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贝勒奕翔受重伤回来了!
这个消息很快的传遍整个瑞亲王府,就连在后院裹的福晋都闻讯赶了过来。
「翔儿怎么了?他伤得要不要紧?」她冲往翔贝勒以前住的东厢房,一进门就看到瑞亲王严肃著一张脸,神情凝重的坐在一旁,旁边还站著二贝勒奕麒、三贝勒奕。
围在奕翔榻前的是二位急调而来的御医。
「翔儿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瑞福晋一进门就奔向床前,拉著三位御医焦急的问,奕麒跟奕怕瑞福晋打扰到御医们的诊断,立刻上前扶住她,让她在一旁坐下等候。
奕麒道:「额娘,您先别紧张,大夫正在给大哥看诊,相信一定会没事才对。」他倒了杯茶给她,劝她喝了定定神。
瑞福晋摇了摇头,一双担心的美眸不时瞟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爱儿。
好一会儿,三位御医会诊完毕,面色凝重的走向瑞亲王一家人。
「怎么样,御医,翔儿有救吗?」瑞亲王第一个问。
御医摇了摇头,还来不及开口宣判,就见瑞福晋身子瘫软倒了下去。
「额娘,额娘。」奕麒跟奕立刻伸手扶住她,并向一旁的侍女命令道:「来人啊!送福晋回房。」
「不……不要,我没事的。」瑞福晋拒绝回房,她会昏倒是让御医的头给摇昏的。「御医你继续说吧!我等著听,但是不许再摇头了。」他的头每摇一下,翔儿的性命就像是少了一分希望。
御医果真遵命的不敢再摇头,并且就他们三位刚刚会诊的结果报告出来。「下官三人为翔贝勒仔细的诊察过了,翔贝勒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只有在摔马落地时撞伤头部,因此才会昏迷不醒。」
「那他要昏迷到何时才会清醒呢?」奕面色沉重的问。
「这……」二位御医再一次为难的想摇头,但被瑞亲王的一声大喝给止住了。
「不许摇头。」
「是……是……是。」皇家的人就是这么霸道,连摇蚌头都不自由。「翔贝勒爷因为颅内有淤血,我等已开了化淤的药方,至于什么时候才清醒过来……那就看翔贝勒自己的意志了。」
「什么意思?」奕麒不解的问。
「意思是翔贝勒若是有心系之人或物,一定能战胜病魔清醒过来,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是吗?」奕麒的眼神锐利起来。「你们可都是宫裹的御医,怎么说话如此昏庸呢?」
严厉的神色吓得三位御医跪了下来。「贝勒爷饶命,下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早知道这个消息那么悲惨,说出来会触怒瑞亲王一家,奈何奉命会诊的他们能不据实以告吗?可是据实说了,思子心切的瑞亲王又如何放得了他们?这个差事真是难啊!
「算了吧!二哥。」二贝勒奕出面为三位御医说情。「二位御医只是奉命会诊而已,此事不应迁怒他们。」他转向跪地的三人道:「你们都起来吧!快下去开药方给翔贝勒服用。」
「是……是……是。」二人如谢神祇般的叩谢,才仓皇的离去。
瑞王福晋心疼万分的走到奕翔的床沿,不舍的抚著他刚毅却惨白无血色的脸庞。「我的翔儿,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你知道额娘看了有多心疼吗?」难忍心痛的泪水滑落,滴在奕翔的脸上。
「额娘,别这样,大哥一定会好起来的。二二贝勒奕劝慰的说。
平常二兄弟的感情虽然不是很好,但到底是一家人,看奕翔这样,谁都高兴不起来。
埃晋回神抓住了奕的手,激动的问道:「告诉我,你大哥怎么会这样子?」
「据送他回来的人说,是跟齐姑娘同来的路上摔下马造成的。」奕据实以告。
「齐姑娘!是跟翔儿私奔的那位姑娘?」
「可不是吗?」瑞亲王气愤的道:「就是诱拐翔儿的那位汉女。」
他早说过那汉女是不祥之人,果然不错,今日翔儿会如此,都是她造成的。
「传令下去,把她带到大厅,我要亲自问话。」瑞亲王忿忿不平的朝守候在门外的太监命令道。
「喳!」领命的太监快速离去。
「王爷。」福晋虽然不忍爱儿受创,但明理的她知道那姑娘是无辜的。「您这么做恐有不妥。」
「有什么不妥?」瑞亲王的火气甚大。「我的不妥是没有早在两年前逮著她,办她的罪,才让她今天有机会害了奕翔。」
「这……」福晋一时语塞,忙向奕麒、奕两个儿子使眼色,要他们帮忙说话。因为这两个儿子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准驸马,都是瑞亲王骄傲的儿子,这时他们要肯为那姑娘说上几句好话,奕翔的心上人就能保住了。
奕麒立刻会意的上前开口劝道:「阿玛,额娘的意思是说那汉女即使有罪,也不宜在此刻治她。」
「怎么说?」瑞亲王仍是余怒未消。
「因为大哥现在正处昏迷之中,生死尚且不明,如果阿玛就这么办了那汉女,大哥清醒过来见不到心爱的女子,恐怕会病情加重,那就不好了。」他提醒瑞亲王别忘了刚刚御医交代的话。
「这……」瑞亲王有些被说动了。
「是啊!」奕也趁机说道:「阿玛要办她随时都可以,但是杀汉女事小,伤了大哥就事大了,请阿玛三思才好。」
两个贝勒分析得头头是道,让一向专制的瑞亲王,不得不重新考虑杀汉女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那依你们两个的意思呢?」瑞亲王沉思的问。
「不如就留她在府裹照顾翔儿吧!」瑞福晋赶在两位贝勒答话之前说。因为她知道这两个儿子同他们的爹都是一个样,要真让他们提上堂问了话,那齐姑娘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唉!她这两个儿子怎么就没有她大儿子奕翔的深情与怜香惜玉呢?
