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睿雪放学后都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玩到七晚八晚的才回来洗澡睡觉。说她学坏了,不太对,因为她功课有写、课照上,没什么不乖的地方;说她变了,也不太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好逸恶劳。
但是她不再像以前一样黏著费英东,或叽哩呱啦的缠著他,在他耳边唠叨不休。
「你未免想太多了吧,睿雪本来就是这副懒散的德行。她最近没再死缠著你不是很好吗?你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做你自己的事情。」英二不在意的坐在沙发上剪脚趾甲。
费英东面色依然凝重,因为他并不这么认为。
「我回来了!媛媛也来了喔。嗨,费英东。」今天是周六,难得睿雪一放学就直接回家。
「格格,我有话想跟你谈。」费英东连忙叫住往房间奔去的睿雪。
「等一下再谈,我先上楼收拾行李,OK?」她边跑边说,一脸开心的模样。
「行李?!」费英东根本不理会媛媛的招呼,随即冲进睿雪房里。「为什么要收拾行李?你要去哪里?」
「我要跟女童军社的同学一起参加两天一夜的露营活动。」她调皮的朝他一笑,「可惜你是男生,不在众家姑娘的邀请之内。」
「格格,今天是周末,我本来打算和你——」
「啊,对了,你今明两天不是要和夏利以及他的工作人员出外景吗?你帮我要几张金城武的签名照好不好?」
「干嘛,你喜欢金城武啊?」媛媛也跑到她的房间来凑热闹。
「对呀,你小叔夏利一定有他的照片吧,上个月《男士》杂志的焦点人物就是他。我好喜欢他的新造型!」
「我觉得他太酷了,看起来好跩。」媛媛现在比较喜欢沉稳内敛型的男人,像费英东这样。
「对不起,我有话要跟格格私下谈。」
「你们谈你们的,为什么还得清场才行?我又不是外人——」
费英东硬是把媛媛请到房门外,当著她的面关门上锁,接著转身走到床边,不理会门外传来的敲打和抱怨声。
睿雪坐在床边整理行李,任由费英东沉默的站在她身侧。
「你实在很不懂得怜香惜玉,媛媛一定很生气,你等一下铁定会——」
「我不想谈她,我想谈的是你。」
「我?」睿雪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好啊,你要谈什么?」
「你最近放学后都上哪去了?」
「噢,拜托。」她兴奋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你这个人真是一点情调也没有,害我以为你要跟我聊什么浪漫的话题。」
「你这几天放学后都不直接回家,跑哪里去了?」
睿雪耸耸肩,「去唱KTV、打保龄球,或是看电影逛街啊,我每天都有打电话回来报备喔。」
「跟谁去?」
「同学。」
「哪个同学?」
睿雪倏地拉上背包拉炼,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很抱歉,费英东大人,你既不是警察,我也不是罪犯,我没义务接受你的盘查。」
在她想要转动门把时,她的手突然被他抓在掌中。
「你说谎。」
「我哪有说谎!你要证据我拿给你看啊,电影票根和KTV的发票全在抽屉里,你去查啊!」
看她涨红的愤怒小脸,费英东不知道该不该揭穿她的把戏,他能感觉到握在掌中那只小手的冷汗与微微颤抖,让他不忍心剥夺她最后的尊严。
她根本没有和同学出游!
从她放学后不直接回家的那天起,他就开始在学校门口盯梢,追踪的结果却是看到令他心疼的真实状况。
他曾经暗中跟著她到保龄球馆,只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后面的座位上,抱著一大杯饮料看别人打球。每个球道前都是成群结队的人,一批换过一批,她就只是一直看,看到差不多是最后一班山区专车的发车时间,才起身离开。然后开开心心的进门,好象玩得很累似的洗澡睡觉。
电影她也是一个人看,街也是一个人逛,脸上没有任何快乐的表情,就像个孤单的游魂。但她回家的时候却换上另一张面孔,像个玩疯了的野孩子,累了才想要回家睡觉,再精力充沛的迎接隔天的活动。
这就是她的玩法吗?这就是她快快乐乐的课后活动吗?
