怜他!
殷水遥为方才闯进办公室刹那间所升起的疼惜感到怒不可抑,气冲冲地冷哼了声就转身而去,却在开门的同时差点撞上惊闻通报急匆匆赶到的殷遥蓉。
「水遥你……」生怕办公室里的殷莫邪出事的殷遥蓉,在看到殷水遥时立即端起了脸色。
「干嘛?担心里头那个吗?放心,没死也没缺手断腿,想装假道学去扮给里面那个看,犯不著对著我。」叫人看了恶心!
看著殷水遥从身旁闪过而去,殷遥蓉才恍然回神忙走进办公室,看到安然无恙的殷莫邪后才露出放心的一笑道:「莫邪,他没对你怎样吧?」
殷莫邪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以回答殷遥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叫我担心死了。」殷遥蓉一面说一面坐到沙发上,反复思量好一会后才神色一整道:「莫邪,我们可以谈谈吗?」
似乎知道殷遥蓉想说什么,殷莫邪只是点点头走到她面前坐下,待他坐正后殷遥蓉才开口道:「为什么不解雇殷水遥?趁这时候将他踢出殷氏就不怕他再有兴风作浪的机会了。」
「不,这个时候不能将他解雇。」
「为什么?」
「因为公司需要的是有能力又能独当一面的总经理,不需要只能靠著色相签生意的哑巴董事长!」
「莫邪!」殷遥蓉呼叫了声的从沙发上站起,惊恐的丽眸直望著一脸平静的殷莫邪,「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吗?」
「莫邪……」
「为什么当初支持他的董事会在最后变卦倾向我,你以为是为什么?在条件利于他时我还能获得这场胜利,为了什么你也明白,除你和他之外,外界、甚至公司上下如何看待我的你也知道!你说,在一个男妓的领导下公司的未来能有多大前景?一个连句简单的不或愿意都无法亲口说出的哑巴如何和别人谈未来?」
「莫、莫邪……」明明……明明就听不到他的声音,可是为什么她的耳际边却充著令人心疼的嘶吼?殷遥蓉震撼得不知该做何反映。
「我恨他!恨他眼见爸爸发病而不救,恨他连那群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可是……可是我却更恨一手造就出这场悲剧的我!」若没有那场「游戏」,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若没有他殷莫邪就不会有这一连串的时间发生了!
「不,不是这样的——」
「是这样,是这样的!所以……所以才会连爸爸也在怪我!」颤抖的手、苍白的脸,道出让殷遥蓉骇然失色的话来。
「莫、莫邪!你在胡说什么?爸爸……爸爸怎么可能会怪你?」晶莹的泪珠也在刹那间夺眶而出,那无助又自责的样子让殷遥蓉整颗心纠结了起来。
「他怪我……他在怪我。怪我没有来得及救他,怪我用身体去换取合约,他怪我让殷氏集团染上污名——」
「莫邪!」惊疑的看著情绪激动的殷莫邪,殷遥蓉欺身上前,想将他搂入怀里,岂知殷莫邪竟然出现反抗的举动,「莫邪!莫邪你冷静点,冷静点听我说。爸爸他爱你、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怪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知道的,他在怪我,所以……所以他才会每天都出现在我床前用很哀伤、很哀伤的表情看著我——他在怪我啊!」
「不要胡说!」眼见殷莫邪情绪难以抑制,殷遥蓉只能抓住他双手,不让他再有「胡言乱语」的机会,「不要胡说,莫邪!爸爸他爱你,所以他不可能怪你,你会看到爸爸是因为你太想他了。你觉得爸爸的表情哀伤是因为你太善良,不是因为爸爸怪你,是你自己在怪你自己啊。」
是这样子吗?殷莫邪泪流不止地看著殷遥蓉,微启的唇瓣失色而颤抖。
殷遥蓉无比心疼地将他紧紧拥住:「相信我,你只是太累了才会产生这些幻觉的。」
也许是殷遥蓉的话生效了,也许是亲情的温暖滋润了殷莫邪紧绷的心,发泄过后是漫天的疲累,依靠在殷遥蓉身上,殷莫邪不禁缓缓闭上了双眼——这真的只是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