「要让那汉女进府!这怎么成?」瑞亲王第一个反对,他阻止两人在一起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成全他们呢?
想想看,他们瑞亲王府是什么身分?嫡亲的皇族血系耶,纯正的满人血统岂能让一个汉女进门玷污了?更何况她还拐跑了当今皇上的堂弟奕翔贝勒,这个罪名何其大?怎么可以放过她呢?
瑞福晋瞟了他一眼。「别忘了当初是谁答应成全,才让奕翔不要命的赶回来。」
「当初是当初,现在奕翔弄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还能答应呢?」瑞亲王想反悔了。
「就是奕翔弄成这个样子,你才更不应该反悔!」瑞福晋不依的道:「如果不是你出告示,说愿意成全,他又怎么会跟齐姑娘赶著回来呢?不赶著回来又怎么会摔成这样?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到最后忍不住为她多情的儿子掬一把同情泪。
「你说这是什么话?」一向威武持重的瑞亲王踫上爱妻的泪水,竟也显得不自在和手忙脚乱。他虎眼一睁,瞪向一旁看好戏的两个儿子。「还杵著干什么?快过来劝劝你们额娘啊!」
「我不需要人劝,应该被劝的人是你。」原本在低泣的她,闻言仰起头来,美丽的脸庞挂著两行动人的泪珠,她扬手遣开正欲启口劝慰的两个儿子。「这没你们的事,退到一边去。」
奕麒跟奕果真远远的退了开去,不理会瑞亲王的求救眼神,迳自到香茹亭内凉快。
在王府裹谁不知道当家主事的是瑞亲王,他说出的话犹如圣旨一般,谁敢违抗呢?就连身为贝勒的奕麒跟奕也不例外。但如果这道圣旨踫上了福晋的懿旨,那可就不同了,因为外表深沉严肃的瑞亲王一踫上柔情似水的福晋,就会立刻由铁汉变为多情郎,如此的情况下,就只有舍王爷的圣旨就福晋的懿旨了。
见儿子们走远了,瑞王福晋才伸起又是气恼又是怨慰的玉指,戳著瑞亲王的胸口骂道:「乾隆皇帝都说满漠一家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翔儿呢?他不过是爱上汉人之女罢了,你为什么要把他逼上绝路呢?记得顺治爷跟康熙爷的事了没有?他们贵为皇上就没有爱上汉女吗?可是孝庄文太后怎么反对的,结果呢?逼得顺治爷出家,落得皇室一家孤寡,难道你也想咱们奕翔如此吗?今天要不是翔儿舍不得那姑娘,恐怕五台山上就又多个皇家人了。」她逼得瑞亲王不断后退,直到临湖边才停住,以免他真的掉下去。
语毕还意犹未尽的拿起绣帕掩面哭了起来,哭哭啼啼的模样让瑞亲王好心疼,他搂紧她的肩头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答应让她进府就是了,不过你得让奕麒、奕两人去问个明白,才能让她进来吧!」瑞亲王轻声哄著说。
「好吧!」专横的瑞亲王都肯让步了,她总不好逼得太紧,不过还是得提醒一下两个儿子。
她转身朝在香茹亭内的两个儿子走去,快速的步伐让爱妻心切的瑞亲王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护卫,深怕他的爱妻绊倒跌伤了,也好伸手扶住。
王爷的模样让两兄弟笑开了。
奕麒摇头轻笑的道:「阿玛这模样要让皇上见了,不从金龙椅上跌下来才怪。」
奕完全赞同的说:「可不是吗?当今朝中,只有阿玛敢跟皇上抗辩,如果知道上朝时严谨肃穆的瑞亲王,在咱们额娘面前是一个诚惶诚恐的惧内亲王,怕皇上不派十二人大轿请额娘上朝坐镇才怪。」
扁是想像那种情景,两兄弟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瑞福晋走入亭内,疑惑的问著两个儿子。
「没……没什么。」他们同时向福晋以及恢复严肃面孔的瑞亲王行礼。
「是吗?算了,算了。」瞧他们兄弟难得的笑容,会没事才怪,不过现在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候。她一手一人的牵著两个儿子在椅上坐下,仔细的吩咐道:「我同你们阿玛说过了,让你们到前厅去问齐姑娘的话,不过要温和些,千万不要吓著你们未来的大嫂,知道吗?」
大嫂!奕麒、奕泛起了一抹冷笑,八字都还没一撇,进不进得了门都还是个问题呢?叫大嫂,门儿都没有。
「额娘。」奕麒推拒道:「我看这问话的事还是您自个儿去吧!」
「怎么了?你们不想去吗?」
没错,不想,也不愿意。可是这不能当面说出来,毕竟额娘是阿玛的心肝宝贝,万一因此触怒了阿玛,那可就不妙了,因此奕麒只得快速的转动脑子,找出一个说词:「当……当然了,额娘想想,齐姑娘万真的进门当了翔贝勒的福晋,那不就是咱们的大嫂吗?依他们汉人的礼,长嫂如母,哪有小叔质问大嫂话的道理?」
「是啊!确实不妥。」奕暗笑的附和道:「我看还是额娘自个儿去吧!」
真亏奕麒编得出来。长嫂如母?他有办法叫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为「娘」吗?