「你为什么最近都不肯放学后直接回家?」
「不是最近,我本来就是这样。你刚来的那一阵子我为了略尽地主之谊,才勉强牺牲自己的休闲时间陪你熟悉环境。现在你对这里已经很熟了,我可以不用再鸡婆的管闲事。」
「你为什么非要把关心说成是管闲事?」
「随你怎么说都行。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吗?我要出门了。」
「你是不是在躲我?」
「你也太自恋了吧。你的魅力还没大到让我处处回避的地步,费英东大人。」
「格格,你真的不对劲,你心里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虽然我是个大老粗,心思不够细腻、反应也不够灵敏,但是我可以陪伴你、保护你、做你的依靠。」
「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个自称是我的护卫的偷渡客!」睿雪用力甩掉紧握著她小手的巨掌。「只有喜欢我、爱我的男人才有资格陪我、保护我,你既然对我没有男女之情,就别扯这些屁话,也少在我面前拍卖你的温柔体贴。」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作白日梦,不再幻想自己对费英东有多重要,然后在他面前流露出可笑的一相情愿,甚至为他担忧、为他吃醋。
她再怎么厚脸皮,也总有个限度。
「我本来就不是为了男女之情才来保护你,我是奉将军之命——」
「我已经讲得很明白,只有跟我有男女之情的人才有资格保护我,我管你是奉什么将军之命,就算是总统下的命令也一样。本小姐不领你这个情!」
「格格!」他急切的扣住睿雪的双臂,「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虽然是奉命守在你身边,但并不代表我对你就没有感情。给我时间仔细想想好吗?或许……我正是有资格守护你一辈子的男人。」
「你可以不用想了,因为我这辈子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守护。」她不想再一次期待落空,去相信这个可信度只有一半的承诺。
「你在防备我什么?」他感觉到她的心好象退回小小的壳中,严密的锁著,只看得见她充满伪装色彩的外壳。「你之前从不会这样防我,是不是因为怕我会离开?」
睿雪猛然摔开他的箝制,「啪」的一声,她的右掌直接打在他脸上。
「格格!」
他还来不及抓住睿雪,她就开门冲了出去。
「喂,你们到底在里面搞什么?」在门外窃听的媛媛一直听不到房里的声音,只见睿雪愤怒的冲下楼,而费英东则急著想把她追回来。
「媛媛,你别挡住我!」要不是他不对女性动手,否则他真会一把推开她。
「你干嘛大惊小敝的,睿雪只是去露营而已。而且你别忘了,我们还得赶去夏利那里。」
「喂,你们这次的拍摄要在外地过夜对不对?」英二的声音从一楼传来。
「对,因为我小叔说要拍垦丁清晨的海景,所以今晚得在当地下榻,凌晨三、四点开始准备工作。」
睿雪在跑出大门之际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了计划。
「格格,你等一下!」费英东几乎是拖著紧拉著他的媛媛冲下楼,「你到底要到哪里?」
「她只是去露营啦!」媛媛死也不放手。
「马睿雪,你回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愤怒的连名带姓吼她。她绝对不是去露营,绝对不是!
「费英东,你给我听清楚!」媛媛脸色铁青的转到他身前,「夏利已经把一切事情办妥了,你别在这时候又突然说你不当模特儿、不拍照了。」费英东前几天跑来说他不干的时候,媛媛和夏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他回心转意。
「媛媛,格格她不是真要去露营,你别——」
「我不管她是不是去露营,我只负责替夏利盯好你。」媛媛恼得连形象都忘了维持。「你搞清楚,夏利花了多少钱、多少心血才替你弄到护照、工作证等证件,你要是又反悔说为了小雪不想干了,我倒要看你如何还清你欠的人情!」
费英东一时哑口无言,因为媛媛抓住了他的弱点。
「下痢」的确有恩于他,替他解围、替他伪造证件、替他安排工作、让他更快熟悉这个花花世界。他的确欠「下痢」不少人情,可是格格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却让格格给溜了。
她到底要去哪里?她之所以会打他,是不是因为他说中了她的要害?