瑞亲王沉默的坐在一旁,锐利的眼眸将两个儿子的心思尽收眼底,他们有什么心眼,他哪会不知道?只是认为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汉女,何需动用到他这两个儿子,简直是大材小用,还是让福晋一个人去玩玩吧!
因此,他也聪明的不道破儿子们的诡计,安静的当个旁听者。
「是哟,是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儿。」福晋当真侧头权衡起奕麒的话来。「这要论辈分,你们还真是问不了她,好吧!就我跟王爷自个儿去问好了。」
「什么?」瑞亲王大喝起来,要他堂堂的王爷去问汉女话?她是什么东西!
「怎么?」福晋的柳眉又弯了起来。「要你去见见媳妇也委屈你了吗?」
母老虎又要发威了,瑞亲王识相的闭嘴,免得又换来一串牢骚,痒了他的耳朵不打紧,就怕伤了福晋的小嘴,那可就心疼了。
「你到底去是不去?」
「去……去吧!」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在旁窃笑的儿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答应。
☆☆☆
盎丽堂皇的瑞王府大厅,此时正一跪一站著两个人,站著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漂亮姑娘——齐月盈,她正噘著小嘴,满心不悦的来回踱著,眼看瑞亲王府昂贵的波斯地毯要被她走出两道痕来了,还是不见大人出来一个,就连下人茶都不肯端上一杯。
而跪著的是那个路见不平的好心老伯,他原以为救的只是瑞亲王府裹的下人,孰知竟是王府裹的大贝勒爷。
瞧大伙看到奕翔贝勒时紧张慌乱的模样,敢情是以为大贝勒爷遇上了什么刺客,吓得老人家拔腿就想溜回家去,偏偏这些官爷们一个个长枪利剑的指著他,让他哪儿都别想去,只得乖乖的跪在那儿等著。
可怜他老汉吓得全身冒汗、浑身颤抖,就怕这王府裹的人一个不长眼楮,误把他这个救命恩人当盗贼看,办他一个刺客行凶的罪,那可就连个喊冤机会都没有。
一阵杂沓喧哗的人声传来,显示终于有做得了主的人物出来了。
月盈好奇的抬眼张望,但见一位身著华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雍容优雅的贵妇缓缓的由门外走来,后面还跟著一些侍卫跟奴婢,只是那些侍卫到了门口就分成两行排列,仅有奴婢跟著进入大厅,伺候那中年男子及贵妇。
威风凛凛的中年人在经过月盈身边时,突然一顿,虎目微斜,轻哼一声而过,而那美丽贵妇则是一颔首,眼角含笑的点头而行。这令月盈不禁讶异万分,怎么这从未谋面的两人,对自己的态度会如此迥异呢?
瑞福晋跟著瑞亲王在主位上落坐,一双美眸直盯著未来的媳妇瞧,她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玲珑秀气、满脸不平的俏佳人。
「翔儿的眼光不错,王爷有这般的媳妇真有福气。」她悄悄在瑞亲王耳畔低语。
「是吗?」瑞亲王轻哼道:「本王只怕没造福气。」
瑞福晋瞪了他一眼,责难的提醒:「莫忘了刚刚的承诺,误了翔儿的大事。」
瑞亲王一凛,无奈的瞅了月盈一眼,见她好奇的望著他们,便沉声喝道:「你见于本王为何不下跪?」
月盈一愣,还未来得及答话,就看见福晋蹙起秀眉,不满的低斥道:「自家的媳妇还跪什么?」
瑞亲王白眼一翻,说:「你到底让不让本王问话呀!」
怎么今天的福晋这么多话?甚至还不顾形象的当面反驳他。以往她就算再有多大的不满也会耐著性子回房再发作,从没像今儿个一样,老是一味的反抗他,连王爷的颜面也不顾,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这汉女了,打算收她做儿媳妇。
「好吧!你再问吧!我不插嘴就是了。」福晋住嘴,免得真的惹恼王爷害了那姑娘。
瑞亲王清了清喉咙,重新端起架子问道:「你姓齐吗?」
「不错,刚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差人问过了吗?难不成他没告诉你?」月盈虽未见过世面,也不知王爷的官有多大,但她隐约可以感受到他骇人的气势舆尊贵的气质,尽避如此,她还是没有任何惧意,天真的她直想找个椅子坐下来或赶紧回家避免挨骂。
瑞亲王剑眉一扬,官威十足的喝道:「你只需答是或不是,其余的少说。」
「是。」月盈十分不甘的回答。「民女姓齐叫月盈。」什么跟什么嘛!她不过是闲来无事在山道上站了一会儿,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干嘛像审犯人般的问她?莫非……那个因她坠马的公子死了?