「你别管睿雪了啦,反正她很会照顾自己,根本用不著别人操心。」英二朝费英东懒懒的说,「既然你们今明两天都在外地工作,那你最好明天下午六点以后再回来。」
「为什么?」他还想早点回来找格格详谈。
「我和英三都各有约会,这两天也不会在家,等一下我会打开保全系统,所以在明晚六点我和英三回家前,你是进不了家门的。」
「格格怎么办?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她?」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英二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看著他,「她爸妈十几年来天天国内国外到处跑,她一个人还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
费英东赫然发现自己和睿雪的父母有同样的立场。
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目中,睿雪是很宝贝、很重要的,但还没重要到足以放下工作去照顾她的地步。对他们来说,工作是绝对至上的任务,它有经济上的功能、人情上的压力,更有自我实现的挑战性和成就感。
至于睿雪,只要多买些礼物,有空多陪她聊聊天,一切就可以轻松的弥补回来,因为她独立又开朗,个性大而化之的不会去计较小事,根本不用替她操心。
是吗?她真的看得那么开,还是她根本是在假装看得开?
「费英东,我们该下山和夏利踫面了。」媛媛打断他的思绪。「你不用准备什么,所有大小事夏利全替你打点好了。」
「哇,还没拍出成果就已经享有特别礼遇了。」英二羡慕的吹起口哨。
「夏利已经帮他做好一系列的企画,绝对会让他一炮而红。」媛媛得意的勾住费英东的手臂,「我呢,正是他未来的经纪人。」
「媛媛,这次的拍摄——」
「这次的拍摄对夏利来说是一项大赌注,因为他把你当成他的秘密王牌大肆宣传,如果失败了,他可就惨。」
媛媛话中的暗示,让费英东想辞退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好吧,大明星,就等著看你的成果了。」英二朝他们挥挥手,回房里准备出门。
「费英东,这次你是坐国内班机去拍照,我保证,下一次你会是坐国际航线出国拍照。你的舞台绝不只是这小小的台湾,而是全世界!」
望著媛媛闪著兴奋光芒的双眼,让他的心往更深的黑暗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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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睿雪站在漆黑的家门口。
她果然没料错,今晚大家一定会各忙各的,没人在家留守。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参加什么露营,只是假装自己和大家一样忙著休闲娱乐或交际应酬。
她拿出磁卡解除保全设定后,走进黑暗的屋子,模进自己的房间,丢下行李,挖出从费英东那儿偷来的破古装,再下楼吃泡面、看电视。
她没有开灯,直接打开电视。开灯会让房子看起来更空荡,所以她喜欢在黑暗中活动,感觉比较不那么凄凉。
「原来你就是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白云大侠!」
「哼!你终于明白我的身分了。这就表示你死定了,喝——」
电视上播放的布袋戏打得难分难舍,睿雪看得是呵欠连连。
「大侠我家就有一位,长得又高又帅。人家当大侠的就得充满男子气概,哪有像你这种午夜牛郎似的小白脸大侠。转台!」她按下遥控器换到迪士尼卡通台。
自从费英东来了之后,她就养成了每日收看卡通的习惯。
费英东不喜欢看日本卡通,他常向她抱怨怎么可能有人眼楮里会有星星啦、闪光啦、以及长得吓死人的睫毛;还有那个尖鼻子,尖得仿佛接吻时,一不小心就会刺伤对方脸颊似的。
睿雪抱著他的破衣服偷笑。接吻……一想到上次和费英东的热烈拥吻她就害臊,可是说实在的,那个感觉真的好激情。
他的破古装虽然早已洗得干干净净,可是她依然可以嗅到费英东迷人的男性气息。
「啊,不行,男人味摄取饼多,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她旋即抱著衣服倒在沙发上咯咯发笑。
「原来我的衣服是被你偷走的。」
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熟悉嗓音响起,睿雪吓了一大跳,连忙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警戒的环顾四周。
「我还以为是搞丢了。」贺英东的身影从漆黑的厨房中走出,坐到沙发上。
睿雪马上移到沙发另一侧僵坐著,「你怎么会在家?」
「你又怎么会在家?」他拿起桌上的泡面空碗,「这就是你的晚餐?你的露营地点在这里?」
「还不都是你害的,在我出门前拉著我讲什么屁话,害我赶不上集合时间。」这套应变说辞她早就准备好了。
费英东无奈一笑,并不打算揭穿她的把戏。
「你不是和媛媛、夏利去拍照吗?」怎么会神秘兮兮的埋伏在家里?