齐月盈的脸色一白,就算她再无知,也了解到杀人偿命的道理,莫非王爷是要问明她的家世以便抄家。
思及此,她的心也跟著凉了。难怪他会一再的询问她的姓氏,原来是为了确定她的家世以免抄家时抄错人,如此看来,她不是连累到大哥了吗?不,不行,死她一个就够了,千万不能连大哥也赔上,他是文质彬彬的公子,又是齐家的独生子,她不能害了大哥。
「你的家裹还有什么人?」
「没……没有人了,除……除我之外。」月盈嗫嚅的道。下定了决心隐瞒身世以保护大哥。
瑞亲王满意的点头,这汉女果然是两年前跟奕麒私奔的女子,记得那时他问过奕翔,他也是这么回答的。虽然明知这个答案是假的,但至少证明了她的说词与两年前奕翔的说法一样,他们都是存心隐瞒身世,若非是心意相通,又怎么会答得如此吻合呢?
「是跟我皇儿一起进城的?」他又问。
「是。」她在城外害他落马,然后跟老伯一起送他进城。
埃晋欣喜的与王爷对望一眼,这女子确实跟翔贝勒私奔。她站起身就想迎上前去牵她的手,可是王爷拦住了,他轻声道:「不急,且问那老汉,如果一切吻合了再认不迟。」
「是啊!是啊!」福晋坐下,因为她有信心,这美丽的姑娘就是翔贝勒的心上人。
瑞亲王转问一直颤抖跪在地上的老汉。「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汉哆嗦著嗓音回答:「小……小人是李兴贵。」
见他很害怕,瑞亲王难得和颜悦色的道:「李兴贵,别怕,本王问什么你照实答,绝不为难你。」
白食了六、七十年,还不曾见过如此大的官,当面对过话,怎能教他不抖、不怕呢?
「谢……谢王爷恩典,小……小的……一定说实话。」
瑞亲王满意的点头道:「你是在哪儿遇到翔贝勒的?」
「在……在城外不远的山道边。」
「翔贝勒那时是否受伤?」王爷再问。
李兴贵答道:「回禀王爷,那……那时贝勒爷已经昏迷不醒,是小人看这小娘子哭得肝肠寸断,好心救了她的相公,却不料,她……她的相公是贵府的贝勒爷……他……他到底怎么受伤的,小人实在不知道,求大人明察,不关小人的事啊!」
他不断的叩头请求,没想到做好事会惹祸上身,菩萨保佑,那……那个叫什么翔贝勒的,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官爷硬栽个罪名在他身上还得了?
瑞亲王更加肯定齐月盈的身分。「没你的事了,下去领赏回家吧!」得到答案了,没必要再为难这个老人,更何况他还救了自己的儿子。「余总管。」
一旁的余总管听唤,立刻走了出来,躬身应道:「王爷,奴才在。」
「赏李兴贵两百两黄金,派人送他回去,不得怠慢。」
「是。」余总管牵起李兴贵,带他去领赏。
「没……没事了?」李兴贵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余总管笑说:「你救了瑞亲王府的翔贝勒,不但没事,还有赏呢,快下去领赏回家吧!」
「谢大人,谢大人之恩。」李兴贵又跪又拜,感激涕零的叩头而去。
齐月盈睁大眼楮,看著李兴贵跟余总管的背影离去。
「哗!」这么简单就可以叩头了事,那自己害贝勒爷受伤的事,大概也可以很轻松的解决吧!她乐观的想著。当下就卷起衣袖,打算俯跪在地了。
「齐姑娘。」福晋同瑞亲王一同走下来含笑唤道。
月盈的心裹忐忑不安,怎么自己还没跪,他们就对自己这么客气呢?不会是笑裹藏刀,另有奸计吧!
焦急的看向牵著自己的手的贵妇,她含笑柔和的神情似乎充满善意,没有陷害自己的意思。尤其她的眼神那么慈祥,让人见了从心窝裹产生亲切感来。
「什么事?」月盈情不自禁的回以笑脸。
这姑娘笑得好看,一点也不矫柔做作。福晋越看越喜欢,握著她的手不自觉的加重几分力道。「请齐姑娘一起跟我们进东厢房去看翔贝勒吧!」
什么!月盈俏脸一白,才说他们充满善意,马上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莫不是他们查出了什么端倪,要在哪儿治自己的罪吧?
瞧他们突然泛起的讨好笑容舆乍见时的夺人气势完全不同,一定是要耍什么诡计,看来还是早点招供比较好,免得进了内堂被严刑逼死都没人知道。
「王……王爷。」她困难的清了清喉咙,准备坦白从宽的说:「其……其实翔贝勒都是被我害的,我……」
「算了。」福晋抬起手,爱怜的掩住她的口,不忍心见这苦命的姑娘将罪过揽在身上。「这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怨不得谁呀!毕竟你也是不得已的,不是吗?谁教这情字好写难懂呢?」
「是啊!是啊!」月盈忙不迭的点头,想不到福晋如此明理,自己害她的儿子摔成重伤她都不责怪,一定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才会如此好心。「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只不过是累了,稍稍休息一下罢了,哪想到他……」他会那么不中用的受到惊吓,摔下马来。可是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只得偷睨了福晋一眼,垂下头去,因为翔贝勒再不中用,好歹也是人家的儿子呀!
「可怜的孩子。」福晋轻抚著她的脸,黯然的说。瞧她跟著翔儿吃了多少苦,竟然为了赶回来而累得在马背上睡著了,想必翔儿也是因此落马的吧!
一思及此,她就忍不住狠狠的瞪向瑞亲王,如果不是他老顽固,不肯成全这对苦命鸳鸯,何以会发生今日的惨剧!都是这个老胡涂害的。
接收到爱妻的责难眼光,英武的瑞亲王也不由得打起寒颤,看来这下福晋是不会轻饶他了,识相的话还是乖乖顺著她的意接纳姓齐的丫头吧!
啊起难得的笑容,瑞亲王吁口气的说:「是啊!怪不得你。」
「真的?」月盈的俏脸一喜,开心的反握住埃晋的手,问:「你们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不怪我?」她高兴得忘了礼数。
埃晋见她同自己这般亲热,还当她是认了自个儿为婆婆,也是高兴得很。「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能待在府裹,好好的照顾翔贝勒就好了。」
自己虽然贵为福晋,生了三个中用、深受皇宠的儿子,但始终遣憾没能生个女儿,因为女儿贴心,不像三个儿子那般,个个是野马,有时想找个人谈话,不是远在边关坐镇,就是代天巡狩天下,连聊天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可好,有了这个媳妇,就像有了女儿一样,以后不怕找不到人说话了。
埃晋开心,月盈可不开心,她苦著一张脸道:「您不是开玩笑吧!要我住在王府裹?」大哥不杀了她才怪!
唉!看来自己高兴得太早了,人家根本无意放她走。
「不错。」福晋道:「王爷已经答应让你留在府裹了,这对你来说可是天大的恩典。」
「才怪。」月盈哭丧著脸,完全不领情。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王爷蹙眉问道。难得自己放下姿势,她却拿乔了。
会开心才怪!嘴裹说著不怪她,心裹还不是想刁难她,要她留在王府裹照顾翔贝勒,万一把翔贝勒照顾死了呢?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跟著陪葬。
这些人真是狡猾,嘴裹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教人不知要提防哪套。
埃晋见瑞亲王又要不高兴了,赶紧打圆场说:「王爷说哪儿的话,月盈是在担心翔儿,月盈你说是吧!」
「是……是啊!」为免连累到大哥,她还是隐瞒些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逃走,他们总不会派人一天到晚盯著,不是吗?
※※
埃晋带她走往东厢房,正庆幸是逃走的好机会,却惊觉后面跟著侍卫、丫鬟,害她原本雀跃的心在瞬间冷却下来。定眼仔细看看沿途的地形,不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就是曲桥扶柳、庭院相间,简直大得像迷宫一般。
这个王府比她住的齐庄还要大上好几倍,稍不留神很容易就迷失在相连的楼院之中。因此,不管月盈多用心记,就是无法将王府的地势看个明白,甚至还被那些相似的宏伟建筑给搞迷糊。
「那么大的地方,你们不会迷路吗?」月盈咋舌的问。
「怎么会呢?别说是区区的王府,即使是皇宫内院,只要住久了,也就熟悉了。」福晋含笑解释。
带著她再穿过一条长廊、一个拱门,进入东厢的内院,瑞福晋毫不迟疑的带她进入奕翔的房间,并且遣退伺候的女婢,只留下她和月盈及病榻上的奕翔。
月盈在福晋的示意下,忐忑不安的走近病榻看奕翔,他横躺在床上,面目安详而苍白,尽避如此,他还是如初见时那么俊帅、那么显眼。
「他……他不会死了吧!」月盈心虚的问。
「没有,他只是头部受到撞击,受伤昏迷而已。」
月盈吁了一口气,还好,她不算杀人凶手。「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不知道。」福晋一叹,神情黯然的走到床沿坐下,先是不舍的抚模一下奕翔的脸,而后才满怀期待的扬起头来,注视著她。「不过有你在身边,我想,他一定会很快的清醒过来。」
「爱?」月盈感到惊讶,福晋怎么会把她跟贝勒爷配在一起呢?不过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又害他受伤而已,那称得上「爱」这个字,真要说两人之间有什么字眼可形容,那恐怕只有「恨」这个字了。虽然觉得这男人长得好看,可是还不到爱上他的程度啊!
「不是吗?」福晋反问,对月盈的冷漠有了些许怀疑。「你不就是因为爱翔儿才跟他私奔的吗?他为了你还宁愿放弃皇族的身分,与你厮守游天涯!」
月盈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把自己当成翔贝勒的心上人了。难怪会对她这般宽宏大量,她还以为是自己幸运,谁知竟当她是未来媳妇,还要她留下来住在王府裹,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看来得对这个帅哥重新评价了,在皇族歧视汉人的今天,还有这么深情的贝勒,真是少见啊!不过佩服归佩服,她还是得把事情说明白才行,不然她永远都别想回家了。
可是,这一说会不会翻脸啊!
避他的,先撇清关系再说。
「福晋。」月盈粲然一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拉著瑞福晋在桌前坐下,准备招供了,可是就在这时……
「福晋,福晋……」一个侍女慌慌忙忙的跑进来,把月盈预备好的话给打断了。
「格格来了,王爷请福晋到大厅去。」她惊慌的程度连通报的礼节都忘了。
「格格来了!」这个未过门的媳妇消息还真灵通啊!瑞福晋的脸上露出欢喜笑颜,她转头向月盈道:「盈儿,你在这儿别出去了,我同格格见个面,很快就回来,你留在房裹陪陪奕翔,晚点我再过来看你。」轻拍几下月盈的手算是鼓励后,就急忙的带著侍女离去。
「福……福晋。」月盈追到门口,伸出手想叫住她,却只见她越行越去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深处,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格格?看来这家子真是不简单。」她自言自语的踱回床前,朝那张毫无意识的俊脸扮鬼脸,不甚优雅的坐在床沿,倚著床柱喃喃自语的问道:「听他们说你叫奕翔是吧!」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
「你没有反驳,那就是对了。」月盈自顾自的点头,继续道:「听说你还是个很重情重义的痴情贝勒哦!你的心上人一定很漂亮吧!不然你怎么会为了她抛弃爵位而浪迹天涯呢?」
她凝视著他,盼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是床上的人依然静静的躺著,苍白的俊容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给她丝毫答案,可是月盈就是莫名的感受到他的心伤跟焦虑,她似乎能感觉到他是清醒的,是有意识的,只是身体不受控制,不能动、不能言而已。
为什么呢?月盈对这个发现感到心慌,她为什么能了解到他的感情跟心境呢?