「我拒绝了。」他是在机场当著媛媛和「下痢」的面拒绝,并向他们郑重道歉。
「干嘛拒绝?当模特儿不是很好吗?出风头又有钱赚,夏利还替你伪造证件、打通关节。」睿雪故作不以为然,心里却雀跃得像小鹿乱撞。
「是啊,这份工作丢了事小,后面的麻烦可就大了。」他朝睿雪苦笑,「说不定明天一早就有官差来抓我这身分可疑的家伙入狱。」
「你不帮夏利工作,他就不给你那些伪造证件吗?」这下睿雪有点后悔,没有那些证件,费英东随时有被逮入狱的危机。
「不是他不给,是我不收。」
「为什么?」
「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白拿他的恩惠。再说他之前已经帮我许多次忙,人情债已经欠得够多了。」
「你白痴啊!现在你大难当头,还耍什么英雄气魄!应该先把证件拿到手才对。」
费英东沉默不语,只是温柔的凝视她。漆黑的室内只有电视屏幕的微弱光芒,可是他的眼楮明亮得仿佛一对黑珍珠,深邃美丽得令人心悸。
「我……我哪里说错了?」他为什么一直这样看她,还带著一抹满足又得意的笑容?
榜格果然还是很在乎他的,只是她老爱装作很潇洒、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你一个人在家,不害怕?」
「怕什么?又不是头一次一个人在家混日子。」
「我们明天就动身逃回塔密尔吧。我已经筹到旅费,够我们回到故乡了。」
「我不要。」她才没兴趣和他一起当难民呢。「你这么想走就一个人走吧,别莫名其妙的拖我下水。」虽然他的眼神温柔、笑容迷人,但这些不会一辈子都是她的,他终究还是要走。
睿雪的情绪一下子又荡到谷底。
「你这么喜欢我的衣服吗?」
费英东这一问,睿雪才惊觉自己还抱著前几天从他房里偷来的破古装。她慌乱的把手中的衣服甩到他头上,立刻转身背对他,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我终究要回到北方去。这儿的生活虽然奇特、怪异、又新奇,可是对一个将领来说,最终的故乡仍旧是沙场。」
就算警方不遣返他,他还是会自己离去。睿雪愈想情绪愈糟糕。
「难道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他沉思一会儿。「你待在这南方小岛上,我不是很放心就对了。」他硬是避开了「留恋」这字眼。
「既然不放心,何不干脆一辈子留在这里看守我?」
「你是在跟我说话,还是在跟沙发扶手说话?」他坐到睿雪身旁,拉她转过身面对他。
「你真的决定明天就要离开?」
「对,而且是带你一起走。」
「你别说梦话了,我在这里过得舒舒服服的,才不想离开。」
「那我还是得先回塔密尔向将军回禀状况,你就留在这儿吧,等我从塔密尔回来后再来接你。」
费英东说的话她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很明白:他明天是非走不可。
「你不是一直说你是我的护卫吗?那……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下来?」她这样说,意图会不会太明显?
「你希望我陪你吗?」他紧贴著她的身侧,把她困在沙发角落里。
「嗯。」
「那你这几天为什么躲我?」他抬起睿雪的小脸,看到她困窘又可怜兮兮的表情,心头涌上一阵甜蜜。「你是想与其等我离开你,不如你先遗弃我,对不对?」
睿雪瞠大眼楮看他,费英东以为她的反应是因为被他揭穿了事实。
「你乱讲!」她冲口反驳,「我才没有遗弃你,是你执意要当模特儿,我好心阻拦你却被你骂是在胡闹,我只好放任你去了。」
「你好心阻拦我?」他怎么觉得应该是为了「私心」而阻拦的?