细长的柳眉惊悸的蹙起,她害怕的抚住自己的胸口,那股感觉越来越真切了,她甚至能听到他低哑而有磁性的声音。
「姑……姑娘……」
一道陌生而迟疑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畔响起,吓了月盈一跳,她举目四望,想看看是否有人进来,可是巡视了一下,屋裹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呈昏迷状态的奕翔,哪还有半个人影?
月盈笑了,自己二正是神经错乱。她放松的坐回床沿,但就在她沾上床板的瞬间,那道声音又响起了,而且比上次清晰,声音也更肯定的道:「姑娘,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真的听得到!真是谢天谢地,终于有人听得到了。」
那个声音欢欣鼓舞的叫起来。「天啊!」月盈吓得惊叫出声,「鬼……鬼呀!」她几乎夺门而出。
可是那低哑的声音却在她一脚踏出门槛的刹那哀求道:「姑娘!别走;求求你,帮帮我。」声音转为急切又哀凄,让月盈狠不下心踏出另一脚。
见月盈果真停住脚步,那道声音又响起了。「姑娘!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听得到我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谁?」月盈颤抖著声音四顾的问。她不敢相信声音的来源会是那个昏睡不醒的活死人。
「姑娘,如你所看到的,我是翔贝勒啊!」
「翔贝勒!」月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不会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躲在哪裹?」她提起胆子回到屋内,开始四下找寻恶作剧的凶手。
可是翻遍了全屋子,就是不见其他人影,这使得月盈的心更慌了。
「别找了,这屋子除了你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那个声音告诉她不愿相信的事实。
「那……那……你你到底想……想怎么样?」她怕得声音都打结了,两只脚也抖得不像话。
天啊!她知道世间有鬼,可是从没想到自己会见鬼!不过还好,她只是「听到」而非见到,不然肯定当场吓死。
「姑娘,我真的是翔贝勒啊!」那个声音仿佛在证明他所讲的事,他开始娓娓道来那天发生的经过。
「姑娘,还记得我们是如何认识的吗?在那山道上……」
「闭嘴,别再说了。」那道声音刚要说出那日的经过就被月盈惊惧的打断。她吓得脸上血色尽失,变得苍白一片。
她害翔贝勒落马的事,除了自己和翔贝勒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而今那个声音……月盈几乎要相信声音的主人是翔贝勒了。
「我不怪你。」奕翔的声音有些悲叹。「都怪我自个儿骑术不好,又因为赶路太累了,所以……」又是深深的叹息,其中有令人心酸的悲凄和无奈的宿命感。
「对……对不起。」无可置疑的,「他」是奕翔贝勒爷没错。「我不该在山道中共发呆的。」月盈深呼吸了好几下,终于定下神来,她困难的咽咽口水,充满歉意的说。
奕翔的笑声裹有说不出的苦涩与嘲讽:「不怕我了?」
「不……不怕。」月盈青白著脸,壮著胆子直视闭目而躺的奕翔,斯文的面貌很难跟那哀愁的声音连结在一起。
现在的他灵魂是舆分开的,这种情况算是生还是死呢?
要说是死了,他还有呼吸和心跳。可是要说是生嘛!他又魂魄离了本位。
老天啊!这到底算什么呀!
「看什么?」声音疑惑的问。
月盈的俏脸微红,差点忘了屋子裹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个「他」咧!
「看你在想什么?」她胡诌,总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在想什么吧!
对月盈的回答,奕翔似乎很意外,因为他的声音好久才回来。「那你看到什么了吗?」
月盈煞有其事的点头,支手托腮,佯装认真的俏皮模样令奕翔的声音一笑。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是神仙嘛!不然怎么听得到你的声音?」她自嘲的为自己壮胆,也像是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大家都听不到奕翔的声音,偏偏她听得到,这不是很玄吗?
她开玩笑的问:「你要不要喝杯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下来,就著茶杯传来的热气给自己一点温暖。
「不了,谢谢。」奕翔的声音充满笑意,想不到这姑娘挺可爱的。「那么请问神仙,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定在想你的心上人。」月盈转动她灵活的大眼,自信满满的说。
可是等了半晌,不见预期的回话,她忍不住又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猜错了?如果是也说出来嘛!不要闷不吭声的,怪吓人的耶。」月盈咕哝。
「你猜的没错。」声音总算有了回应。「我是在担心她。」
「她在哪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呢?」照福晋的说法,他们应该鹣鲽情深才对,奕翔没理由丢下心上人独自回来啊!「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秦柔名。」
「什么?」月盈没料到奕翔会那么干脆,一时反应不过来的问:「你是在告诉我她的名字吗?你不是一直很保密她的身分吗?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因为你是现在唯一可以跟我说话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帮助我的人,所以你有权利问我一切,而我也有义务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奕翔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仿佛说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等等。」月盈循著声音的方向,伸出手猛摇的道:「我没说要帮你呀!我要找机会逃回家去,我没有时间留在王府裹帮你呀!」
「你不能拒绝。」奕翔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坚毅。「是你破坏了一切,你必须想办法补救。」
「你不是说不怪我吗?」月盈气愤的直跺脚。原来「魂魄」说话不算话,说好不怪她的,现在又来威胁她。
不行,她再跟「他」缠下去准会出事,她一定要尽快逃走才行。
包何况已经出来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只怕哥哥要急疯了。趁著现在没人,还是快溜吧!
仿佛看出她的意图,奕翔急切又诚恳的请求道:「别走,姑娘,我是真的不想怪你,可是我需要你的帮忙呀!拜托你。」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帮你,你还是找别人吧!」
相准房门的方向,不顾奕翔频频叫唤的声音,月盈提起一口气冲了出去,打算发挥过五关斩六将的精神逃命去了。
跑过长廊、穿过假山弯桥,月盈迷失在这偌大的花园中。
奕麒在榕树下,斜倚著树干,眯著眼有趣的打量那位转得犹如小麻雀的姑娘。看她的眼装不像是王府裹的丫鬟,是打哪儿进来的呢?「你在找什么?」
「找门呀!」她停止如蝴蝶般的身子,扬首应声答道。
就这么一扬,展现在阳光下的天仙美貌就令奕麒震慑住了。很甜、很美的一个姑娘,不需要打扮就能令人惊艳的俏丽女子,王府裹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物?他怎么不知道呢?
不会又是额娘带回来,要同自己相亲的姑娘吧!
打从弱冠起,额娘就无所不用其极的为他们兄弟三人牵红线,无奈……哈!哈!哈!如来佛的手掌虽大,也罩不住三只神通广大的孙悟空。
月盈一愣,眨著灵活的大眼,抬高下巴望著树下的颀长身影。「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长得英挺,虽然不如大哥俊美,却予人浑身上下一种飞扬的豪迈感觉,让人想亲近。他睑上虽然挂著闲适笑意,但并不能掩饰眼中的精明锐利。
「我是这个王府裹的人。你呢?你是谁?」他挺直身子走向她,中途还停下来摘了一朵花送给她。
月盈大声疾呼:「这花不能摘。」
「有毒吗?」如果不是早已熟悉这王府裹的一花一草,他真会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住。
「是没毒,不过我可怜它被你杀死了。」她好惋惜的说,仿佛那花真有生命一般。
奕麒大笑,心想:好有趣的姑娘!「如果这花知道,它被摘下来是要插在一个美人的发髻上,就算死了也觉得荣幸。」他伸手将那株紫玉兰插在她的头上。
从小到大,除了大哥之外,她何曾跟男人那么接近过。双颊不由得浮起红霞,更增添她的娇艳。
看得奕麒有些痴了。「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名字,告诉额娘她这次的红线要牵成了。
「齐姑娘。」这个人真是没礼貌,光会问别人的名字而不说自己的,不过会出现在这花园中,又不著官服,不是长工也一定是下人,如果是这样,那确实不便报上姓名,因为肯定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土名字。月盈自己替他解释道。
「齐姑娘?这是你的名字吗?」对她嗤之以鼻的娇俏神情,他非但不以为忤,反而还升起了一股难得的好感。
他喜欢率性、纯真的姑娘,最好是喜怒哀乐都能溢于言表,不耍心机、纯净犹如白纸的模样。那比时下矫揉造作、需要去揣测的女子好太多了。
月盈坦诚的摇摇头,睁著一双明眸无辜的大眼道:「不是,那是福晋要下人这么称呼我的,我的名字叫齐月盈。」
齐月盈?这个名字为什么会那么熟呢?倏地,奕麒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与失望,不过很快的就回复原来的平淡神色。
原来,她就是奕翔带回来的姑娘。唉,真是可惜啊!他刚刚还为自己踫上心怡的姑娘而庆幸,谁知对方是自己的准嫂子!看来是没希望了,只好继续孤独一人。
不过这也让他见识到翔贝勒的心上人,传闻中的神秘痴情女子是怎样的一位美人。
只是,看她一脸慧黠俏皮的模样,有哪一点痴情的成分呢?
就在他失神的当儿,月盈忆起自己在这裹的目的,快速的往一个拱月门跑去,奕麒一瞥,纵身一跃,拦在她的前头,逼得她狂奔向前的身子突然停住,阻止了两人撞在一块的惨剧。
「哎呀!你干什么?」她瞪著他,心想这个人是不是闲著没事做,专门来破坏人家的好事?