「当模特儿……很危险的。」她尴尬的飞快想著理由。「模特儿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对你这种毫无社会经验的土包子来说,处处都是危机。尤其像你这副德行,除了女人看了爱慕之外,特别容易勾引‘同志’的垂涎。」
「‘同志’是什么?」
「就是喜欢……同性的那种人。」睿雪原本理直气壮的气势在不小心瞄到他性感双唇之际,语调突然变得虚软无力。
「那种人我以前也常踫见。」
「你说什么?!」睿雪几乎以掀翻屋顶的狂悍声势咆哮道,「你以前……你居然……做出这种……而且还是常常踫见?」
费英东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气得全身快轰然起火。
「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虽然我不会和他们发生什么事,但大家还是像好兄弟一样,很聊得来。」
「你到底有没有跟男人……那个……」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在生气还是在害羞。
「目前没有。」
「你以后也不准有!」她突然发觉自己的话气太激动,连忙放缓语气说:「呃……其实不是啦,只是现在爱滋病那么流行,不管是跟男人或跟女人……做,都要有万全的防范措施才行。」
「我比较喜欢你说的前一句。」
「啊?你是指……‘做’吗?」她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脑中又想起那次激情拥吻的记忆,睿雪觉得自己浑身热得快无法呼吸。
「不是,我是说我喜欢你之前破口大骂,不准我踫男人的态度。」但他更喜欢她胡思乱想时的可爱模样。
他的话像桶冷水似的,登时浇熄了她脑中的幻想。
「你喜欢听我开口闭口都用骂的?」
「至少比你装作世故的模样来得自然。」现在轮到费英东对刚才那个「做」字产生无限遐思。
「我哪有装作很世故的样子,我只是以客观的立场对你提出一个良心的建议。当然,我不是在干涉你的事,每个人都有恋爱的自由……」不对,刚才提到的好象是,还没提到恋爱。「你谈过恋爱吗?」
费英东很想专注在她的问题上,但他发觉自己似乎更专注于她小巧丰润的红唇。它看起来仍和上次吻啄的记忆一样,柔软且娇艳欲滴,让他上次差点因为吻得太忘我而酿成大祸。
「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吗?」睿雪狐疑的审视著费英东,发觉他好象在发呆。「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啊。」他赶快点头。
「那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她这样问会不会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我不懂什么是谈恋爱。」
「你少假了,我就不信像你这样的帅哥会没人喜欢。」
「是有很多人喜欢我,可是对于女人……」他才犹豫一下,睿雪就浑身紧张的死盯著他不放。「我有很多干妹妹就是了。」
「干妹妹?」
「很多女孩都喜欢跟我在一起,可是她们每个都把我当大哥哥来看,谈不上男女情爱。」
「嗯,那就好。」她可以接受这个答案。「那我呢?你对我的感觉怎么样?」她可从没把他当大哥哥来看。
「感觉……」费英东感觉自己看著她的红唇看到有点窒热难耐。「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很在乎你,非常非常的在乎。」
他的答案让睿雪忘了接下来要问什么。他低柔的嗓音像是他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抚向她的颈际,刺激她每一根易感的神经。
不过这全是她在胡思乱想,费英东的手一只放在椅背上,另一只仍安放在他大腿上。
「既然……这么在乎我,那为什么不干脆永远留在这儿?」睿雪强迫自己在费英东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保持理智。「你可以去当模特儿啊,这样就可以弄到证件,保障你的安全。」
「你不是很反对我这么做吗?」
「可是不让你当模特儿,你就说要回塔密尔,我只好答应你出去抛头露面啊。」她的口气听起来好委屈。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返回塔密尔是为了向将军报信,我还会再回来的。」
「回来干嘛?回来说服我跟你回塔密尔啊?」
不,他不想。因为一旦送她回去,她就得奉皇上之令嫁给辅国公,那他真的会永远失去她,两人不可能再有像现在一般的时光。
见他没有回答,睿雪继续说:「而且你怎么知道你下一次还能偷渡成功?万一你被警察逮到遣返大陆的话怎么办?」