「你上哪儿?」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要找大门出去,回家啊!」真是可怜,人长得那么俊俏却是个白痴,同样的话都要她说两次才听得懂。
她用力的想推开他,但他却一动也不动,反而像看耍猴戏般的瞅著她。「你到底想怎么样?」月盈没好气的问。
「想请齐姑娘回去陪我大哥。」纵然不甘心,还是得承认她的身分。
「回去陪那个‘鬼’!」意识到他眼裹升起的不满,月盈立刻改变形容词道:「你是说翔贝勒吗?他现在睡得很好,不需要人陪。」她想蒙混过去。
他将军贝勒是何许人也,想骗他?门都没有。他拉起她的手,将她往奕翔房间的方向带。「是吗?我也很久没看他的睡姿了,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如何?」
什么?要回去看那个活死人!月盈打了个寒颤,猛摇著头。「不,我不要,我根本不认识他,没理由要我陪著他呀!我必须赶快回家,不然我的家人会担心的。」她一急,就口不择言的说出来。
那是个魂魄不附体的鬼魂耶!回去看他,不被他缠住才怪。
她挣开奕麒的掌握,绕过他健壮的身躯,想再度逃开,却被奕麒长臂一伸,像拎小鸡似的拎了回来,而且他的眼中倏地蒙上一层寒雾,神情冰冷的睇著她。「你现在才想起家人会担心,不嫌太晚了吗?如果你真的在乎你的家人,就不应该在两年前诱拐我大哥离家。现在见他瘫了,就想拍拍手走人,不嫌太过分吗?」
是自己变天真了,还是天下的女子变聪明狡猾了,才刚觉得这姑娘与众不同,很不错而已,现在就露出了狐狸本性,破坏了他心中的形象。
早说天下的女人都是虚情假意没心没肺,怎么还有例外的呢?果然没错。这个女人被外界形容得那么深情、痴心,害自己在无形中也羡慕起奕翔,认为他得到的是人间至宝,世上仅存的唯一真情女子,谁知结果却是一个现实、爱慕虚荣的婊子。
真傻,奕翔为自己曾在无形中对她产生的好感生气,他怎么会相信坊间的传闻呢?就算自己长年征战在外,也不应该愚蠢的相信世上的女子会有转好的一天。
他咄咄逼人的道:「你原以为勾引上瑞王府的翔贝勒,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飞上枝头当凤凰?你低估了固执的瑞亲王,你没有想到他会反对,因此干脆说服奕翔,让他跟你一起私奔,因为你相信就算瑞亲王再怎么无情,也不可能不要他这个儿子,你始终有回王府当少福晋的一天。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万万没有想到,就在王爷放弃成见想接纳你的节骨眼上,奕翔出了这种意外,因此你才打算放弃、逃走是吧?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奕翔?怎么对得起外头成千上万以你为榜样的姑娘呢?你这不叫痴情,你这叫奸猾、恶毒。」
「你说够了没有?」这个人是什么身分,凭什么理由莫名其妙的给她扣上罪名,她不过是站在山道中央害一个人受伤而已,犯得著担上那么大的罪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到底是谁?」
奕麒咬著牙,冷冷的说:「我是这王府裹的二贝勒奕麒,现在你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又怎么样?是贝勒就能乱定人家的罪吗?」月盈被他的盛怒神情吓到了,拚命的扭转身体,挣开他的掌握。
「是别人就不行,但如果对象是你,那就绰绰有余了。」不理会她的挣扎,奕麒粗鲁的将她拖往东厢房,引起了很多侍卫、下人、奴仆的停足旁观。
「干什么?快放开我。」真是丢死人了,她在齐庄时好歹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小姐,怎知到了瑞王府却被人像拎小鸡似的揪著走。
奕麒也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引起了很多人的议论,刚毅的脸庞浮起一抹惭红,他怎么会为这初见面的小妮子坏了威严的贝勒形象呢?真是呕啊!
「我放开你,你要答应乖乖的跟我走。」好歹她是奕翔的心上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大嫂,两个人如此拉扯,要是传了出去,对她跟自己都是很不好的名声。
「好。」月盈不甚甘心的说。
「真的?」他直觉的不相信她。
「真的。」月盈举起一手发誓。
奕麒这才放开她,让她整装站好。
可是她才一站定,就立刻退著步子转身逃开。
奕麒大怒,狂喝一声点地而起,飘然跃至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月盈吓了一跳,连忙又向旁逃去。
奕麒剑眉一扬,薄唇高高的往上翘,迈开长脚,没两下就追上她。这次他学乖了,在堵到她的同时也扣住了她的纤纤小手,将她扣到自己的胸前,不再有逃走的机会。
他俯低身子,在她的耳畔咬牙说道:「如果不是看在奕翔的份上,我一用力就可以捏断你的小手。」
「我……我保证绝不再逃了。」月盈喘著气说,没想到他那么厉害。自己施展轻功、用尽全力还是逃不开他。
「就你刚刚的行为,你说,我能相信你吗?」
不能。月盈直觉的这么想,可是嘴裹却道:「当然可以相信,我是个姑娘耶,你抓住我不放,不怕人家笑话吗?」
奕麒冷冷一笑,道:「不怕,你太狡猾了,怨不得我。」
「什么?」月盈还没会意到他的话中之意,就见他当著众人的面将她扛了起来,放在肩上。「啊!你……你这个登徒子,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啊!」
奕麒挺著身子,不理肩上那又打、又咬、又踢的小野猫,迈开大步朝奕翔的房间走去。
这个该死的笨女人,难道她还嫌引起的骚动不够大吗?大吼大叫的,想更丢人吗?真是没大脑的女人。
不过,做出这么失常的事情,他是不是也太笨了些?唉!都怪这笨女人,都是受她影响的。
月盈羞红的伸起双手捂住脸,瞧大伙又吃惊又窃笑的模样,明日京城裹恐怕就会传遍今天的事情,真是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