费英东听不太懂她说的话,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很可能会因守护格格不周而遭到处分,甚至被撤掉军阶,沦为小卒。他并不在意被降为小卒,他在意的是他可能因此再也无法亲近格格。
「所以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她做出结论。
「而且你也不希望我离开你。」这让他留在此地的欲念更为强烈。
「我哪有希望你别离开我!」她一被人说中要害就习惯大发雷霆。「我是就事论事,以很理性的角度帮你分析事情,我哪会在乎你离不离开我!」
「格格,」费英东无奈的叹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常常心口不一,我真会被你这句话气走。」
「为什么?我的话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她的心跳次数再度激增。
他会被气走的原因是因为她老爱说谎,但看到她殷殷期待的小红脸,他实在不忍让她失望。「对,你的确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力。」
这可不是假话。
睿雪闻言差点飞起来,却因为他接下来的话而重重摔落地上。
「但我还是得回塔密尔一趟。」
「你死脑筋啊!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是决定要回去?你不是说很在乎我,我对你不是很有影响力吗?那你干嘛还一直说要走?!」
「格格!」一看到她掉泪,费英东的心都乱了。「我只是回去复命,我必须要让将军知道我们还活著。」
「我不要听你说的借口!」她打掉他温柔捧著她脸颊的双手。
「格格,这不是借口,而是为人属下应尽的职责。我会回来的,我会尽可能成功的潜回此地。」
睿雪气得猛推他魁梧的身子,忽而想起上次也是如此任性发脾气而被他说是胡闹,她马上吞下欲冲口而出的话,结果眼泪反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别哭,我真的会回来的。」看她哭得好生委屈,他忍不住爱怜的搂著她拚命安慰,「我回塔密尔报信之后,马上日夜兼程赶回来。到时就照你说的,在这里一边工作一边陪你,再也不离开了。」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他远离她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文艺大悲剧都是这么演:男主角信誓旦旦的说会回到女主角身边,从此长相厮守,结果不是死在半路就是突然变心,再不然就是坏蛋从中阻挠,外加枝节横生,导致两人经历几番颠沛流离,最后重逢时不是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是受重伤、断手断脚、被毁容什么的,或是干脆来个凄美的天人永隔。
这怎么成!
「最多两个月,我绝对会赶回这里。将军是我的拜把兄弟,他应该不会为难我的。别担心了,好吗?」看她哭得眼楮又红又肿,一脸的可怜相,他都快心疼死了。
他向来对女人的眼泪没辙,可是会让他如此心慌意乱的,雪格格可是第一人。
睿雪突然想到一个邪恶的计谋——一种坏女人最常使用的伎俩。
「可是我好害怕,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会担心。」她无助的靠往他怀里,双臂娇弱的圈著他的颈项。
「我只是回去一趟,不是去打仗,不会有危险的。」费英东的语气轻松,但他的笑容一点也不轻松,浑身紧绷。
「我怕我会太想你,因为有好多天都见不到你。」她枕在他的颈窝娇媚的倾诉,热气不断在两人之间流转。其实睿雪也不必费太多心思演戏,因为她已经有点假戏真做。
「格格……」他轻轻拉下她的手,没想到这让她更顺利的改变位置。
她干脆坐到他大腿上,又一次搂住他的颈项。
「费英东,你都不觉得离开我会很难过吗?——」他没有回答,只是呼吸变得困难。他想格格应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在他颈后不断摩挲的小手,让他脑中的「理性」二字出现微微裂缝。
「说真的,我很想知道……」她的额头轻轻贴著他的脸颊。因为她若再盯著他那双迷人的眼眸,可能会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想知道什么?」他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
「我想知道你上次吻我之后,如果没有突然撤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她舌忝了一下嘴唇,「你可以再那样吻我一次吗?」
刹那间,费英东脑中的「理性」二字轰然爆炸,尸骨无存。